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今天會回來吃飯嗎?」她突然有些怯怯地問。
「有一個宴會需要他參加,所以不必顧慮到他。」提到父親,他的愉快心情有一剎那的僵硬,「他原本極力推我去參加,可是那種無聊的場合去了也是白去,我寧願在家里陪你。」
他不經意流露出的體貼讓縴縴心一暖,笑容漾然如花,「謝謝你,我們吃飯吧!」
雖然見到他們父子關系如此惡劣,縴縴也有幾分沉重,可是她明白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她也無力去改變什麼,因此只能盡量讓他快樂了。
曾幾何時,她居然以使他快樂為己任了?
但她不想去研究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只希望把握每一分鐘的愉悅。
縴縴一共做了四道菜,香噴噴可口極了。瑞齊迫不及待地持筷進攻,轉眼間就吃掉了大半。
他不可思議地咀嚼著,「看不出來……真的很好吃。」
她受用地笑道︰「謝謝。」
「只是……」他吃掉了一片醬燒桂竹筍,這才發現到好像少了某樣東西,「湯呢?」
「啊?」她含著滿口的飯,聞言也呆住了,「唔,對喔,我好像沒有煮湯?」
他盯著她鼓鼓的雙頰和小臉上的愕然,噗哧一笑,「你這麼辛辛苦苦地忙了半天,結果居然忘了煮湯。」
「呃……」她訕訕然地笑,慚愧的不得了。
他大笑起來,笑聲回蕩在餐室中。他從來沒有吃一頓飯吃的這麼開心過!
這種餐桌上的歡笑時刻……陡然有一抹記憶又自他眼前一掠而過……有某個慈祥親愛的笑聲伴隨著片段影像出現,卻讓他腦袋有一絲絲刺痛,他極力想要看清楚,捕捉住那影像,可惜卻瞬間又消失無蹤。
縴縴原本也笑著,可是他表情陡然凍結,隨即陷入苦思的模樣卻讓她心髒一緊。
怎麼了嗎?
可是她還來不及慰問,瑞齊就已經揮去了那模糊的印象,恢復了笑容。
「你做的菜真的很好吃,你鬧的笑話也很下飯。」他好笑地道。
縴縴被他贊美的好高興,臉紅紅地道︰「真的嗎?」
他微笑點頭,並且幫她挾了一整碗的菜。
就在兩人溫馨地共享晚餐時,汽車的引擎聲由遠而近地接近大宅。
瑞齊臉色變了變,笑容也緩緩消褪了,縴縴也停頓了吃飯的動作。
柯老先生回來了。
她咬著唇本能就想站起,瑞齊卻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要做什麼?」
「你父親回來了,我想我還是告退的好,省得又惹他不開心了。」她很害怕听到爭吵憤怒的吼聲,也很不希望見到這樣的情景發生。「你安心的坐,他不敢對你怎樣。」他沉著臉道。
「我不是怕他傷害我,我是不願你們因我而起爭執。」她溫柔地道。
「我們父子不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並非為了你才開始。」
「雖然我沒有立場說話,可是你們總是父子,再怎麼說也不好鬧得這麼僵。」她婉言相勸。
他眉毛不悅地揚起,「這是我的私事,你沒有必要管這麼多吧?」
他願意讓她知道這些是一回事,可是他痛恨別人來告訴他,他該怎麼做。尤其是一個女人!
縴縴心一痛,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熟悉的聲音和一個嬌滴滴又優雅的女聲接近了餐室。
他蹩起眉頭,臉上露出了一抹微訝之色。
縴縴顧不得受傷的心情,因為柯父已經出現在餐室門口,而且身旁還跟隨著一位風姿綽約、高貴大方的美人。
合特宜的慵懶發髻美麗地盤在她的頭上,白皙嬌媚的臉龐精心點妝著最新的彩妝,這位美人甚至還穿了一件俏皮又端莊的貂皮短大衣,曲線玲瓏的縴腰和完美的雙腿包裹在黑色皮褲內,足蹬鹿皮長靴。
她簡直就是完美的化身。
和她一比,縴縴自慚形穢地低頭盯著身上的香奈兒。
香奈兒給她穿真是糟蹋了,她完全穿不出這等時尚的流行美感。
美人兒一出現,瑞齊高大的身子倏然站了起來。
「雲媚?!」他驚喜地道︰「真的是你?什麼時候回台灣的?」
那美人兒歡呼著撲上他的胸膛,對著他迎面就是一個大大的吻,「瑞齊,好久不見,我想死你了。」
他受用至極地享受了這個吻,雙臂緊攬她入懷,完全就是一副看見甜心寶貝的銷魂樣。
椎心的痛苦狠狠劃破縴縴的心,她臉色瞬間慘白。
柯父滿意地看著這一切,對縴縴拋去一個勝利得意的眼神。
縴縴沒有錯過那個眼神,只是她好難過……為什麼?為什麼有人天生就是這麼喜歡傷害別人?
難道看見別人血淋淋的痛苦,可以滿足他們的某種想望嗎?
柯老先生是如此,而……瑞齊難道也是如此嗎?
她希望從他身上可以看到不一樣的,她相信他是很值得愛,並懂得愛人的人,只是欠學習罷了。
她應該對他有信心才是。
瑞齊沒有注意到她臉色如此難看,他只是喜悅地跟著雲媚訴別後衷情。
「咦?這一位是……」最終還是雲媚發現了她,明亮嫵媚的眸子溜向她。
縴縴充滿希冀地望向瑞齊。
瑞齊神色僵了一瞬,隨即滿不在乎地笑道︰「沒有跟你介紹,她是我一個朋友——辛小姐,這幾天借住我們家。」
「你好,我是紀雲媚,瑞齊的……」她甜甜地膘向他,「的什麼?」
「她是我的女伴,也是我青梅竹馬的好朋友,有好一陣子沒有聯絡了。」瑞齊盯著縴縴,近乎殘忍地察覺她眼中的醋意和傷心。
他滿意極了,絲毫不理會內心深處蠢蠢欲動的歉疚與不舍。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或許這是一個保護自己的機會。
縴縴突然覺得自己再也無法忍受了。她再也不願忍受這些殘忍的、無情的、沒有心肝的有錢人!
是上流社會的精英分子又如何?他們的良心和情感比一只鱷魚能擁有的還少!
她的眼神冷到極點,心也冰涼了,「紀小姐你好,很‘高興’認識你,這幾天我在……柯先生家也打擾的夠久了,剛好我也該回去了,再見,不用送了。」
瑞齊的心沒來由一緊,但是雲媚又偎在他的身畔,友善地問著縴縴︰「辛小姐,為什麼這麼快就要走了呢?我才剛剛認識你呢?真想多跟你聊一會兒。」
「不用了,我家里還有事,我先走了。」縴縴連看也不看瑞齊一眼,對雲媚點頭道︰「恕我先失陪了。」
她大步邁開,在經過面有喜色的柯父時,只是低低的拋下了一句,「我同情你們。」
柯父臉色一變,正想要喝問她的無禮,卻見縴縴已經沖出大門。
她再也不能夠多忍受他們一秒鐘了!
鱷魚就是鱷魚,鱷魚是沒有感情,不會多流一滴淚的,可是她竟然笨到去同情,相信一只鱷魚!
美麗的柯家大宅,縴縴毫不留戀地沖了出來,盡管她身上所帶的皮包還在樓上,她還來不及去向黑爵士道別……
可是她什麼都不要了,這棟大宅內的一切對她而言都是夢魘,她死都不願再多回顧一眼。
縴縴奔出了古典華麗的大鐵門,奔入了陽明山孤寂冰冷的黑夜中……
熱淚,早已狂奔在她冰涼的雙頰。
一路曲折顛沛地回到了租賃的套房,已經是深夜兩三點了。
幸虧房東太太幫她開門,否則只怕她連最後這一個棲身之所都無法回去。
她無力理會房東太太關心的言語,只能對她道謝且沖入自己的房內。
直到關上門,她才頹然地坐倒在地,淚水再度決堤。
他是個大騙子,奪走了她的身體……也奪走了她的心。
☆☆☆;;
因為疲憊,因為傷心欲絕,也因為那一夜寒冷的陽明山,縴縴當天晚上就發起高燒,連續病了一個多禮拜才好。
在這段生病的期間,趙姨因為打電話來而得知她已經回家,也知道她發高燒,因此幾乎每天上班的休息時間就溜過來照顧她。
縴縴病得一塌胡涂,一顆心都被掏空了,完全沒有精力與體力來對抗病魔。她只感覺到自己每天都好痛苦好痛苦,心就像被挖了一個血淋淋的傷口一樣,痛得她幾乎活不下去。
人在生病的時候是格外的脆弱,縴縴更經常因為高燒意識模糊,又哭又叫,嘴里盡是傷心絮叨著自己的孤苦無依。
「爸……媽……你們為什麼要丟下我?」她臉蛋因高燒而紅熱滾燙,看在趙姨眼底是既傷心又舍不得,「為什麼要讓我一個人在這世上受苦?為什麼……讓別人欺負我……讓別人糟蹋我……為什麼?」
她的叫聲和哭聲讓趙姨鼻酸不已,只能抱著她,陪著她一起哭。
她想到自己的傷痛,也想到了自己因為貧苦的身世而遭受歧視侮辱的過去,再想到那個當年她不得不舍下的兒子……趙姨肝腸寸斷,經常哭得比縴縴還傷心。
在高燒消褪的時候,縴縴有時候也會囈語著著,字字傷心破碎。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好殘忍……你們都是……都是沒有血沒有淚的……我恨你……」
這個孩子究竟遭遇了什麼?
趙姨又心疼又困惑,可是縴縴一直都陷入昏迷中,教她想安慰詢問也無從問起。
老天,她年紀還這麼輕,為什麼要讓她過得這麼苦?
趙姨邊怨嘆著老天,邊低頭撫模著她的額頭。
「孩子,你要快點好起來啊,你的人生還很長,千萬不要因為這樣就熬不下去,你要為了趙姨好起來啊!」她在心底深深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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縴縴終于痊愈了,只是身體和心靈都瘦了一大圈,清瘦憔悴的臉龐完全失去了原有的粉女敕晶潤。
因為瘦了的關系,她的眼楮看起來更大更明亮,卻也增添了楚楚動人的可憐韻味。
這一天,趙姨下班後又到她這兒來,還帶了兩顆昂貴的富士隻果。
縴縴感激不已,「趙姨,怎麼好意思又讓你照顧我呢?還帶這麼貴重的隻果。」
「跟我這麼客氣做什麼?」她微笑著,自願找來水果刀就削起來,「對了,精神覺得好些了嗎?」
「我已經全好了,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她頓了頓,遲疑地道︰「只是我無故曠班這麼久,只怕餐廳不會再讓我去上班了。」
「沒的事,大家都很擔心你,也希望你早早回到工作崗位上,今天下班前,經理還問我你好不好,能不能回來工作了呢!」
她這才松了一口氣,「真是太好了。」
她已經飽經折磨創痛歸來,如果還要面臨失業,那麼她真不知道該怎麼重新站起來。
趙姨削好了一顆隻果,切了一大片遞給她,「縴縴,你……這幾天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啊?」
縴縴苦笑,她該怎麼說?
雖然只是短短幾天,她卻覺得自己經歷了一場悲歡酸甜的大夢。
「這幾天……我去一個朋友那兒,發生了一些事。」她懇求地道︰「趙姨,我可不可以不要談?我不想再回頭想了。」
「可憐的孩子,有些事的確還是忘了的好。」趙姨依舊美麗的眼眸不勝唏噓,「好了,趙姨不再問你了,你心情要放開一點,真正地把過去給忘掉,這是我的經驗之談。」
「經驗之談?」縴縴輕咬了隻果一口,有點大愣,「趙姨您是說……」
「我以前年輕的時候也有過一段很傷心的往事,那段過去幾乎要了我的老命,也險些讓我去尋短見,若不是遇見了先夫,我可能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她回憶著,痛苦與甜蜜交錯在眸中。
縴縴眼神溫柔,漾滿真摯的同情,「趙姨……」
「總之,那已經過去了,你要記得,自己過得快樂最重要,唯有先愛自己才能愛別人,我以前就是太犧牲了,可是換回的只是背叛和痛苦。」
背叛、痛苦、犧牲……唉,為什麼女人總是遭遇到同樣的傷口?
縴縴嘆了口氣,打起精神道︰「趙姨,我會的,我會過得很好的。」
就把那些事情當作一場惡夢,醒了就沒事了。
只是……你真的能把他忘掉嗎?
心底的小小聲音又跳出來低問,縴縴也只能報以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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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齊焦躁地在房間內踱著步,怎麼都平靜不下來。
縴縴已經離開一個多星期了,她可惡的香味為什麼還遺留在他房內,時時繚繞折磨著他的神經?
雲媚是他從以前就很欣賞的女孩子,他們以前曾在美國有過一段情,雖然這段情因時空的距離而淡了,可是這一次雲媚回來,卻是擺明了想要再續前緣,那麼他還有什麼好考慮的呢?
她夠冶艷、夠美也夠開放,完全沒有台灣女孩子的假意扭捏或是造作,但是為什麼她就是撩不起他的呢?
該死,都是那個有著一雙天真眼眸的小女人惹的禍!
「她的影子到底還要糾纏我多久?」他倏然停步,她臨走前那雪白的臉孔和心碎的眼神卻又躍進腦海。
每每思及這一幕,他就心痛欲死,連自己都控制不住。
難道她已經進佔他的心房,成功地讓他愛上了她嗎?
他打了個寒戰,不敢想像自己對一個女人完全卸下防備與盔甲。
他要保護自己,而保護自己的唯一方法就是傷害別人。
只是這把雙刃的劍不但會傷了別人,也會傷了自己。
瑞齊已鏡沒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在愛與不愛之間,他還是選擇比較安全的方式。
老頭子說,愛情是騙人的玩意兒,帶來的煩惱痛苦和羞辱將是巨大且無限的。從他此刻的焦躁心情看來,老頭子這次又說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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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的腳步熱鬧到來,冬日的色彩也在這時發揮到最極至,等到過完年過完元宵,春暖花開的日子就來了。
餐廳的生意因為春節的關系而分外好,每天幾乎有忙不完的客人,從大年初一到初五,餐廳內都是保持著高朋滿座的狀態。
因為春節上班會多分到幾個紅包,而且薪水也會加倍,所以縴縴這個沒有家累,不用回家過年的人就成了餐廳里,唯一一個從頭到尾上班到底而沒有休假的人。
等到生意最好的初一到初五結束後,經理允諾她將可以領到一筆厚厚的薪水與紅包,而且還可以在初六和初七放假兩天。
縴縴自然樂得工作了。
工作可以幫助她忘掉一切,忙碌也可以幫助她忘記因為沒有家而無法享受到的過年溫暖。
雖然趙姨極力拉攏她到家里過年,可是縴縴怎麼都不肯,因為看到別人一家團圓,而自己就算身在其中也只是個外人,這會讓她分外感傷。
好不容易,縴縴忙到初五深夜,總算能夠回家好好大睡一覺,並且度過兩天美妙的假期。
當她打開房門,點亮了一室的燈光時,一股莫名的寂寞卻迎面而來。
外頭依然時可听聞鞭炮聲,爆出一絲絲的年味氣息,可是她這小房間內依然清冷的怕人。
縴縴吸吸鼻子,決定讓自己快樂起來,因此她用小小的烤箱簡便地烘烤自餐廳帶回家的女乃油鮭魚卷。
當鮭角和著女乃油的香味跑出來時,縴縴卻忍不住地一陣惡心往上涌。
「-!」她險險來不及沖進浴室。
接著就是一陣掏心挖肺的嘔吐,吐得她整個人眼前發青,可是惡心還是不放過她,直到她胃里空無一物,還是不斷地嘔出胃酸。
嘔吐幾乎掏空了她所有的力氣,縴縴捂著月復部虛弱地走出了浴室。
難道是她今天吃壞了什麼東西嗎?
可能是她今天因為忙碌的關系,幾乎沒有吃東西,頂多只咬了一兩口面包,難道是那條法國面包壞掉了?
她邊懷疑著經口過的食物,邊困難地來到小床上躺下。
她的腿累得快斷掉了,再加上她蚤動不安的冑……
好一個大年初五,她狼狽的壓根不像在過年。
縴縴努力控制著不要自憐自艾,她疲累的連衣服也沒換就躺入被窩內,沉沉睡去。
☆☆☆;;
大年初六,一早縴縴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惡心鬧醒,睡眼惺忪地沖進浴室里大吐特吐。
可是她也只能嘔出一些酸水而已,但是卻著實被折磨慘了。
「難道我又生病了嗎?」她撫著冰涼得嚇人的額頭,低低聲吟。
她這是什麼爛身體呀?
在經過一番努力後,她才稍稍平撫胃部的蚤動,掙扎著到茶幾旁,將自己摔入了軟綿綿的沙發中。
噢,好舒服……她真想這樣躺一輩子不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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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縴縴而言,她的兩天假期實在短的嚇人,她都還沒有休息夠,也還沒有機會安排去看醫生,初八又要上班了。
不過她學乖了,在出門前先吃了幾片蘇打餅干安撫蚤動的胃,然後再去上班。
縴縴真想一整天都窩在內場溫暖的室溫中,只可惜因為外場忙碌的關系,她只得再度客串上揚端盤子。
「縴縴,七桌客人的紐約牛排和香辣雞翅盤。」趙姨將兩盒香噴噴的食物遞給她,對著她關懷一笑,「你沒事吧?你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呢!」
縴縴扮了個鬼臉,「我有星期一倦怠癥。」
趙姨笑著打了她一下,「小鬼頭,快點送菜去吧!」
她這才端起盤子快步走向七桌,一路上還要強忍著惡心的沖動,這牛排和辣雞翅的味道實在太刺激了。
縴縴心不在焉地將菜端到七桌,「請問紐約牛排哪位?」
「縴縴?」一個再熟悉不過的低沉聲音訝然叫道。
她猛然抬頭,望見了她這輩子再也不想看到的人。
穿著英俊出色,顯得精神奕奕的瑞齊驚奇地看著她,坐在他身旁的是那位貌美如花的雲媚小姐。
他們的氣色可真好,和他們一比,她簡直就像鬼一樣。
她硬生生地按下狂奔的心跳和激烈的情緒,冷冷地道︰「請問紐約牛排是哪位?」
「是我。」瑞齊掩不住訝然,他的眼眸貪婪地緊緊梭巡著她。
她瘦了,而且好憔悴,臉蛋變得更小了,他的心不由得一痛。
縴縴將牛排放在他面前,然後把辣雞翅也放在雲媚面前。
「你是……辛小姐對不對?你怎麼在這里呢?」雲媚低呼,甜甜地問道。
縴縴又妒又恨又氣,忍不住道︰「很明顯的,我在這里工作。」
「原來你就是在這家餐廳。」瑞齊緊瞅著她。
縴縴粗魯地點了點頭,丟下了一句「慢用」,就急急逃回內場。
她的眼眶又滾燙了起來,可是她死命控制著不讓淚水滾出。
真是一個大大的玩笑,諷刺到了極點!
她在為情消瘦,為愛痛楚。他看起來倒幸福美滿,天天都有美人兒陪。
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喜歡上這樣的一個混蛋?
她飛快地拭去險些奪眶而出的淚水,再度投入工作中,試圖讓忙碌抹去他方才的面容。
她忙到了下午休息時間才臉色蒼白地走出了餐廳,又累又虛弱的身心已經把她最使一點點體力都榨干了。
走出後門的她被迎面的冷風一吹,差點跌倒在地,一雙有力的手臂驀然扶住了她。
「謝謝。」她直覺對來人道謝,卻在抬頭時笑容瞬間消失。
是他!
瑞齊好不心痛地看著蒼白疲累的她,恨不能攔腰就將她抱到自己的車中,讓她好好休息一番。
可是他不能,她眼底的恨意也讓他絲毫不敢動彈。
她甩開他的手,倔強地挺起腰桿,「謝謝你。」
縴縴繞過他就要走開,瑞齊急急地抓住她的手,「縴縴。」
「柯先生有什麼貴干嗎?」她面無表情。
他咬了咬牙,「縴縴,我們至少是朋友,何必這樣?」
何必這樣?至少是朋友?
若不是太過虛弱,她真想重重地給他一巴掌。他沒有資格跟她稱兄道弟,也沒有資格對她說「何必這樣」?
他實在欺負她到了極點。
「你不是我的朋友。」她恨恨地道,「而且我想要怎樣都不關你的事。」
她的反應令他心慌,「你究竟怎麼了?難道還因為那一晚我沒有送你下山而生氣?」
「您太客氣了,屈屈一介小女子怎麼敢勞煩您柯先生接送呢?我又怎麼敢因此而生您的氣?」她斂眉,低低哼道。
「你是在生氣。」
「就算是這樣,那又怎樣?你又不是我的誰,管不了我這麼多。」她再度甩開他的掌握,繞過他往馬路走,「恕我告退,再見。」
「你為什麼一定要封我這麼無情?」他突然受不了甜美清新的她變成這般冷淡。
他寧願她跟他唇槍舌劍毫不相讓,也不要她對自己冷淡猶如陌生人。
這種感覺深深刺痛了他。
「鱷魚沒有資格抱怨別人無情。」她低低道,覺得可笑。
「鱷魚?」
「柯先生,你現在攔住我究竟是什麼意思?你打算做什麼呢?」她索性站定,冷靜地望著他。
他一時語塞。
「沒話說?那何必攔住我?」她淡淡地道︰「雲媚小姐想必也等你很久了,再見。」
她話說完便大踏步離開,因為怕他再糾纏,她甚至還破天荒地招了一輛計程車坐進去,迅速逃離他的視線。
瑞齊怔怔地站在原處,良久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