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三年一運,好壞照輪。但這是指一般人啦!至于伍勝夫……他最近根本是衰到谷底,全身都長霉了。
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一開始只是毒品的銷售量銳減,再哈的毒蟲,一听到他的名字,爬也爬得老遠;接著他居然連貨都拿不到了,每個毒品供貨商都把他當成拒絕往來戶,他辛苦布置了十多年的運毒管道,三個月內被斷光光。
有人在整他冤枉,他知道,卻查不出真相。暗地搞鬼的人背景只怕不簡單。
但沒關系,「雞蛋不可以放在同一個籃子里。」這道理他七歲那年就懂了,因此黑道走不通,干脆漂白。反正他本來就是一腳橫跨黑白兩道的「台灣教父」。
可……可是更過分的是,他連生意都做不起來了,只要是與他有所牽連的,不論是公司、船運、酒家……全被銀行斷了融資,再也沒有一家銀行願意貸款給他。
天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毀了,當他接到消息,這批價值五億元,卻沒有一家保險公司願意承保的船貨在太平洋上沉船後,他知道,這費盡他一生精力建立的事業王國真的完蛋了。
黑道催債催得緊,銀行又貸不到錢,組織早已潰散,至于公司……不說也罷,那些個員工連著三個月拿不到薪水,早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
逃吧!唉……想不到躲過牢獄之災,反而陷入另一個大劫。說來說去都是混帳小子的錯,皮蛋,他的親生兒子耶!竟然在他最重要的毒品交易會上偷換他的貨。
不過這免崽子的確有使壞的天分,才十六歲就有本事在戒備森嚴的會議上,將他的白粉偷換成女乃粉,不愧是他伍勝夫的兒子。
但卻也害得他一心找回不肖子和白粉,稍不留神,掉進了薛宇所設的陷阱里,險些被送進牢里吃免錢飯。
還好有常町在,不過他幫忙是應該的,畢竟他每年收他那麼多的政治獻金,這回又讓他以這事兒大大炒了一陣子的新聞,聲望拉高不少,對他年底的選舉大有幫助。至于現在……身旁的人早在他破產的同時全跑光了,所以,他想蹺頭到國外安享余年,還差一筆跑路費,嗯……不如找常町拿。過往他送的紅包沒有上億、也有好幾千萬,叫常町回饋個四、五百萬不過分吧?好,就這麼決定了。
人家結婚挑日子翻的是農民歷,唯獨蕭士誠和薛宇與眾不同。他們翻的是行事歷。原因無他,只因上官金迷接了太多的案子,短時間,起碼一年內,萬能社里的諸成員都別想有休假了。
要挪出一天舉行結婚典禮,還是七拼八湊的才勉強找出一個大家都有空的日子上教堂,為的就是說那句「我願意」。
這一天,左士奇帶著殷琦歡、玉司神和幻姬特別坐飛機趕回台灣、陰有匡、風江、上官金迷,幾乎全員到齊了。只差一個宮昱,他最近犯桃花,而且听說還是那種要人命的桃花劫,因此不克參加。
不過他的位置由皮蛋遞補了。是薛宇堅持的,因為今天也是皮蛋的生日。
他們訂了一個非常特別的結婚蛋糕。由鮮花、時鮮水果裝飾而成的五層大蛋糕上,拿掉了一雙手工制巧克力人偶,以十七根蠟燭代替,打算由新人和壽星共同吹燭火,切蛋糕。
「蠢斃了,真是無聊,白痴……」皮蛋的嘴還是一樣壞。
「你想當一個熊貓壽星嗎?」薛宇揚起拳頭,她今天穿了一套香奈兒女乃白色褲裝,俐落中見瀟灑,卻又不失柔媚,是非常獨特的新娘子。
她依然拒絕穿白紗,雖然蕭士誠一直問她︰為什麼?穿白紗不是每個女孩一生的夢想嗎?
她沒告訴他,她確實去試穿過,而且不只試穿一件;她穿過可愛型的蓮蓬袖、性感的露背裝、復古型的旗袍……十幾種造型做下來,不只婚紗公司的造型設計師變臉,套句皮蛋的話,連她自己都覺得「蠢斃了」。
世界上還是有不適合穿白紗的女孩;但她已經毫不在意了,因為她找到了最合適的老公。「算了,他今天過生日,你就別罵他了。」蕭士誠好好先生的脾氣百年不變。
「皮蛋,明天你就要入學了,雖然十七歲才讀高職是有些慢,但沒關系,我送你一台計算機,以後你有任何不懂的東西,都可以在計算機上面查得到,希望你早日跟上進度。」
「生日禮物?」皮蛋拿過提貨卷,楞住好半晌,忽地輕撇嘴角。「不用奉承我,我可沒有結婚禮物送你們,哼!」說完,他飛快地跑了。
「這臭小子——」就是不坦誠,真是受不了。薛宇翻個白眼,輕捶了蕭士誠一下。「你白費心了。」
「費心的是你。」當初不知道是誰堅持慶生會和結婚典禮要一起辦的?還弄了一個這麼奇怪的結婚蛋糕。蕭士誠純粹是因為薛宇在意,所以他去做;真正好心、行善不求回報的是她。
「我太多管閑事了嗎?」不管當不當警察,她都把打擊犯罪視為人生目標,這樣到底對不對?
「如果沒有你的多管閑事,早二十年前我可能就英年早逝了。」如此富有正義感、又善良的女孩是很少見的,能娶到她,是他一生的福氣。
「說得也是!」她傲然抬起頭。「所以嘍,你要好好疼我,一輩子都不可以欺負我!」
「當然,你是我的親親好老婆嘛!」他微笑地在她粉頰輕輕印上一吻。
「貧嘴!你老實說,這些甜言蜜語是跟誰學的?我記得你以前很老實的。」跟塊木頭沒兩樣。
「現在還是啊!」只不過忠厚和呆窒是兩回事,他的溫柔只在她面前展現。
「胡說!」她懲罰性地在他唇瓣上輕咬了一口。「我警告你哦,那些個甜言蜜語你只能對我說。」
蕭士誠捧起她的臉。「我只愛你,自然只對你說。」他的唇覆上她的。兩心相悅後,美好的感覺更甚以往,他全身都顫麻麻的,如飲醇酒,酥醉陶然。「幸好我沒化什麼妝……」她滿足地閉上眼。
「這跟化妝有何關系?」
「不然被你這樣亂親,妝都壞了,我還有臉見人嗎?」薛宇嗔瞪他一眼。他的愛動手動嘴,也不是第一天了。
打婚期定了之後,他每天只要有機會就說「我愛你」,覷著空檔便要親要抱,起初她很不好意思,慢慢適應後,卻也逐漸愛上了這份溫存。
要相伴一生的夫妻,是不能沒有一些刺激的,一點小小的努力,給生活加些點綴,日子才能過得幸福、又有滋味。
「原來如此。」用力將她摟在懷里,他笑得可開心了。「我也很高興你不化妝。」
「!」她笑罵,眼看著又要吻上……
「喂!你們兩個夠了沒?」上官金迷雙手插腰在後頭。「本來不想打擾你們的,可你們兩個也太過分了,到底想親到什麼時候?」
「又沒有什麼事!」薛宇忍不住嘆氣,想不到世界上還有比她更不懂情趣的女孩。「金迷,你怎麼了嗎?」
「教堂已經空下來,輪到你們了。」上官金迷沒好氣地道。
想不到他們瞎踫瞎撞也會去遇到一個黃道吉日,今天總共有五對新人在這間教堂結婚,蕭士誠和薛宇預約的是十一點。
「唉呀!」薛宇瞥了眼手表叫道。「已經這麼晚了,誠誠,我們快走吧!」
「好。」蕭士誠拉著薛宇的手快跑。「金迷,謝謝你來通知我們。」
「笨死了,這兩個……」上官金迷不住搖頭,慢慢踱進教堂。
台上,神父正在為他們證婚。台下,有兩對情侶正在嘆氣,左士奇和玉司神作夢也想不到,他們先訂下了婚約,輪到結婚,卻被蕭士誠搶了個先。原先以為這個白痴科學家一輩子也別想結婚的說。這大概就是命了。唉——好羨慕!
「……如果沒人反對,我在這里宣布他們成為夫妻,新郎可以吻新娘了。」典禮總算順利進行到最後了。
「等一下!」教堂大門突然被踢開,一隊穿制服的警察闖了進來。
薛宇氣紅臉,狠狠瞪著破壞她婚禮的罪魁禍首。
「局長!」這臭老頭來干麼?她又沒有發喜帖給他。「今天我結婚耶!你們居然敢來砸場。」
「薛警官。」局長大人趕緊陪笑。
「我早已經辭職了,請你稱呼我‘蕭太太’。」薛宇氣猶未消。
「沒有,你的辭職信我一直沒送上去,所以你還算是現役警官。」
「現在才說,不嫌太晚嗎?」薛宇怒道。
「很歡迎各位來參加我和小薛的婚禮,謝謝,我先請人帶大家去飯店吧!」蕭士誠出面打圓場。
「隊長,不好了。」一個警員驀地大喊。
薛宇認出他曾是她手下的一員,一記響頭不客氣地K了過去。「混蛋,我好得很,大喜日子少來觸我霉頭。」
「不是啦!我是說大事不好了,伍勝夫破產,向常町勒索跑路費不成,綁架了他女兒,要求一千萬的贖金,我們解救人質失敗,結果伍勝夫押著常小姐逃進山里了。」
薛宇心頭一慟。早警告過常町,與虎謀皮是件相當危險的事。那個利欲燻心的笨蛋偏不听,瞧,報應臨頭了吧?
可……小孩子是無辜的啊!常小姐才幾歲?只怕連成年都沒有,萬一慘遭撕票……她不敢想,常町雖然混蛋,常小姐卻不是,她不該受連累。她想去救人。但今天是她結婚的大日子,蕭士誠等了二十六年就等今天,她能在這會見拋下他離去嗎?
再開通的老公也無法忍受這樣的妻子吧?連自己的結婚典禮都無暇參加。
不?她不能再傷他的心了。
「小薛。」蕭士誠輕輕執起她的手,吻了一下。「婚什麼時候都可以結,救人卻是一刻也不能緩,你去吧!」
「可是你……」他待她這麼好,害她好想哭。
「我等你平安回來。」他知道,她今天若未盡全力去救人,常小姐要是有個什麼萬一,她一定會內疚一輩子。他要她快樂、怎舍得看她難過?
「誠誠……」她低下頭,好生為難地放開他的手,加入警察同伴。邊跑、邊回頭,看到他寬容的笑容,她好感動。「誠誠,對不起,等我回來後,我一定會好好補償你的。我愛你!」
士誠滿足地笑了,只要有她這句話,一切都無所謂。
「笨蛋!」上官金迷低聲啐道,趕著一群同伙。「回去吧!社長,你如果有什麼委托,錢要照算,听到沒有?」真是的,又得干賠本生意了。
「謝謝你,金迷。」有大家的幫忙,相信小薛這趟任務可以出得平安順利。蕭士誠走過去,拉住皮蛋。「你跟我回去,短時間內,你要乖乖的,別到處亂跑。」
「你不把我送出去,現在的我可是價值不菲喔!」皮蛋冷笑。
「不,我要把你藏起來。」蕭士誠道。
他是伍勝夫的兒子,如今發生這種事,只怕媒體和一些有心人士不會放過他,社會是殘酷的,他難免會受到傷害。如此一來,薛宇一定會很難過。
以往,皮蛋一直是薛宇保護的,如今她無暇他顧,就改由他來守候吧!無論如何,蕭士誠絕不教薛宇傷心。蕭士誠正在廚房做晚飯,突然听到浴室里傳來兵兵兵兵的聲音。
「皮蛋,進房去。」也不知道皮蛋的行蹤是如何泄漏出去的,樓下大廳最近常有記者、流氓出沒,甚至跟蹤他的座車。
結果皮蛋的學校也上不成了,蕭士誠擔心某些偏激人士會不擇手段地捕捉皮蛋,只好天天將人藏在家里。
如今,浴室又出現莫名聲警,該不會有人意圖爬窗進來圖謀不軌吧?
把人趕進房,他月兌下圍裙,準備捉賊去也。
昏暗的燈光下,一條縴細的身影正試圓擠過窄小的窗戶,溜進屋內。
蕭士誠沒揍人,反而伸出援手助了來人一把。
「小薛,有陽台你不走,干麼擠這扇小氣窗?」雖然爬陽台也不是什麼好事,但總比她半個身子卡在氣窗上好吧?
「唔!謝謝。」小薛柔著腰,好疼,她已經在上面卡了五分鐘,還以為要窒息了,多虧他及時相助。「你怎麼知道我來了?」
「我听到有聲音,還以為是賊呢。」瞳孔漸漸適應了黑暗,他看到了她的狼狽,不免失笑。「你怎麼不走陽台,改爬窗子。」
「陽台對著大馬路,下面有警察和記者,我不想被他們看見嘛!」她有些怨恨地說道。「不過幸好你沒把我當成賊,不然被你一拳揍下去,臉都要變形了。」他拳頭的威力,上回對付流氓,她可是見識過了。
「放心吧!不論任何時間、地點,我都不會認不出你的。」
好感動!她吸吸鼻子。「誠誠……」
「怎麼啦?」蕭士誠拉她坐在浴缸邊緣。「案子辦得不順利嗎?」薛宇搖頭。「皮蛋呢?你有沒有好好照顧他?」
「在房里呢。事情鬧得這麼大,他若出面,一定會引起多方猜測;他還年輕,又正處叛逆期,我不以為拿他當籌碼和伍勝夫談判是件好事。畢竟做壞的只有他老子,而他未來還有大好歲月可以過,沒道理陪他一起葬送掉。」
「為什麼你會這麼想,而他們卻一點兒都不懂?」她終于墜下淚來。「你知道局長為何拉下臉來請我回去嗎?因為常町許下承諾,誰能救回他女兒,或提供線索幫助破案者,獎五百萬。伍夫人打電話告訴局長,她曾委托萬能社尋找皮蛋的事,也許可以利用皮蛋逼伍勝夫出面。但警局沒錢來委托,因此想到利用與你相熟的我,我的價值就只有這一點,嗚……」
想到在警界打拚了五、六年,一心以打擊犯罪為己任,最後竟落到這步田地,薛宇就不自覺地感到心寒。
而就算她交出皮蛋,伍勝夫一定會放回常小姐嗎?機率只有一半,但皮蛋大受鞭撻卻是百分之百。
況且她向來痛恨和罪犯講條件,如果每個人都以為捉了人質威脅就可以為所欲為,那法律還維持得下去嗎?
蕭士誠長嘆口氣,這就是他寧可日夜泡在實驗室里,也不願多方交游的原因。
人世不似數據,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世間事向來沒有絕對的是與非。
「那你決定怎麼辦呢?要交出皮蛋嗎?」
「當然不,皮蛋是無辜的。」
「常小姐也是無辜的。」
「那……」她一時無言以對。「你說怎麼辦呢?」
「你願意交給我負責?」
「你真的有辦法?」
「沒有程序、沒有規律、沒有審判……正常的手段一點兒也沒有,有的只是亂七八糟,如果這樣你也肯的話。」
薛宇怔忡半晌,緩緩地笑了開來。「同樣也沒有傷害無辜人等亦再所不惜的不擇手段?」
「這一點我可不敢打包票,世事焉有百分之百?不過我會盡量將傷害減到最低。」本來,這就是「神風萬能社」的行事宗旨。
「嗯,謝謝!」她猛地撲進他懷里。「我就知道誠誠最好了。」
「唉!」他不免笑嘆。「其實我一點都不好,我壓根兒不想管閑事,但因為你在意、你善良、你視打擊犯罪為己任;我欽佩你、喜歡你,所以幫助你。」
她搔搔頭,不是很了解他說的話。「好象我給你添麻煩了?」
「不妨說既然要在一起,你得忍受我的無趣和實驗狂,我自然也得欣賞你的急公好義。」
「這是不是代表你不會生我的氣?」
「當然不會。」
「真的嗎?」她決定先自首。「我這麻煩的個性可能一輩子都改不過來喔!」
「這樣說好了,你介不介意,我不夠稱頭,別的男人都西裝革履,一派斯文瀟灑的,而我卻常年一件實驗服,連頭發都沒空理?」
「嗯?」薛宇想到這幾天在警局里,那些個看過他真面目的小姐們,逮著機會就問他的近況,還怪她不夠意思,如此好貨竟自己暗杠了起來。
真是怪了!當初介紹他們相親時,大家才說她可惡,居然推銷一個垃圾給她們,曾幾何時,情況丕變,垃圾變成珍珠寶貝了?
想想還真是有點後悔,當初不該為了一時意氣之爭而出賣蕭士誠的男色,無端給自己招惹一堆情敵。
她們個個談情的手段都比她強,即使她不斷強調與蕭士誠已然成親……呃,只差一點點就是了,但大伙兒仍異口同聲地說︰「死會也可以活標。」
天哪!她真是自討苦吃,後悔斃了。
「我一點也不介意,最好你一輩子都不要理發,也別換衣服。」然後全天下的女人都別來跟她搶老公。
「哈哈哈……」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叫她想法大變,但他一貫做法是——
凡事她高興就好。「如你所願。」
「你說的哦!絕不準食言。」
「絕不食言。」他舉起右手做發誓狀。「沒事了,出去吃晚飯好不好?」
「好。」她跳下地,忽然又想起什麼似地拉拉他的衣袖。「剛才跟你說的事,別告訴皮蛋。」
「當然。」他點頭。
「謝謝!」她開心地跳上他的背。「就知道你最體貼了,我們去吃飯吧!」
一大早,蕭士誠公寓的屋頂差點給薛宇叫掀掉。
「唉喲!」他嚇了一大跳,跌下床鋪,摔得淒慘兮兮。
「誠誠,那……你怎麼又跌下床了?」她慌張沖進來,卻只趕得及扶他起身。
「唔!」他搖頭,撞到鼻子,暫時說不出話來了。
「還……還好……」斷斷續續的嗓音里有著濃厚的鼻音。「發生了什麼事?」
「啥兒?」她呆看著他破皮的鼻頭,不覺有些心疼。
「你剛才為什麼尖叫?」
「啊!」她猛地回過神來。「皮蛋不見了。」「怎麼會不見?會不會在浴室或廚房,你沒注意看?」
「真的不見了,他還留下一封信,你看。」她攤開信紙。
蕭士誠湊到她身旁看著,一張信紙上只寫了「再見」兩個字,底下還繪了幅小小的地圖,像是某山區的度假小屋。
「他八成躲到我們昨晚在浴室里說的話了。」他猜測。
「這個忘恩負義的混蛋,枉費我這麼疼他,要走也不打聲招呼,就留下兩個字。」薛宇哽咽道。
「他可能也是不想讓你難做嘛。」蕭士誠輕拍著她的背脊安慰她。
「有什麼難做的?大人的事小孩子躁那麼多心干麼?又不關他的事!」
「你已經因為伍勝夫的事離職過一次了,他大概不願意你再受連累。」
「去!平常也沒見他這麼乖巧過,這節骨眼兒才來體貼,真是個惹人躁心的混帳小子!」
「就跟你一樣嘍。」有時候蕭士誠都覺得薛宇和皮蛋根本是一個模子印出來、正負兩面、相似又相反的兩個人。動手永遠比動嘴快、動嘴又比動腦快。所以老干些招人誤會的蠢事。「明明心里很掛意,就是嘴巴不好。」
「哼!」她不滿地嘟起嘴。「那現在怎麼辦?」
「我大概可以猜到他會去哪里。放心吧!會有人保護他,他不會有事的。倒是你……」他頗為難地頓了下。「我想皮蛋留下來的這幅圖,指的八成是伍勝夫的藏身處,你打算如何處置它呢?要交回警局嗎?」
「這……」她吟哦片刻。「我沒有選擇的余地,一定要這麼做。」
「你確定?有時候出動大批警方並不真的好。」
「我知道,但這種刑案畢竟是警察的工作,而常氏夫婦目前還在局里等消息,既然已不需要顧慮到皮蛋的立場,我希望能夠讓家長們安心。」她在局里看到常太太哭得眼楮都腫了,著實不忍。
「也對,子女出事,最傷心的莫過于父母了,是應該先讓他們放心。」他起身換衣。「我跟你一起去吧!」
「咦?你要去警局啊?」她擔心他又要陷入紅粉陣里了。
「我不去,你要用什麼借口解說這張圖的來歷?」
「說得也是。」讓人家知道,她其實早知皮蛋的下落,卻窩藏不報,不被局長剝皮才怪。凡事推給他,她才能平安過關。「一起走吧!不過你別穿得太漂亮。」
「咦?」她不怕他給她丟面子嗎?
「我不喜歡別人看你。」她說話的語氣酸溜溜的。「你丑一點兒,我才有安全感。」
蕭士誠咧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真的,他一點兒也不在乎自己的外表好不好看,重要的是,她對他終于有了獨佔心了。她愛他,這份感情再也無庸置疑。
「混小子,你還敢來?」伍勝夫作夢也想不到,辛苦找了三、四個月的兒子,居然到了他最落魄的時候才出現。「我的貨呢?」
「沖進化糞池里了。」皮蛋大搖大擺地往內室里走。
「你這個不肖子,我五億元的貨,你給我沖進……咦?你干什麼?」伍勝夫氣得臉都黑了,皮蛋竟然在給常小姐松綁。
「幫你積陰德。」
「住手。」伍勝夫搶過去又綁起人質。「你知不知道她老子是怎麼對我的?我奉獻了幾千萬的紅包給他;我落難的時候,想跟他借個四、五百萬,他居然叫人把我趕出去,還放狗咬我。既然如此,我就要他把以前拿我的都吐出來。」
「這種事你不是也常做嗎?老媽十幾歲嫁你,幫你生兒育女、孝養公婆,你沒發達前全靠老媽幫人洗衣服、擺地攤給你錢周轉;你一發達,不是照樣把她丟著,又找年輕女人;老媽死的時候,你連一炷香都沒來燒過。像你這種人,有什麼資格說別人不好?」
「那是……我們大人的事不用你管。」
「你的事我也不想管。」皮蛋拉起常小姐。「但我要帶走她。」
「你……你說什麼?」兒子幾度背叛他,伍勝夫快氣暈了。「你想害死你老子是不是?」
「你也快走吧!我已經把這里告訴警察,過不久警察就會包圍這座木屋,你再不走就走不了了。」親手送父親進監牢這種事皮蛋做不到,但又不願眼睜睜看著父親陷入萬劫不復之地。這種做法是對是錯?老實說,他也不知道。
伍勝夫氣得全身發抖,迅速地由背後一掌劈昏兒子。
「混帳小子,你敢出賣老子!」他把常小姐扛在肩上,既然這里的行藏已暴露,只好再另尋藏身之處了。至于皮蛋,老虎再殘虐也不食親生子女,就把他放在這里了,過不久警察找來,自會救他,他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