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得可真快,不到一個月,無論是冬紅的左右鄰居,或是上流社會的社交界,甚至傳媒統統知道了飯店業最年輕的巨子嚴坦斯即將與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租書店老板娘訂婚的消息。
消息是怎麼走漏的?這一切的源頭全指向嬴春花。
不過好奇心人人有之,再加上「我告訴你,但你不要告訴別人,也別跟別人說是我告訴你」的八卦風氣由來已久,所以自然一傳十、十傳百,再加上媒體要來采訪,恐怕在短短的三分鐘新聞畫面播出後,全台灣兩千三百多萬人也統統都知道了。
冬紅本來啥也不知道,一直到晚上七點時,她把店交給工讀生後回家,一走進社區就發現鄰居們在對她笑,而且還一擁而上連聲恭喜。
「冬紅啊,恭喜-,劉媽媽以後去喝下午茶有沒有折扣啊?」
「冬紅,真是羨慕死-了,這麼英俊的未婚夫,又有成就……」
「哎呀,冬紅,-爸媽真是好命啊,四個女兒嫁得都這麼好,嘖,我家那幾個丫頭長得也不差,可就是沒有-們這麼幸運找到貴婿啊……」
「冬紅,以後飯店有什麼優惠好康的,千萬不要忘了韋伯伯哦!」
你一言來我一句,听得冬紅頭暈眼花,只能一個勁地陪笑臉。
左邊「是是是」,右邊「好好好」,中間「沒問題、沒問題」,低頭「哪里、哪里」……等到好不容易擠出重重包圍,冬紅覺得自己像「麻雀變公主」里的皇太後茱莉安德魯一樣要微笑揮別歡呼民眾,就這樣一路笑笑笑,等到關上家門後,她忍不住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神色驚駭的問道。
嬴春花和普阿牛正坐在電視機前,听見她的聲音,滿面笑容地轉過頭。
「小紅子啊,這真是太羅曼蒂克了。」
「什麼羅曼蒂克?我腦子里的螺絲釘都快滾出來了。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我才一進社區……」
「哎呀,想必是大家都看到新聞了,嘿,三台都有播呢,還有有線的新聞台……」嬴春花笑-了眼,「快來,我有錄起來哦!」
「錄什麼?飛碟降落地球了?」冬紅沒好氣地道,不過難耐好奇,還是走了過去。
嬴春花按下錄放機的播放鍵,清晰的畫面登時出現在屏幕上,是飯店優雅浪漫的法國廳內,各家電視台麥克風和「萬頭鑽動」,以及一個笑意晏晏,英俊迷人到非常眼熟的外國男人︰
「坦斯?」她瞪大眼。
只听記者們七嘴八舌紛紛發問,坦斯帶著萬人迷的親切笑容,綠眸亮晶晶。「各位,請慢慢來,先喝一口本飯店主廚特調的法國巧克力冰沙,我保證會做一個完整的聲明,謝謝。」
「請問嚴先生,根據可靠消息透露你秘密地和一位曾小姐交往,並且有和曾小姐共結連理的打算,而這位曾小姐目前經營一家小說漫畫租書店,和你是一見鐘情,是不是?」一名記者忍痛放棄冰沙,提前發問。
「是的,我很高興在這邊跟各位好朋友f享,我終于找到這一生最愛也是唯一要娶的新娘,她就是曾冬紅小姐。」電視上的坦斯笑得好不燦爛,真是人見人愛,狗見了也會汪汪叫。「我知道大家一直以來對我的終身大事非常關心,也謝謝各位今天蒞臨,我在這邊鄭重地向全世界宣布——冬紅,我愛-,請-答應讓我今生今世都與-為伴,牽著-的手共度人生直到白首……」
記者們又鬧烘烘地問了好幾個問題,他都淺笑吟吟地一一回復,有的回答很仔細,有的四兩撥千斤,不過總體而言說者高興,听者也滿意。
接著書面跳到主播介紹國際知名的連鎖飯店業巨子嚴坦斯的顯赫背景,父親是英國某位至今依舊有勢力的公爵,母親是台灣某畫壇大師的愛女,以及嚴坦斯自從接掌飯店以來的豐功偉業……
但最多的還是圍繞在他身畔的鶯鶯燕燕、花花草草,最為人茶余飯後津津樂道的。
畫面還出現好幾名美麗的社交名媛照片,都是和他曾經傳出交往消息的前任、前前任和前前前任的女朋友。
最後一張照片赫然是冬紅——那是她專科畢業時的畢業照,一頭長發和小巧的臉蛋,以及足以遮住一切的丑黑框眼鏡。
主播在報導的時候還訝異的頓了一頓,她一定以為是不是放錯照片了。
屏幕上還打出一行字——200三年現代版麻雀變鳳凰?
冬紅臉色一陣紅、一陣青。
嬴春花在一旁爆出羨慕的感嘆,「哎呀,多麼浪漫啊,老頭,你以前怎麼沒有這樣羅曼蒂克過?」
「那時候我忙著躲-的玻璃瓶都來不及了……呃,不是啦,我是說我們這些女婿-個比一個有情調,真是有他們岳母大人的風範。」曾阿牛幾時也學會了花言巧語?唉,一切還不都是因為愛妻情深和為性命著想嗎?這
冬紅瞪著電視屏幕,結巴道︰「這個……混、混蛋……他以為他在干什麼?這樣鬧得人盡皆知,我明天怎麼開店?怎麼面對父老兄弟姊妹和廣大的租書客人?」
天啊!他那麼有錢有名,怎麼不干脆花個幾百萬買下一整個時段的廣告來昭告全天下?
他他他-;他怎麼可以把他們倆的私密情事大大方方地報告給所有人知道?他怎麼可以一點都不尊重她的想法、意見、隱私??
而且……而且還該死的讓電視台把他以前那些美麗動人的女朋友的照片和她銼到極點的畢業照擺在一起,這是存心給她難看嗎?
嬴春花和曾阿牛看著小女兒咬牙切齒,像恨不得一拳揍扁電視機的模樣,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小紅子,-……好像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對啊,好像也不是很喜歡女婿這麼浪漫的告白?」
冬紅氣得頭頂快要冒煙了,她恨恨地道︰「我不是『好像』,我是『真的非常』不高興,也不喜歡他這個樣子!」
哇,慘了,馬屁拍到馬腿上,浪漫踢到鐵板,俏媚眼做給瞎子看。
嬴春花看著小女兒火冒三丈的表情,不禁替未來女婿捏了把冷汗,她趕緊陪笑道︰「小紅子,其實他也只是——」
「媽。」冬紅陰惻惻地打斷她的話。「我要回房了,如果他打來,就告訴他我紅杏出牆去了,叫他趁早覺悟悔婚,否則將來還會有更難看的事發生。」
「小紅子,小……」
她扭頭就進房間,僵硬的腰桿子挺直得跟梅花槍一樣。
「老婆,-說這該怎麼辦?小紅說要紅杏出牆會不會是真的?」曾阿牛憂心忡忡。
「你听不出來她只是諷刺嗎?」嬴春花緊張地道︰「我不擔心她紅杏出牆,她從小就比咱們倆還保守,我擔心的是她會因為這樣跟坦斯鬧翻,說不定又不嫁了。」
普阿牛一驚,「那怎麼辦?」
「我們那個傻女婿還以為這招一定感動得小紅子痛哭流涕呢,現在最要緊的是打電話給他,跟他說搞砸啦!」嬴春花急忙去翻電話本。
就在屋外急得人仰馬翻之際,房間里的冬紅氣得頻頻用袖子抹眼淚。
真是太可惡了,他又再一次不顧她的感受就自以為是做出這麼大的宣告來,他要她以後怎麼見人?她天生就是不愛出、也出不了鋒頭的人,現在可好,明天她店里一定擠滿了好奇的客人。
她會像動物園里的猴子一樣被眾人指指點點,問東問西……她為什麼要忍受這一切?
最令她生氣的是,他居然交過那麼多女朋友,還不包括傳出緋聞與疑似可能的女友,她簡直被滾滾而來的醋海淹沒。
「嚴坦斯,有種你就不要上門來,否則我一定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她氣得牙癢癢的,一貫的溫吞脾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辦法,一遇到他,就算是聖人也會變了樣。
冬紅氣到拚命翻出一本本小說,掂-掂哪一本比較厚,砸到人身上也比較痛。
不對,說好要紅杏出牆的,她連計算機都還沒開呢!
冬紅氣呼呼地打開計算機,進入信箱內,略哩咱啦打了一行字。
中國人︰
你需不需要備用情人?我自動報名。
冬冬
打完後,她想也不想地按下「寄出」,冬紅登時覺得痛快不已。她知道這麼做很小孩子氣,可是她謹言慎行了二十一年,換來的是什麼?所有人都覺得她是悶葫蘆,好脾氣、好說話,沒意見,個個迫不及待要替她發言,替她左右未來、掌管人生。
她已經受夠了!
冬紅不知哪冒出來的勇氣,迅速跳上床,踮高腳尖拉下放在衣櫃上的紅色旅行箱。
她決定要拋開一切,到墾丁好好地玩個痛快。
藍天,白雲,碧海……像坦斯的眼珠子一樣碧綠色的美麗海洋……悴!她為什麼又想起他?
就在她抓出一件件衣服塞進旅行箱時,房門響起兩聲輕輕剝啄聲。
「誰?」她低聲咆哮。
「是我。」一個溫柔到快滴出水的聲音道。
她小臉一沉。好呀,真夠膽量的,竟然選在這個時候上門。
「你是誰?私闖民宅,我要報警了!」她毫不留情地吼道,手上收拾的動作不停。
生氣、生氣、生氣……她的腦子里滿是他那些前任女友的美艷照片,還有他笑嘻嘻地在記者面前講甜言蜜語宣布要娶她的樣子,對比之下,好像好像是他做一件善事。
她知道自己這樣好像很莫名其妙,他口口聲聲說愛她了,她還不知感動,可是他在電視上弄得人盡皆知,就像是在作秀,在為他的飯店打知名度。
「冬紅,我知道-生氣了,快開門,我跟-解釋。」門外的坦斯也急了,這次她好像氣得不輕。
「沒有什麼好解釋的。」她將貼身衣物放進旅行箱里,還不忘到書櫃前挑了幾本書放進去。
瓊瑤阿姨的《碧雲天》、《啞妻》、《婉君》、《失火的天堂》,統統是淒美到極點的悲劇,她要讓自己哭個痛快!
不對、不對,她到墾丁是要玩得痛快的,帶哭得痛快的小說去做什麼?
她又急著把書搬回架上,選了幾本輕松幽默又爆笑的小說放進旅行箱里。
「冬紅,冬紅……」坦斯突然念起順口溜來︰「冬紅冬紅別生氣,明天帶-去看戲,看什麼戲,看-……老公流鼻涕。」
她動作一頓,差點笑出來,不過立刻板起臉不能心軟,他對她做了這麼多可惡的事,她怎麼可以隨便就心軟?
下次說不定又搞個什麼閨房密事大公開,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了。
再說,他這套甜言蜜語功夫恐怕對每一任女朋友都用過,光想到這點,她就醋海翻騰,忍不住嘔得要命。
「就算流鼻血也不關我事。」她隔著門大叫,站定在原位想著還應該帶什麼東西。
听說墾丁太陽大,她還是帶瓶防曬侞液和墨鏡跟帽子好了。
可是翻找了半天,只找到帽子,她根本沒有墨鏡和防曬侞液。
真是太失敗了,她算什麼女人啊?連最基本的防曬侞液和性感的墨鏡……這種女性基本配備都沒有,她怎麼跟他那一票鶯鶯燕燕比?
連她都很懷疑,他到底為什麼會看上她?是因為他看多了化妝後的女人,所以想換換口味找化妝前的女人嗎?
冬紅沮喪地坐在床邊,有一下沒一下地踢著地板。
所有的怒氣和激動統統跑得無影無蹤,她心知肚明,自己發這麼大的脾氣最主要的是害怕。
怕被人指指點點說配不上他,怕他看見那此二刊任女友的美麗照片,會突然幡然醒悟,發現自己怎麼會愛上她?
她很怕……原來沒自信a一件這麼痛苦的事,而她生平第一次對自己沒自信到了極e。
「冬紅!」怎麼房里突然沒了乒乒乓乓的聲音?坦斯大急,深怕她怒極而做出什麼傻事,想也不想地一腳踹開房門。
冬紅還坐在床邊難過,聞聲愕然地瞪著他踢開她的房門,一臉氣急敗壞,心慌得快要死掉的神情。
「冬紅!」他熾急的眸光一觸及她,揪心的恐懼瞬間一松,「我以為……我以為-會做傻事……天啊!差點嚇死我了,求求-給我一個機會跟-解釋,跟-道歉,-千萬不要一聲不響就判我的死刑,好不好?」
看見他心痛猶存的神情,她整個人飛撲進他懷里,再也忍不住內心真正的感覺。
「坦斯,我不是氣你,我是好怕好怕。」她哽咽道,死命地環緊他的頸項,「我很平凡,很渺小,我不是名門淑媛、千金小姐,也長得一點都不美麗,跟你那些前任女友比起來,我根本不用比,百接就被踢出局了。」
坦斯听著她的話語,又是心疼又是憐惜,緊緊地抱著她,「傻瓜,我不要名門淑媛、千金小姐,要的話我早就在她們當中挑一個了,至于-長得不美麗……誰說的?我跟他拚命,-明明就長得很好看、很舒服、很可口……」
「可人吧?」她本能地糾正,忍不住破涕為笑。
「對,是可人,而且還很慧黯。」
慧黯?像他這種成語說得四處掉渣的外國人,怎麼會知道這個詞,而且還沒把「黠」念成「吉」?
她心底升起一絲疑惑,不過隨及被他的話感動得亂七八糟,也就忘了這件事。
「冬紅……」坦斯在她耳畔真摯而深情地低語,「我這輩子從來沒有對一個女孩子這麼認真過,也從來沒有像剛剛害怕心痛得這麼悲慘過,我真的很怕很怕-不肯原諒我,也不理我了,如果這樣還不叫愛,那我真的不知道什麼是愛了。」
她情不自禁地熱淚盈眶,「討厭,不公平,你每次都會講這麼動人的話。」
「-也可以對我講很動人的話啊。」他稍稍放開她,認真地凝視著她,「可是-的存在就是一種動人,我已經被-「動」得神魂顛倒,「動」得不能自己了。」
她的熱淚幾乎滾了下來,又窩心又甜蜜,「你居然講了兩個完整而且適合的成語!」
坦斯一呆,隨即露出一個好大好大的笑容,有點樂暈的樣子,「嘿,真的,我居然可以四個字四個字的說成語了,真是一目十行,出口文章。」
「唉,算了。」冬紅額上頓時冒出三條黑線,隨即搖頭笑了起來,「不提成語,你剛說的都是真的嗎?」
他連忙點點頭,「句句都是我的肺里之言。」
「肺腑……」她急急咽下底下的話,說好不提成語,也就不糾正他了。「可是你怎麼可以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在電視上宣布我們的事?你知道我差點被鄰居的恭喜和問候淹死嗎?」
「我以為-會很感動。」他吐了吐舌,「我忘了-不喜歡出鋒頭。」
她哀怨地自他一眼,無奈地道︰「現在做也做了,怎麼辦?明天我肯定會被人海給擠扁,你不知道我們這兒的鄰居非常熱情,一不小心被口水噴到感冒都有可能。」
她的形容詞太有意思了,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還笑得出來?」她真想狠狠踩他一腳。
「那我們明天逃走吧。」他綠眸熠熠,充滿了邀請。
她猶豫了一下,有點心動。
坦斯瞥見躺在床上的旅行箱,打趣道︰「反正-行李也打包了,不出門多浪費。」
她噗地失笑,連忙捂住嘴巴,還是有幾分猶豫,剛剛是一時激動過度、不管三七二十一,可是現在……
「店里明天沒有人手,媽媽對于店務也不是很熟。」
「要對店務很熟的人手嗎?」他恍然,對她伸出一根食指,「等我一分鐘。」
冬紅呆呆地看著他掏出手機,飛快按了幾個鍵,待接通後立刻吩咐道︰「Amanda,找幾個熟知租書店作業的人,明天到冬紅的店里上班,告訴他們薪水比原本的薪資高一倍。還有,無論任何人問起我和冬紅的事,統統告訴他們︰「謝謝關心,無可奉告。」我要出門幾天,有什麼事讓副總處理,非必要的時候不要打手機給我,就lln-樣,拜拜……嗯?好,我會的。」
他結束通話後,對她展眉一笑,「我秘書要我幫她跟-說恭喜。」
「謝謝。」冬紅的臉紅了起來,不過還是沒忘了他剛才的通話內容,「你幫我的租書店挖角嗎?」
「-太辛苦了,我只是找幾個人分擔-的工作。」他淺淺一笑,溫柔地道︰「放心,如果-覺得不妥,待我們回台北後-可以決定他們的去留。」
「租書店又不大,我和另外一個晚班工讀生就夠了,可是現在把人挖到我店里去,過後又要叫人家走,這樣好像不太好……」她瞪著他越湊越近的英俊臉龐,登時呼吸急促、心跳加快起來,「你……你要做什麼?」
「我不會虧待他們的,必要的時候,開家連鎖租書店把他們安插進去。」他深邃的目光誘惑地凝視著她,輕輕低哄著,「噓,閉上眼楮。」
「你要……」
「吻。」話落,他已經覆上她的芳唇。
臉紅心跳,纏綿甜蜜,燈也悄悄,夜已美好。
他們到了墾丁,快快樂樂地玩了一個星期。
冬紅生平第一次拋開顧慮,盡情的玩水、盡情的吃東西、盡情的笑,一直到夜深了,在他的懷里抬頭看星星。
一個星期後,她曬得像小黑人一樣回來,卻快樂得像一只翩翩然的蝴蝶。
回到店里,雖然還是有幾個好奇的鄰居過來打听消息,但大致說來風頭和熱鬧都過了,她的日子還是平靜清閑和自在。
冬紅還去配了一副隱形眼鏡,和坦斯之前送給她的那副鈦合金眼鏡交替著戴,戴起隱形眼鏡的她看起來亮眼又清爽,小巧古典的臉蛋完全露了出來。
她還在媽媽的指導下學會了綰髻,用大姊春紅之前從英國寄回來的精致發簪把滿頭青絲綰起,露出雪白美好的頸項,顯得更加秀氣可人。
只不過在和坦斯獨處的時候,她還是會放下頭發,因為他最喜歡替她把頭發梳到耳後,然後用修長的手指愛憐地細細梳理著她柔順的發絲。
無限寵溺、無窮恩愛-.
冬紅覺得自己越來越幸福了。
想起坦斯,她難掩唇畔那朵隱約的甜蜜笑靨,捧著該放回架上的小說發呆。
「冬紅。」繡荷臉色有些難看地走進來,一看見她幸福的小女人樣更加的不是滋味。
在學校的時候,不起眼的冬紅就像是她的影子,憑什麼出了社曾後,她卻可以得到
一個條件這麼好的男人?她看到電視了,坦斯的深情告白簡直讓天下的女人痴醉,身為被他深愛著的女人,冬紅真是今人嫉妒到眼紅。
她憑什麼擁有這一切?她只不過是個膽小畏縮又平凡的啃書蟲,憑什麼擁有像嚴坦斯這種公爵之子?有英俊無儔的外表和斯文儒雅的談吐,還有那麼教人齒羨的身家背景與財富-
冬紅是她的影子,怎配擁有這些?這些應該是她擁有的才對。
听到繡荷的聲音,她才猛然驚醒,「嗨,繡荷,-來了。」
「冬紅,-可以幫我約-未婚夫嗎?」繡荷強吞下嫉妒,擠出笑容道。
「-要找坦斯?」冬紅愣了下,心里升起一絲防備。
「不是啦,我要請你們兩個吃頓飯。」繡荷佯裝熱誠地道︰「你們都快訂婚了,我很替你們高興,所以想藉這頓飯好好地恭喜也祝福你們。」
「謝謝。」冬紅忍不住臉紅了,「不用那麼客氣,應該是我們請-吃飯才對。」
我們?講得那麼親密,哼!
繡荷心底滿滿不是滋味,但她還是勉強笑道︰「好啊,那就讓你們請,不過地點我來訂好不好?」
「好,沒問題。」
「就約在春天大飯店好不好?我听說他們的玫瑰套房很棒,我們就借他們一間房好好地樂一樂,聊聊天、吃吃飯,又安靜又不怕人打擾,-覺得呢?」
「呃,好啊,應該可以吧,我問問坦斯。」她有一絲遲疑。
雖然快跟坦斯訂婚了,可是她不習慣運用特權或是佔人家的便宜,雖說坦斯會笑她太傻,說她太客氣。
「那還等什麼?現在就打給他呀。」繡荷催促道。
看到她這麼熱切的樣子,冬紅心底有一絲警戒,不過三個人一道吃頓飯而已,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吧?
「好。」她走回櫃台打了電話。
看見冬紅在講電話時頰邊浮現一抹紅暈,那嬌羞甜蜜的模樣更讓繡荷嫉妒到極點。
今天晚上,她會讓嚴坦斯知道什麼才叫做美麗,誰才是主角,誰只能是影子。
她相信他只要嘗過一次後,就會上癮,從今以後死心塌地眷戀著她。
「繡荷,坦斯說沒問題,他會開十二樓的頂極玫瑰套房,說我們到了以後隨時可以進去,他下午有個會要開,大概六點會下樓。」冬紅猶豫了一下,又道︰「他五點會派車到前面路口接我,-呢?-要不要在店里等我,我們一起去?」
「不了,我自己去,我下午還要去一個朋友家呢。」繡荷笑道︰「那就這麼說定……對了,-店里電話幾號?我再跟-確認時間…-啊,我忘了我沒帶手機,要不-手機可不可以借我?到時候聯絡好,我們踫面再還給。」
「好。」冬紅不疑有他,拿出手機遞給她,然後把電話抄給她。「真的不必接-嗎?」
「不用。」繡荷揮著手,興匆匆地離開了。「我會再打給-的。」
冬紅望著她急忙跑走的背影,突然覺得有點疑惑。
她……好像有點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