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搬椅子的人,也去得太久了。
樓下的首腦開始感到不對勁。
「蒙地?巴斯提?」
無人回應。
在二樓巡邏的最後一個保鏢走到走廊前,望望緊閉的書房大門,再回頭和樓下的首腦互視一眼。
黑瘦子心中一凜。
「情況有變!曼克,你們幾個上去看看。」他對樓下的三名保鏢說。
「是。」
三個打手持著長槍登上二樓,與樓梯口的那個會合,四個人互相使個眼色,呈扇形圍在書房門口。
保鏢A用力一喝——
「里面的人,出來!你們只有兩個人,打得過我們這麼多人嗎?」
書房里。
若妮緊緊抱著自己,用力柔自己的臂,她努力忽視書房地板上躺著三具尸體的事實。
「現在該怎麼辦?」
「他說得有道理。」辛開陽很大方地把手槍往她手里一塞,「給你。」
「做什麼?」她傻住。
「出去投降。」
「投降?」她的嗓音揚高。
「嘖嘖嘖,你發起火來的樣子真美,一雙眼楮像綠色的火焰一般。」他突然搖頭贊嘆。
「……」她的腦筋轉換不過來。
「陪我上床吧!」辛開陽忽然提議。「陪我上一次床,我就救你。」
神經斷裂!
如果有人可以讓她在一秒鐘之內從麻木跳到震怒,那個人一定是……算了,這句描述她在心里已經用過好幾次了!
「你這個精蟲沖腦、滿腦子變態思想的!你被他們殺了算了!」
「不要這麼閉塞嘛,你不會還是處女吧?」
「你……你……」她又想找東西扔他了。
「好好好,我怕你、我怕你。」他連忙舉起手,退後到她的火力範圍之外。「快,出去投降。」
他還真的要她出去投降?
看他表情不像說假的,若妮別無他法,只好恨恨地跺一下腳。
「你最好保證他們不會一開門就殺了我,否則,我做鬼第一個要找的人就是你!」
她用兩根手指把槍嫌惡地拎在空中,舉得高高地打開房門。
「不要開槍!我出來了!我投降!」
「其他人呢?」四個保鏢見她走出來,保鏢B率先大喝。
「我……我不曉得……剛剛……好可怕……嗚……」若妮停在書房門口,把被嚇壞的富家千金扮演得完美無缺。
「喂,你進去看看!」保鏢A對保鏢B說道。
保鏢B點了點頭,拉住她往旁邊的牆上一推,小心翼翼地走進去。
「唔,啊!」保鏢B一進門便中了暗算,臨死之前他扣動扳機,噠噠噠——長槍對著天花板射出一串子彈。
「有人!」
「開火,開火!」
若妮壓回尖叫,拚命捂著耳朵把自己縮成一團。
砰!砰!砰!噠噠噠!還有幾聲輕細的消音手槍,間或夾雜著人類「啊、啊」的痛叫聲!煙硝味彌漫,恐怖的火花仿佛惡魔釋放的煙火。
這場短兵相接仿佛進行到天長地久,突然某個人將她整個人抓起來用力一扯,她只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下一秒鐘,她已經和那個夾著她的人體一起撞入對面的房間里。
轟!房門轟然甩上。
若妮瞪著關閉的房門,胸口急遽起伏。
發生、發生了什麼事?
「辛開陽!」她火速回過身——
辛開陽掏掏耳朵。好久沒用槍,實在太吵了!他一身血斑髒污,揚起手中的槍對她咧一下嘴。
「現在換成AK-47了。」
若妮癱坐在地上。
他還活著!不但活著,還毫發無傷,並「順手」把那四個人干掉,甚至把手槍換成步槍了。
「你是哪里人?」她虛弱地問。
「法國。」辛開陽想了一想,決定回答護照上的那一個答案。
「法國的木匠也受過槍枝訓練嗎?」
「這是線上游戲的功勞。」
「那一只手可以擋下一部廂型車的神力呢?」
「果子狸炖水魚鞭。」
「……」
她看著這個在槍林彈雨之間依舊悠然自得的男人,心里突然有個非常肯定的想法——
他不會讓她被人殺死的。
雖然老是一副剛睡醒的懶獅模樣,雖然永遠讓人想敲斷他的全身骨頭,但是,只要他站在這里,他就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和女乃女乃。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對一個剛認識的男人有如此大的信心,但是,她就是相信。
一連串腳步聲沖上二樓,迅速在他們門外集聚。
若妮全身一震,下意識從地上跳起來偎到他身旁。
「慢著,等一下!」他突然雙手按住她的肩膀,緊緊地盯著她。
若妮認識他到現在,還沒有見他如此認真過,「好……好。」
「你現在冷靜下來了嗎?」他正色問道。
「嗯。」她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那就好。」豐開陽松了口氣,放開她的肩膀。「這是我最喜歡的襯衫,它已經夠慘了,拜托你不要再替它加鹽水了。」
「……咯咯咯。」磨牙。她、一、定、要、宰、了、他!
門外的腳步聲迅速就定位。
「安德森小姐,我想你大概忘記了,令祖母還在我手上。」一道冷殺的聲音隔著門縫提醒。
「對喔,我差點忘了。」門內,辛開陽英俊的臉龐露出深思。
她開始找有什麼東西可以砸在他的腦袋上。
「門外不曉得還有多少人,你能一個一個這樣殺過去嗎?」
「他們只剩下五個人。」
「如果有其他人手是你沒算到的怎麼辦?」
「不可能。」
「為什麼?」
「因為門外只有五個人呼吸的聲音。」他的眉挑一下。
若妮皺起眉心。他听得見人呼吸的聲音?
「安德森小姐,如果我是你們,我會乖乖地走出來投降。」黑瘦子繼續冷漠地喊話。
「這是個好主意!」辛開陽點了點頭,把AK-47遞給她。「給你。」
「干什麼?」她發現自己二度瞪著自動出現在手上的槍。
「出去投降。」
「又投……」她先閉了下眼,深吸一口氣,再強迫自己睜開眼。磨牙。「辛、開、陽!你只會躲在女人後面算什麼英雄好漢?」
「算會一直活到電影結束的英雄好漢。」
他的牙齒好閃亮。若妮拚命深呼吸,不然最後她可能不是被闖上門的歹徒殺死的,而是被他活活氣死的!
「你要是害我死在他們手上,我一定會……」
「我知道,我知道,你會日日夜夜的記著我。妞兒,這個時候談這種生死相許的事不是時候,乖,出去投降。」
她第N次的告訴自己,算了,一切都算了,再講下去她會被他氣到發瘋。
她忿忿地拖著那把步槍,拉開房門。
「別開槍!別再開槍了!我投降就是了!」她提聲大喊。
幾支槍同時對準她的胸口,黑瘦子的眼眯了一眯。
「你以為我現在還會相信你的話?」
「是真的,他已經中槍了,里面滿地是血,我……我不想死……」她在聲音擠出更多抖音,並用力柔著眼,強迫自己哭出來。
門外不多不少,真的只有五個人。她不由得對門內那家伙生出一點敬意。
「你先把武器扔到旁邊去!」黑瘦子陰陰冷笑。
「好……嗚……求求你們別傷害我……」若妮立刻把槍往地上一拋。
砰!
「哇——」一堆人被嚇一跳。
「不是我,是槍走火,是槍走火!」她立刻高舉雙手證明自己的清白。
那個該死的混蛋,竟然沒有把保險栓扣回去!
「出來!」黑瘦子咬牙揮揮手上的槍。
如果情勢不是如此緊繃,若妮可能會對他一掬同情之淚。看他磨牙的表情,跟自己被辛開陽氣得蹦蹦跳的樣子多像啊!
這個世界上,真的只有他可以把人氣成這樣!
「你的同伴呢?」黑瘦子看一眼戰火過後的走廊。
「他……他中彈了,一直在流血……好可怕,嗚……」畏縮的富家千金再度上場。
「你先下樓!」黑瘦子微微冷笑。
「老大——」
「不用了,有這兩個娘兒們在我們手上,不怕他自己不出來。」
若妮暗叫不妙。他們竟然不上當,那辛開陽豈不就無法像剛才那樣攻他們個出其不意?
「走!」保鏢用力從她背後一推。
「嘿!有點紳士風度好嗎?」她回頭叫道,幾把槍很有紳士風度地對上她鼻子。
若妮輕哼一聲,只好在他們的戒護下朝樓梯口走去。
經過一個門敞開的房間外面,她眼角余光一閃,仿佛窗外有什麼東西晃過去,若妮心里一動,不敢轉頭去看,以免引起其他歹徒的注目。
窗外是六公尺的高度,整面磚牆都爬滿了長春藤,幾乎沒有可施力之處,但她就是覺得辛開陽應該沒問題。
這個男人是她見過最惡劣、最惹人生氣的人,自己到底是從哪里對他生出這麼大的信心呢?
或許是從他那永遠都漫不經心的笑容,那截很討人厭的煙,也或許是那種天塌下來都壓不倒他的氣定神閑,或是那異于常人的身手,簡而言之,這是一個讓人很討厭、很想打、又無法不信賴的沒半分正經相的男人。
「……」這好像沒有很「簡而言之」。
每次只要想到那個男人,她就無法以一個簡單的形容詞結語。
一行人接近樓梯口,這里是一個開放式的起居空間,兩邊的落地窗盡覽庭園美景。兩個保鏢在前,她走在中間,兩個保鏢拿著長槍頂著她的背跟在身後,最後面的是黑瘦子。
天色越來越亮,走在前面的保鏢一踏上起居間,太陽的角度便直射兩人眼角,他們不禁偏頭避了一避,繼續往樓梯走下去。
輪到若妮踏上開放空間,也被陽光照得眯了眯眼,就在黑瘦子最後一個踩上起居間的地毯時,一切突然發生。
匡啷!左邊的一扇落地窗玻璃破裂,一道黑壓壓的影子從外面沖進來。
若妮尖叫一聲,身子一歪住旁邊閃去!
最前面的保鏢一陣亂喊,持槍往黑影射去。砰砰砰砰!一陣火光交錯,硝煙彌漫,那個撞進來的黑影被射成蜂窩。
「停火停火!」黑瘦子發現情況不對,大聲喝止。
火光止住,一群保鏢對幾個被射爛的鳥籠發呆。
突然間,一個矯捷如龍的黑影從萬道金陽中竄入,速度簡直快得無法想象!
黑瘦子只覺得自己眼前一花,一股巨力按向自己的胸月復,「哇——」他噴出一口鮮血坐倒,再也站不起來。
黑影隨即攻向走在最前頭的兩個保鏢。巨掌各扣住一顆腦袋,振臂一合,兩顆腦袋立刻發出一聲讓人牙齒發酸的「喀隆」聲。
他不是把他們撞暈而已,紅紅白白的腦漿從碎裂的頭骨間迸出。
若妮只要想到他單臂之力就能攔下幾千斤的車子,背心一寒,再沒有勇氣去看那兩個人的慘況。
頭尾都被截去了,剩下中間的兩個保鏢猶搞不清狀況。一雙手從巧妙的角度探過來,「唔——」這是兩個人這輩子發出的最後聲音,隨即頸骨以奇怪的角度一歪,轟然倒在地上。
從破窗、進屋、出手撂倒五個人,一切發生在眨眼之間。
然後,世界陷入全然的寂靜。
若妮捂著雙耳蹲在牆角,茫茫然地瞪著一地尸體。
滿室金芒中,男人的剪影被拉得細細長長,甚至不像凡人的影像……她茫然望著一地殘破,突然想︰平凡人絕對不會有這樣驚人的殺傷力,或許,他真的不是凡人……
「咳……咳咳咳……」唯一的活口,黑瘦子,突然艱難地咳了起來。
若妮的視線立刻轉向他。
他的兩眼暴突,口中慢慢流出鮮血,是內出血的征象。但,剛才辛開陽只是在他的肚子上輕輕按了一下而已……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黑瘦子眼中布滿了臨死前的憤恨和不甘。
辛開陽踏離了金芒,站在正中央。
他還是那副懶貓似的姿態,不知道從哪里又模來了一根煙,咬在嘴邊。他從口袋里挑出火柴,先點燃了,無限暢快地吸了一口。啊,這群可惡的家伙,害他又壞了第二十四次戒煙的決心。
然後,對黑瘦子露齒一笑。
「木匠。」
「木……木匠……?」黑瘦子無法置信地喘息。
辛開陽的拇指和食指捏出一咪咪的距離。
「對,一個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木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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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妮輕輕撥開女乃女乃額前的發絲,在額角的紗布上頓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避開。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氣味,病房外忙碌的醫護人員與病房內的寧靜成為反比。
原本「安德森航運」的老當家及女繼承人在菲律賓受襲,應該會跳上各國媒體的頭條新聞,但是一切卻出奇的安靜,她猜想應該是美國的父親向菲國施加壓力的緣故。
那群人竟然在女乃女乃額上敲了這麼大一個包,若妮現在想起來猶心疼不已。
等她放出被關在儲藏室的佣人們之後,大家全動了起來,報警的報警,檢查的檢查,一天之內所有尸體都被移除,家裹被清理干淨,只留下牆面上的彈孔,但是她很懷疑自己還能若無其事的生活在那間房子里。
「啊,我又睡著了。」老夫人惺忪地睜開眼簾。
「沒關系,你應該多休息一點。」幸好女乃女乃只是輕微的腦震蕩和一點外傷。
「結果,你在紐約生活了一輩子,沒被搶沒被偷,卻到馬尼拉來陪我擔心受伯。」老夫人對孫女虛弱地微笑。
若妮傾身吻了吻她的額頭。
「我也賺到一點擦傷,老了之後,有個戰利品可以跟孫子吹噓呢!」
祖孫倆相視一笑。
叩叩叩,幾下閑散的敲門聲。她們的救命恩人正勾著一籃水果,站在那里。
「辛先生。」若妮不知道為什麼,臉突然有點紅。
他先露骨地打量她一圈,她穿著一身麻質的綁帶休閑褲,米白色背心,金發盤高露出優美的頸項,看起來清新鮮女敕得如春花一般。
黑眸深處跳上兩抹很男人的火花,若妮努力忽視他的眼光,對他唇間的障礙物一瞥。
「妞兒,干嘛一看到我就瞪人?」他咬著煙一笑。
「這里是醫院,不能吸煙!」
「所以我沒有點燃。」他夾出香煙,對她晃了一晃。
「既然沒點燃,你咬著做什麼?」
「解解癮嘛!」他怡然自得地向老夫人打招呼。「哈,小姑娘,你今天看起來比昨天老了一天,不過還是一樣艷光四射。」
每個人的今天都比昨天老一天好不好?她也不知道自己干嘛這麼愛挑他語病,真是天生八字相克。
「開陽寶貝,時間在永不凋謝的名花身上是沒有作用的。」老夫人樂呵呵地拍拍自己床畔。「來,快過來坐。」
辛開陽把水果籃往她懷里一塞,拉張椅子坐下來。
隻果差點滾出籃外,若妮連忙放在一邊的櫃子上,整理一下。
他還是那副不修邊幅的樣子,兩條腿長長的岔開,黑發在陽光下流轉著動物皮毛的光澤,即使八字不合,若妮還是得承認,他是一個很有自己味道的男人。
「小女孩,你今天找我過來有什麼事?」辛開陽懶懶地問。
今天是女乃女乃找他來的?若妮疑問的眼神不禁投向老夫人。
「開陽寶貝,你听我說——」
「女乃女乃,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叫人家‘寶貝’了?」若妮萬分隱忍地插嘴。
「嘖嘖嘖,妞兒吃味了。」那個寶貝咋咋舌接口。
「……」才五分鐘,她已經開始有發火的沖動。
若妮深呼吸幾下,強迫自己按捺下來。再怎樣這男人也是她們的救命恩人,他起碼值得她再給他……嗯,五分鐘。
「女乃女乃,你有事找我去做也是一樣的,實在不必特地麻煩辛先生過來。」
「若妮,這件事,只怕不是你一個人可以完成的。」老夫人嘆了口氣。
若妮更是不解。
她下意識瞥向辛開陽,卻見他深不可測的眼底閃過一絲光芒。她突然有種感覺——辛開陽知道祖母為什麼要找他。這下可好,她女乃女乃和外人有了共同的秘密,她反倒變成外人。
「若妮甜心,讓我坐起來。」
若妮立刻把祖母的病床調高。
辛開陽懶散地換個坐姿,如初醒的雄獅。
「若妮,開陽,關于那些人找上我們的原因……」老夫人謹慎地起了個頭。
那天幫她們解決完敵人,他只是隨意地說︰「我建議你們告訴警方這只是一個單純劫案,拜拜。」然後他自己就走了
看,多麼沒有紳士風度!竟然留她和一屋子尸體,一個昏過去的祖母,與一院子階下囚共處,然後拍拍一走了之,也沒想想看她當時多麼六神無主,又要應付傷患,又要應付死者,又要應付警方……停!現在不是月復誹他的時候。
重點是,他從頭到尾沒有對那群綁匪的來意表現出一絲絲興趣。這不是正常人應該有的反應吧?
「女乃女乃,那個帶頭的男人一直問我們要一張‘地道圖’,那是什麼東西?」若妮問。
「親愛的,你听說過‘山下寶藏’嗎?」
「當然,不過那只是一個沒有根據的傳說而已。」若妮皺著蛾眉道︰「據說在二次大戰期間,日軍在亞洲各地搜刮了難以計數的黃金財寶,最後運往菲律寶,交由當時在菲國的將領山下奉文,埋藏在一個隱密的所在。但是戰爭結束後,日軍慘敗,他們無法把寶藏移走,便把跟這個寶藏有關的所有資料都毀了,再也沒有任何人知道它的下落。
「此後關于‘山下寶藏’的真實性,以及它的埋藏地點就成為世界尋寶迷熱烈討論的話題。有人說其實有一張藏寶圖留下來,有人說美軍早就找到寶藏,悄悄把它們取走了;有人說寶藏就埋在某座山的某個湖的某個地道里,里面充滿機關。但是菲國政府堅稱,他們從來沒有找到過任何‘山下寶藏’。如果你問我,我會覺得那不過就是二次大戰期間眾多流傳下來的神話之一而已。」
「本來我也不信啊,但是現在都有人找上門來了,好像也不能由得我不信了!」老夫人嘆了口氣。
「什麼?家里還真的有一張地圖?」若妮跳起來。
老夫人縮了一下,小聲地說︰「你、你不要那麼驚訝嘛……這也不是我的,是你那個死鬼爺爺留下來的……」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她不可思議地問。從頭到尾她都以為那幫歹徒一定是找錯對象了!沒想到人家真的沖著她們來的!
「我……我現在不就是在說了嗎?」老夫人囁嚅道。
若妮指著他鼻子。「當著這家伙的面?」
「嘿!」這家伙出聲抗議。
「因為我覺得我們會用得上開陽寶貝的幫助……」
「女乃女乃,你才認識他幾天而已?他說不定是下一個連續殺人狂!」她叫出來。
「我堅持我是現任的。」畢竟一個男人有他的名譽須維持。
如果不是家教良好,若妮早就沖過去踹他一腳了。
「噯噯噯,開陽寶……開陽,你不要一直逗我家若妮嘛!她的性子比較正經,不習慣和男人開玩笑。」忍笑忍得很辛苦的老夫人連忙打圓場。
「怎麼會?難道你以前交的男朋友都是死人?」辛開陽納悶地瞄她一眼。
若妮驚喘一聲。「我的男朋友不關你的事!人家麥特文質彬彬又優秀能干,比你有風度一百倍!」
「噢,我知道了。」那根煙換到另一邊嘴角。「白領無聊人士,很像你的型!」
「你、你……麥特一點都不無聊!」慢著!「……我干嘛跟你討論我的前男友?」
「大家沒事聊聊天嘛。」他的白牙又閃得令人討厭了。
「我一點都不想跟你聊天!」
「她以前交過幾個男朋友?」他竟然轉頭問老夫人。
老夫人哀傷地搖搖頭。「認真交往的嗎?兩個。而那兩個小混蛋都傷了她的心。」
「可憐的寶貝,」辛開陽又轉回來對她閃白牙。「你還是跟著我吧!我保證會把你伺候得像個女王一樣,身心靈充分得到滿足。唔,最起碼,身體的部分一定能得到滿足,如何?」
「我對你的身體一、點、都、不、感、興、趣!」她咬牙切齒說。
「少來了,甜心,我知道你一定抗拒不了我們兩人之間的化學反應。不知道是誰,在大敵當前時,還口口聲聲與我生死相許。」他愉快地說。
「你胡說!」她倒怞一口氣,控訴的眼神快速瞄一眼祖母。「我那時候嚇得都快死掉了,哪有什麼心情跟他生死相許?」
他不以為然道︰「哪沒有呢?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死了也不會離開我嗎?」
「我做鬼都不放過你」與「我到死都不離開你」是完全兩回事好不好?
「你——你——」若妮氣到差點昏倒,手發著抖拚命指著他鼻子。「女乃女乃,你看他!」
她從沒有見過這麼惡劣的家伙!以前來往的男性即使不是每個都彬彬有禮,起碼也有一些基本的文明禮儀,只有他,粗魯惡劣得令人大開眼界!
「哎呀,你們兩個小家伙,怎麼就不能和平相處半小時呢?」老夫人拚命用咳嗽來掩飾笑聲。
「好吧,你們要聊寶藏就聊寶藏。」辛開陽一副遺憾的神情,仿佛他對身體滿足的話題更戚興趣。
小若妮好久沒有這麼生氣蓬勃了,看來開陽寶貝對她真的有好處。老夫人開心地想。
「當年你爺爺在碧瑤附近買了一座山頭,原本打算開發成休閑度假村。但是當地政府聞香而來,突然堅持那個山區是保護區,如果你爺爺打算開發的話,必須經過‘適當的’疏通。你爺爺不甘心被坑,所以整個開發案就暫時停止。」老夫人解釋道。
「那里住著一群山民,世代以來幾乎不與外族聯系,所以日常生活非常艱困。你爺爺和他們的族長一見如故,在這段期間內給了他們許多的幫助。于是在你爺爺回馬尼拉的前一天,族長給了他一張古老的羊皮,說那是他們祖先傳下來的一處‘山脈地道圖’。這群山民因為迷信的緣故,很少進入那些山道里,所以這張圖對他們一點用也沒有,但是你爺爺若得到開發許可,將來這個山道圖或許能夠有所幫助。」
「這就是那有名的寶藏圖了?」若妮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不要太嘲諷。「女乃女乃,如果那是二次大戰期間留下來的寶藏,日本人是不會把它畫在羊皮上的。而且听那族長所說,這張山道圖應該也有好幾代了吧?時間性根本合不起來。」
「所以我也從來沒把兩件事聯想在一起過啊!」老夫人攤攤手。
「你怎麼知道,那群歹徒要找的地圖就是這張羊皮?」辛開陽隨口問,听起來不是很感興趣。
「因為他要的是地圖,而我手上唯一的一張地圖就是這張了。」
「那他也沒有提到山下寶藏的事,你又怎麼知道他要地圖的原因與山下寶藏有關?」若妮問。
老夫人的臉上開始出現掙扎之色。
「女乃、女乃!」若妮警告地說。
老夫人重重嘆了口氣。「好吧好吧,其實遠在你爺爺還活著的時候,就有謠傳寶藏是藏在那片山區,只是沒有人知道這群山民手中竟然有前人留下來的地道圖,更不知道你爺爺就是得到那張地圖的人。」
「這些年來,家里就藏著這麼一張人人垂涎、而且還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地圖,而你竟然從來沒有告訴我們?」如果女乃女乃在菲國出了什麼事,她父親一定會很抓狂的。
「天下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只有那個族長、你爺爺和我,前兩個都進墳墓了,我以為一定不可能再有人知道了嘛!誰知道那幫壞蛋是從哪里打听到的?」老夫人冤枉道。
「中國人有句話叫‘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很有智慧,對不對?」辛開陽露齒一笑。
若妮繼續追問︰「你和爺爺難道從來沒有試圖進去看過?」
「我自己是從來沒有去過,你爺爺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他沒有特別提過,所以我想,即使他真的去看了,應該也沒有什麼結果吧。」老夫人深思道︰「如今發生這些變故,我不能不多想一點……我是希望,找幾個信得過的人,去那附近看看,而且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如果真的找到寶藏呢?」若妮下意識瞄一眼辛開陽。他還是那副沒事人的樣子,仿佛他們在討論的是阿貓阿狗,而不是富可敵國的財寶。
「無論有沒有寶藏,我都要把結果公開。」老夫人說。「當一個人富有到一定程度之後,再往上增加的也不過就是數字而已,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了;所以如果真找到寶藏,咱們把它捐出去,沒線索也應該讓世人知道,還那些山民一個寧靜。」
「一個秘密之所以危險,就是因為知道的人太少,當每個人都知道之後,它也就不再是個秘密了。」辛開陽的煙一翹一翹。
「答對了,開陽寶貝。」老夫人笑咪咪道。
若妮想了一想,點點頭,「我明白了,女乃女乃告訴我地道圖放在哪里,我準備一下,這幾天就出發。」
「你?」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女乃女乃那道是充滿擔憂,他那道是純粹看好戲。
「你那表情是什麼意思?」她的臉龐烏雲密布。
他立刻做出一個把嘴巴上拉鏈的動作。
老夫人接口。「若妮,那種原始山林,到處都是盜獵者的陷阱,更別說什麼蟲蛇鳥獸、煙毒瘴氣的,你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一個人怎麼去?」
「好,那我打電話請在英國的堂哥史都華過來,我們到了山下,再顧當地的導游領我們上山。」
「史都華?那小子比你還嬌貴,你不替他把屎把尿就很好了,還期望他照應你?」老夫人嗤之以鼻。
若妮杏眸眯了一眯,慢慢地開口——
「女乃女乃,不要告訴我……」
辛開陽也不說話,兩手搭在後腦,一派自在輕松的樣子,等著人家自己上門求他。
「答對了。」老夫人快樂地拍拍手。「乖孩子,我看,還是請開陽寶貝跟你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