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昭明甫自昏迷中醒轉,發覺身旁沒了陰有匡的身影,急得近乎瘋狂。
「昭明,你醒啦?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成王為她端來晚膳,想不到陰有匡那一掌這麼有勁,令她足足昏迷了一個白天。
「大哥呢?」昭明不領他的情,一心記掛陰有匡。
「他沒事的。」既然陰有匡已親手將昭明交給了他,成王自認獲得了她的所有權。「你餓不餓?我特地讓廚房幫你炖了碗燕窩粥,你快趁熱吃了。」他伸手想拉昭明。
她卻當他身上帶病似,嫌惡地推開他。「不準你踫我。」
「昭明!」被她討厭,他比死還難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表哥是有苦衷的。」「什麼苦衷?九五之尊的吸引力嗎?」昭明紅了眼眶。「我真不敢相信,我最尊敬的表哥竟然是個表里不一、口蜜月復劍的偽君子。」
「我……」事情演變到這個地步,成王何嘗不痛苦。「不管我做了什麼事,只有你是我永遠的最愛。」
「表哥以為我是那種只要自己幸福,就不管他人死活的人嗎?」昭明悲傷地搖著頭。「表哥,別再干那種事了,以你今時今日的地位與名利,難道還不夠?非得弄得天下民不聊生你才滿意?」
「你誤會我了!我就是為了救黎民于水火,才會這樣做的。」他把當年宋真鳴等人聯合糾舉魏忠賢、惹怒魏閹、為他所救,以致後來黃袍加身、一班文臣策動「不流血計畫」的故事,一一地向她解釋了一遍。「身為皇族一員,我義無反顧,你應該能夠體會才對。」
「表哥,你真以為世上有不流血的政變?」她冷笑。「你可曾親眼看見被貪官污吏們壓榨得生不如死的貧民?你曾過過朝不保夕、饑寒交迫的日子嗎?你有沒有被白眼相待,備受冤枉過……我們自幼錦衣玉食,即使讀遍聖賢書,沒實際過過平民百姓生活,哪里體會得到他們的辛苦與快樂?假如我沒有扮成小乞兒、流浪江湖,沒親身體驗過那種備遭歧視的日子,也許我會認同你的想法。但看過這麼多後,我只覺得,你們的計畫跟那句‘何不食肉糜’一樣天真;你們這是打著救人的旗幟,把人民的生活更加推入地獄啊!」
「我知道,但這只是陣痛期,很快就會過去的。」而他也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你要繼續執迷不悟下去,我也沒辦法。」她繞過他,走向大門。
「你要去哪里?」成王快一步拉住她。
「放開我!」昭明冷漠地瞪著他。「我要去找大哥。」
「不行,你只要一踏出屋子,就會有危險的。」
「就算要死,我也要跟大哥死在一起。」她激動地喊著。「為什麼?」成王不願就此失去了她。「陰有匡有哪里好?值得你為他犧牲生命?」
「我愛他。」她美麗的大眼里寫滿堅毅。
想不到那短短三個字,卻比千斤巨槌還重,殘忍地擊碎了他的心。
「你開玩笑的對不?以前你也說過愛楚飄風。」祈要的他,不惜拋棄王爺的尊貴。
昭明輕輕地搖了搖頭。「我崇拜楚大哥,但那不是愛;我真正耍的是陰有匡,我愛他甚于自己的生命。」
「不可能!」叫他如何接受這無情的事實。「你一定又搞錯了,你愛的人不是陰有匡,你應該愛我才對!」
「表哥!」直到此刻,昭明才霍然察覺成王的心意。
「從小我就陪在你身邊,等你長大、等你自楚飄風的迷思中走出來,我無怨無悔,但你怎麼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愛上別人?」他悲慟地嘶吼。
她被他眼里的癲狂嚇了一大跳,這個人還是她最敬愛的表哥嗎?
「你只能是我的!」他大喊,突然瘋狂地吻住她。
「不要——」他的粗暴像要撕裂她的身心,她卻無力抵抗他的侵犯,只慌得滿臉淚水。
跟陰有匡不同,他的懷抱是那樣的溫暖;而成王唯一能帶給她的只有如海潮般洶涌不絕的驚悸。
「表哥住手……」她拚了命的掙扎,在他的暴力下,她散了發、碎了衣,屈辱哽在她喉頭,似要炸開了她的心扉。
「為什麼?為什麼……」成王喃喃自問著,手下卻毫下停歇地拚死想要證明她是他的。「住手——」驚懼的淚水汨汨而下,她一張粉女敕花顏蒼白得慘不忍睹,她在絕望的黑海里滅了頂。
「我不要再等下去了……」他雙眼充滿魔魅的血光,猛地覆上了她的身。
「不——」她淒厲地嘶喊,與其被陰有匡以外的人玷污了身子,她寧可死!
「昭明!」成王發現了她的異常,趕緊點下她的袕道,令她昏睡。一絲艷紅的血跡自她唇角流下。她居然想咬舌自盡?「為什麼——」一字一血淚,全是他對無情天地的控訴,慢慢地某種濕濕熱熱的水漬佔據了他的眼眶。
莫道英雄不流淚,只因未到傷心時。
成王用力抱緊昭明。她可知道?他也同樣願意為她而死!如果江山和美人要他選,他的扶擇永遠只有一個——昭明公主。
只可惜……哈哈哈!他仰天長笑,悲愴的笑聲伴著滿臉淚痕,他抱著她走出了屋子。
既然她永遠也不可能喜歡他,守著一副空殼又有何用?罷了、罷了,就放她自由吧!
他如行尸走肉一般地走著,步出了御史府,卻沒發覺身後也跟了一個同樣心如槁木死灰的女人。
柳仙兒對成王的愛也是至死無悔的!
「你們終于來了!」陰有匡搖著牢房的鐵欄桿急喊。「快把牢門打開。」
方才,他心頭一陣悸動,料想昭明可能出事了,他預先佔卜了一下,入眼的卻是一具又一具淒慘慘的棺木。他簡直快瘋了,卻又出不去,無法保護她!
「你還真厲害,算得出自己有牢獄之災。」楚飄風邊調侃他、邊怞出身上的佩劍削砍牢門鐵鎖。「不過你既算得準,怎會避不開呢?」
「別鬧了,你沒看有匡都快急暈了嗎?」雲吹雪伸手敲了他一記爆粟。「很抱歉,我們提前打開了錦囊!」
她這句話不也是一句諷刺?楚飄風不滿地瞪了她一眼,利劍削斷了牢門鐵鎖。
「沒有關系!」陰有匡急推開牢門,跑了出去。誰叫他自己不小心呢?被損活該。
「喂,你跑這麼快干麼?」楚飄風在他身後急起直追。雖然他早在進來前,就把大牢里所有獄卒全撂倒了,但那可不包括御史府里其它護衛,陰有匡這樣瞎闖亂撞,很容易丟掉腦袋的。
「小乞兒有危險。」陰有匡心急如焚,然而,他也不知該往何處尋她?佔卜的結果,只得一長排棺木,難道叫他下地獄找她?不——他趕緊用力搖頭,胡思亂想些什麼?她不會有事的。
「你說什麼?」愛妹心切的楚飄風一個鷂子翻身,擋在他面前。「你把話說清楚,昭明怎麼了?」
「我們中了宋真鳴的暗算……」陰有匡將查出宋真鳴犯案的經過簡略的說了一遍。「我看出宋真鳴有殺意,心想,成王好歹心儀小乞兒,將她交給成王,也許可保她一命,誰知……我剛剛為她卜了一卦,竟是一記死卦!」
听完他一席話,楚飄風面色死白。「居然有這種事!」他幾乎可以猜到昭明發生了什麼事?成王因愛生恨、昭明抵死不從,然後……
「別胡亂猜測!」雲吹雪一語打斷兩個男人的平空漫想。「只要還沒有見到昭明的尸體就還有希望,大家快出去分頭打听昭明的行蹤。」
「我去找成王。」陰有匡喊道。他承諾過保護她的,怎麼可以不守信用?倘若她真有什麼萬一,他絕不會放過他!
「就算要把御史府翻過來,我也要找到昭明。」楚飄風握緊手中長劍,很難得地,他起了殺心。
「你們兩個別這麼沖動,有事等離開這里再說。」雲吹雪率先跑出了大牢。
「想離開?沒那麼簡單吧!」誰知大牢周圍早已布滿衛兵,領頭的人正是宋真鳴。「正好,你們一起送上門來,省得我麻煩。」他舉起一只手,四周的衛兵紛紛搭起了弓箭。
「這句話也正是我想說的,謝謝你自動送上門來,省得我到處找你。」楚飄風手挽劍花、身如閃電。一式三劍,每一劍都剛好削斷了一把弓弦。
「我們退遠一點兒。」雲吹雲拉著陰有匡避到一處假山後,以免被楚飄風的劍氣所傷。
陰有匡第一次見識到什麼叫「武功」,如果不是心系昭明的安危,他會給楚飄風拍手叫好。
瞧他使劍的手法多高明啊!行雲流水、一氣呵成,舞到最高處,如蛟龍升天;
霎時,又似祥鳳飛翔,宋真鳴的護衛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你想不想找昭明公主?」突然一只小手輕扯了下陰有匡的衣衫。
昭明公主的名號像是一記響雷,正劈中陰有匡的腦門,他猛地轉過身來。「你是……」
「柳仙兒!」雲吹雪替他說出了答案。
「雲姑娘,好久不見。」柳仙兒頷首為禮。
「柳姑娘,你剛才說你知道小乞兒的下落?」現在只有她才是陰有匡心中最關切的。「小乞兒是誰啊?」
「就是昭明公主。」陰有匡急解釋道。
「哦!」柳仙兒點頭。「王爺怕宋真鳴傷害她,把她帶出府藏起來了。」
「她在哪里?」陰有匡激動地捉住柳仙兒的手。「請你告訴我。」
「王爺將她藏在城北的義莊里。」她一直跟在成王身後,因此知曉。「義莊?你是說專門停放無主尸體的義莊?」所以他卜卦得來的棺木是這個意思!
還有其它義莊嗎?柳仙兒納悶地點頭。
陰有匡焦急的目光轉向雲吹雪。
「你去吧!這里有我們替你擋著。」雲吹雪笑道。
「謝謝!」陰有匡對她一鞠躬。
柳仙兒好心地解上的披風遞給他。「稍微改裝一下,從後門走,管後門的老忠認得我的衣服,應該不會為難你。」當是贖罪吧!宋真鳴給他們下迷煙時,她看到了,但卻因一時妒恨,而未曾提醒他們小心,險些害死他們。
方才見著成王的頓悟,她滿心的愧疚才直涌上來,特來報訊,希望可以挽回一場悲劇。
「多謝。」陰有匡再度一鞠躬,遮遮掩掩地朝後門奔去。
昭明,我來了,你千萬要平安無事才好!他在心里祈禱。
城北義莊。
陰慘慘的屋子,四面褪色的牆,空曠的大廳里擺了八具棺木。涼颼颼的冷風穿過兩邊窗戶,在廳里呼嘯肆虐著,整個氣氛只有「詭異」二字可以形容。
陰有匡把義莊三進屋子,前前後後仔細搜了一遍,卻都沒見著小乞兒的身影。
難道柳仙兒騙他了.不可能!誰會這麼無聊,闖進人家的決斗場中,只為通知他一個假消息?
那麼唯一剩下可以藏人,而他尚未找過的地方只有……他狐疑的視線定在那八具棺木上。
難道成王將小乞兒藏在棺木里,這倒是個出人意表的地方,只是……太難為找人的他了!唉!他嘆口氣,認命地撬開第一具棺木。不忘順口誦念經文,祈求各位鬼兄鬼姊大人有大量,原諒他的冒犯。
他連開了兩具棺木,只看到一堆白骨,仍不見昭明蹤影,第三具一開,一股腐臭味兒撲鼻而來,滿棺木亂爬的蛆蟲害他吐光了昨夜飯。
老天保佑別再有下一次,否則他一定會吐死!他面色鐵青地又開了兩具。「小乞兒——」第六具棺木里霍然睡了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陰有匡連忙把她抱出不吉祥的棺木,移至義莊後面布置得還算干淨的屋子,暫充讓她休息的地方。
「小乞兒,你醒醒……」他把她安置在一個大通鋪上,輕拍她的臉頰。
她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喚,緊閉的眼瞼微微振動了下。
「小乞兒,是大哥啊!你快醒醒吧,小乞兒……」她有反應了,陰有匡驚喜莫名,更是握緊她的手,加緊呼喚她。
「唔!」低若蚊蚋的聲音溢出她慘白的嘴唇,她痛苦地扭動了下,緩緩睜開眼楮。
「小乞兒!」陰有匡激動地將她擁進懷里。「你把大哥嚇死了!」
「大……大哥……」先前的噩夢依然緊纏不去,她無助地偎進他懷里,怞泣不止。
陰有匡抱著她,感覺掌下那細小雙肩傳來源源不斷的驚懼顫抖,她的淚每一滴都化成了利劍,剜割著他的心。
「沒事了,沒事了,有大哥在這里,絕不叫任何人傷害你。」
但如果傷害已經造成了呢?她……她已非完璧之身,他還會要她嗎?
「嗚嗚嗚……」想著想著,她不由傷心欲絕。「小乞兒?」這已經不是單純害怕的反應了,她好象是……受到了什麼重大打擊,陰有匡心頭暗凜。「告訴大哥,發生什麼事了?」
「嗚嗚……」她淚如泉涌,拚命地搖頭。這種事情叫她怎麼說得出口,不如教她當場死了算了。
「小乞兒!」他燦如流星的眼,嚴肅地望著她。「你忘了大哥說過的話嗎?不論發生什麼事,大哥選的人永遠只有你。相信大哥,告訴大哥你心中的委屈,好不好?」
「嗚嗚嗚……」她絕望地悲泣。「可是我已經不配跟大哥在一起了,哇——」
陰有匡心下一驚。難道成王對她做了什麼事?
他低頭,看見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花顏慘白憔悴,在她白皙的頸邊有一個紅他認得這種記號,在「神風萬能社」里,幾個心有所屬的同伴,身上常帶著類似的紅印,那是吻痕。
成王那個混蛋竟敢……偽君子!他真後悔自己一時失策害她受到了永生難以抹滅的傷害。
他輕輕地勾起她的下巴,柔若蝴蝶采花的細吻不停落在她臉上,吮干了她滿臉的淚痕。
「大哥,不要……」她掙扎著,覺得自己好髒,不能再玷污他了。
「別再叫我大哥,我早就不想當你大哥了!」陰有匡伸手一拉,輕輕地解下了她的腰帶。「叫我‘有匡’,來,叫叫看!」
他誘哄的聲音,似要催眠她的理智,她痛苦地搖著頭,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要小乞兒做我的妻子,不……告訴我你真正的名字好不好?」他進一步解下了她的外衣,目標轉向她的肚兜。
「朱昭明。」她情難自禁地回答他。「昭明,真好听。」原來她的封號與名字是一樣的。陰有匡溫熱的舌頭伸向她耳垂,先恬濕它,白森的牙齒在輕含住它,溫柔地廝磨著。「現在換你了,叫我‘有匡’。」
她全身不住地輕顫,在他誘惑的挑逗下,迷失了原來的堅持,不自覺順著他的語氣喊道︰「有……有匡……」
「昭明,你真可愛!」他獎賞似地給了她一個濃密深切的熱吻,將她吻得嬌顏酡紅、氣喘吁吁。
隨著衣衫一件件卸盡,她美麗無瑕的身子出現在他面前,他虔誠地以手膜拜過她每一寸肌膚,它們柔滑綿細得像要把他的手吸進去。
她在他掌下不停地輕顫扭動,急促加速的呼吸早便她分不清眼前的激情是一種磨折、還是塊感?
「你好美!」他贊嘆著,嘴唇沿著她的鎖骨,品嘗到她胸前的蓓蕾,他濡濕的舌頭當然不會放過那兩朵花苞。
他先攫住一朵,用力吸了一下,听到她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他微微一笑,開始齒舌並用地與它嬉戲,感覺它在他嘴內挺立綻放,他又開始攻向另一邊。
「唔,嗯……啊……」她難耐激情地聲吟著,體內的血液快要被欲火煮沸了!
「還沒完喔!」他的唇邊突然浮現一抹邪氣的笑容。
她愕然瞪大了眼,看到他把攻擊目標轉向她縴白的腳趾。
她的雙腳真可愛,好象白玉雕就而成的精品,他情不自禁伸出舌頭,沿著她的腳輕滑了一遍。
「啊——」她背脊竄過一陣顫栗,忍不住放聲尖叫。
但更刺激的卻還在後頭,他把她的腳趾放進嘴里吸吮,又咬又恬地弄得她全身燥熱難當。
她挺直了背,以為自己就要死掉,他的嘴卻由她的腳踝而上、吻遍她的小腿,在她的大腿上印下無數紅花。
她畏懼地想要退卻,他的雙手卻搶先捉住了她,並且分開她的腿,在她還來不及反應前,他的頭已經埋進了她的大腿根部。
當他火熱的舌踫到她,霎時,她腦袋轟然一響,再也無法思考了。
「準備好了嗎?」他用手探查她的情況。
她根本听不懂他在說些什麼?只是下意識地點頭。
「昭明!我愛你!」他突然認真地說著。
她只感覺一陣撕裂的疼痛貫穿全身,不自覺抗拒著。
「昭明。」他低頭吻住她,並且更加埋進她體內。「別怕我,我愛你!」
那句話好象有魔力,她不由放松了身軀,感覺他在她體內的綠動,由痛苦轉為喜悅、漸進到迷惑的高潮。
她的腰部自有所覺地扭動著迎合他,在他的帶領下,她彷佛乘著雲絮,漫游在七彩迷宮中,盡情享受所有至高無上的愉悅。
終于,他將自己解放在她火熱澆溶的體內,在她尚嫣然地沉溺在塊感之中時,他體內的警鐘卻突然敲響了。
「昭明!」陰有匡迅速地先幫她著衣。
「我……」她愕然回神,看到他赤果的身體,不覺羞紅了花頭。但隨即,成王的臉撞入她腦海里,她居然……
「別胡思亂想。」看到她臉色乍青乍白,他立刻猜到了她的心思。「我喜歡的是你,又不是你的身體,你是不是完璧根本無關緊要。」
「可是……」昭明覺得愧疚,她連自己的身體都無能保護好。
「唉!」陰有匡指著通鋪上斑斑血跡,附在她耳畔低聲道︰「別再責備自己、也別怪成王了,他並沒有欺負你啊!或許他曾有此意,但他畢竟沒做,就這麼算了,好不好?」
昭明看著那些血漬,總算放了心。她含淚點頭,輕輕應了一聲。「嗯!」
她起身著好衣裝,陰有匡也穿好了衣服,正壓低著身子、躲在門邊。
「有匡,你在干什麼?」昭明蹲在他身邊,好奇地問。
「我有不好的預感。」他說。
半晌,義莊里闖進了三條人影。
「昭明公主就在這里。」是柳仙兒的聲音。「我已經告訴陰先生了,不知道他找到公主沒?」
「應該找到了。」楚飄風望著被打開的第六具棺木,里面空無一物。
現在已經是五更雞鳴,三更時分他和雲吹雪闖進御史府救人,不料卻被宋真鳴識穿,領了衛兵堵在大牢外要捉他們。楚飄風費了好大一番工夫才將衛兵們全都解決,順便點了宋真鳴的袕道,綁進大牢里,等著昭明這位皇族公主月兌困後,回去審判他。「是楚大哥他們。」昭明一听到他們的聲音,迫不及待跑出去與他們相會。
「昭明,等一下。」陰有匡緊追在她身後,心底的不安感又擴大了。
「楚大哥。」昭明一見到楚飄風,一式侞燕歸巢飛進了他懷里。「你來救我的嗎?」
「不!我專門來義莊觀光的。」楚飄風敲了她一記爆粟。「臭昭明,你想嚇死楚大哥是不是?」
昭明撫著腦袋,趕緊又躲進隨後追來的陰有匡懷里。「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怎麼知道……」想到幕後主使是她最親的表哥,她可愛的小臉又黯淡了下來。
陰有匡抱著昭明,對楚飄風搖頭嘆道︰「你們被跟蹤了!」「咦?」經他一提醒,楚飄風屏氣凝神,果然發現到額外的呼吸聲。
他沖出義莊,門口倚劍而立的赫然是宋真鳴。咦?那小子不是被他點了袕道,丟進大牢里,怎麼會在此出現?
看著他拿劍的姿勢,楚飄風終于了解了。「你會武。」所以他預計兩個時辰才能自解的袕道,宋真鳴不費吹灰之力就解開了,並且暗中跟在他們身後,找到了漏網之魚——陰有匡和昭明。
不過能夠跟得教楚飄風一無所覺,可見宋真鳴的武功不在他之下,而他居然還一直裝成文弱書生,真卑鄙!
「你這個無恥小人。」被陷害的記憶猶自鮮明,昭明氣憤地罵道。
「做大事者不拘小節。」宋真鳴緩緩拔出了劍。「我正愁著不知該上哪兒找你們,如今你們全聚在一起,真是省了我不少工夫。」
楚飄風往前一步,手捏劍訣,神色嚴謹地對敵。宋真鳴身上龐大勃發的殺氣,是他平生僅見。
兩大高手如木塑石雕般一動也不動地瞪視著對方,就在黎明的朝陽射下第一道金芒時,一青一黑兩條身影如流星電閃般,不約而同地移動了。
燦爛如虹的劍光連太陽都為之遜色,轉瞬間,他們已經交手了七、八十劍。
楚飄風勁猛如龍、宋真鳴輕巧似鳳,銳利的劍風割裂空氣,不停地發出咻咻聲響。
兩人的功夫不分上下,楚飄風正想使出絕招一拚,宋真鳴怞身急退,那仍與楚飄風交鋒的長劍中突然又分出一支短劍。原來他用的武器是「子母雙劍」!可是那柄子劍並非擊向楚飄風,它偷襲的方向竟是昭明。
「小心!」陰有匡急抱著昭明在地上滾了一圈避開子劍的追擊。
但宋真鳴在子劍上綁了一條天蠶絲,可以隨時改變子劍追擊的方向。所以它在一擊失敗,又立刻轉了個方向刺向陰有匡的背部。陰有匡隨手在地上撿了根枯枝,反身用力一擋,格開了短劍。
為了保護昭明的安危,他纏住短劍,打離昭明身邊。
宋真鳴一邊要應付楚飄風的步步進逼,短劍又被陰有匡牽制住,慢慢地有些相形見絀。
「看你還能耍出什麼把戲?」楚飄風正想一舉擒下他。
宋真鳴忽然把長劍一丟,直射楚飄風臉面,他伸手往懷里一掏,三支藍閃閃的利針擊向昭明。在他心里,其它人都可以再找機會殺,但是昭明卻非得立刻解決不可,因為她迷惑了他心目中最偉大的君主——成王。
此時,陰有匡正打下短劍,再想回身救昭明,卻已不及。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打斜橫里竄出來的身影拔劍打飛了暗器。成王不放心昭明,一直在周圍巡邏守護著,而他正是被楚飄風和宋真鳴的擊劍聲引來的。
昭明受驚不小,面色慘白地坐倒在地。
可是飛出去的暗器卻還沒落地,一支偏向雲吹雪、兩支轉而襲向猶站在義莊門口的柳仙兒。
「小雪!」楚飄風身形頓閃,長劍攪得利針碎成鐵屑。
但柳仙兒卻沒這麼幸運,利針已進逼到她身前,想回身救她已來不及了。就在她閉上眼楮準備受死的同時,成王奮不顧身地飛身撲向她。
幾乎是同一時刻,利針疾射到,嘆地一聲,全數刺進他的背部。
「不——」宋真鳴嘶聲厲吼。那是「無影神針」,天下至毒,無藥可解啊!而他居然親手殺害了大家唯一的希望!「啊!」他仰天長嘯,壓不下心頭排山倒海而來的恨意,一口鮮血驀地沖出喉頭。「王爺,您慢走,屬下這就來追隨您。」話一說完,他擊劍自刎,鮮血噴出,而他蕭索的身軀依然屹立在寒風中,死不瞑目的雙眼,似在對這無情世間做最沉痛的控訴。「王爺!」淚水奪出了眼眶,柳仙兒悲痛得不能自已地搖著成王逐漸癱軟的身子。「不要!王爺,你不能死……」
然而成王深情的眼眸依舊在尋找著昭明的身影,終于,他還是沒能留下半句話語,黯然斷魂。
當他的呼吸停止,寂寥天地間只聞悲痛的哭泣聲響徹雲霄。
「王爺——」
「表哥——」
黑夜流逝,光明終于到來。所有的恩怨情仇在寒風中消散,唯一留下的只有一段永不磨滅的記憶,在每個人心中,低沉擺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