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一篇可怕至極的報告!;;
路箴茗決定不列印出電腦里的檔案,而且看完後要立刻把檔案殺掉,否則不小心給干媽發現了她的小兒子郝韞霆不僅是黑道中人的眼中釘,還是一些不肖政府官員的肉中刺.人人欲拔除而後快;她一定會嚇得將心髒從嘴巴里吐出來。
路箴茗的眼楮緊鎖在電腦螢幕上,看一行,消一行。
「郝韞霆,今年二十七歲,著名的寫實小說作家;傳言他的小說百分之百真實,不摻半分私情,其筆風清冷、簡潔。二十歲出道至今,維持每年出版一部小說的產量,已穩坐了七年的文學排行榜寶座。
他在家里排行老麼,上有兩位兄長,分別在年前成了親、而他本人則迄今尚未傳出任何婚訊。
畢業于英國劍橋大學,讀書時曾獲得全西洋劍擊冠軍」
「難怪他有一副好身手。」路箴茗想起在「亞都飯店」,他英勇擊退流氓的模樣,真是……帥氣!
她雙頰染上兩抹紅彩,郝韞霆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他英俊、強壯、幽默,而且……該死的矛盾!
她否認不了自己對他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這是一項危險的警兆。
當一個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太過的時候,就很難壓抑住心中的情。而她……很遺憾的,她非常非常不想要談愛。
路箴茗渴望獨身的理由並非源于幼年時期的黑暗,她只是不想為了另一個人改變自己;不管是個性、生活方式,或習慣……都一樣,她喜歡自由自在,受不了約束。
電腦螢幕變換至下一頁。
「郝韞霆有個綽號叫‘黑爵’——黑心爵士;是那些個被他整得幫派解散、選舉落敗的黑道頭子與不肖政客為他取的。
意指他的外貌爾雅俊俏,宛如舊時代的公卿爵士;但是行事手法卻奸狡多變,滑溜似狐,令人防不勝防。
他的敵人不少,在黑道的懸賞排行榜中,他的人頭價值十萬美金。但他的朋友卻更多,其中最有力的是世界第一的‘君威企業’新任總裁——君梧邢。
同時,‘君威’也負責出版郝韞霆的小說,及保護他和他的家人在小說出版後不受惡勢力迫害。
附注︰郝韞霆目前正積極介入進口新娘中,原因不明。」
「不明!」她挑起唇角,事出必有因,不會不明的。
路箴茗換個方向調查起他參加過的所有相親宴。
拜科技世代、電腦網路暢通所賜,她發現了一項驚人的事實——郝韞霆參加的相親宴全都是由「Z」俱樂部主辦。
「呼!」她拍拍手,吐出一口長氣。
「z」俱樂部耶!天哪!那個俱樂部可是上流社會里的表征,最高貴、最隱密的聚會所,據說沒有上億家產、赫赫有名的聲威,一般人根本無法窺視其分毫。而郝韞霆居然進得去……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啊!
而且,由一個如此有名、正派的俱樂部所主辦的相親宴會有什麼問題,值得郝韞霆流連其中、樂不思蜀?
莫非問題是出在那些個借旅游之名、包圍入台灣相親的女孩子身上?
不無可能!畢竟他實在抄了太多進口新娘的基本資料了。
確定檔案徹底消除,不可能救得回來後,路箴茗關掉電腦,整個人仰躺進身後的大床里。
郝韞霆本身就是個謎、其一言一行也是謎、圍繞在他周遭的人事物,更是充滿了謎團。
而該死的!她對他的好奇心有一發不可收拾的趨勢。
她想要了解他,非常渴望,但……路葳茗順手取下床頭櫃上的一面鏡子,一張如花似玉的嬌顏浮現在鏡中央,原該完美無理的雪膚上染著一點淡淡的缺憾。
「好痛!」路箴茗小手輕撫鼻端。「真危險,鼻子差點被打掉了。」回想那顆不長眼的子彈,心頭余悸猶存。
她該怎麼辦?
不理他,遠遠地躲開去!這是保護自己安全無恙最好的方法。可是……眼角瞥見床鋪上嶄新的亞曼尼西裝,寬大的尺才是特地為他訂做的。
為了救她,他舍棄了自己最貴的衣物!
她看得出來,他很喜歡那件衣服,所以……唉!也罷,就再暗中觀察他幾天吧,反正她的好奇心也沒那麼容易消滅。
最重要的是,她要還他一件西裝,她最不喜歡欠人情了。
放下鏡子,路箴茗起身著裝準備再去跟蹤他。沒有鏡子的反射,她看不見自己雙瞳里的光采,因為要去見他而興奮得炯炯生輝——
燦爛星空下,「羅蔓西餐廳」里,路箴茗終于知道郝韞霆的交友有多廣闊了。;;
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張經常在電視上出現的熟面孔。她記得那老人姓陳,是有名的慈善家,曾任政府資政,政商關系良好,但目前已退休,再心經營自己的貿易公司及慈善事業。
「小朋友又有什麼事要折騰陳伯伯這把老骨頭啊!」陳老笑眯眯地看著對面的年輕人。
他們相識于郝韞霆二十歲那年;郝韞霆是文學獎創立以來最年輕的冠軍得主,而陳老則是擔任頒獎人;他們一見投緣,從此結為忘年之交。
陳老膝下無子,一直拿他當孫子看待,也提過要收郝韞霆為干孫,以便百年之後,將名下所有產業交予他繼承。
但郝韞霆以本身缺乏經商天分為由拒絕了,不過他很喜歡陳老,所以常常找機會約陳老聚會或到他家陪他。
當然,遇到麻煩的時候,郝韞霆也是不會忘記請陳老幫忙的。
「伯伯,你可不可以再仲介我加入‘Z’俱樂部的鑽石級會員!」那家俱樂部的會員等級分三級,鑽石、藍寶和紅寶;韞霆目前是藍寶,所能參加的聚會有限,所以他想晉升至最高層,方能毫無阻礙地了解整家俱樂部。
陳老露出為難的神色。「韞霆啊,這個……你真的確定‘Z’俱樂部有問題?」
「八九不離十,我調查過,由他們仲介進來的進口新娘,凡是沒有被選上的,絕大多數都無緣無故失了蹤。」
「這件事我也听過,但因為警察曾在野雞案找到那些女人,而她們自己招認,是為了貪求台灣富裕的生活,才在觀光護照到期後,違背與俱樂部的合約,滯留不歸。基本上,這種事情並不能歸罪于俱樂部。至于剩下失蹤的女人,很可能正躲在台灣某處于起非法勞工了呢!」
「但找到的人與失蹤的數目相差太多了啊!其他的人全像一陣煙似地消失在空氣中,這不是很奇怪嗎?」
「也許不是消失,只是還沒找到呢!」
「我請警局的朋友仔細調查過了,他們搜遍大多數非法滯留者常去的地方,可是找出來的人,大約只有失蹤人數的一成不到,其他人確實是‘消失’了。」他強調「消失」,是因為人死至少還有個尸身在,而她們卻什麼都沒留下就不見了。
陳老低頭沉思,置于桌面的雙手用力地交握著。
郝韞霆默默等侯老人家的決定。他知道這很難,俱樂部里很多人都是陳伯伯的朋友,要他幫忙他混進去調查,等于變相要他出賣朋友,確實需要時間考慮。
一刻鐘過去,陳老長嘆口氣。
「韞霆,陳伯伯會幫你問問看.但不保證絕對行得通。」
「謝謝陳伯伯。」郝韞霆忘情地擁抱住老者。
陳老微笑著怕拍他的背。「答應陳伯伯,凡事小心,若發現什麼不對勁,得立刻怞身。努力工作是好,可千萬別把命賠進去了!」
「我知道。」
陳老看著他年輕光采的臉龐,眼里有著憂慮、惋惜、慈愛……百種情緒。
「韞霆,你還要一直寫小說嗎?」
郝韞霆凝住了笑臉,眉宇間隱露一絲歉疚。
「嗯!我真的很喜歡寫小說。」
「那也不必非寫寫實小說不可啊!寫這種小說,老是在挖人家的私密,難怪常有人要找你報仇。你不替自己想,總得掛意一下老父、老母吧!你就這麼狠心,教他們天天為你擔驚受怕!」
「但除了寫實小說,其他的小說我都寫不來。」只要故事中需要牽扯到「情」之一物,不論是武俠、科幻、言情……他全部完蛋。
因為他打心底不相信這世間有什麼永遠不變的情。他時這冉冉紅塵是充滿希望,也確信正義必勝、邪惡必亡,但……「情」是會隨著時間而褪色的,這一點他也深深相信著,比如他的父母,當年私奔結婚鬧得多轟轟烈烈啊!結果呢?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再堅實的情也抵不過殘酷現實的迫害。除非……郝韞霆的腦海里不期然地浮起一張臉——那個沖動又凶悍的飯店服務生。那一晚,月兌離危險後,他本來要為她的莽撞而教訓她的,想不到她卻有先見之明地逃掉了,這樣一個特殊的女子,她的本性應該聰穎、堅毅到足以與現實相抗衡……
「怎麼會寫不來?多練練就會了嘛!」陳老突如其來地沉了聲。
「啊!」他猛然回神。處理公事的時候,他居然還胡思亂想,真是該打!慚愧又無奈的歉笑浮上唇畔。「再怎麼練也沒辦法的。」
注視著他眼底的羞慚,陳老心頭一陣不舍。「算了,你也這麼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陳伯伯就不再多說了,你自個兒小心。」
「嗯!」他頷首,臉上一抹牽強的笑。
陳老心底的疼措又猛烈地勾起。「等陳伯伯的好消息。」
一聲應允讓郝韞霆笑逐顏開。「謝謝陳伯伯。」
那像陽光般粲然的笑容,讓陳老心中一片寬懷。「那陳伯伯先走了。」
「我送你。」郝韞霆扶起老人家往門口走去。一老一小相親相愛的情景,就像一對感情和睦的祖孫,教人看了羨慕。
持陳老離去後、郝韞霆轉身正欲返回座位;路葳茗也同時起身,想走過去、把手中的西裝交給他,但一名年輕,冷峻的男子比她更快地閃到郝韞霆的身前。迫不得已,她只好又縮回角落的座椅上。
「小姐,你要再續杯嗎?」服務生看她起立又坐下,好奇地過來詢問。
她抬頭,看見門口的郝韞霆將視線轉向這邊,嚇得趕緊縮下肩膀,拿菜單擋住頭腦。
「一杯曼特寧!」路葳茗匆忙打發走服務生後,瞥見郝韞霆正往這方向走來。她趕緊起身,先閃進洗手間里避一下風頭。
然而郝韞霆卻只是拉著那位年輕男子回到座位上。路箴茗松下一口氣,跟著走了出來,遮遮掩掩地回到自己位在郝韞霆斜後方的座位。
不一會兒,曼待寧咖啡送來,她一面輕吸著咖啡,一面將身子傾過去听他們說話。
「事情進行得怎麼樣了?」外貌冷峻的年輕男子卻意外地擁有一副溫潤的好嗓子。
「梧邢,我們好難得才能見上一面,你就只關心公事,一點兒都不在乎我,嗚嗚嗎……你好無情啊!「郝韞霆使賴地搭上男子的肩。
原來他就是君梧邢!路箴茗回頭,仔細地望了他一眼。這男人與郝韞霆的工作有著密切的關系,得好生記下來才行。
君梧邢眼底閃過一抹別扭、無奈交雜的波光。他喜歡郝韞霆這個朋友,卻常常被他耍得團團轉。
郝韞霆的一言一行教人難辨真偽,在他面前自己總是堅持不了冷靜,很輕易地就攻破了防衛的盔甲。
「少羅嗦,我很忙,說重點。」
郝韞霆嘻嘻哈哈的。「梧邢,你到底在說些什麼,你是不是忙昏頭啦!還是……你那位小瞳秘書又給你出難題了?」
谷川瞳是「君威企業」的老總裁特地培養出來輔助君梧邢這位新任總裁工作的貼身秘書。
雖名為秘書,但實則是老總裁安插在君梧邢身邊的眼線兼老師。她為人嚴肅、想法固執,管得君梧邢死死的,他最是拿她沒轍。
「結果。廢活少說,我只要結果。」
「唉唉唉!」郝韞霆雙手一攤。「我出馬還有什麼事是搞不定的?」
「陳老答應了!」
「我長得可愛、又有人緣,陳老惑于我的魅力……」
不待郝韞霆吹捧完自己,君梧邢豁地站起身。
「喂,你干什麼!我還沒完呢!」郝韞霆拉住他的手。
「我已經知道結果了。」言下之意,目的已達,不必再浪費時間了。
「可是你還不曉得過程啊!」他急于表現自己的英勇。
「那不重要。」而且要真听郝韞霆那多嘴公把話說完,八成是二天後的早晨了。君梧邢轉身就走。
「喂!」郝韞霆跟在他身後。「我真懷疑,當初怎麼會選上你這個悶死人不償命的家伙當朋友!無聊斃了!」
君梧邢回頭限了郝韞霆一眼。他也很疑惑,自己年輕時到底瞎了哪一只眼,會和郝韞霆這個麻煩精兼聒噪鬼結成莫逆?
「梧邢,你回去之後可以開始發廣告、連絡印刷廠了,而且……」
「那個女人你認識嗎?」君梧邢二度打斷郝韞霆的長篇大論。
「誰啊?」
「坐在觀景植物後面,長頭發、戴墨鏡的女人。」
郝韞霆依著他的指示找到目標。
另一邊,路箴茗一察覺他的視線,忙將腦袋埋進咖啡杯里。
郝韞霆按尋腦袋里的記憶庫;波浪長發、唇邊有顆美人痣、心形臉、戴墨鏡的女人……腦海里存在的人像沒一個與她搭得上的。
他搖搖頭。「我不認識。」
君梧邢再他一眼。「問你也是白問。」
「喂,你……」
「她一直在看我們。」丟下這句話,君梧邢離開了餐廳。
郝韞霆站在西餐廳門口,好奇地看著那個非常專心喝咖啡的女人。她整個人幾乎都要栽進咖啡杯里了,這里的咖啡真有好喝到如此程度?
他的視線如芒刺在背,路箴茗一次又一次欠動身子,希望避開他的目光。但是很遺憾,他的眼楮似乎與她的房子綁在一起了,不管她躲到哪里,他都找得到。
不到三分鐘,她已經受不了地全身雞皮疙瘩掉滿地。
為了徹底遠離他那探詢意味十足的視線,路箴茗招來服務生結帳,決定今天的跟監到此為止。有問題,明天再來。
當她走過郝韞霆身邊,正準備開門離去時,他突地捉住她的手。
「小姐,我覺得你很眼熟耶!我們見過面嗎?」
路箴茗的心髒重重蹬了一下,牙齒險些咬上舌頭。
「沒……沒有,我……不認識你。」她用廣東腔說國語,故意混淆他的視听。
「你是……香港人!」有點兒難以置信,他對她有股熟悉的感覺呢!
「嗯!昨天才來台灣。」幸虧她干模特兒時,常應邀到世界各國走秀,雖不敢夸稱精通各國語言,但一些特殊的地方腔調,她倒是學得維妙維肖。
郝韞霆點點頭,確定他們不相識了,因為他從沒去過香港,而在今天以前也沒結識任何一位香港人。
「你是來台灣觀光的嗎?」
「是的。」
「我是土生土長的台灣人,對台灣很熟,可以免費當你的向導喔!」憑著一股很奇怪的沖動,他的邀約就月兌口而出了。
這句話說得路箴茗張口結舌。這是搭汕吧?郝韞霆在搭訕她——
「不,我……」
「不用客氣,所謂四海之內皆兄弟,今天我們相遇就是有緣.應該珍惜這份緣。」不給她拒絕的機會,郝韞霆拉著她出了餐廳。
路箴茗嚇傻了。怎麼會這樣?他要帶她去哪里啊?
「先……先生……」
「我姓郝,郝韞霆,你可以叫我韞霆。」
這人也太霸道了吧?但他的力氣好大,她根本甩不開他。
不知不覺,她被帶進了林木茂密的公園里。黝黑的樹影籠罩四周,雖然小徑上有幾盞路燈,但大概是壞了,一閃一閃的,更添鬼意。
這會兒她反而不敢離開他了。
「我……我們為什麼要來這里?」
「不是來這里!」察覺出她的懼意,他愈加握緊她的手。「這里是捷徑,穿過公園,對面有家PUB叫‘我行我素’,那里今天有一場別開生面的演唱會,非常有看頭,我帶你去玩玩。」
如果是那里,她也知道,但她寧願繞遠路,也不想在三更半夜里穿過這座鬼影幢幢的陰暗公園。
「我們一定要從這兒走嗎?听說這里治安不大好,常有流氓蚤擾情侶,怞戀愛稅,我們……」她還沒說完,真的就被四個流氓圍住了。
郝韞霆用力拍了下額頭。「你還真厲害,被你說中下了。」
「嘿嘿嘿……」她傻笑,看到四個流氓的真面目,反而不大怕了。
眼前四個人,穿著皮衣皮褲、頭發染成五顏六色,年紀……她猜他們根本未成年!倘若郝韞霆連黑道上的大哥大都敢招惹,又怎會怕這四個小混混呢?而且他還曾得過西洋劍擊冠軍呢!
「大哥,你女朋友很漂亮呢!」
「多謝,不過她不是我的女朋友。」郝韞霆嘻皮笑臉地回道。
「都一樣啦!只要你們想經過這里,嘿……大哥,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我當然知道!」郝韞霆點點頭。「留下買路財嘛!」
「這位大哥很上道喔!」
「謝謝。」郝韞霆掏出皮包。
「喂、你……」路箴茗不敢相信,先前他是那麼英勇的人,怎麼這回……「你要給錢?」
「不然呢?」他開始數鈔票。
路箴茗不悅地眯眼。誰曉得該怎麼辦?但她絕不要助長犯罪!
大家都以為郝韞霆要付錢了,想不到他突然瞪大眼眸,驚聲尖叫︰「天哪!是葉子楣在棵奔耶!」
「什麼?在這里!」四名流氓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轉移。
郝韞霆即刻拉住路箴茗的手,迅速住另一頭的大馬路上狂奔。待四名流氓回過神來,他們已經快跑出公園了。
「啊!上當了,他們逃走了。」四名流氓見狀急起直追。
路箴茗跑得比較慢,郝韞霆干脆彎腰扛起她來,拼命跑向人多處。
「呃……」她張開嘴巴喘著氣,月復部抵著他的肩膀好難受,她快吐了。
「別想逃!」流氓們不死心地追著。
但郝韞霆比他們快一步附進行人道上的人群里,才將路箴茗放下來。
在人來人往當中,那四名流氓自不敢光明正大地勒索,但他們也咽不下這口氣,便亦步亦趨地跟著郝韞霆和路箴茗。
「他們又跟上來了。」路箴茗不安地愈加偎緊他。
「別擔心,沒事的。」他卻瀟灑地吹起口哨來了。
路箴茗的掌心都被冷汗給濡濕了。他們已在這條行人道上來回走了兩趟,難道還要一直走下去?
天!那不用等強盜來殺死她,她自己就先累死了。
「嘿,準備一下。」郝韞霆突然摟緊她的肩。
「什麼?」
「好戲要上場了!」他大叫一聲,忽地又拉著她拼命往前跑。
「他們跑了,快追!」四個流氓年輕氣盛,怎受得了連番挑釁,卯足了勁兒追著他們跑。
郝韞霆拉著路箴茗直闖入一條人煙稀少的暗巷,他驀地扯著喉嚨大吼︰「救命啊、搶劫、殺人——」
站在他身旁的路箴茗只覺耳朵一轟,听力暫時喪失了。
「你瘋夠了沒,我不要跑了啦!」嚴格說來,她目前最想做的事是送他一記大鍋貼!害她累得心髒快罷工了,還仍然身陷險境;而他倒是很有體力,跑了大半個時辰啦,還有精神閑磨牙!
「做人怎麼可以半途而廢呢!我們要加油、努力、貫徹始終。」郝韞霆仍精神奕奕地為她加油打氣。
「你到底想拉我去哪里?」
「已經到了嘛!」郝韞霆拉著她,如入無人之境地聞入一棟商業大廈的後門。
「喂,你……這不是非法入侵嗎?我們會被抓的。」她抵死不再住里頭走,希望待會兒就算人送警查辦了,她的罪也會輕一些。
「不會啦,這里是我朋友的地方,沒人會報警抓我們的。」他試看說服她。
糾糾纏纏中,四名流氓已經追上他們,並且將唯一的通路給堵死了。
「敢耍我們,給他死!」流氓們撂下狠話,並紛紛怞出身上暗藏的彈簧。
路箴茗俏臉驀地死白。
郝韞霆卻又扯開喉嚨放聲大吼︰「快來人啊!有人想要搶劫殺人喔——」
「三更半夜的,你以為公司里的人不會下班嗎?」黑漆漆的無人大樓里,他們就算給人砍死了,只怕也得等到明兒個一早才會有人發現,那時,他們的尸體早僵了。
「啊、啊——」然而下一秒,那四名流氓卻變得一臉驚駭。
「嗨,你們來啦!」郝韞霆回頭親切地打了聲招呼。
「我們听到郝先生的聲音。」
路箴茗悄然回首,不知自何時起,她身後居然站了十來名保全警衛,一個個虎背熊腰,光看那拳頭就比小流氓們的大上一倍有余。
「他們……這是……為什麼……」
「我說過了,這是我朋友的公司——保全人員訓練中心。這里的員工是住宿制的,就住在這棟大樓里。」他咧開大嘴,笑得可開心了。
「那他們……」她指著前頭那已經怕得全身發抖的流氓們。
「交給他們-!」郝韞霆朝身後的警衛們遞個眼色。
「有問題嗎?」
「郝先生請放心,我們會解決的。」
「謝啦!」郝韞霆笑眯眯地拉著她線過警衛們走進電梯。
路箴茗無力地靠在電梯門上,今晚她的心情就像坐雲宵飛車,忽上忽下的,她的神經都快錯亂了。
她不曉得自己的運氣為何會背到如此程度?但她曉得一切麻煩的根源都來自郝韞霆。
「你是故意的!」
「我有嗎?」他企圖以無辜的表情來月兌罪。
「你有!你明明可以很輕易地解決那些流氓的,但你不要,耍得大家團團轉,這樣很好玩嗎?」
「你又知道我有本事解決那些流氓了。」
「你這麼大塊頭,難道只是長好看的,連套拳都不會打?」
「也許我真的是銀樣蠟槍頭呢?」
「你是不是很銀樣蠟槍頭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你是個膽小鬼。」這樣的混帳,先前她怎會以為他英勇呢?瞎了眼啦!
「你這麼說,我也不反對啦!反正當英雄很累,我寧可當狗熊。」他一派悠閑的樣子。
「懦夫!」她咬牙,企圖與他講道理的自已是個呆瓜。
她撇開頭.再不理他了。
「呀呀呀!」雖然沒有解釋的習慣,但不知為何,郝韞霆下意識就是舍不得太欺負她,嘴巴自動自發地開合了起來。「干麼什麼事都要靠武力來解決呢?剛才我就算打敗他們,保全了自己,也不能保證他們將來絕不再犯。這些小流氓都是日子過得太無聊、精力太旺盛才會這樣亂來,我引他們來保全公司受點磨練,或者他們會變得比較好呢!」
路箴茗抬眼,眸光中有絲疑惑。這是他的想法!竟如此地周全,是她萬萬所不能及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也是他真正的真心話,很少讓旁人模清,卻不知不覺對她說出了口。「打架一下子就解決了,多無聊?這樣玩玩捉迷藏不是比較有意思嗎?」
聞言,路箴茗瞪圓了大眼。該死!就知道這家伙是個徹頭徹尾的大混帳,她是發神經了才會自個兒送上門來叫他氣死,真是愚蠢、笨蛋、智障加三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