三天後,風堡內就完全恢復原狀了。
堡內清理干淨了,黑武士回來了,被殺的僕人和被強暴的女僕都得到了補償,雖說無論怎麼補償都不夠,但嘉肯已盡力去做了。
最後,連神官也跑來了。
「你來干什麼?」一進大廳,就見到在那里閑閑喝酒聊天的神官,安亞劈頭就這麼問。
「咦?我不能來嗎?」神官神定氣閑地反問回去。
安亞不甘心地哼了一聲。「堡里有麻煩時你不來幫忙,需要人幫忙整理時你也不見人影,現在全都OK了,你才跑來喝酒!」
「我老人家年紀大了嘛!」神官笑咪咪地說,讓那張年輕斯文的臉龐更顯灑逸。「這種辛苦事還是要靠你們年輕人哪!」
白眼一翻。「少來這一套,你這樣要是算老,這世上就沒有年輕人了!」
「哎呀!這句話說得我老人家真是高興啊!」神官戲謔地眨眨眼。「是不是喜歡上神官我了呀?」
一旁正在啜酒的嘉肯頓時噗一聲噴得滿桌,跟著又嗆又笑又咳的忙得不亦樂乎,連白巫女都不禁抿唇偷笑,安亞則是又氣又罵。
「喂、喂,別忘了你是神官耶!居然說這種話,真丟臉!」說著,她轉身又跑走了。「不管你們了,我還有事要忙呢!」
依然笑咪咪地,神官端起酒來。「她真活潑。」
「何止活潑,簡直是凶婆娘一個!」嘉肯一邊擦著桌子,一邊咕噥。「記得她剛到莊園里時,狄修斯沒事就喜歡捉弄她,偏愛看她生氣的模樣。可是現在啊!狄修斯就怕她生氣,都不太敢捉弄她了!」
「我猜……」神官沉吟著。「應該是從她把你綁到水族,之後殘羅族又把她綁到南方大地時開始的吧?」
「沒錯,就是那時候開始的。」嘉肯重新倒了杯酒。「我想,大概是因為安亞的離開,才讓狄修斯終于搞清楚自己有多喜歡她了吧!總之,你也知道風魔在發飆的時候是听不進任何話的,一個不爽,搞不好連你我都會被他殺掉,可是安亞的一句話就能讓他馬上改變主意,這種事在以前根本是連想都不敢想的。」
「很好!」神官听得似乎很滿意。「如此一來,要讓狄修斯隨心所欲地控制住風魔並不是不可能的事了。」
嘉肯愣了一下。「你是說……」
神官喝了口酒,而後放下。「其實,只要狄修斯願意,他是可以控制住風魔的,畢竟他是風母親自挑選的宿主,風魔不能不依從他。但是……」他輕輕喟嘆。「當年他所受到的刺激實在太大了,以至于他寧願放棄自我而受風魔控制,直到他報了仇後,他又躲到風神的庇護下生活,長久的失去自我,要讓他再找回來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不過,看樣子他已經開始慢慢找回了自我,並且嘗試著要控制風魔了。」
嘉肯蹙眉思索半晌。
「听你這麼說……果然是吧!記得以前他要從風魔回復到風神時,都要經過一段時間才能甩得掉風魔,可是現在只要安亞一叫他‘他媽的快給我滾回來!’,他就能立刻把風魔甩開了,簡直是不可思議!」
神官頗覺有趣地笑了。「真這麼厲害?」
「是有這麼厲害!」嘉肯用力點了一下腦袋。「我在想啊!說不定再過一段時間,他就不再需要風神了。」
「我也這麼認為,不過,我想他的個性已經沒有辦法完全擺月兌風魔的影響了,多少會比原來的他要來得冷酷一些,但即使如此,那也是……」
話說到這里,神官突然沒了聲音,並與其他兩人一起訝異地看著狄修斯急毛竄火地跑進大廳里來,並沖向嘉肯,然後一把將賽利塞給嘉肯。
「我警告你,嘉肯,賽利要是被剝皮的話,我就剝你的皮!」
「嗄?」
嘉肯剛一愣,安亞就沖進來了。
「狄修斯,還不快把賽利交給我,我要剝-的皮!」
砰咚一聲,嘉肯馬上跳起來抱著賽利逃掉了,而且急得連椅子都翻倒了。安亞立刻追過去,狄修斯也緊跟在後頭。
「混蛋,嘉肯,站住!」
「安亞,是-說讓我放手去做我想做的事啊!」
「嘉肯,把賽利給我!」
「好嘛、好嘛,安亞,我發誓不再砍馬了啦!」
三個人又喊又叫,前前後後一起消失在大廳口了。
神官忍俊不住失笑。「原來她是在忙這種事啊!」他搖搖頭,而後轉向白巫女。「現在,-應該明白-所想的計畫是不可能實現了吧?」
一句簡單的問話立刻讓白巫女明白,神官與嘉肯剛剛那些對話是有意說給她听的。
「可是我的子民……」
「我可以給-一個建議,去找安亞幫忙吧!只要她說一句話,狄修斯一定會幫-的忙的。」
白巫女雙眼一亮。「你是說……」
「不,不是那個意思,」神官笑著否認了。「狄修斯絕不可能讓-‘娶’回去,但是,他可以幫-除去土魔,這樣不也可以嗎?」
「可是以後……」
「以後的事何妨以後再說,嗯?」神官噙著一抹神秘的微笑。「說不定-以後再也不需要風魔了喲!」
不過,天下事總是難以預料的,事情並不像神官所說的那麼簡單,要說服安亞是很容易,可是想說動狄修斯就有相當的困難度了,原因並不復雜︰他厭惡火魔,而白巫女已經被他歸類為「和火魔一伙的」了。
就連安亞都覺得很頭大,簡直想海扁他一頓,因為這時候的狄修斯就跟小孩子鬧別扭一樣難纏,跟大人說道理還比較輕松,跟小孩子說道理根本是對牛彈琴嘛!
「他們是一伙的!」狄修斯始終這麼堅持。
「就跟你說不是了你還說!」
「他們是結伙一起來的不是嗎?」
「但是,他們的目的不一樣啊!」
「是、是,她只想要救她們北方大地的人,西方大地的人死光光也沒關系,我為什麼要幫她?」
「這……」安亞一時啞口,她無奈地瞄一下羞愧低頭的白巫女,再無助地望向嘉肯。「嘉肯?」
嘉肯想了想。「狄修斯,如果安亞要去的話,你也不去嗎?」
「她去干嘛?」
「嗄?啊……玩雪?」
狄修斯雙眼一眯。「是嗎?那很好!」
「很好?」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嘉肯頓時傻住了。
「當然好,」狄修斯面無表情。「以後就沒人管我在這邊做什麼了,不管我砍人、砍馬,砍阿貓阿狗,都隨我高興,就算我把西方大地的人全砍光了,也沒人在我耳朵旁邊碎碎-,這樣不是很好?」看他的樣子,好像安亞前腳一走,他後腳就要出堡去砍人了的模樣。
哇咧∼∼真是嚴重的威脅!
嘉肯也沒轍了,視線不由自主地往神官那邊瞟過去,神官微微一笑,繼而抬手向狄修斯招了招。
「來,狄修斯,你來一下!」
「干嘛?」
「來一下嘛!」神官擠擠眼。「我有秘密要告訴你,你不想听嗎?」
「秘密?」這就不能不听了!狄修斯馬上走過去。「什麼秘密?」
神官又叫他把頭低一點,好讓他在他耳邊說悄悄話。
「到底是什麼秘密嘛!」狄修斯不耐煩地問,「耶?」沒想到听不到兩句,他的雙眼就突然開始發亮,「騙人!真的?」他好似很興奮地往嘉肯那邊看過去,「什麼時候?」跟著又瞥一眼白巫女,「那他要過去嗎?」他滿意地點點頭,「這還差不多……」然後又笑得跟什麼似的。「OK、OK,沒問題,就交給我了!」
跟著,他又拚命對嘉肯曖昧地擠著眼。「嘉肯,你要感激我喲!」
耶?「為什麼?」
嘉肯滿頭霧水,狄修斯卻只是嘿嘿直笑。
「狄修斯,神官到底告訴你什麼秘密?快告訴我!」這個別扭的家伙居然這麼輕易就答應了,那個秘密一定超級秘密,她非知道不可,否則一定會生病!
笑咪咪的,「等上路了我再告訴。」狄修斯如此應允安亞。
「哼哼!你最好別騙我,否則我就讓你血雨一片!」剛剛是他威脅她,現在換她威脅他,這才公平。
「還有我!還有我!」嘉肯忙道。
「你?」
「是啊!既然要我感激你,至少也得讓我知道為什麼吧?」
「嘿嘿嘿嘿……」狄修斯笑得更曖昧了。「抱歉得很,任何人都能知道,就是你……嘿嘿嘿,死都不給你知道!」
「耶?」
*;;*;;*
時序已入秋,天像洗過似的那般湛蒼,雲外遙山聳翠,暖暖的太陽和煦地輕撫過鮮綠的草原,清涼的和風吹拂,將高及膝部的茵茵綠草蕩出一圈圈的漣漪,好似波浪一般搖晃著悠然醉人的溫馨。
禁不起甜膩草香誘惑的梅花鹿,羞怯地半隱藏在綠草間,並悄悄地用那雙好奇的烏黑眼珠子打量著坐在樹蔭下草地上享用午餐的奇怪動物,不知他們是打哪兒來的怪物?
「大概再過兩天就可以過海了,過海之前,請兩位穿上厚一點的衣服,雖然現在才秋天,但那兒已經很冷了。」白巫女輕聲道。
即使在一般時候,狄修斯看起來不但一點都不可怕,甚至還很無辜的樣子,但她依舊很怕他,打死她都忘不了風魔在瘋狂時的模樣。其實不只她,她那四個侍女也是一樣,在他面前總是戰戰兢兢的,不曉得他什麼時候會突然翻臉也說不定。
「真的很冷嗎?」安亞好奇地問。「冷到會下雪嗎?」她還沒有看過雪呢!
「最北邊那兒應該已經開始下雪了,但是,我們不會到那邊去。」白巫女指指東邊。「我們會往東邊一點去。」
「這樣啊……」安亞有點失望地垂下臉,可一會兒又興奮起來了。「听說北方大地有很多動物是西方大地看不到的,是真的嗎?」
「是不少,但是……」白巫女苦笑。「現在不知道還看不看得到了。」
「哦……」安亞再次沮喪地嘆了口氣,隨即不高興地垂眼瞪著自己的大腿,狄修斯已經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了。「你干嘛?」
「吃飽了,我要睡午覺。」他還是很討厭白巫女,所以,一路上都當沒她那個人,甚至故意拖拖拉拉的延長到達海邊的時刻。
「你當我枕頭啊?」
「專用的。」
「你很囂張喔!」
「別吵,我要睡了!」語畢,他果真側過身去闔上眼了。
安亞不敢相信地瞪了半天眼,而後咕噥道︰「真是欠扁!」可是還是順手扯來一件披風蓋在他身上。
不一會兒,狄修斯就發出細細的鼾聲,可見他是真的睡得很沉,那張秀氣的臉龐也顯得格外天真純稚,如果不是曾經親眼見到風魔發飆,肯定沒有人會相信他就是那個嗜血狂魔。
「他真的很喜歡。」白巫女突然說。
老是听到這種話,安亞真是有點受不了了。「拜托!為什麼每個人都這麼說呢?明明他就是把我當成他母親的替身,所以,有時候才會讓人覺得他比較听我的話而已嘛!難道-不知道嗎?我跟他母親一樣都是東方大地的人耶!」
「是嗎?」白巫女疑惑地歪著腦袋看了熟睡的狄修斯片刻。「不,我不覺得他是把-當成他母親,而是把-當成一個他喜歡的女人。」
「哎呀!錯覺、錯覺!一切都是錯覺啦!」安亞揮揮手道。「我根本就感覺不到他在喜歡我呀!」
「難道他都沒有跟-提起這方面的問題?」
安亞聳聳肩。「只有一次,他說要我嫁給他,可是我一听就知道他是在開我的玩笑,自然不會當真-!」
「-怎麼能確定他是開玩笑的?」
安亞哈了一聲。「因為這個人特別喜歡捉弄我,從來沒有個正經的時候,隨便一句話就可以把人家氣得半死,隨便一個舉動又可以讓人家笑得半死,所以說,他說那種事也只是隨口說說調侃我而已的啦!」
「那麼……」白巫女認真地注視著她。「至少-是喜歡他的吧?」
「哦……拜托!」安亞不由得撫額哀嘆。「怎麼這樣?我只是盡責一點,為什麼大家就要說我是喜歡他呢?老實說啊!如果不是嘉肯拜托我照顧他,我才懶得理他呢!」
「-不喜歡他嗎?」白巫女看起來似乎更困惑了。「那為什麼-常常用那種很溫柔的眼光看他呢?」
這話可就讓安亞著實愣了一下。「我有嗎?」
「有!」白巫女非常肯定地點點頭。「譬如剛剛,-幫他蓋上披風的時候,眼光就是既無奈又溫柔的;還有今天早上,他說要吃-的栗子時,-注視他的眼光也是那樣帶著溺愛的溫柔;甚至昨天,他在抓兔子玩,-不過就是坐在那邊看著他,眼神就越來越溫柔,好像可以一輩子那樣看著他似的;再有就是……」
「夠了!」安亞擺出stop的手勢。「我說啊!那根本不是溫柔好不好?那只是我覺得他那樣子還滿可愛的,所以……啊!對了,就像看可愛的小孩子一樣,-總不會凶巴巴的看他們吧?什麼溫柔啊!那根本沒什麼特別的啦!」
「-確定嗎?真的是-說的那樣嗎?」白巫女好似很不甘心。「那我問-,-都沒有過見了他就臉紅心跳的情形嗎?」
「咦?啊……這個……倒是有喔!」安亞突然想到了。「唔……記得那是在我帶嘉肯到水族之前,我突然發現自己一見到狄修斯就開始心跳加速,又緊張、又發燒的全身都不對勁,胸口好像有什麼東西堵住似的,特別是一和他的眼楮對上,我都覺得自己好像要尖叫出來了。」她攢眉回憶著。
「後來我就去問神官我這究竟是什麼病,神官就一直笑,最後才告訴我這是只有狄修斯才治得好的病。那我就只好去找狄修斯-!沒想到狄修斯那個混蛋家伙竟然藉口說要替我治病乘機偷吃我豆腐,我當時就甩了他一巴掌……咦?-們笑什麼?」
不只白巫女,連她那些侍女們听了都竊笑不已。
「沒……沒什麼,那……後來呢?」
安亞狐疑地看看她們,然後聳聳肩又繼續說︰「後來啊!再見到他的時候,我才知道他是風魔,當時嚇都嚇死了,大概那個病就這樣被嚇沒了吧?」
「這樣嗎?那麼……」白巫女沉吟。「之後-都沒有什麼跟以前不一樣的地方了嗎?」
「這個嘛……」安亞搔著腦袋想了想。「還是沒什麼特別的啦!就只是不喜歡和他分開,八成是擔心我不在他身邊的話,不曉得他會不會又亂殺人了;還有,就是在他身邊我都會特別開心,大概是因為我已經習慣和他在一起了吧!另外就是不高興別人替我照顧他,這個應該是不樂意人家搶了我的工作;再有就是很喜歡他纏著我,這就表示我的工作做得很好;然後就是……」
「夠了!」白巫女學她擺出停止的手勢。「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
「明白-是個白痴!」感情白痴!
「耶?-怎麼罵人?」
「因為啊……」從安亞的大腿上突然傳來懶洋洋的聲音。「-本來就是個白痴!」
「耶?你……什麼呀你,居然……」安亞正要抗議,不料狄修斯雙手一扳就把她的腦袋扳了下去。「啊……你干什……嗚嗚……」
對于那種限制級的鏡頭,白巫女和侍女們都很識趣地立刻轉身避開,沒想到不過一下子而已,她們就听見好響亮的啪一聲,然後……
「你這只豬!又吃我豆腐!」
五個女人不由得面面相覷,頭一次覺得狄修斯實在很值得同情!
恐怕就算他的臉頰被打扁、打爛了,安亞還是會以為他親她是在佔她的便宜、吃她的豆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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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終于來到與北方大地相對的海邊了。
雖然很難以令人置信,但事實就是如此,明明這邊還是藍天白雲、晴空萬里,可只不過隔道兩條河寬的海峽而已,那邊卻是寒風陣陣、冷氣逼人,而且不時天搖地動一下,連馬都騎不得。
「這……這還能住人嗎?」
狄修斯披著大斗篷,並緊緊地摟住安亞,將她既溫暖又安全地包裹在他懷里。此刻,她的聲音就是從他懷抱里穿透出來的。
「這種氣候沒什麼,我們都習慣了,只是這頻繁的地動,將所有的一切都毀了!」
的確,一向自認不怕冷的安亞都感覺自己快結冰了,白巫女她們卻不覺得有多冷,最多只再套上一件無袖長毛衫而已;事實上,狄修斯好像也不覺得冷。
真沒用,原來她是既怕熱又怕冷還怕地震!
「那……我們現在就直接到土魔那兒去嗎?」
「不,我們會先經過我們暫居的村落里休息一晚,然後再到土魔那兒。」
「哦!那……」安亞悄悄地往上瞄了一下狄修斯。「能不能不要告訴-的族人狄修斯是誰?我不希望看到有人用奇怪的眼光探索他。」
白巫女也跟著覷狄修斯一眼。「好,我知道了。不過……」她扭頭往後和侍女們相互交換眼神片刻。「我的族人在這種環境中已經辛苦掙扎了許久,心情難免會差一點,說話可能不太中听,希望你們能不要太在意,原諒他們有苦無處訴的悲哀。」
「我們不會在意的,」安亞說著又往上看。「對吧!狄修斯?」
狄修斯聳聳肩。「-說對就對。」
「那我們就啟程吧!大概兩天的路程就到了。」
的確是兩天,歷經兩天頻繁得嚇死人且越來越厲害的地震之後,他們到達了一個廢墟,一個被岩地裂開來的大洞分成兩半的廢墟,安亞看得張口結舌,只會哇哇哇的叫。而後根據某人留下來的記號,他們繼續往另一個方向走。
又過了三天,天氣越來越冷,地震卻越來越輕微,頻率也越來越少了。
「我的族人在冒險!」神情凝重的白巫女突然這麼說。
「嗄?」沒頭沒尾的她在說啥呀?
「這里越來越靠近土魔的地方,所以地動也越來越輕了。」
「-是說-的族人搬到這附近來了?」
「是的。」
「那很正常啊!這里比較安全嘛!」
「不,這兒一點兒也不安全,土魔常常會派人出來把住在附近的人趕走,要是太麻煩了,就干脆殺掉。」
「哇咧,太狠了吧!」
白巫女苦笑。「也許她也是在報復吧!」
「報復?」安亞奇怪地問︰「為什麼?」
白巫女嘆息。「其實,一開始我們並不知道她是土魔,但是她……長得很特別……」
「特別?很丑嗎?還是很畸形?」
「不,老實說,她很美,看起來非常天真無邪,惹人憐愛,只不過她……」白巫女猶豫了一下。「是個身高不到一百公分的侏儒。」
安亞呆了呆。「原來有人比我還要矮呀!」听到某人在偷笑,斗篷底下,這邊就狠狠地掐了某人一大把,同時很滿意的听見某人拚命吸氣的聲音。
「不過,乍見之下倒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任何人都會以為她只不過是個孩子罷了,但其實她已經二十二歲了。記得……」白巫女微一思索。「好像是在五年前吧!她喜歡上一個男人,沒想到大家都嘲笑她,連她自己的親姊妹都嘲笑她,笑她還沒長大就想男人。而那個男人更可惡,居然在玩弄過她之後,才說他只是想——侏儒的味道……」
「該死的男人!」這種男人,活該死上一千次!
「……她一氣之下就親手殺了那個男人!」
「哇∼∼」安亞不覺愕然。「真的殺死他了呀?」她的嘴有這麼臭嗎?
「那時候,我母親才佔卜到她就是土魔,而且,北方大地的地動災難就是因她而起的。之後沒多久,她就和火魔合作了,除非是她看得順眼的人,否則任何人都不準踏進她的安全範圍之內。」
「她在懲罰那些嘲笑她的人嗎?」安亞喃喃道。「可是並不是所有的族人都嘲笑過她吧?」
∼如果連她自己的親人朋友都要嘲笑她,那麼,跟她毫無關系的人更要嘲笑她了!」狄修斯突然說話了。「就算當面不笑,背後也會偷偷談論她、嘲笑她的。」
安亞猛然仰首看著他。「如果是你,你會這麼想?」
「會。」
安亞想了想。「唔……我想這也是很自然的推論吧!」
狄修斯悄悄地俯下嘴在她耳邊。「四年前我就曾經听到過有人背著我對她的丈夫說,如果不是我,她的父親、哥哥們就不會死了。當時我就認為,大家只是不敢當面那樣對我說而已,其實他們心里一定都是那麼想的。」
「啊……」安亞頓時恍然。「所以,你才那麼不喜歡接近別人,而且刻意避開人們隱居到神官莊園里去?」
狄修斯頷首。
「那這樣說起來……」安亞咕噥。「也不能全怪她嘛!」
狄修斯蹙起眉,隨即用手背頂起她的下巴,使她雙眼對著他。
「安亞。」
「干嘛?」
「我並沒有殺了那些人。」
安亞微愣。「啊,對喔!你只是躲開他們而已。」
放下手,「他們畢竟都是我的族人,除非不得已,否則我不想傷害他們。」狄修斯說。
雙目倏地一凝,「這是風神說的,還是你說的?」安亞很認真地問。
狄修斯沉默片刻。
「我。」
安亞笑了,「好、好!」並伸長手去拍拍他的腦袋。「乖乖、乖乖!」
狄修斯兩眼立刻往上瞟。「請問-那只手在做什麼?」
「嗄?啊!」安亞嘿嘿笑著收回手。「給你一點鼓勵嘛!」
狄修斯哼了哼。「我才不……」
他驀地噤聲,同時用力摟緊了安亞,並用披風蓋住了她的頭部,安亞正感納悶,突然又是一陣天旋地轉般的搖晃震動,她反射性地立刻抱緊了他的腰。一如往常般,無論地震搖晃得有多厲害,甚至山崩地裂、飛沙走石,狄修斯那雙腳總是好像被釘在地上似的一動不動,只是常常會傳來一些碎石或劈裂樹干的聲音。
好一會兒後,一切終于又恢復靜止,哈利路亞!
安亞悄悄掀開披風探出頭來,果然瞧見四周又圍了一堆碎石和斷樹,這是狄修斯為了保護她而空手劈碎那些飛擊而來的岩石、樹干等,也只有他才有辦法做這種魯莽的行為,要是換了別人,恐怕什麼都還沒劈到,自己的手就先完蛋了!
至于白巫女……
「咦?她們呢?」
狄修斯用下巴指指另一邊,在一片已經塌方過的的殘岩壁下,五個女人縮成一團躲在那兒,身上早已被灰塵砂石和斷枝碎物蓋住了。
「天哪!這種日子怎麼過呀?」安亞嘟嚷,而後大聲喊過去。「喂!-們沒事吧?」
五個女人狼狽地從灰石中鑽出來。
「沒……沒事!」
安亞放心地松了口氣,隨即納悶地看著四周。「奇怪,怎麼又突然這麼厲害呢?」
白巫女拍掉身上的灰塵,邊回道︰「不奇怪,土魔一定又在換地方了。」
「換地方?」
「是的,她要是在某個地方住膩了,就會換個地方搬過去,她在移動的時候,只有在她周圍方圓一里之內是安全的。」
受不了地翻個白眼,「真麻煩!」安亞大聲道。
白巫女嘆氣。「我們還是趁下一場地動來臨之前盡快多趕點路吧!」
一听,安亞不由得沮喪地垮下了臉,並自言自語地低喃︰「為什麼不能騎馬呢?」
狄修斯立刻自告奮勇。「我讓-‘騎’吧!」
安亞听不懂,但其他人懂,所以,除了她以外的女人都禁不住紅著臉失聲笑了出來,安亞更困惑了。
「-們又在笑什麼了?」
「-不‘騎’我嗎?」狄修斯狀似無辜地又問。
「我又沒在問你!」
狄修斯聳聳肩,「如果-不‘騎’的話……」他瞟向白巫女她們。「那就讓她們‘騎’好了!」
「不要!」白巫女幾個全都驚叫著先跑了,卻還不斷傳來竊笑聲。這個男人到底有沒有身為風魔的自覺啊?
安亞越加困惑了。「她們到底怎麼了?」
然而,狄修斯對白巫女她們怎麼了一點興趣都沒有,他只對一件事有興趣。
「可能還要走很久喔!-真的不‘騎’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