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激情的火焰燃燒過後,靈風倚著沙發,讓貝貝蜷伏在他的身軀上,一手輕輕地撫著她柔細的發絲。
貝貝累極睡著了。她白女敕的臉蛋貼在他的胸膛上,呼吸輕柔細微,整個人是如此放心與信任地緊貼著他,隨著他的呼吸起伏。
靈風專注憐惜地撫模著她的頭發,有好半天什麼都不去想。
他的胸腔內漲滿了澎湃的柔情,還有許許多多陌生卻舒服窩心的情緒,溫暖著他的四肢百骸。
這種滋味是他從來沒有體會過的。
在他那麼多次的情愛經驗中,從來就沒有像這次一樣,如此深刻、如此痴狂;而且在結束之後,他也沒有感覺到以往的疲倦空洞,反而領略了一種盈滿心房的喜樂與寧靜。
為什麼?
他輕輕地攬緊了她的身子,感覺到一股沒來由的心慌。
這是他不熟悉的感覺,雖然很完美、很甜蜜,但是他卻有點心慌意亂。
就好像心底用來防備的那堵石牆已經缺了一角,無數陌生的情感正漸漸竄奔進他的心房……他直覺地認為這些陌生的情感會毀掉他一些信念和習慣,而且會把他給緊緊纏繞住。
到時候,他的自由和不羈的心靈都會被扼殺掉!
就像父親和母親彼此相愛卻又彼此傷害一樣……愛一個人太深,就會忍不住去鎖牢對方,扼緊對方的脖子,直到兩個人都喘不過氣來……
他心中一凜,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他不要面臨這樣的處境,也不要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愛情只是塵世間的歡愉,只是一種「樂趣」罷了,絕對沒有其它。靈風堅定地告訴自己。他對貝貝也是一樣——他要她,如此而已。
只是……她是個純潔無瑕的處子,在經過這夜後,她會怎麼……
該死!他向來沒有玩弄處女的習慣,只是這一次他真的為她神魂顛倒,根本顧不了那麼多。
「靈風?」貝貝充滿睡意的聲音含糊響起。
「什麼事?小寶貝。」他情不自禁的柔聲問。
「好舒服喔,」她的臉龐在他的胸膛上輕輕摩挲,找尋出一個更舒適的姿勢蜷曲著,「我好想睡。」
「再睡一會兒吧!」他溫言道。
「好累……」她迷迷糊糊地又睡著了。
靈風輕輕地拍撫著她的背,眉眼間一片溫柔。
窗外,月色瑩然。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
貝貝一覺睡醒的時候,已經天亮了。
她一骨祿要爬起身,卻發現全身酸痛得要命。
「哎喲!」她忍不住叫了一聲。
奇怪,她為什麼全身酸成這樣,活像去打了幾場仗一樣?
她模著脖子的動作陡然停住,腦袋瓜里閃過昨晚片段的回憶。
激情的擁吻,火熱的曲意承歡……
她的臉驀地紅了起來,連耳朵都滾燙極了。
「天哪!」難怪她一身酸痛,而且覺得身體怪怪的。
他終于「要」了她了。
貝貝心跳如擂,又喜又愁,心中的滋味一時之間復雜難辨。
她不是處女了,不是以前那個無邪的貝貝了。
可是她不後悔。
她不後悔把自己保持了二十幾年的處子之身獻給他;雖然她知道現在的人並沒有非常重視這個,但是這對她而言是最最珍貴、最最寶貝的。
她不知道他作何感想,但她是心甘情願的。
貝貝就這樣坐在床上,呆呆地想起心事來。
「貝貝,吃早餐了。妳昨晚什麼也沒吃,現在肚子一定很餓了吧?」靈風探進頭來,卻在見到她香肩微露的模樣時,眸色陡然變深了。
她那副嬌弱初醒的慵懶模樣,讓他情不自禁又想要她了。
天知道他昨天晚上抱她回房時,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克制自己不再「蚤擾」她的。
但是現在不行,她一定餓得要命!
他勉強克制住自己蕩漾的心神,低咳了一聲,「快點起來刷牙洗臉吃飯了。」
貝貝羞怯地低著頭,眼光不敢和他接觸,「好。」
這些天以來,靈風早就模清楚她廚藝不精,因此三餐總是他包辦料理的。
貝貝覺得自己不像個「員工」,反而像是來享福的。
她慢吞吞地洗完臉後,趿著一雙拖鞋,緩緩地來到餐廳。
咖啡的濃郁香味繚繞在四周,還有培根和女乃油的香氣——貝貝這才發現自己真的餓了。
她模著咕嚕咕嚕亂叫的肚子,不好意思地笑道︰「抱歉,又讓你親自下廚了。」
他端著兩盤美式早餐放在桌上,替她倒了一杯柳橙汁,好笑地道︰「這麼客氣?不像是平常的妳哦!」
貝貝臉一紅,她本來就不是「平常」的她了。
她清清喉嚨,「你今天早上的精神不錯。」
「因為我昨天睡了個好覺。」他暗示地眨眨眼,惹得她一臉臊紅,「妳呢?睡得好嗎?」
「不錯。」她突然關心起那盤培根蛋來,兩眼緊緊地盯著它不放。
「我有沒有弄痛妳?」他關懷地問。
她切蛋的叉子突然滑了一下,「嗯,咳咳……」
「這個問題真的很重要。」他語氣十分認真。
「我們一定要在光天化日下談這個問題嗎?」她戳著蛋,突然有點口干舌燥。
「光天化日之下就不能談性事?」他訝然地說。
貝貝用叉子在瓷盤上敲了敲,「停止,我們能不能吃完早餐再來討論這件事?」
靈風瞅著她面紅耳赤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妳真的很不習慣談這個。」
「我不是美國人,沒有那麼開放。」
「這跟國籍有直接的關系嗎?」他優雅地切食著培根,若有所思地咀嚼著。
「顯然閣下已經在美國住太久,早就忘了咱們中國人的含蓄傳統了。」她沒好氣地喝著柳橙汁。
靈風啜了口熱騰騰的咖啡,劍眉一挑,「含蓄?我比較喜歡直接一點。」
「看得出來。」她咕噥。
「對了,我還沒審完妳呢!」他眉頭一擰,「昨天下午跑哪兒去了?」
貝貝大大地嘆了口氣,差點沒力。「唉!我去過醫院後就去超市買東西,買完東西就到貞觀小苑繞了一下,然後就回家了……咦,我昨天晚上買的東西呢?」
「妳是說那些個瓶瓶罐罐的食物和泡面?」
「是呀!」
「都放進儲物櫃了。」他皺眉,「妳為什麼要買那麼多的罐頭食品?妳難道不知道常吃罐頭食品對身體不好嗎?」
「可是很方便啊!」她塞進一口蛋,含糊地答。
「算了,這次不跟妳計較,不過下次絕對絕對不可以再買那些東西。」他慎重其事地叮嚀。
「你好霸道!」她不敢置信地叫了起來。
「隨便妳怎麼說,不許就是不許。」他再喝了口咖啡,一副沒得商量的表情。
貝貝扳著手指頭,氣呼呼地叫道︰「哪有人這樣的?一下子不許我走路漫不經心,一下子又不許我晚歸,昨天不準我騎機車,今天不準我吃罐頭食品……
喂,你簡直和牢頭沒兩樣……不,你比牢頭還摳!」
他慢條斯理地啜著咖啡,「隨妳怎麼說,我寧願讓妳說我是牢頭,也不要看到妳不小心跌斷自己的小脖子。」
「有那麼嚴重嗎?」他那是什麼話?好像她專門跟自己過不去,沒事就戕害自己的身體似的。
他重重點頭,深表贊同。
「你!」她轉頭,「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她氣鼓鼓地板起俏臉,秀氣的眉毛緊緊糾結,小嘴嘟得老高。
雖然她處于生氣狀態,但是那副嬌媚可人的模樣,卻引得靈風小月復竄起了再熟悉不過的沸騰緊繃……
他緩緩放下咖啡杯,繞到她的身畔擁住了她。
「妳知道妳有多誘人嗎?」他深情地凝視著她,聲音低沉沙啞。
她的心怦然一跳,全身頓時敏感起來,每個毛捆孔都清楚地察覺到他身上散發的性感和熱情。
她痴痴地看著他越來越深沉熾熱的眸子,結結巴巴地道︰「靈風,你該不會……現在是大白天……我們在廚房……不可以……」
「妳不是說我是美國人嗎?」他低低淺笑,輕輕地攫住她的唇,「我們一向能克服各種困難的。」
貝貝像被催眠似地閉上眼楮,清楚地感覺到他身上的滾燙。
她覺得自己真的快要融化了。
靈風將她抱上餐桌坐著,自己則站在她雙腿中間。
「準備好和我一起飛了嗎?」他誘惑地問。
貝貝緊緊攀著他的手臂,吞下一抹興奮和驚喘。
「閉嘴,光天化日不要說這個。」她喘息著,斷斷續續地道。
他吻上她柔女敕的耳垂,撩撥著勾心蕩魄的、「對,不要用說的,我們用做的就好……」
「西門靈風!」
餐廳里瞬間春色無邊,慵慵懶懶地上演著一幕愛之舞曲。
寶髻松如雲,玉肌香褪裙;風暖鳥聲脆,日高花影移……
***
仁愛醫院
「嗨,我們又見面了。」
周克偉驚喜地看著甫自病房走出的貝貝。
貝貝迷糊地望著他,「呀?」
「妳忘了我嗎?上次不小心和妳對撞的那個啊!」克偉推推鼻梁上的眼鏡,斯文地笑著。
「哦!」她恍然,「你好。周醫生是吧?」
「是的,」他年輕的眸子里閃過一抹興奮,「妳來探病嗎?」
「是的,」她比比房門口,微笑著,「來看我爸爸。」
「令尊怎麼了?」
「他不小心摔斷了腿。」她的手勾著牛仔包包,閑適地輕晃,「對了,怎麼你看起來不是很忙的樣子?」
克偉失笑,雙眼熱烈地盯著她。
她靈活有神的大眼骨碌碌地轉著,眉宇間又總是帶著真摯快樂的笑意;雖然不是令人驚艷的美女,但卻是那種讓人眼楮一亮的清秀佳人。
而且越看越是可愛。
「我先走嘍!」貝貝看他不知在發什麼呆,于是朝他面前揮揮手。
克偉趕緊回過神來,有些焦急地道︰「我可以請問妳叫什麼名字嗎?」
「為什麼問?」她懷疑地打量著他。
「我沒有惡意,只是想認識妳。」他漲紅了臉,有些靦。
貝貝不自禁地學著靈風習慣性的動作,挑起一邊的眉毛,「哦?」
「妳對我有戒心嗎?」他有點傷心。
貝貝認真想了想,其實和一個醫生「認識認識」也不壞,搞不好阿爸以後在醫院里可以蒙他多多照顧哩。
而且,四海之內皆兄弟嘛!
「你好,我叫沈貝貝。」她伸出手來,禮貌性地和他一握。
他大喜,顫抖地握住她柔軟的小手,「妳好。」
「很高興認識你。」她對他一笑,心里卻盤算著待會兒要到晶華酒店和靈風相會的事。
靈風突然神經兮兮地說要請她吃飯,還慎重其事地跟她約在豪華酒店里,不知道到底要干嘛?
他該不會是想吃完飯以後,直接開房間吧?
哎喲!她好壞,怎麼可以有這麼色的念頭呢?
貝貝的臉驀地嫣紅。她雙手捂住自己的臉頰,都是西門靈風教壞她的,害她三不五時就想到這些個激情纏綿的場景。
克偉卻被她嬌羞的模樣給震呆了。
他收回那句「不是驚艷型美人」的話,此刻的她真是令人大大驚艷哪!
「不知道妳待會兒有空嗎?」他听見自己的嘴巴吐出邀約。
她一怔,「沒有,因為我要去吃飯。干嘛?」
他喜悅地笑了,「真巧,我也是。我可以請妳吃晚餐嗎?」
「對不起,我已經約了人了。」她微笑地側著頭道,「你可能要找別人陪你吃飯了。」
克偉失望極了,「這樣啊……」
「周醫生,我先走了,再見。」她不在意地揮揮手,嫣然一笑。
「再見。」他有點失魂落魄地看著她離去。
尋尋覓覓那麼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他喜歡的女孩子……
克偉眼底的失落忽然褪去,起而代之的是喜悅和興奮。
他望著她走出去的那道門,笑了。
***
幽然高雅的餐廳里,音樂正輕輕柔柔地撩人心弦,襯著窗外的夜色,顯得浪漫極了。
貝貝打從出娘胎以來,還沒有到過這種高級又昂貴的地方;她看看餐廳的氣派裝潢,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襯衫牛仔褲,突然覺得自己像是走錯地方了。
靈風穿著一件套頭的黑色休聞衫,和一條黑色的長褲,整個人看起來神秘瀟灑的不得了。
她幾乎要嫉妒起他這種過人的氣質來了。
「請問兩位想點些什麼?」穿著筆挺制服的侍者殷勤地問道。
貝貝翻著燙金的Menu,對菜名後頭的金額咋舌。
「女士優先。妳想吃點什麼?」靈風淺淺一笑。
「你先點吧!」她要看看他點的金額後再決定,免得差價太多引起訕笑。
「那好。」他合上Menu,笑著對侍者道︰「我要一份威靈頓牛排,五分熟,謝謝你。」
貝貝迅速查看著……威靈頓牛排全餐,五百八十元。
「我要一份明蝦全餐。」她當下決定。
「妳喜歡吃蝦子?那何不試試他們招牌的波士頓龍蝦?」他挑眉。
「不用了。我喜歡吃這種蝦子。」開玩笑,波士頓龍蝦要七百八,吃這麼好,當心塞血管!
侍者離開後,貝貝迫不及待地問︰「為什麼不在家里吃吃就好、非得到這麼大的餐廳來?」
「妳的口吻好像那種節省到家的家庭主婦。」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好笑地道。
「節省是一種美德……廢話少說,你今天為什麼突然想要請我吃飯?」
「出來吃頓飯會很怪嗎?」他懶懶地支著下巴,眨了眨眼,「其它的女人可不會這麼抗議。」
她敏感地道︰「看來你常常請女孩子吃飯?」
「妳不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女人。」他懶洋洋地答。
這句話是告訴她,也是提醒自己——他們兩個的關系僅止于此,不會有未來,也不會太深入。
雖然他內心感到強烈的掙扎與矛盾!
貝貝雖然知道這是實情,但是他這種直言不諱的態度還是刺痛了她的心。
她知道目己在他的生命中微不足道,沒有什麼分量,也沒有什麼重要的地位。
她甚至不是他的女朋友。
他們只是分享著曼妙狂野的,卻不是一對擁有真情摯愛的戀人;她愛他,但是她卻沒有資格要求他也非得愛上她不可。
她愛上了一個浪子,也情願就這樣守在他身邊。
只是……為什麼在听到他這麼說的時候,她還是會痛徹心扉呢?
她勉強一笑,故作愉悅地道︰「我想也是。你這麼出色的男人,身邊最不缺少的恐怕就是女人了。」
他凝視著杯沿的光暈,「沒錯。這會引起妳的困擾嗎?」
她克制住自己的心駿,再微微一笑,「我有什麼立場困擾呢?」
「說得也是。」他的眼光調轉向她,眼神苦澀復雜。
貝貝咽下隱隱戳刺的酸楚和椎心之痛,澀澀地笑道︰「我們的關系很明白了,你需要的只是一個伴,我也能夠接受這樣的方式……如果你是怕我以後會苦苦糾纏你的話,那麼你大可放心。」
只要能擁有他片刻,就足夠了吧!
靈風緊盯著她,心頭又是喜又是愁,一半釋然一半難受。
該死,他為什麼要感到矛盾?情況明明已經很清楚了,而且這正是他要的,不是嗎?
她的唇邊噙著一絲了然的笑容,眼神帶著淺淺的憂傷。
靈風內心一陣刺痛。
餐點在此時送達,趁著侍者擺放色拉和餐前酒時,她轉開話題。
「我從來沒有到這麼高級的地方吃過飯。」她新鮮地打量著絲質桌布上的刀叉,「如果我待會兒拿錯‘工具’,還要請你多包涵。」
他瞅著她,情不自禁地笑了,「那有什麼關系?用得稱手就好了。
「當你看到我把面包刀拿來切明蝦的時候,就不會這麼說了。」她做了個鬼臉。
靈風噗哧一笑,爽朗暢快地道,「妳總是能夠讓我開懷大笑。」
「很高興你這麼說,至少我這個人在你心底還有這麼點用處。」她月兌口而出,隨即後悔萬分。
她到底在做什麼?
靈風臉色一變,深深凝視著她,「妳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沒有任何意思,我只是隨口說說罷了,」她挑起最小的一支叉子,笑著間他,「這個是拿來吃色拉的吧?」
他點點頭,眸子猶自緊盯著她。
「吃啊,光看不會飽的。」她揮揮叉子,戳進一片生菜。
靈風緩緩地吃了起來,眼光還是沒有調離她身上。
心事一旦挑起,焉能輕易平復?
貝貝一面插科打諢,一面努力安撫自己的心,但這餐飯卻越吃越難過……
靈風凝視著她的一舉一動,雖然對她的強顏歡笑感到心疼,但是他什麼安慰的話都不能說出口。
他不要事情變得復雜,他不要他們之間涉入任何一絲感情,那太危險了。
于是他強自壓抑住對她的不舍,同樣地食不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