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來找碴 第八章 作者 ︰ 董妮

龍依突然變得沉默了,一天里話講不到十個字,時時刻刻都像在發呆出神中,眾人不禁懷疑她是得到了產後憂郁癥。

甚至有醫生建議,像她這樣的產婦,不宜親自哺育、教養孩子,最好是另外找保母,並改以牛女乃喂食。

然而朱世紳和杜皓天都不當一回事,反倒急死了一班醫生、護士,就擔心萬一小嬰兒給折騰出什麼問題,那大名鼎鼎的朱老太爺會狂性大發,讓整家醫院的人給他的曾外孫陪葬。

不過朱世紳倒是頗自信本身的看人眼光,龍依不是那種嬌嬌弱弱、走兩步路就喊累的溫室花朵。

他知道這個孫媳婦個性剛強,沒有這麼容易被壓力擊倒。

而杜皓天,也是太了解龍依了,知道她正鑽進牛角尖里,給她點時間想想便會突破,你伸手想幫她,她還嫌你多事呢!

她已經太習慣凡事自己來了,因為她童年吃過太多苦,所以養成不信任人的性格。

這種事是急不來的,他也不逼她,偶爾點她一下就好,否則只怕逼得太急,她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他哭都來不及。

朱世紳和杜皓天都各自忙著自己的事,安心地放她一人獨自思考心里的疑惑。

卻怎麼也想不到,她居然會抱著孩子爬上醫院頂樓,就坐在那高高的天台上,兩條腿晃悠、晃悠地搖著。

整個醫院大地震,上自院長、下至病人,個個都以為她想不開要自殺了。

一連串的奪命連環叩將朱世紳和杜皓天喚來,只希望這兩位老大有能耐化解危陵,否則……唉,那是誰也承擔不起的責任呀!

朱世紳和杜皓天來到現場,見龍依抱著孩子正凝視著蒼藍天空,死寂的眸底恫現在是星輝閃爍、精神奕奕。

朱世紳回頭給了那院長一記爆栗。「王八蛋,你說誰要自殺?看清楚,那是要自殺的人會有的眼神嗎?」

杜皓天飆著輪椅飛到龍依身邊。「我說龍依,-要看風景能不能選別的地方?-就這樣坐在這里,那些醫生、護士全給-嚇壞了。」

「登高才能望遠,你不知道嗎?」龍依橫他一眼,不過也馬上如他所願,抱著孩子站起來,隨他來到眾人身邊。

朱世紳開口︰「小丫頭什麼事想不通,說來听听,別再成天裝悶葫蘆了。我和皓天了解-,不過旁邊這些家伙可是心髒都快被-嚇得麻痹了。」

龍依歪著腦袋又想了想。「老太爺,你為什麼不懷疑我和杜皓天的身分?你難道沒想過寶寶可能不是他的骨肉,也許是我跟別人有的?」

「喂喂喂……」這是對他男性自尊的極大污辱,杜皓天開口了。「這孩子百分之百是我的種,我敢肯定,-休想賴帳。」

朱世紳只覺得頭好暈,這些年輕人的腦子到底都在想什麼?難怪老听人說「三歲一代溝」,以他的年齡,和龍依與杜皓天之間的距離已經相差十萬八千里了吧?

他也懶得解釋,只是抱過孩子,轉頭交給院長,並對他耳語幾句。

院長會意地點頭離去。

朱世紳這才對著龍依招招手。「小丫頭跟我來。」

杜皓天也很好奇外公玩些什麼花樣,自然亦步亦趨緊跟在旁邊。

三人來到嬰兒房,隔著一大片玻璃看著里頭的五十二名嬰兒。

此時,所有嬰兒床上的名牌都被一塊白布遮蓋起來,每個嬰兒身上都蓋著同樣的雪白毯子,只露出一張粉女敕小臉蛋。

朱世紳指著玻璃窗,向替龍依接生的醫生問道︰「楊醫生,你能認得出在這五十二名嬰兒中,哪一個是我的孫子嗎?」

那姓楊的醫生呆了一下,一張臉緊貼在玻璃窗上。

本來是不會有那麼多嬰兒擠在同一間嬰兒房里的,但在朱世紳刻意吩咐過後,全院的嬰兒都被集中在一起了。

供辨別身分的名牌又被蓋住,五十二名嬰兒都身蓋雪白毛毯,僅露出一張臉,說實話……真的很難認。

楊醫生支支吾吾了好久。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朱世紳又叫來那日為龍依接生的兩名護士,讓她們認人。

結果,誰也認不出來,最後朱世紳將目光投向靜默一旁的龍依。

龍依毫不猶豫地說︰「第三排、第六個。」

朱世紳派人進去揭開名牌,一瞧,果然無誤。

「現在-知道我為什麼對皓天毫不懷疑了吧?」他問龍依。

龍依輕點頭。「就是一種感覺罷了。」

「沒錯,就是感覺。」朱世紳沉吟著,又道︰「不過-也可以認為是一種血緣天性。我對皓天有一種特別的感覺,就像-能從這些嬰兒中認出自己的骨肉一樣。別人就辦不到。」

「是不是所有人都很在意血緣這種東西?」這就是困擾她一個多月的問題。

「多數是,因為這是生物的一種本能。不過……凡事無絕對,本來上帝造人就分男女,一男一女結合、繁衍子孫,是天經地義的事。可是偏偏世界上還是有同性戀的組合,而且這種現象不僅發生在人類之間,動物中亦有此類。我們可以說人類是因為有智慧,這才懂得尋男覓女,各自談戀愛。但動物呢?-們之間的同性相依又是為何?所以說,百分之百的絕對是不可能發生的。」朱世紳的比喻確實恰當,卻也引人發噱。

杜皓天頭一個就表現出暈眩的樣子。「呵呵呵,真想不到外公也如此開通,連同性戀都能拿出來講。」

他還以為八、九十歲的老頭子一定不能接受同性戀呢!

「有什麼好不能講的?我有幾個手下就硬是跟女人處不來,非要跟男人在一起不可。管他那麼多,工作做得好就行。」朱世紳可開明了。

杜皓天卻忍不住打趣他。「我說外公,如果我也是同性戀,你也贊成嗎?」

「可以啊!但先把你的精子留下,外公得另外找個女人幫你生小孩,生下來外公替你養,絕不讓你躁半點心。」朱世紳還巴不得眼下這個小寶寶的教育問題全交由他負責呢!這樣他的接班人才有著落。

龍依听著他們祖孫倆一來一往地說笑,目光忽明忽暗。

親情是這麼的偉大,怎麼自己的父母卻忍心丟棄她?

原以為人性是自私的,這世間沒有什麼是可以值得人放心去信任的,直到現在,這念頭也支持她活了十九年。

但自從當媽媽之後,心頭便下時有一股沉沉的感覺,看著杜皓天,已經再也不能將他當成一件任務了;看著孩子,也無法輕易松手。

一顆芳心掛上了一個杜皓天、再牽上一個小嬰兒,沉重得好像泰山壓頂。

她很想拋開一切,揮揮手,瀟灑地走。

偏偏,那腳步卻是怎麼也邁不動,她被這一大一小兩個男人給困住了。

這心情是又驚又懼,可每當午夜夢回,想到這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心口又是一陣甜蜜流過。

這才發現,困住她的鎖純粹是自己造的。

她好惶恐啊!在這個人吃人的社會里,她卻有了軟弱的念頭,這不是自找死路嗎?

所以她日思夜想,直到朱世紳的話點醒了她,這才明白,原來萬事存乎一心,單看你怎麼想罷了。

你自私,那便步入了私的一途;你渴望愛,並且勇于去愛,自會踏入愛的殿堂。

其實也不難嘛!

「呵呵呵……」她抿唇輕笑,眸里閃耀著溫暖的光芒,耀眼得奪人心魂。

杜皓天看見她的笑,一瞬間只覺得滿室生輝,一顆心更加系在她身上了。

龍依的疑惑已經清除,整個人的氣質煥然一新,有若蒙塵的珍珠,一待塵埃盡拭,便散發出燦爛的光芒。

杜皓天越看越高興,他萬分期待,等著與龍依相親相愛。

不過,世間不如意事十常八九,等龍依身體一恢復,首先便向朱世紳告辭。

朱老太爺也沒說什麼,竟然直接揮揮手就讓她走了。

杜皓天恨恨的找到老頭子開罵。「外公,你明明知道我們還沒結婚,你這樣讓她走,要我去哪兒找我的老婆、孩子的娘去?」

朱世紳也有趣,直接回道︰「你綁得住她的人,綁不住她的心有什麼用?」

這道理杜皓天也懂,心里也知道龍依總有一天會離開,只有在莽原中奔跑的她,才是最美麗、自然的她。

他無意拘束她,可他要她一個承諾啊!

她就像一只風箏,如果他不緊緊抓住線頭,天曉得她轉身一飛,會飄向何方?也許南極、北極都去了,就是不回他懷里呢!

他沒有安全感啊!

可惜朱世紳哪里知道這些年輕人的心事,杜皓天也只能自己辛苦追老婆去。

希望老天保佑,也許來得及在龍依登機前截住她,好好作一番表白呢!他一路駕著電動輪椅來到車庫,正想命人送他去機場,卻沒想到人還沒到車庫,遠遠便見一個女子站在車庫前,翻騰的長發在風中飛揚,就像差麗的仙女一般。

那不是龍依嗎?

他深深地凝視著她,內心既開心,也憂傷。

雙手緊緊捏著毫無知覺的兩腿,他真恨不得現在就站起來跑到愛人的面前。

可目平……這可恨的雙腿啊上議他如陷泥沼,只能眼睜睜看著仙女回歸天宮,卻連追逐的能力也沒有。

他緊咬牙根暗自發誓,絕對要窮盡一生之力,努力讓自己恢復行走能力,否則怎麼配得上她?

龍依緩緩走到他面前,銀鈴似的清音響起。「我是來跟你道別的,我待會兒就要回美國了。你父母的事我會想辦法查清楚,你不必擔心。」

「-要一人獨闖周問添的勢力範圍?」他大驚,急握住她的手。「不行,那太危險了!」

「你誤會了。從這次任務中,我深深發現自己對情報掌握上的不足,回美國後,我會先組織一個情報網,再設法滲透進春芳集團中,如果能找到你父母是最好的,如果不行,起碼也要找到那兩名假冒者,從他們口中逼問出假冒你父母的原因,進而揭穿周問添的假面具!」她一一為他解釋自己準備進行的工作。

他一時听得傻眼,不是為了她的心細、她的勇敢,而是……她居然開始跟他說起自己的想法?!

這……她不是從不跟別人解釋自己做事方法的嗎?

現在……她這種做法又代表什麼?這是表示……她已經對他撤除心防了嗎?

「怎麼了?你覺得我的做法有問題?」她問道。

他用力搖搖頭。「不是,-的計劃很好。不過……」呵。忽然覺得自己很傻。想這麼多做什麼,她都已經用行動表示了對他的牽掛,難道他還要處處懷疑她的動機?不要啦!既然早就下定決心不綁捆她、要讓她高飛了,現在又去疑東疑西,他也太沒有男子氣概了。

他挺起胸膛,揚起一抹璀璨笑容。「-回去之後,萬事要小心,有空記得多回來看看我和寶寶。」

「我會的。」她點頭。說實話,要這樣對一個人交心真的很困難,得鼓起莫大的勇氣才做得到。

如果他背叛她,她一定會崩潰。

可是她的心又確實牽掛著他,也只好義無反顧去面對了。

她賭他是個真情至性的好男人,如果他們的情感不是假的,那麼他們攜手白首必不是夢。

否則,她終此一生不會再相信任何人。

杜皓天對她招招手。「-過來一下。」

「做什麼?」她走到他面前。

他伸手解下昔年外公送給母親、再由母親送給他的金項鏈,戴到她的脖子上。「雖然不是什麼太珍貴的禮物,但對我而言有特殊的意義,今天轉送給-,希望-不要忘記我們之間的一切。有空一定要常回來。」

她模模鏈子,知道這上頭牽系著他的心,戴上項鏈,就代表將她納入家族中了。

她終于也有一個家了。

鼻頭不禁一酸,可惜她沒有什麼東西送他,想了想,她拿出一柄小刀,割下黑緞般的秀發,將斷發放在他的手里。

「我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送你,這頭長發算是陪我最久的東西了,我把它送給你。」

他感動莫各地握緊了柔絲般的發,感受到了她的心意,眼楮竟刺得發痛。

「我會好好愛惜它的。」

她對他笑了笑,轉身走了。

他只能待在原地,隨著視線漸漸模糊,凝望著她的背影消失。

時光如水,一去不返。

短短不過一年的時間,杜予誠,也就是杜皓天與龍依的兒子,終于滿周歲了,已經可以扶著牆壁搖搖晃晃地走路。

可嘆杜皓天連做了五次手術,雙腿依舊毫無起色,只能看著兒子自嘲。

「這小子這麼好動,只怕再過幾個月就要翻上天了,到時候我恐怕連他一根毛都模不著。」

他的話雖然是含著笑意說的,可任誰都看得出他心底的沮喪。

憑著朱家的背景,世界有名的神經外科權威已經請遍了,卻沒有一個人拿杜皓天的傷有辦法。

這幾乎是給他下了一個終生癱瘓的判決。

朱世紳一顆心著實苦惱到了極點。

但他也始終沒死心,發誓就算要傾家蕩產,也要治好外孫的腿。

卻沒想到,旁人沒放棄,杜皓天卻自己提出了不再接受手術的決定。

朱世紳急壞了,拚命勸他。「皓天,你不要這樣沖動嘛!前幾次手術不行,不代表之後的也沒用啊!那些醫生也說了,那個神經叢之類的問題可大可小,反正你只管安心養傷,凡事有外公幫你擔著,你千萬不要胡思亂想,知道嗎?」他害舊外孫又想尋死啊!

杜皓天只能苦笑。「外公,你想到哪兒去了?我不再接受手術,不代表我不進行另一方面的治療啊!」

「難道這種脊椎傷害還有其他治療法?」這點,朱世紳可是听都沒听說過。

「針灸、電擊、水療……治療的方法可多了。不過外公,我現在最需要的是一間生技研究所,你能不能幫幫我?」

「你都這樣了,還要搞什麼研究?」

杜皓天支支吾吾的,考慮要不要告訴外公,他父母在美國做的是什麼研究。

他想了好久,向朱世紳使了個眼色暗示。

朱世紳立刻命令手下出去,偌大的病房里只剩祖孫二人。

「有什麼事不好說的嗎?」他問。

杜皓天整理了一下思緒。「外公,我不曉得該怎麼跟你解釋,或許這種研究在外人眼中是很不道德的東西,不過我要強調,我們做這些研究絕不是想要圖利自己,只是本著科學家對某些未知事物的好奇,以及想要促進人類科技、醫學的進步,才去進行研究。」

「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外公幾十歲的人了,挺得住。」

杜皓天深吸口氣,方道︰「爸媽在美國做的研究就是——復制。」

朱世紳霍地睜大眼楮。

隨後,他緊張地四下張望,確定沒有人竊听,才結結巴巴地開口︰「你們在做復制人?」

「還不到那種程度。」杜皓天笑。「外公,多數的實驗都會先從動物身上開始著手,沒人一開始就打復制人腦筋的。不過,我也不否認,在春芳集團的生技研究所里,爸媽研究的最終目的確實是關于復制人的沒錯,不過研究的方向是藉由一個細胞復制出人體的器官。眾所周知,在醫學上,器官移植最大的問題就是排斥性,可如果是自體器官的移植呢?所有的排斥性將等于零……」

盡管只是復制人體器官,但還是听得朱世紳呆掉。

從報章雜志上,他也曉得世上有一票人在研究「復制」這項技術,卻怎麼也想不到會與自己的女兒、女婿扯上關系。

如果女兒、女婿將這項技術用在人體上……朱世紳一方面覺得這是件天理不容的事;不過二方面又覺得這個技術如果成功,在醫學上絕對會是跨領域的進步。

況且,源源不斷的年輕被復制出來,老邁腐朽的肢體隨時可以被替換,這就表示,人類邁向長生不老並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這個想法激起朱世紳內心的興奮。

自古以來,長生不老就是帝王追求的夢想。朱世紳不是帝王,卻也是有錢有勢,如果能多在人間逍遙快活一分鐘,何樂而不為?

但他心底也深深被這種念頭所困擾。只要稍有宗教信仰的人就知道,創造生命是神的權利,人類想要干涉大自然的運行,必有一天會引起大難臨頭。

就像那些電影小說常演的,機械人、復制人不滿為人類所控制,反而群起暴動,最終釀成不可知的災禍。

朱世紳混了半輩子的黑社會,也干過不少圍標、官商勾結、包娼包賭等壞事,但有些事他是絕不踫的,比如販毒。

毒品殘害人心,比洪水猛獸更加可怕。他愛錢,卻也不想將良心一起奉送。

「唉!」想了好一會兒,他也只能嘆息一聲。

杜皓天卻是很高興外公的表現。世人對于長生不老都有一定的野心,外公能夠保持理智,他也就敢向外公吐露更多實情了。

「外公,復制的技術是很神奇,不過並沒有想象中這麼簡單。你想想看,一個胚胎要分裂、生長成嬰兒,得費去多少時間?人類懷胎都要十月,所以復制也是需要時間的,更何況要人體器官成長到足以讓病患使用,所需要的時間又更長了。還有,復制出來的器官是否完美,也大大地影響了它的實用性。如果復制器官帶著原主人的病變,那復制器官根本一點用也沒有。」

朱世紳听得是一個頭兩個大。「停、停、停,一會兒听你說復制技術像神一樣厲害,一會兒又說沒用,我都弄糊涂了。你干脆直接告訴我,你是不是也想在這里研究復制技術?那玩意兒對你的傷真的有幫叻?」

杜皓天不禁笑出來。「外公,你把復制技術想得太簡單了。我才幾歲,大學都還沒畢業,有什麼能力做復制技術的研究?我說的都是以前跟著爸媽在研究所玩的時候听來的,我沒有那種本事。而且研究這項技術,要投資的金額和設備太多,還有可能觸法,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是沒興趣攪和進去的。」不過——目前他已經確信父母和自己會落到這般淒慘的地步,就是因為他們對復制技術的研究。

一般人初听到復制技術的反應。就是直接將它和長生不老聯想在一起,這便產生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結果。

他記得父母曾說過他們克服了一項新技術,能讓復制器官更快、更好地作用出來。

一開始他還忙著逃命,沒想太多。

不過這一年多來,反復地動手術、養傷,他有時間回想當時父母的話,經過一連串的分析與思考,最後猜測,父母一定是成功克服了「時間」因素。

或者應該說,他父母已經研發出某種催生劑,可以迅速催發那些復制器官的生長。

不過這也只是杜皓天的猜測,實際真相還不知道。

朱世紳听得又更迷糊了。「你不想做復制研究,那要研究所干什麼?」

「可以做臍帶血研究啊!」事實上,這方面才是杜皓天的專長。「外公,你可別小看那一點點的臍帶血,其中的干細胞可以大大地促進神經叢的發展,對于免疫系統或神經受損者西言,那是寶啊!」

難怪小杜予誠出生的時候,杜皓天急著叫人保存臍帶血呢!原來他早留了後路。

這種研究,比之復制技術的探討,那爭議性可是小多了。

朱世紳點點頭。「如果是要這類的研究所,憑我們朱家在政商兩界的勢力,保證三個月內,連同設備、研究助理、許可證都可以弄出來給你。地點嘛……就在這家醫院里。你覺得怎麼樣?」

杜皓天當然同意,這間教學醫院也是朱家產業之一,在自己的地盤上做研究,無論是安全性和方便性,都更可靠了一些。

「謝謝外公。」他大喜。

朱世紳只要見到外孫笑,也就滿足了。

人生苦短啊!他不想再嘗一次失女之痛了。

「你在這里好好靜養,過幾天外公再給你帶來好消息。」說話問,這八十歲的老頭又為了兒孫之事躁勞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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