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翼趕回「昆侖」,不知怎地,一路上心髒仿佛被只無形的手掌緊緊掐握著,完全無法放松,就連吸氣吐氣都變得困難。
他永遠也忘不了,怎漾臉上那抹悲涼的冷淡。
「她一定會等我的,一定會……」老天,他現在腦子混亂成一團,酸甜苦辣千百種滋味齊涌心頭,恐懼和慌亂混合著終于找到朱德玉的如釋重負,糾纏成了解也解不開的痛苦。
找到了朱德玉,只要娶她為妻,他就贏了,但是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他越想越是冷汗涔涔,直到吉普車駛近「昆侖」大樓,他還是有股沖動想要掉轉回頭找她。
若不是手機再度響起,他停進專用停車位的吉普車已經開始後退,要回去「貝果」了。
「我知道,我已經到了。」他心情沉重的接起手機,對電話那端的東尼道︰「等我五分鐘。」
「是的,老板。」
他下了車,步伐緩慢的走向大樓。
五分鐘後,他終于在辦公室里看到了朱德玉──
「你們干嘛把我扣留在這邊?」一個嚼著口香糖,頭發染得青青紫紫的龐克女孩蹺著二郎腿,緊身皮褲襯托出了美好年輕的窈窕身材。「媽的!看我好欺負啊?」
「你的名字叫朱德玉?」他皺起眉頭,不動聲色地道︰「是不是?」
女孩猛然回頭,在看到粗獷俊朗高大迷人的如翼時,小臉滿是驚喜。「哇嗚!好帥喔!帥哥,你也是這家公司的人嗎?」
東尼和阿德對老板苦笑,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
「老板,這里是這位朱德玉小姐的所有資料,和老爺子所列舉的條件完全符合,因為和老爺子沒有血緣關系,所以在DNA的測試上我們沒有做,但應該就是朱小姐本人了。」東尼一個箭步向前,輕聲地報告。
如翼接過厚厚的資料夾,稍微翻看了兩頁,點點頭,走到她面前坐了下來。
「你是什麼時候被送進孤兒院的?」
真正的朱德玉是在兩歲時被送進孤兒院,照理說對進入孤兒院前的事是完全沒有任何記憶的。
「你問這個做什麼?我听說只要我配合,就有錢可以拿是不是?如果沒有錢的話,我干嘛要在這里浪費時間跟你們報告我的祖宗八代?」朱德玉嚼著口香糖,吹了個泡泡。
「你放心。」他皺眉看了她一眼,「請回答我的問題。」
「我不知道啦,你會記得你三、四歲的時候在干嘛嗎?」她大呼小叫,「喂!怎麼連杯啤酒都沒有?渴死了,你們這算什麼待客之道?」
「三、四歲?」他濃眉皺得更緊,瞪了東尼和阿德一眼。
他倆面面相覷,糟了,怎麼會漏失這點?
「老板,有可能是輾轉被送進孤兒院,所以時間上誤差一兩年是有可能的。」阿德在他身邊低聲道。
他邊審視著文件,眉頭皺得更緊。「這上面沒有你的血型紀錄。」
「對啊,又怎樣?」她沒好氣地大叫道︰「喂!我說我渴了。」
「給她一杯白開水,」他瞪著她,冷冷地道︰「她看起來已經像是咖啡因攝取過量。」
「屁啦!小氣鬼,這麼大一間公司……」朱德玉被他橫掃而來的眸光嚇住,不敢再撒潑。
「你的血型是什麼?告訴我。」他的語氣越發嚴厲。
「我不知道啦!」她嘟起了嘴。
「東尼,阿德,你們到底怎麼辦事的?居然連她的血型都不知道?」他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
「老板,除了血型外我們什麼都調查到了,但因為朱小姐從未捐過血也未驗過血,所以我們無從查出她的血型,再加上她自己也不清楚……」
「通知趙醫師,馬上過來幫她驗血型。」如翼站了起來,對朱德玉道︰「我還不確定你是不是我們要找的人,但是你最好收起滿嘴的污言穢語,否則我會親自拿肥皂洗你的嘴巴。」
「你以為你是誰啊,管我那麼多……」她越罵越膽怯,最後只能焦躁地抓著青紫色的頭發,拚命地嚼著口香糖,「好──啦!」
東尼和阿德連忙听命出去了,留下如翼冷冷的盯著這位活像小太妹似的朱德玉。
如果要他娶這個小太妹,一定沒三天就失控將她掐死。
而且他心底早就清楚了然,不管朱德玉是天香國色還是這種小太妹,是談吐優雅有禮還是粗魯不文,永遠也比不上他心里最重要的那個女孩。
他怎麼會這樣白痴?花了這麼多年,浪費了這麼多時間,繞了好幾百個錯誤的彎才猛然發現,他最愛的女人就在身邊?
如翼倏地站了起來,大步就往外走。
「喂!你要去哪里?」朱德玉心慌的叫了起來。
他連看都懶得回頭看她一眼,直直走出辦公室。
管她是不是朱德玉,管她是不是成為朱氏集團接班人的唯一途徑,就讓至默和若雋去搶破頭好了。
怕只怕至默現在也無心于此,若雋最近好像也災情慘重……但是,管他的!
他終于重負盡釋,輕松愉快的笑了起來。
如翼總算弄清楚心底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不是朱氏集團接班人的寶座,也不是朱德玉,更不是為了要報老爺子的恩德而犧牲自己的婚姻,他要的是梅怎漾,那個愛碎碎念,熱心過度,煮了一手好咖啡,處處為他著想,總是能夠逗笑他,激起他滿心佔有和保護欲的小女人!
他果真是笨蛋,為什麼花了這麼久時間才想清楚?
如翼迫不及待的沖向電梯,狂按一樓的按鈕。
等他飛車趕到「貝果」時,這才發現怎漾已經走了。
他跳上吉甫車狂飆向她家,也不管會被測速照相罰上多少張罰單,但得到的卻是讓他錯愕的消息──
「燕先生,小姐走了,說是要去散散心,拎了個小皮箱就離開了。」
「她有沒有說要去哪里?」如翼焦急地抓住佣人的肩膀猛搖。「快告訴我!」
「她……沒……沒有……說……」佣人被搖到驚嚇兼骨頭快散了。
「她有沒有帶護照?」
「我……不……清……楚……」
他懊惱的放開佣人,煩躁不安的爬梳著頭發,轉身回到車上,然後撥了通電話。
「阿德,幫我查所有飛機和火車的旅客名單,我要找小梅。」
「老板,可是趙醫師來了,他剛剛幫朱小姐怞血……」
「那個不重要,你們處理就好。如果確定血型無誤,就把她送到溫哥華給老爺子,並且叫老爺子取消我接任朱氏集團總裁的資格好了。」他頓了頓,大聲道︰「因為我要娶小梅,要他替自己的孫女兒另覓賢婿!」
「老板,你確定?」阿德呆住了,隨即忍不住歡呼。「恭喜恭喜恭喜……」
「先別忙著恭喜,小梅走了,我必須要找到她!」
「老板,你不用擔心,我們一定幫你攔劫到梅子的。」阿德信心滿滿。
「這一次不準再搞砸了。」他警告道。
「遵命!」
***;;;;***;;bbs.fmx.cn;;***
最後,如翼總算在桃園中正機場找到了拎著小皮箱,失魂落魄坐在椅子上的怎漾。
「小梅!」他雙眸熱烈地望著她,喉頭讓個大硬塊哽住,差點無法擠出聲來。
怎漾渾身一震,隨即抬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她心一顫,想哭,又勉強忍住。「你來這里做什麼?」
說好了不哭的。當年媽媽要遠嫁南非,將她拋給阿姨照顧的時候,她都沒有哭,現在不過是換成她要離開最心愛的男人,又有什麼好哭的?
「我要把你帶回去。」他伸手抓住了她,眸光灼熱堅定地道︰「你說好了要等我的,你失信了。」
「我沒有,我從來沒有答應要等你,何況我已經等了你六年,我累了。」她死命地將手自他掌心里怞回來。「我已經承受不住那種深深的希望又重重失望的戲碼了,我要我自己的人生,沒有你、沒有愛情來搗亂。」
如翼的心被狠狠的掐住了,驚恐失措的緊緊抓住她,不敢放手。
「我不準!我不準你把我推開,我不是說過要你等我的嗎?現在我來了,我就不準你再離開我。」
怎漾心灰意冷的看著他,「你不用去陪朱德玉小姐嗎?還是,她是個冒牌貨?」
「我不知道她是真的還是假的,對我而言完全不重要了。」他深邃的眸光緊緊鎖著她,「因為我不要她,也不要當朱氏集團的總裁,就讓至默和若雋去搶吧,我只要守著你,守著『昆侖’,這就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快樂。」
她呆住了──
「我要你。」他深情的低語,立誓道︰「這一輩子永遠只有你。」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在我好不容易決定要去找尋自己人生的意義時,又來擾亂我的心神?」她顫抖著,激動得哭了。
他向她告白了,這對她而言就像多年來的夢境成真一樣,可是……為什麼不是在幾個小時前?
如果她就這樣又心軟,乖乖的跟他回去,乖乖的隨著他的悲歡而悲歡,又像株攀附在大樹上的菟絲花一樣柔弱無力,只有靠他才能活……不!愛情不應該只是這樣的。
她自己呢?
如果一加一不能等于二,如果她回去之後仍然只能當他的影子,提心吊膽擔憂他不夠在乎她,這段感情是否是靠同情分得來的……她會恨死自己的無能和怯弱的。
如翼將她擁入懷里,憐惜而疼寵地道︰「跟我回去好嗎?你不用找尋自己人生的意義,因為你早就已經找到了,那就是在我身邊。」
「不。」她微弱而清晰的開口。
不?
「你說不?」他傻眼了,不可思議的看著她,「小梅,這不是你最想要的嗎?為什麼……你以前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不!」
「可是我現在覺得跟你說‘不’很痛快。」她自他懷里抬頭,冷靜的開口,「燕大哥,我很感激你在最後一刻想明白了,你要我,可是現在換成我要重新好好的考慮,我是不是要你了。」
他震驚得完全無法思考。
「這六年來我都忙著討好你,忙著祈求得到你的愛,我從來沒有討好過我自己,也沒有好好愛過自己,我現在打算出國去好好想清楚,我的人生價值在哪里,我真正想要做的是什麼……假如我沒有愛上你的話。」
「你不能不愛我,那我該怎麼辦?」如翼恐慌到臉都蒼白了,從未想過她有可能不愛他,有可能不再守在他身旁。
「如果你真的愛我,就讓我真實的感覺到你是‘真真正正’的愛我,而不是因為在我對你表白以後,你才勉為其難愛我的。」
「我從來沒有勉為其難……」
她捂住他的嘴,溫柔而堅定地道︰「答應我,給我時間去找尋我自己,也給你機會去證明你是真心愛上我。」
「可是我是真的愛上你,我完全沒有辦法想像失去你的日子,我該怎麼過下去!」他的手在顫抖,心痛的踫觸她的臉頰,「小梅,你不能在這個時候丟下我。」
「燕大哥,難道你不想看我快樂嗎?」
他內心強烈交戰許久,最後終于沉痛而不舍的點了點頭,心如刀割。
廣播聲恰恰在此時響起──
搭乘×泰航空×××班機往夏威夷的旅客,請前往六號候機室準備登機……
「讓我搭上這班飛機吧。」怎漾踮高腳尖,在他頰邊落下一吻。「如果你真的愛我,如果我們真的有緣分,你會知道要在什麼時候來找我的。」
「什麼時候?」他迷惘的重復她的話,見她拎起小行李箱的時候,緊緊抓住她的手,「小梅……你真的要走嗎?」
「對,如果現在不走,我怕我會心軟再度留下來,可是我不會快樂的,因為我會一直擔憂不知哪一天你會突然發現,你只是出自習慣而喜歡我,出自于習慣了我的存在,而害怕我的失去。」她眼神閃動著成熟而柔和的光芒。
生平第一次,他真的覺得她長大了。
有種嚴重強烈的失落感,好像養大的鳥兒就要離巢遠去,探索這片廣大的天空,但是他又有股深深的喜悅、安慰和期待。
終于,他和她是最單純的男人與女人的關系,在他心底也不再有任何「兄妹」戀愛的陰影了。
只要她願意,他會以兄長和情人的身分,給予她雙倍的滿滿的愛……
只是她說的「時候」是什麼時候?
「燕大哥,再見。」怎漾對他揮揮手,毅然決然地轉身住候機室方向走,不敢回頭。
她怕一回頭,就再也沒有勇氣,也再舍不得離開他了。
「梅──怎──漾──」如翼在她背後大叫,深情而執著。「我會去找你,在最正確的時間,我會向你證明我真的愛你,而且我們之間的緣分多到在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也用不完!」
她本來紅著眼圈,聞言忍不住笑了出來,鼓起勇氣回頭,對他再揮了揮手,笑得好不燦爛美麗。
他就這樣深情的目送著她消失在出境門的那一端。
***;;;;***;;bbs.fmx.cn;;***
兩個月後夏威夷檀香山
怎漾綁著淡橘色的頭巾,頭發燙成黑人般的小鬈發,曬得像個小黑炭,卻笑容開朗如陽光,她扛著矮梯子走向咖啡樹,和其他友善熱情的工人打了聲招呼。
「阿-哈!」
「阿-哈!」
她將矮梯子架在一叢咖啡樹下,抖開了布袋系在腰間,小心摘取著一串串酒紅色的咖啡果實。
這是咖啡果,將它摘下送到咖啡園另一頭的工房里,再由機器剝去果肉,篩選出一顆顆的咖啡豆,然後生豆被送去曬,烘干,然後是烤焙,經歷了好多道手續,等濃郁的咖啡香飄散開來時,就可以裝入專屬的封桶里了。
這是忠叔的咖啡園,這里生產著品質優良香醇的咖啡豆,供應美國最嗜咖啡的城市西雅圖里,幾家豪華的五星級飯店所使用。
無論美國西岸或東岸都頻頻爭取能夠向忠叔的咖啡園下訂單,但忠叔對于咖啡豆的品質一向控管得很嚴格,他對于每一叢咖啡樹疼愛如命,每顆能出貨的咖啡豆都要是最好最棒的。
也因為如此,他只供應少數幾家自祖父那一代就合作至今的飯店,唯一例外的就是怎漾的「貝果」了。
在感受到忠叔對咖啡全心全意的熱情與感情後,她終于知道她要做什麼了。
她一開始對咖啡的印象與喜愛是因為如翼,可是現在她在真正認識了咖啡的歷史,照顧了兩個月的咖啡樹後,她也深深的愛上了咖啡這神奇的小豆子。
以後,她的願望是種植一片美好的咖啡園,培植出最美味好喝的咖啡豆!讓每個人在喝到咖啡的剎那間,都能感受到濃濃的幸福。
忠叔是個不高不矮、身體強壯,有著樸實燦爛笑臉的好漢子,他的祖父在清朝末年飄洋過海到夏威夷落地扎根,靠著中國人勤勞善良的天性打拚出這一片咖啡園,年生產總值達幾百萬美金,傳了三代,忠叔並沒有因此而養出紈褲子弟的豪奢作風,反而熱情淳樸,為人正直。
他待每一個員工都像一家人,對于遠道而來的怎漾更是大大歡迎,把她當作自己的子女般疼愛。
她剛來的那幾個晚上還會偷偷的哭,可是拜夏威夷的陽光、空氣、海洋、咖啡樹和當地親切的人們所賜,她現在變得好快樂、好充實,除了每天在睡前還是很想念燕大哥,很想打電話給他之外,已經不再偷哭了。
她體認到生命真正的價值,當她看著咖啡園工人們在太陽底下揮汗如雨摘咖啡果實,口里哼唱著歡樂的民謠笑得好不快樂,她領悟到生命本身就是個珍貴的禮物,而愛情會是禮物里最甜美的一部分。
所以,愛就是要愛得快樂喲!
熱情的當地人是這麼告訴她的,無論是瘦瘦的中國阿公阿嬤,胖胖的黑人阿公阿嬤,咖啡色的原住民阿公阿嬤……統統都愛得快樂,快樂的愛。
所以等他再次出現在她面前時,她就懂得要怎麼真正的愛他了。
沒有怨尤,沒有不甘,沒有究竟誰愛誰比較多的問題,愛就是愛,是一種最單純,最澄淨也最純粹的東西。
怎漾對著咖啡樹吁了一口氣,用袖子抹了把熱汗,忽然想起……他究竟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最正確的時候呢?
如果有默契的話,他會知道的。
如果沒有默契,等她回去後,她會再好好教他一番的,哈哈哈!
當天晚上,怎漾和大家吃過了簡單卻很美味的晚餐後,獨自漫步在咖啡樹下,抬頭望著圓圓的月亮。
「今年台灣的口號是不是一樣還是‘不要讓嫦娥笑我們髒’呢?」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年年都這麼說,大家卻年年都那麼隨興,如果嫦娥真的要笑的話,恐怕早已經笑死了咧!
希望大家年年都有進步,歲歲都有今朝,月圓人團圓。
「但願人長久……」她情不自禁念出出蘇東坡的詞。
「千里共嬋娟。」一個低沉熟悉的男聲在她身後響起。
她的心一顫,小臉倏然亮了起來。
燕大哥?!是、是燕大哥嗎?
她猛然轉身,果不其然,是有些消瘦卻神采奕奕的如翼,兩個月來苦苦思念的痕跡全寫在臉上,深情的凝視著她。
「燕大哥,你真的來了!」她鼻頭紅了起來,狂喜到幾乎喘不過氣來。
「你的生日,我怎麼能不來?」如翼伸手到她面前,修長的手指緩緩張開,掌心里是只粉紅色的絲絨盒子,「八月十五,生日快樂。這是我自己挑的禮物,希望你會喜歡。」
怎漾顫抖著手拿過絲絨盒子,憋著一口氣輕輕打開。
里頭晶光飛濺出來,是只約三克拉的菱形粉紅色鑽石。
「這、這是……」
「求婚。」他深情地看著她問︰「梅怎漾小姐,你願意嫁給我嗎?」
她快樂的哭了出來,緊緊環抱住他的頸項,口里直嚷道︰「我願意!我願意,一千一萬個願意!」
「謝謝你。」他緊擁住她,在她耳畔低語,把心底所有的感覺全說了出來,「我愛你,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再也不讓你離開我了。」
「如翼,我也愛你。」她主動捧起他的臉,深深地印了上去。
那是情比金堅的一吻。
忠叔和咖啡園員工們躲在咖啡叢後頭偷看,全快慰開心的相視而笑。
八月十五,果然是月圓人圓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