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
蔚藍藍的大片天空,幾抹微雲淡淡地暈漾開來,初秋的陽光與天色,總是晴朗而活潑,仿佛讓人一抬頭,就能夠與天空對映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好太陽,好和風,好天氣。
城市的嫵媚明亮,恍恍惚惚地流轉在空氣中,有點兒帶薄涼,有點兒帶薰暖,秋色就輕巧巧地被烘托了出來。
一輛帥氣的紅色法拉利跑車倏然如風般卷近,在一棟充滿法國風情的餐廳前停了下來。
路人情不自禁地為之側目,而當車門開放,一個帥氣高大的男子下車,更是引發了眾人的驚嘆。
好一個翩翩美男子!
呂頌奇早就習慣了走到哪兒都有人對他行注目禮,因此他一樣漾著招牌的迷死人笑容,像個王子般接受眾人的崇拜眼光,並且深深樂在其中。
他繞到另一邊開了門,極紳士地挽出一位美貌女郎。
女郎艷光四射,與他站在一起,簡直就是天作之合。
餐廳的負責人一見他車來到,早就哈著腰恭迎而出了。
「呂先生,歡迎大駕光臨,這邊請這邊請。」
「我訂的位子沒問題吧?」頌奇一挑劍眉,眸動笑意。
那美麗女子斜倚在他身畔,模樣兒嬌嬌弱弱。
「當然當然,都為您準備好了。」餐廳老板頗像亞瑟王旁的弄臣一般,迫不及待地討好著。
頌奇笑著大踏步走入餐廳。
這是台北最富盛名的法國餐廳,據說請來的乃是法國鼎鼎有名,經過米其林三顆星榮耀加身的貝朗大廚,連英國女王到法國訪問都曾指定要吃他做的菜。
可想而知這家「羅布托托」是多麼用心,也砸下了大把大把的銀子,才能夠張羅出這等聲勢。
只不過名聲顯赫、菜色誘人,相對的單價欄上自然也得多上好幾個圈圈。身上沒有幾個子兒,是很難進來這兒喝杯白開水的。
待他們坐入了最好的座位後,餐廳里的小提琴手隨即自動挪移到他倆身前,殷勤地為他拉了一首在「女人香」這部電影中最出名的探戈曲子——
嘿,這位財大勢大的呂公子素來豪爽,等會兒不愁沒小費了。
餐廳老板恭恭敬敬地將燙金的Menu遞上來。
上頭密密麻麻都是英文與法文,只看頌奇笑著問女郎,「想吃點什麼?」
女郎依舊是那副我見猶憐的模樣,染著淺玫瑰色的手指將Menu一推。
「我沒意見,只要是你點的我都喜歡。」她嬌聲道。
餐廳老板都看傻了,只差沒有失去控制地淌下口水。
頌奇顯然早己習慣了女人對他的柔順,因此也是朗聲一笑,對著餐廳老板道︰「給小姐一個鮮橙鱈魚排,一個脆綠主廚沙拉,還有一個西雅圖蛤蜊濃湯。」他修長的大手畫過一道道菜名,沉吟著,「我要野雞煎松露,一個烤牛肉條沙拉,一個波士頓小龍蝦女乃油湯……對了,再給我們一瓶八四年分的香檳。」
「是的是的,馬上來。」
小提琴弦音滑出了華麗探戈的性感優雅,頌奇和那美麗女子歡笑交談。
直至午後時分,他倆才酒酣飯飽地步出了餐廳,在笑得合不攏嘴的餐廳老板恭送下,進入跑車揚長而去。
豪富公子哥兒的一天,就是在美食佳人中度過——
☆☆☆
呂頌奇是個公子哥兒,家世是為人所熟悉的富有,他坐擁的財富可以舒舒服服地過上十八輩子還用不完,而且驚人的是,他的財富還在不斷地累積中。
正所謂一人一款命,呂頌奇天生別的不會,就是最會賺錢;賺錢對他而言就像是本能,也像一種簡簡單單的游戲。
所以投資、股市、匯市等等金錢游戲對他來說是再容易不過了,他眼光精準手段高明,輕輕松松就可以滾錢入袋,氣煞了不少股市大佬。
不過他是那種有錢又有良心的人,他還成立了一個基金會,每個月固定提撥款項幫助弱勢團體。
呂頌奇也是個風流種子——長得出色俊美又是典型的金龜子,自然吸引了不少美女撲蝶而來。
凡是跟他相交過的女子,在與他分手後都還對他贊不絕口,而只要他看上的美女,無論多難纏,最後也都會降服拜倒在他那純潔誠摯的稚子笑容中。
總歸一句,呂頌奇是個天之驕子,來到這世界就是為了享樂的。
他的父母親也是美國知名的華僑企業家,家庭幸福美滿又安康,簡直要羨煞那些家里頭為爭權奪勢翻臉不認人的人……
集合種種的原因,無怪乎呂頌奇可以這麼得意了。
一早,他便沖了個冷水澡,換衣下樓吃飯。
偌大溫馨的餐室里,飄送著香氣濃濃的肉桂面包味,還有醇厚有勁兒的咖啡香。
他穿著一件黑色的羊毛衫,一條洗得有點泛白的牛仔褲,高大修長的身影緩緩踱進了餐室。
一個看來精明干練的中年婦女正忙碌地切著面包煎著培根,並將香醇的咖啡倒入馬克杯中。
「陳嫂,早安。」頌奇噙著笑意,一坐入椅中。
「少爺。」陳嫂微微一點頭。「您的早餐好了。」
「今天天氣有點兒冷,看來今年的楓葉會很早就紅了。」他啜著熱咖啡。
「去年的這個時候,您在箱根。」她指出。「日本箱根的楓葉一向美得驚人,少爺總會偕女相游,去度個假。不過每回帶去的人都不一樣就是了。」
他露齒一笑,「還是你最了解我。不過到目前為止我還找不出人選跟我去,看來我只得自己一個人到日本去了。」
「然後再發展一段中日羅曼史?」陳嫂眼底有著淺淺笑意。
對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少爺,雖然他的某些行為她也不是很認同,可總是疼在心里頭的,因此對他還是相當包容和寵溺。
只不過她還是會三不五時拿話小刺他一下,算是個小小的警告。
頌奇哈哈大笑,丟了塊肉桂面包入口。「糟糕,都給你知道了,那我還有什麼搞頭?」
「少爺,你年紀也老大不小了,該是認真交個女朋友安定下來的時候了。」陳嫂將酥脆的培根盛入盤中,放在他跟前,語重心長。
頌奇邊大快朵頤,邊挑起了一邊的眉毛。「嗯,這是個很嚴肅的問題,我想我們還是等改天再好好詳談,到時候再擬出個正確的方針來。」
陳嫂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要你安定下來活像要了你的命一樣!我不是你那些屬下,別拿這等搪塞的話來哄我,你陳嫂不吃這一套的。」
「是,知我者陳嫂也。」他依舊嘻皮笑臉。
陳嫂也拿他沒轍了。唉,老爺和夫人都沒法子讓他早早安定下來了,她這個老僕人又能怎樣?
頌奇對著她笑,殷勤獻好地幫她夾了片培根土司。「來來來,吃飯皇帝大,其他的改日再說。」
陳嫂瞪著他;她還能怎麼呢?
只盼有個女孩子能拴住他的心,讓這個有著野馬般性格的少爺定下來。
☆☆☆
沈櫻桃俐落地將蛋翻了個面,注視著平底鍋里嘶嘶作響的荷包蛋。
早餐一杯牛女乃配一個荷包蛋,不但符合營養學,還符合她荷包的內容——現在已經是月底了,她身上只剩下三百塊錢,一定要省著用才行。
所以冰箱里櫥櫃里,每樣可以「變」作食物的東西,都必須利用再利用。包括發了芽的馬鈴薯、(雖然里頭已經開始孳生毒素)幾包已被遺忘多時的泡面,(保存期限此刻也只能當作參考)還有一小盒從醫院「A」回來的去寒姜糖,都可以化作救命的良藥。
雖然她是個小護士,醫學常識告訴她決不允許這一類的食物再入口,不過和餓肚子一比,她還是寧願冒著「生命」的危險,把這些個不太新鮮的食物給吃掉。
不過話說回來,她從小就是健康寶寶,沒生過半次病,所以料想這些個食物也不敢在她體內作祟啦!
電話鈴聲陡起,她連忙關了火,把蛋盛在盤子里端了出去。
待擦過手之後,她才抓起了電話——
「喂?」
「櫻桃妹妹,今天你上什麼班呀?」一個男子扯著嗓門兒笑道︰「晚上有沒有空一起去喝茶啊?」
是他們海軍醫院里的痞子醫官!
他仗著自己是高等醫學院出來的預官,家里又開設了一家婦產科醫院,總自以為高人一等,又自命風流,幾是醫院里頗具姿色的護士,總是免不了被他痴纏一番。
不過他實在長得也挺英俊的,加上出手闊綽,尤其在討好女孩子這方面更是舍得砸大筆銀子,因此還是有不少護士為他爭風吃醋。
這一次他的目標對上了在醫院里素有甜美之名的櫻桃妹妹,自然更是使出渾身解數,就等著櫻桃跌入他愛的羅網中。
只可惜櫻桃最討厭兩種人,一是自以為風流英俊的男人,一種則是荷包飽飽的有錢男人。
櫻桃烏溜溜的眼楮沒好氣地一轉,「抱歉,沒空沒閑也沒錢。再見。」
她毫不理會那頭哇啦哇啦的懇求,乾乾脆脆地掛斷了電話。
牛女乃和熱呼呼的煎蛋正等著她,誰還有心情去理會那個痞子?
櫻桃咕嚕咕嚕吞了牛女乃,三兩下將蛋塞進口中,最後才拍拍肚皮微笑。
「上班羅!」她整整身上的衣服,踩著快樂的腳步出門。
今天她上的是早班,下了班後,她還得趕著去餐廳打工。
人生以賺錢為目的,她的日子過得多充實啊!
☆☆☆
頌奇偕同一名縴柔清麗的女郎走入了「春暖小苑」,在靠窗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春暖小苑是才開幕不久的中式餐廳,裝璜高雅且充滿中國風。
那名縴柔清麗的女郎是奧利廣告公司的副總監——張馨珞,這次是為了爭取頌奇投資的一家大公司的廣告案,特地約頌奇到這兒來。
頌奇素有紳士風範,又最是憐香惜玉,怎麼可能不賞臉呢?
他們一坐下來,就有一個臉蛋粉女敕、舉止俐落輕巧的女服務生走向前。
「請問兩位要用點什麼?」櫻桃帶著禮貌的微笑詢問。
頌奇正忙著欣賞對面美目盼兮的馨珞,不過聞言還是友善地對她一笑,「謝謝你,我們先看看菜單。」
「呂先生,您看看愛吃些什麼,盡量點不要緊。」馨珞看來雖柔美,可是她做生意的手腕可是一流。甭說別的,她光是露出那迷死人的笑,就足以讓人簽下賣身契還覺得過癮。「倘若這兒的菜您不愛吃,我們也可以到凱悅去……」
頌奇對著她笑,仿佛極為享受她的巧笑倩兮。「不,這兒不錯,乾淨清新。想必料理做得也不錯。」
「是是,這兒雖然沒有什麼端得上大場面的菜,不過幾道家常小菜總還能吃。而且我們圖的就是一個清幽,倒也不需計較這許多。」
櫻桃在旁邊听見她這話,忍不住咕噥一聲。
上流社會人士,連吃頓飯都要先講上這一堆場面話。換作是旁人,肚子餓忙著點菜都來不及了,哪還有空說上這堆听起來很具體,實際上很空洞的廢話!
而且他們顯然都沒有注意到旁邊還站著一個腿都快發麻的她。
櫻桃的聲音極低,好像只是哼給自己听的,可是耳尖的馨珞還是不悅地瞪了她一眼。
櫻桃強忍著對她做鬼臉的沖動,努力斂眉做出最謙卑的表情。
賺錢不易,她犯不著沖撞客人招惹麻煩。
「兩位準備好點些什麼了嗎?」她努力露出無辜謙遜的笑容。
馨珞挑了挑眉;為了談生意,她也不跟這個沒禮貌的服務生計較這些了。
她轉而望向頌奇,嬌聲喚著,「呂先生,您愛吃什麼?」
頌奇對她燦爛一笑,「你點什麼我就吃什麼。」
馨珞咯咯笑了,又做出嬌羞無限的模樣兒,「呂先生實在太客氣了。那就由我作主吧!」
櫻桃極力控制著不讓自己翻白眼——拜托!求求你們快點菜吧!
她討厭有錢人不是沒有原因的,光是那種嘴臉就夠教人反胃了。
馨珞素手縴縴,故作愜意地輕翻過菜單,知道頌奇正欣賞的看著她,更故意撩了撩長發。
櫻桃拚命告訴自己要有耐心……
好半天,等她的腿已經麻了又酸、酸了又麻後,馨珞總算輕啟朱唇念出菜名。
「嗯,來一個干貝發菜羹……不好不好,太腥了點。那還是來一個蒸醉河蝦,一個芥蘭吻仔魚,一個落月荷花豆腐,一個蔥嗆牛肉鍋……呂先生,不知道你愛喝什麼湯呢?」
「我都可以。」頌奇仍然笑咪咪的。
公子加紈褲子弟加天字第一號急色鬼……櫻桃微帶鄙睨地看了他一眼。
有錢男人都是一個樣兒!
「那麼叫個香菇雞蓉湯好嗎?J
頌奇自然笑嘻嘻地點頭。
櫻桃振筆急抄下一連串菜名,正當她松了口氣要離開時,馨珞又突然叫住了她。
「小妹,請給我們兩杯乾淨的水。還有,先送兩條熱毛巾過來。」她不甚滿意地看著櫻桃,「你們的服務態度需要加強,知道嗎?」
「抱歉,馬上來。」櫻桃強忍住吐舌頭的沖動,胡亂地點了點頭就溜走。
等到回到連接用餐室與廚房的櫃台時,她才忍不住低咒出聲。
「真倒楣!」
里頭的大廚接過了點菜單,奇怪地望了她一眼。「櫻桃,怎麼啦?怎麼一張臉揪得跟包子一樣?」
她還來不及回答,另外一個服務生小蘭就興奮地黏到她身邊,嘴里亂七八糟地低嚷著,「哇,櫻桃你好幸運,怎麼可以服務到這麼帥的帥哥?他身上那套西裝是凡賽斯的-!還有那雙皮鞋……」小蘭眼楮發亮,完全是看到白馬王子的表情。「他一定是個有錢的公子哥兒!哇,如果可以得到他青睞的話……」
「女人,灰姑娘那一套已經落伍了,現在主張的是女人當自強,知道嗎?」櫻桃忍不住敲了敲這個小她一歲的女孩的頭,苦口婆心地道︰「別被童話故事毒傻了腦袋。」
小蘭嘟起嘴,「呀,說不定這種事真會發生在我身上呢!其實我長得也不賴,更何況愛情小說里總是讓公子哥兒愛上我們這種清純佳人,然後陷入瘋狂的愛戀……」
櫻桃和大廚同時交換了一個「沒救」的眼光,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我一向搞不懂女人,我看這個話題我是幫不上忙了。」大廚縮回廚房。
小蘭氣唬唬地對著廚房揮了揮拳頭,「哼,你就是這樣才四十好幾了還娶不到老婆。」
「別做人身攻擊好嗎?這種男人有什麼不好呢?」櫻桃厚道地說。「勤勞善良又老實,現在這個社會中這樣的男人已經很少了啦!」
小蘭不可思議地瞪著她,「櫻桃,你腦子沒壞掉吧?憑你的條件怎麼可能會欣賞那種男人?我跟你說,其實你也很有希望嫁到金龜子的。」
光想到這個可能性,就令櫻桃打了個寒顫。「謝了,如果真有金龜子的話,你就留著自己用吧!」
「你真是個奇怪的女人。」小蘭完全不能理解,「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女人都希望嫁個白馬王子,唯獨你視白馬王子為蟑螂或蝗蟲一樣,你這樣很病態-!」
「就算我是那百分之零點一好了。不過基于女性同胞愛,我還是得告訴你,那種男人真的踫不得,誰踫了誰就倒楣。」櫻桃正經八百的勸告。
「你是不是因為在醫院上班太久,連腦子都變得怪怪的?為什麼踫了白馬王子就會倒楣?」
「有錢人家都很變態的,不是心術不正就是滿身銅臭糟蹋人。唉,你平常都沒有看報紙嗎?不是豪門之子玩女人玩出火,要不然就是鬧緋聞離婚外遇的。會想嫁入豪門的人,腦袋才真有問題呢!」她氣唬唬地指責,「而且豪門子弟最沒用了,一旦跌倒了就爬不起來,只會像老鼠一樣挾尾而逃。」
「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而且你也把人家的美夢都打得破破碎碎的了。」小蘭不悅地噘起嘴。
「我是給你忠告。價值觀和背景相差太多的人,相處起來很痛苦的。」
「听你說的好像兩性專家,還是……」小蘭恍然,「啊,你是不是以前吃過什麼虧?」
「哈!」櫻桃紅撲撲的臉上露出了傲然的表情,「我才沒那麼笨咧!」
她可是親眼見識過那等禍害的,又怎麼會笨到掉進陷阱去?
「要不然你干嘛那麼義憤填膺的樣子?」小蘭頓時泄了氣。
她還以為挖到了櫻桃的八卦消息呢!
櫻桃對她扮了個鬼臉,「就算沒看過豬走路,至少也吃過豬肉。凡事不是非得親身經歷過才知道的。」
「你今年才幾歲?二十三?為什麼總是一副老太婆的口吻?」小蘭取笑她。
「你不會了解的啦,正如我也無法了解你為什麼會以追金龜子為己任,置女人榮辱于度外。」
「那是你自己跟人家不一樣好不好?」
「好啦好啦,不管你們誰好不好,六桌的菜都已經好了,你們誰要送去?」大廚探出頭來。
「你送。」櫻桃避之唯恐不及,食指急比向小蘭。
小蘭興奮地叫道︰「好好好,我去。」
「且慢,你七桌的菜也好了,自己送自己的桌位。」領班大姊頭突然出現,揪了小蘭一把。
小蘭嘟起嘴巴,失望極了。「啊……」
「大姊,我自己要跟小蘭換的,七桌我送好了-櫻桃連忙回應。
「不行不行,這可是餐廳規定。」大姊頭對著她曖昧地打趣道︰「再說我也是為了你好。你長得這麼可愛,說不定這麼一送,那個男的就對你有特別的印象……嘿,到時候可別忘了大姊我的好處呀!」
櫻桃瞪著她倆,手上硬被塞了一盤熱騰騰的菜肴,「可是我……」
這年頭的人心都怎麼了?怎麼腐敗的程度遠比共產黨赤化還恐怖?那種樸實可愛的寶島人民都到哪兒去啦?
盡管心不甘情不願,櫻桃還是只得嘀咕著將好菜送上桌去。
桌位上,馨珞正逐漸要偎到頌奇的懷里去,手上的卷宗也寸寸逼進的同時,一大盤蒸醉河蝦夾著撲面熱氣襲來,燻得她差點打了個噴嚏。
眼看著大好機會就這麼被打斷,馨珞真想劈頭給這個服務生一頓好罵。
可是鑒于大老板在場,她只得硬生生壓下滿肚子火氣,只用一雙瀲水秋瞳狠狠地瞅著櫻桃。
櫻桃被她看得那盤蝦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呃,抱歉,您點的蒸醉河蝦。」
「哼。」馨珞氣打鼻子出。
我——討——厭——有——錢——人!櫻桃內心尖叫。
「小妹,笑一個嘛!」頌奇看她臉色怪怪的,忍不住道。
櫻桃橫了他一眼——笑你個烏龜!你們都是同一夥的,還裝什麼裝?
可憐她為奸人所害,落入這兩個和下巴翹得比誰都高的有錢人手里。
馨珞被她無意撞破了好事,既心急頌奇對案子的態度高深莫測,又擔心案子不成丟臉,因此滿腔的急怒都發泄到櫻桃身上。
「你這是什麼態度?!你們經理呢?叫他出來!J
「抱歉,我有什麼地方對您失禮了嗎?」櫻桃一愣。
「你還敢頂撞客人?服務態度簡直惡劣到極點!這家餐廳怎麼會有你這種不識時務的員工?」馨珞罵上了口,欲罷不能。
頌奇微微一怔,正想勸馨珞算了,只見櫻桃兩手-向腰際,顯然再控制不住脾氣
「那我請我們店長換一個最會拍你馬屁哄你開心的人來好不好?不過我們這里離最近的一家星期五餐廳還是滿遠的,你恐怕要等半小時才能夠等到這種服務喔!」
在醫院里,絕大部分的人都知道,要是誰敢蓄意向櫻桃妹妹挑釁的話,保證會被剝掉兩層皮。
馨珞臉色一陣紅一陣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這個王八蛋!居然敢對我說這種話?」
所有的客人一時都愣住了,只顧盯著他們——
經理和領班大姊急忙自餐廳的另一頭跑過來,試圖制止這一切。
頌奇生平還沒見過女人發飆的樣子,看得瞠目結舌、嘖嘖稱奇。
櫻桃才不怕她的凌人氣勢,嘴里依舊清清脆脆地吐出像冰塊一樣鏗然有聲的語句,「小姐,我們這里是高級安靜的用餐場所,請你自重好嗎?我們還要做生意。」
嘿!這小女子有膽識、夠冷靜,是一把好手。
頌奇忍不住欣賞地看著她。
馨珞意識到眾人投注而來的眼光,又看到頌奇居然對那個刁鑽妮子贊賞有加的樣子,氣得失手攫起桌上的花瓶就往櫻桃身上丟!
眾人驚呼,櫻桃愕然,頌奇骨子里的紳士風範本能在這一瞬間發揮到極致——他往前一擋,卻正好將腦袋瓜子送到那厚重美麗的白花瓶面前。
接下來是一陣混亂,尖叫聲驚呼聲慘叫聲此起彼落,櫻桃急忙扶住那個替她擋了一瓶的大男人,他頭上的鮮血驚人地竄流而出,染紅了兩個人的衣衫。
馨珞嚇呆了,仿佛這時才發現自己竟然做出這樣的事來,隨即跟著暈倒在地。
櫻桃的護士本能促使她拚命用衣衫壓住他頭上的傷口,大叫著,「快叫救護車!」
餐廳里人仰馬翻一片混亂,直到救護車尖促的警笛聲由遠至近,櫻桃急慌的心這才稍稍平穩下來。
老天……他千萬不能有事呀!要不然她怎麼也逃不過良心的譴責……
生平第一次,櫻桃衷心地懇求老天爺救一救「有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