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沛書拼命睜大眼楮!
一顆心噗通噗通地跳,像是剛跑過百米賽似的。
叫她怎麼相信呢?這種事竟然也會輪到她身上!
該怎麼辦?報警嗎?
開玩笑!恐怕她還沒走到電話旁,就已遭人亂刀砍死!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她剛剛才從公園慢跑一圈回來,不,應該說只跑了半圈——因為覺得天色已暗。回到公寓想沖個澡,才月兌下衣服,就听見客廳有異響。這時候不是小偷闖進來還會有誰?驚嚇之余,急忙圍了條浴巾,悄悄地躲進衣櫃,怕只怕那小偷連衣櫃也不放過!
應該不會吧?她用力將口水吞咽下,其實,任誰都知道衣櫃里不會有啥值錢的東西嘛!光看她客廳的擺設就知道她是那種窮哈哈過日子的人,要真能擠出半分錢,她願意無條件奉送給他,只求他趕緊離開!不是她抱著駝鳥心態,存心放過那小偷,實在是因為剛才偷偷瞄了一眼——天!那小偷魁梧的身材簡直要嚇死人!就算要將她折成兩半,想來也是不費吹灰之力。在這種情形之下,她還是躲起來為妙!早知會發生這種事,就該去買電棒才是——
門無聲無息地被打開,她睜大眼,屏住氣息。
那小偷該不是進臥房來了吧?
她後住噗通狂跳的心髒,緊緊抓住幾件大衣。
腳步聲在臥房內繞了圈,她听見化妝台上的瓶罐被掃落地,怞屜一個個的被翻出來。林沛書想起她昨晚剛出爐的寶貝小說稿,不禁難過得掉淚,不過,才剛落下一顆淚珠,那腳步聲已愈來愈近,她心跳愈來愈快——在衣櫃打開的剎那——
她將大衣甩向他的眼楮,用力一跳,一時之間也顧不得他手里握著開山刀,猛力用身體的重量朝他撞去,原意本來是想將他撞昏最好,不過看他有力的掙扎,就算她用力敲也敲不昏他,干脆逃吧!
腦海里才剛浮出這樣的想法,又手連忙抓著胸前的浴巾,從他身上爬起來,拼了命地朝大門跑去顧不得身上只有一條浴巾蔽體!尤其听見身後的蚤動緊隨而來,心想,雖然不太可能有人听見她的叫聲,但,還是很努力的大喊︰
「救命——殺人啦——」聲音不怎麼大,甚至有些沙啞,八成是著涼了。
才剛喊完,直覺頭皮差點讓人活生生地扯離!匆忙中仿佛听見有人悶聲在詛咒什麼,一時把心一橫,緊閉上眼,憑直覺行事——用力跳起來,然後朝小偷狠狠踩了下去!雖然這一踩沒讓他疼得哇哇大叫,不過好歹又有機會逃命了。說來也夠走運,連續兩次的偷襲竟還能奏效。沒來得及細想,匆匆抓著浴巾就往敞開的大門沖去……也許……喊聲「失火」,說不定會有人奔跑出來觀看——
沉重的喘息聲就在身後觸手可及之處,這下一定完蛋了!
「失——火——」咚的一聲,她結結實實撞到了一堵肉牆,差點沒給反彈回去。要不是那個人好心的抓住她的肩,只怕真會反彈到那偷兒的懷里去!
肉牆?那就是人嘍?該不會是小偷的同伙吧?這下鐵死定了!沒得救了……
「這該死的發生什麼事?」「肉牆」低沉的咆哮震動著他的胸前。
「殺人啦!」她叫,急急忙忙躲到「肉牆」身後。
他會這麼問就表示他不是小偷的同伙,當下也就顧不得他是怎麼闖進來的,先讓他擋一陣再說吧。思及此,她的眼眶不禁紅了!若再差那麼一點,說不定自己早就橫尸當場了!這不得不感激這堵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肉牆」了。
只見他眉一皺,邁前幾步,那偷兒本來還仗著手持開山刀,佔盡優勢而洋洋得意,不過幾秒鐘後,當他鼻青臉腫的躺在地上後,就不是這麼個想法了。
「沒事了。」他轉過身面對她,高壯的身軀讓她備感威脅。
林沛書怯怯地看著地上,天!他的鞋子也是超級大號的!可以想見他的身高有多嚇人!還來不及轉念忽地瞄到她賴以為生的稿件凌亂地散落在地板上,低呼一聲,什麼膽怯懼怕一時全給忘個精光!匆匆跑去一一拾起那些寶貝稿紙。
就算偷不到什麼值錢的物品,也不必氣憤到將這些對他而言毫無價值的稿子給柔成這樣啊!
想著想著,突然心里覺得好委屈,接二連參發生這種事情,也不知最近到底倒了什麼楣!一時自怨自艾,邊掉淚邊拾起被柔成一團的稿紙——直到那雙黑色大皮鞋出現在她眼前為止。
愣了愣,再眨了眨眼,天呀!差點給忘了還有這一號人物存在!要不是他及時出現,很可能她早成了刀下冤魂!的確是應該感激他。
懷著激動的心情,林沛書站了起來,迫不及待地想讓他知道她感激之意有多深!她吸吸鼻子,感動地想著。
不站還好,一站起來——
天啊!
她忘了她的浴巾!
先前還努力的抓著,可是——心急于收拾那些稿紙,一時疏忽,就給忘了!這下突然站了起來,那條黃色大浴巾可就「順勢」的滑落了下來。
浴巾下的身子可是未著寸縷!
一時之間來不及反應,只是呆呆的、傻傻的站在那里,還傻了眼的和黑色大皮鞋的主人對看。
「我的天!」回過神,她開始尖叫。完了!完了!真的給看光了啦!
腦袋瓜里一片漿糊,不知該如何是好——而黑色大皮鞋已然行動,快步朝她走來。天!該不會是想要非禮她吧?這念頭才一形成,整個人就已落入他的魔掌——不,應該說是懷抱才對。
他緊緊地摟住她,黑色皮大衣讓她赤果的身子覺得好涼好癢,正要大聲抗議-最好順便找個就近物品,是瓷器的那種,想朝他的頭頂砸去,想非禮她了?也不照照鏡子——
抬起頭正要怒罵幾聲,才發覺原來他根本沒這意思。
男人的眼光直直地落在她身後某個點,一張剛毅的臉龐板得死死的,看不出一絲表情。
「謝謝……」她囁嚅道,覺得丟臉丟到家了!
「把浴巾拿起來吧。」很富磁性的嗓音在她耳邊響邊,差點沒讓她驚跳起來。
臉紅了紅,配合著他的動作,緩緩蹲去撿起浴巾。
「我拿到了。」她小聲地說。
他退了一小步,還是擋在她身前。
「你——你不能偷看哦。」她不安地瞄了他一眼,發覺他的臉上閃過幾不可見的笑意。笑她嗎?還是笑她的身材?
「我不會看。」目光改落在天花板上。仿佛上頭有什麼值得他研究的東西。
奇怪的是,一句話就讓她安下心來,于是趕緊圍上浴巾,而臉蛋早已通紅,簡直是羞死人了嘛,打從小到現在還沒出過這麼大的丑——
她輕輕咳了一聲,低聲說︰
「好了。」
話才剛說完,就見他走到那小偷昏厥的地方,再用黑色大皮鞋朝他身上踢上一腳,讓那偷兒再度昏了過去——
「我的天!」她真的是無地自容了!到現在她才發現原來大皮鞋沖過來遮住她赤果的身子是因為那小偷根本沒昏,甚至……甚至也看見她……
「沒什麼大不了的。」他開口安慰,語氣有些冰冷,像是從沒安慰過人似的。
他竟然說「沒什麼大不了的。」!難道自己真的沒什麼看頭嗎?
「是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也沒有可看性嘛。」她有些惱怒。
「大概吧。」
他竟然還說大概?
「剛才你全看見了?」她努力用眼楮瞪他。她向來脾氣好,連生氣的次數都可以用指頭數出來,不過,這男人未免說得太過份了吧?
尤其見他那副不置可否的表情,好像在說︰「沒錯,是看見了,只不過沒什麼吸引人的地方。」
好吧!她承認她的身材是沒什麼出色的「地方」,不過他這樣的表態也太傷人心了吧?難道他就好看到哪里去了嗎?只不過比普通男人高一些,比普通男人稍微出色一些,比普通男人魁梧一結,比普通男人——愣了愣,才發覺這「一些」加起來可不得了了!原來男人剛毅冷硬的下巴也能像他這般好看!那張冷漠的臉像是用冰塊打造出來的,有稜有角……坦白說,在東方男人中還真難找到像他一般出色的男人,就算有,大概也沒有何那種與生俱來的氣質吧?!該怎麼說呢?就如同古書上所寫的——具有王者風範吧!不過,這是她自己的幻想罷了,作不得準。話說回來,這個男人再好看也不關她的事,她林沛書向來是有仇報仇。哼!瞧不起她?滾到阿鼻地獄去吧!咦!
「你是誰?」現在才想起來要問。
深邃的黑眸凝視著她的臉蛋半晌,再移至窗前七零八落、慘遭摧毀命運的望遠鏡。
「你,又是誰?」他沉著聲音問。
「我?這里是我家呀,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就差那麼一點就回答他了!誰叫他的聲音天生威嚴,她還以為是長輩在跟她說話呢。
他眯了眯眼,道︰
「你欠我一條命。乖乖回答我,你是誰?住在這里多久了?抑或者另有目的——」忽地,他停頓了下來,熾熱的目光停留在她白皙的頸上。
她嚇了一跳,不覺退了一步——
「你——你干嘛一直看著我?」
男人大步跨過來,直至她面前,嚇得她差點癱軟跪在地上。
直愣愣的看著魔掌就要伸過來,一時驚得動彈不得,甚至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溫熱的大手停佇在她胸前,嚇得她一動也不敢動。
然後,他模著她細致的頸項,不,是頸上的項鏈。
「這是你的?」
「是——是又怎樣?」她吶吶道,差點梗住了氣。
他皺起眉,眼神掃過她充滿驚懼的臉蛋。
「你怕我?」
「不——不怕,當然不怕!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嘛。」發軟的雙腿卻泄露了事實,要不是他及時抱住她,只怕這會兒她早軟倒在地了。
「你叫什麼名字?」他逼近她的臉,追問。
就是忍不住要臉紅!他和她這麼接近,她當然會臉紅嘛!
「林沛書。你喜歡這條項鏈?可不可以換別條?我還有一條珍珠項鏈,比它值錢……這條項鏈不值錢的,只是仿玉而已——」她突然住了口,因為她看見男人冷硬的臉上出現了一抹驚愕——
「林沛書?」他喃喃道,像是在回憶什麼。
「是。」近看之下,他是愈看愈好看。「大皮鞋,不,是救命恩人,你可不可以先放了我?」她囁嚅道。
回過神,他的臉龐竟泛起一絲笑意。
笑意?
她嚇住了!
「你不必怕的。從我們來到你的世界開始,你的命就不再屬于你一個人了。」
「你在胡說什麼?」
「收拾行李,從今天開始,你必須搬到我那里去住。」命令的口氣,有沒有搞錯啊?
她拿看怪物的眼神看他。
「你到底是誰?」
他的黑眸閃過一抹笑意。
「我是龍瑾,你未來的保護者。」
□□□
很不爽——
從出生到現在,她沒有這麼不爽過!
眼角偷偷瞄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龍皋。
這一刻,她簡直是恨死他了!恨死他的小氣!
連照片都舍不得給她一張,甚至連她新買來的膠片也被他沒收了。他有什麼權利這麼做?就只因為是他老爸請來的保鏢嗎?簡直不要臉透了!就會仗著人高馬大欺定了她!
看他趾高氣揚,一個二五八萬的模樣,她就想吐!憑他這種人也能當保鏢?要是危急時他能發揮功用,她願意倒著走台北市一圈!賭!
為引起他的注意,沈如俠有模有樣從鼻孔里冷笑出聲。
「你很開心?」效果不錯!
「開心你的頭啦!的我隱私權都被你剝奪了!」真想吐他一臉口水。
他笑了笑。
「我沒有不讓你上廁所啊。」
她瞪著他——
「上廁所?我還大便哩!我不是指這個啦。你到底是不是現代人?還是腦筋阿達?我是說,你不顧我的反對,搬進我的房子,就是侵犯我的隱私權。」
「你父親同意就好。」
「他同意,你就去跟他住,去侵犯他的隱私啊!」如俠氣得哇哇大叫,「憑什麼一放學,你就拖著我回來?我是人耶,不是貓啊狗的任你呼來喚去的。」
龍皋盯著她嫣紅的雙頰,微笑不改。
「你還在為底片被我拿去的事生氣?」
「我像是那種小家子氣的人嗎?」她沒好氣地大叫。
「很像。」
「喂!姓龍的,我跟你無怨無仇吧?不如跟你打個交道好了。反正我老爹每回標購工程總會收到一些有的沒有的威脅信,他也有請過保鏢,他們看起來可比你優秀多了!不過,都沒讓他們發揮功效的機會,因為那些威脅信全是唬人用的,也沒見過他們拿把沖鋒槍在我胸前開血洞。干脆,你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要管我,自己去找樂子,例如去釣馬子之類的,一個月期限到,你照領錢,我絕不會跟老爸告密,你說這個方法好不好?」她有十分把握能說服他。
誰知龍皋只是懶懶地打個哈欠,道︰
「不好。」
「不好?你到底有沒有在听我說話?」
「有啊。」
「那有什麼不好?」
「有人想殺你,我的職責是保護你。」
「你的頭殼壞了啦!我要說幾次你才懂!根本不會有人來殺我,就算有,你以為你能擋子彈嗎?擋得了一顆,能擋得了兩顆嗎?我是不介意你變成蜂窩啦,不過你一定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妻兒子女!就算沒有,也應該有幾個仰慕你的女人吧?讓她們掉眼淚可不太好——」
輕微的鼾聲傳來,沈如俠這才發現原來他已經睡著了,根本沒把她的話听進耳里!
「懶豬!」她低聲咒罵。這種人也能當保鏢?!誰讓他保護,恐怕真的會——保標——保證給人家一槍標中!也不知老爸怎麼會請這種人來——
噘了噘嘴,很自然地趨前看他的睡相。
是不怎麼雅觀啦!不過天生好看的容貌稍稍彌補了這點;也不知他上輩子是不是睡豬投胎的,怎能就這樣輕易入睡?只可異底片被他搶走了,要不然趁這時拍他個幾張「睡夢中的男人」也不錯。
偏了偏頭仔細打量他,還真是愈看愈好看!簡直要把眾女子給比下去。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沈如俠心血來潮的抱著抱枕跑到他身邊坐下,打算好好把他看個仔細!
「龍哥?」她像做錯事的小孩般小聲低喚。
沒動靜?好極了!果然睡得像死豬一樣。
真的是忍不住了!于是偷偷地伸出手模模他的臉龐。說來有些可恥,雖然對龍皋的好感就像切成細薄片的馬鈴薯一樣薄弱,但由于難得遇上像他這麼出色的男人,不趁機蚤擾一下怪可惜的!說不定將來七老八十的時候,還可以把這種「輝煌的事跡」原原本本的說給後代子孫听——就說自己的時候遇上了一個超級帥氣的男人,情不自禁地趁他熟睡的時候「吃」了他一記豆腐!愈想愈得意,兩手更肆無忌憚的想模個痛快……
嗯——好像和其他男人沒有什麼不同嘛!臉還是臉,胡髭也刮得干干淨淨,沒保養皮膚,但模起來也沒坑坑巴巴,不像有些男生,動不動就拿著鏡子梳子猛照猛梳,還擠青春痘呢!簡直比女孩子還愛美。不過話說回來,這龍皋的臉上倒沒有什麼青春痘留下的痕跡,就連黑斑也不見有;相較之下——她鼻頭上的雀斑——撇了撇嘴,顯然是忍受不了一個男人竟比她完美的事實。于是干脆爬到沙發上,改模他的金發!滿舒服的感覺嘛,顏色好像有些淡,大概是長年曬太陽的緣故。想了想,悄悄地做了個鬼臉,深吸口氣,用力柔亂他淡金色的頭發。
「沒醒?好極了!誰叫你那麼霸道,動不動就愛柔我的頭發。都已經那麼短了,再讓你弄亂還能看嗎?活該!不是我愛做小人,實在是你人高馬大,想欺負你也不是簡單的事,所以干脆利用這機會好好整治你,算是報你二次怞走我底片的仇。」沈如俠煞有介事的在他身邊咕噥一陣,想是當成他听見了!
幸虧他沒醒來,要不她鐵遭殃!不過,以這般整法,竟然還弄他不醒,當真是睡豬一條!
皺了皺鼻頭,感覺滿無聊的,有些倦意的打了個哈欠,用力地柔了柔眼楮,平常是沒有這麼容易入睡的,真奇怪,八成是被感染了!又打個哈欠,抱著花色小抱枕,很自然地倒向龍皋,然後……沉沉睡去。反正當免費枕頭,不靠白不靠!
她吸了吸鼻子,感覺他身上有一股香皂的味道,滿好聞的,幸虧不是嗆鼻廉價的古龍香水味,不然還沒等她睡著,就先被嗆死了呢。記得醒來時一定要告訴他,她喜歡這種香皂的味道,千萬不要換,還有,他的身體好暖和,忍不住鑽過去一點取暖,愈鑽愈溫暖,干脆倒向他的大腿熟睡起來,心里還模糊地想——原來人體可以這麼的暖和,要是將龍皋的溫暖拍賣出去的話,一定能撈不少錢吧……
至于龍皋?
只能好笑的嘆息——在睡夢中嘆息?當然不可能!就算再懶再貪睡,也早就被那一雙好奇小手給模得驚醒了。
習慣性地柔柔她的短發。如今觸模她似乎已經成了習慣,挺奇特的感受!像是寵溺,像是疼愛,更帶些許柔情的滋味吧——柔情?
他的臉色莫名的嚴肅起來,摻雜了些許的疑惑。
□□□
睡了個飽覺起來,感覺精神好多了!
連著幾晚熬夜,難怪這會睡得這麼香甜,林沛書滿足的伸伸懶腰,張開了眼——
一只大蜘蛛在天花板上游走——
她嚇得尖叫起來!
驚慌中,她听見吱吱作響的古怪聲音,像是有人大力踏著腐朽的木梯跑上來。
門打開了——如果那能稱之為門的話。
出現的是大皮鞋。
「你還好吧?」
林沛書張大眼楮。
「是你?」她一直以為那是夢。
「是我。你沒事吧?」他重復問道,冷峻的臉龐看不出情緒。
「我沒事……不,我當然有事——這是哪里?」
「我的房子。」
「你的?」
他點點頭,眼光左看右瞧,就是不曾看她臉上。
在她看來,他這舉動是因為心虛。
「為什麼……我會在這里?」她還是不太敢大聲質問。畢竟這里是他家,而且他人高馬大,萬一惹他不開心,豈不後果難料?再說,看他冷峻的表情,就算想問清楚緣由也沒這個膽。
「我帶你來的。」
「我並沒答應……」
「你必須來。」
「你沒權利決定我該不該來,再說我又不認識你——」就算脾氣再好的小貓也會讓他這種獨斷的語氣給氣瘋了。
「龍瑾。」
「什麼?」
「我叫龍瑾。」
「你叫什麼根本不關我的事……」
「你認識我了。」
「什麼?知道你的名字就算認識你了?」她不可置信的小聲叫著。照他這種說法,若知道他幾歲,家住那里,豈不就要嫁給他了?
「如果沒事,你繼續休息吧。」他轉身要走。
「等等!我還沒問完。」
「我沒時間——」他有些不耐。
「我是怎麼來到這里的?至少我沒印象——該不是你揍昏我吧?」嘴里這樣說,好像頭部還真有點疼呢!思及此,不覺怒目瞪著他。
他的嘴角嘲弄地噘起——
「我不打女人。是你自己撞到椅角昏過去的。」
「我昏過去?」她才不相信!看他的模樣不像是凶惡之徒,至少在他們交談的幾分鐘里,他沒有對她拳打腳踢;因此膽子稍稍大了些。
「你昏過去了。」他再說一次。
「不可能,我才不像那些弱女子說昏就昏呢。」
「也許是因為受到刺激?」他指的是小偷闖空門的事。
她認真地點點頭。「我是受到刺激,什麼保護者嘛,我甚至連你都不認識呢——」
「我叫龍瑾。」
「知道你叫什麼,不見得就認識你這個人啊!也許你是個大壞蛋也說不定——」看他眯了眯眼,一副想將她剁成肉醬的模樣,林沛書及時住了口,不覺吞了吞口水。心里真想問問他是不是冰塊做的?害她冷得發顫。
他大步跨來,站到床邊,黑色的眸子鎖住她的臉。
「你想知道什麼?」
「為什麼你把我帶到這鳥不生蛋的——不,我是說你的家來?」
「這是你的命運。」
「佔星術上可沒說我今天會遭人綁架。」她咕噥。
「不是綁架。」
「我沒什麼錢的,銀行里的存款也只剩下一萬元,你要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去領出來給你。你綁錯人了,我是窮人,很窮的那種,你就放了我吧!好不好?」拼著膽子說出這些話,沒讓他給劈了算她走狗屎運!
「不是綁架。」他再聲明一次,「你只是暫住這里。」
「住多久?」
他沉默。
「若是你要等贖金,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他的眼神沉了沉。
「這不是綁架!」
「我可以自由走動?」
「在我的允許範圍之內。」
哈!這不是綁架還會是什麼?她只是不太敢說出來而已,她可不想被他的眼神殺死,也不想被他冷得像冰塊的聲音給凍死!如果他夏天出現就好了,甚至不用開冷氣。哎呀!她在想什麼呀?她被綁架了耶,萬一他發現真沒有贖金,那只有兩個結果了——一是放她走,一是撕票。前者是不太可能,她已經很不幸的看見他的容貌,想忘都忘不了了。慘了!當務之急應該是想辦法逃出去才對!雖然自己是運動白痴,但起碼還有腦子嘛!寫書的大概還有一點智商吧?應該是能逃出去的,萬一逃不出去——她瞪他,那就同歸于盡算了!
「你是逃不出去的。」
她睜大眼,月兌口而出︰
「你會讀心術?」話才出口,她就先罵死自己。真是笨!那分明是在告訴綁匪她想逃跑,但話說回來,肉票的第一要務當然就是要想盡辦法逃走,要不然不是太對不起綁匪了嗎?
「餓了嗎?」
該吃嗎?綁匪的責任就是喂飽肉票好拿贖金——她說服自己,沒有察覺他皺起的眉頭。
「我要吃。」最好吃垮他。
「泡面好嗎?」
「泡面?」她張大嘴,吃驚的模樣幾乎要叫龍瑾覺得慚愧了。「你是綁匪耶,綁匪是有責任喂飽肉票的,如果你讓我吃那些防腐劑,很可能贖金還沒拿到手,我就成了木乃伊了。從上個星期一開始我就天天吃泡面,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換換口味,怎麼可以再吃泡面呢?」敢情她當這里是免費食堂?
那是當然的!好不容易才心理建設好自己成為肉票的事實,現在唯一要做的是臨死前的享受,反正又不是她出錢,不吃白不吃嘛,餓死她對他也沒好處。唉!想想還真是可惜!其實他這個人長得很酷,如果去做午夜牛郎,保證捧場的女人得排隊等候!可苦作綁匪呢?要是被抓到,一輩子蹲苦窯,那多不值得啊?
龍瑾已經放棄扭轉她那套「綁匪與肉票」的說法了。
「對了,我還要吃水果唷。哈密瓜好了,最近好想吃哈密瓜,可是沒什麼錢買,如果能再買些草莓就更好了。」她雙手合十,道聲謝謝,態度恭謹得像是在對待恩人。
不知該說些什麼,大概是頭一次遇上這種女人吧!龍瑾只能舉步朝門口走去。
「對了,你這里有沒有望遠鏡?你不要誤會唷,我要望遠鏡絕不是想逃跑,而是因為太無聊的緣故,也算是興趣啦——」一定是要求太多了!看他有點像是好人,她提出——這麼多抱怨與要求他都能接受了,應該算是不太壞的綁匪,所以才會忍不住再要求一個——可是,他的背僵直……像是十分憤怒——她不應該要求太多的!萬一他生起氣來,遭殃的是她——
「算了啦,當我沒說。」她仔細注意他的舉動,以備不時之需,起碼還能掙扎一下才會被他砍死,這樣應該算是「光榮戰死」吧?
果然!
他真的轉過身來,還大踏步朝她走來。
「我——我不是說過不要了嗎?!我不要望遠鏡了啦……」看他的表情,真的像是想砍她,但刀呢?刀呢?他把刀藏在哪里?身後嗎?不太可能吧?也許是要用他的大手將她的頸子「喀嚓」一聲給扭斷也說不定。一定是這樣!以他這種體格,要扭斷她的頸子根本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
看他的大手果真朝她伸來,林沛書忍不住尖叫了起來!想要閃開,才發覺他是將毛毯蓋上她半果的胸,然後一聲一不吭地離去。
天!多丑的事!
原來先前他的目光左瞧右看是因為她身無寸縷!身上的浴巾不知道什麼時候滑了下來,蓋在身的毛毯也因為先前的掙扎,而稍滑落了下來,露出雪白的酥胸。
天啊!
簡直是丟死人了!一天之中竟然讓人看見兩次果身,還是讓同一個人給看了!用力吸吸鼻子,心亂成一團。
到底是為了這件「事」而難過,還是因為綁匪之中竟然還有這種正人君子而感動,連她自己也搞糊涂了。
反正就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該死的大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