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如絲,卻沉重似盤石的軟劍是柳梟的成名武器,更是他的遺物。
撫著那銀光閃灼冰涼沁骨的劍身,回憶爹爹生前的英武豪勇,柳絕色真不明白,那樣好的一個人,袁青雷怎麼忍心殺他?
他們的感情不是很好嗎?
她還記得袁青雷將她抱在懷里!與爹爹徹夜下棋的事。
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打袁青雷誤入桃源谷,她就看他異常順眼,有事沒事總愛黏在他身邊。
有時爹爹與他討論武學到天明!她還會嫉妒爹爹霸佔了她的青雷哥哥,于是她故意撒賴,吃飯要他抱、喝茶要他抱!連睡覺都硬要跟他擠一張床。
爹爹曾經打趣地對他說︰「同榻而眠,小絕色的名節都教你破壞光了,你可不能不負責任喔!」
每听此言,青雷哥哥總是大笑著將她高高舉起。「那有什麼問題?只要小絕色長成天仙大美女!我一定娶她做妻子!但如果她越長越丑,那我可不愛一個丑娘子。」
然後她就追著青雷哥哥滿廳跑,並且暗暗發誓非讓自己長成一個足以將他迷得神魂顛倒的傾城佳麗不可。
那一段時光是美妙的!就像蜜一般地甘甜,她永生難忘……
可忽然間!一切都不一樣了!袁青雷狠心的一招奪去了爹爹的性命,就在她面前,不顧她的想法!狠狠撕碎她的心。
為什ど?她不明白,還曾私下祈禱著那場悲劇是一件無可避免的失誤;兩大高手過招總難免有些差池,出身武道家門,這一點道理她還懂。只要袁青雷肯道歉,說上一句「他不是故意的」,她可以收斂悲傷,當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但他偏不,他說因為爹爹該死!所以他下手殺了他。
可惡!爹爹哪里該死了?真正該死的是那個殘忍無情的冷血殺手——袁青雷!他卑鄙無恥,假裝好人混入桃源谷讓大伙兒對他疏于防範,他欺騙了爹爹!也欺騙了她!她不會放過他的,絕不——
「柳絕色,你還站在外頭干什麼?快點進來幫我更衣,我要休息了。」陰邪的聲音自房內傳出。
柳絕色連忙把淚一抹,匆匆進得屋內。
袁青雷瞧見她縴細不及盈握的柳腰上那圈刺眼的銀亮。「你也想用軟劍做武器?」
她薄唇微抿,無言地低下頭。爹爹的成名武器、他老人家唯一的遺物!她若不能以此劍殺了袁青雷為父報仇,那她也不配做柳家女兒了。
「不過憑你那身三流功力,想要使得好軟劍!大概得費上五十年時間吧?」
柳絕色咬牙!氣得渾身發抖。不管是五十年,還是一百年,她也絕對不會放棄的。
袁青雷唇角勾起一彎邪氣的弧!走近床鋪!取出一只木盒,打開一看.四只烏亮亮的環套整齊地放置其間。
他拿起玄鐵制的環套,答一聲銬在她手腕、腳踝。
那沉重的負荷叫她連退三大步!最後一坐倒在地,詫異的視線凝注在手腳的環套上。
「還不過來幫我更衣?」他張開雙臂站在她面前。
她的大眼差點兒跳月兌出眼眶。給她拷上了這不知道十幾斤重的環套.她連起身都無能為力了,還怎麼服侍他更衣?
他微眯的瞳眸里藏著邪氣和興味!這麼不擅于掩飾心情的姑娘他還是頭一回遇見,挺好玩的,叫他不覺逗上了癮。
「怎麼?這麼快就放棄,不想習武為你爹報仇了?既然如此!何不將劍丟了,改從幕星樓里的花娘們學習唱曲、跳舞、哄慰男人,這樣你的日子還能好過一些,幸運的話,或許能給你撈個頭牌做做,屆時……」
不等他說完,她咬著牙,激奮出全身的力量強撐起沉重的身子,顫巍巍地走向他。
腳上的環套好重,她舉步維艱,移動一寸幾乎耗去一炷香的時間,但她不放棄,焉能叫他看輕了柳家子女?
好不容易才走到他身邊,她伸出顫抖個不停的小手模上他的腰帶。
要幫他卸去外衣,改換上干淨的單衣並不簡單,他強壯的身軀幾乎是她的兩倍大,她就算伸長了手臂也搭不上他的肩。
而他又故意刁難她,在她手腳各銬上一只沉重的環套,讓她舉手投足都備感吃力。
她瞪著他挺得筆直的腰桿。以前雖曾為他的頎長俊挺心跳加速,如今卻恨不能將他改矮幾截,讓兩人的身高差距縮短一點兒!她也可以少幾分辛苦。
她又在生氣了!袁青雷讀著她眼里的心緒,成就感油然而生。
驀地,她忙碌的小手擦過他胸前的凸點,他閃爍的眼倏忽黯了下來。「你這是在挑逗我嗎?」
她的小手停在他的胸膛上,腦子里突然變成一片空白。
「哈哈哈……」那可愛的反應引起他成串的笑意爆出喉頭。
她唇一抿,終于明白自己又被耍了一次,但她也只能氣唬唬地拉扯著他的衣衫,直恨不能踹他兩腳。
袁青雷看著身上的衣服被她扯得七零八落也不生氣,只是笑咪咪的。「原來你有撕破男人衣衫的習慣,那我可得請裁衣坊多做幾套衫子來給你撕,以防你去外頭欺負別的男人,丟了我這做主子的臉。」
他是瘋子,別理他!柳絕色咬著牙假裝沒听見他說話。
良久、良久,好象把全身的力氣都用光了,她終于氣喘吁吁地完成他交代下來的任務,轉身準備離去。
奈何袁青雷卻還不肯放過她。「你站在那里干什麼?上床啊!」
上床?她霍然瞠圓了雙眸。她上他的床干麼?難不成他想……
她居然懷疑他耶!幼稚!他會到對一個連及笈禮都沒行過的小姑娘動手嗎?未免太瞧輕他了,有欠教訓。
「以前你都自動上我的床的,纏得像只八爪章魚,扯都扯不開!怎麼今天又想到要矜持了?」
她紅著臉撇開頭。今時不比往日,從前他是爹爹的忘年之交、是她心目中的英雄人物;如今他是她的死敵,她再也不會接近他,讓他有機會動搖她復仇的決心了。
他的大掌猛地攫住她小巧的下巴。「別跟我要脾氣,你沒有資格。別忘了我說過,從現在起,你是我的徒弟、侍從、貼身婢女,無論我叫你做什麼!你都不能反抗。」
柳絕色恨恨地瞪著他俊美無儔的臉龐。為什ど一個心如魔鬼的惡人會長了一張謫仙般的俊臉?老天爺定是瞎了眼!才會讓如此歹徒橫行而無人能阻。
但她已經開竅了!再不會為他的外表所迷。恨他的心更加堅定,她甩開他的手,使盡吃女乃的力氣爬上那高高的床,縮進床角里。
袁青雷凝視那小小的、不畏艱難的身影突破種種困難,像是在寒冬中掙扎著開放出嬌美香花的臘梅,漸漸地散發出特屬于她的魅力……某種混合著贊賞與快意的光采在他邪氣的眸底一閃而逝。
柳絕色!她果真是世上難尋一絕色?抑或無趣一如多數人?很快地,答案會自動出現在他面前。
搓著泛紅的小手,柳絕色正專注地清洗著袁青雷的衣物。
她在慕星樓里的日子並不好過.這樓里不分男女,人人皆當袁青雷是天神轉世,他們畏懼他,卻更敬重他,因此,狂言要殺袁青雷為父報仇的柳絕色便成了眾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洗衣服啊?這些一起洗吧!」漫天污衣兜頭灑了下來,正巧淹沒她小小的身量。
撥開遮眼的衣物,對面是兩個專門服侍樓里掛牌姑娘的丫環,正對著她不懷好意地笑著。
柳絕色拂開髒衣堆。她是袁青雷的貼身婢女,伺候他是理所當然,但外人可就休想驅使她了。
兩名丫環一見她沒有表情的臉就討厭。
「喂!咱們叫你洗衣服,你沒听見啊?」
听見了,可是她不想理,逕自埋首于清理衰青雷的外衫。
「擺架子呢!」一名丫環氣惱地踢了她一腳。
手腳被銬了四個沉重環套的柳絕色,別說年齡、身量少人一截,那環套更壓得她連閃躲的力氣都沒有,硬生生挨了一記踢踹。
「唔!」悶哼一聲!她抬起頭,不卑不亢的明眸筆直地望向兩名欺人的丫環。
好清澄的視線、好銳利的眸光!兩名丫環氣勢明顯落于人後。
「看什麼看?咱們姑娘說啦,你是新進的奴婢!得要做事的!你敢不做,看我不跟廚房嬤嬤告狀!叫你三天沒飯吃!」一名丫環強裝勇氣怒道。
她們以為落到這步田地,爹爹慘死、家園不保、名節受損……一無所有的她,會在乎那幾餐飯嗎?
柳絕色僵凝的表情依然沒變,仍專心地洗著手中的衣衫。
受到忽視的丫環們又羞又怒,兩個人一起撲上來對著她拳打腳踢。
雖然手腳受到壓制反抗無力,但柳絕色還是不服輸地咬緊牙根,一句求饒聲都不肯發。
假山後,袁青雷將一切看在眼里,邪笑掛上唇角。
打出生就備受寵愛,沒受過任何委屈,天性直率又單純的柳大小姐會如何面對這場人生變故呢?
是就此性情大變,任仇恨將自己塑造成一名狠心夜叉?還是堅持著本性里的率真.勇敢度過此一難關?也有可能畏縮成一個膽小鬼?
她的未來有千百種可能性,目前還斷不出一個答案來。
但袁青雷可以肯定,柳絕色的生命雖由她爹娘所賜,但未來卻絕對是掌控在他手中;這世上還有什麼游戲能比雕琢一個人的未來更有趣呢?
轉身離開假山,他無情地置她于狼群中!視若無睹。柳絕色若連這小小難關都度不過!也沒資格成為他的游戲對象了。
中午,袁青電與柳絕色一起用餐。
「你的臉是怎麼回事?」他看著她臉上的青紫,明知故問。
她垂首專心扒飯,執拗的模樣倒是跟茅坑里的石頭有得比。
「有人欺負你?」
她沈默依然。
「告訴我,我可以為你討回公道。」
她抿緊唇。
袁青雷月復里蕩漾著笑意。不肯告狀!也不肯示弱,很好。她若太容易摧折!那游戲就不好玩了。
「別把自己給弄丑了。」他白晰修長的手指在她唇邊的瘀血上輕輕劃著圈。
仿佛有一股電流竄過她背脊,她整個身子繃緊了起來。
「記得嗎?」濕熱的誘哄在她耳畔吐吶。「我不愛丑娘子的。」
她張大了嘴,眼睜睜看著他撩起她一綹散落于前額的發絲,在那片女敕白的肌膚上印下一記輕吻。
「你得為了我而美麗。」這是魔鬼的誘惑。
柳絕色機伶伶打了個寒顫,慌張失措推開他,腳步顛躓地朝門外奔去。
「唉喲!」顏俊郎正有事找袁青雷,在門口與她撞了個正著。
在手腳環套的拖拉下,她跟蹌地退了幾步,眼看著就要與門檻相親相愛。
顏俊郎眼明手快地將她撈進懷里。「對不起,有沒有撞疼你?不過先說清楚,剛剛可是你先來撞我的喔!」
柳絕色眼冒金星地攤軟在他的臂彎里。
「放手!」一股凍人心骨的寒氣康從諼菽
顏俊郎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ど事,那雙環抱著絕色的手就已被兩道勁風彈中,無力地軟垂了下來。
「啊啊啊……」他的手……袁青雷居然折了他的關節!他是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惡事,他竟這樣待他?
「唔!」另一邊,柳絕色發出一聲驚呼,一失去顏俊郎的扶持,她的身子便控制不住地直往門扉上撞去。
袁青雷倏然揮出一掌,輕輕地托起她的身子送出門外。
她在晃了兩下之後,安穩地站在走廊上,驚疑未定的視線投注在袁青雷莫測高深的俊臉上。
他剛剛是什麼意思?她得為了他而美麗!在他殺了她的爹爹之後!他還想要她履行以往口頭上承諾過的婚約?
他一點兒都不覺得難堪,或有罪惡感嗎?那個可怕又邪氣的男人。她撇開頭!拚命地往外跑去,心跳得像要迸出胸膛,氣憤、羞辱、悲傷、無助……萬種情緒糾結成一大片烏雲,籠罩了她一身。
袁青雷目送她離開,詭譎的眼神一變而為冷厲。「誰叫你踫她的?」漫天怒火直朝顏俊郎燒去。
「我?」顏俊郎氣得跳腳。「剛剛那種情況你也看見了,我是在救她耶!我又不是故意的。」
但袁青雷才不管咧!他的所有物絕不許其它男人踫觸,誰敢違戒!定不輕饒。
「下回再讓我看見你踫她一根寒毛,小心你的腦袋。」
「你……我……」顏俊郎覺得好無辜啊!,他可是整座慕星樓唯一沒欺負過柳絕色的人耶!可根袁青雷居然防他像防賊。「你要真這麼寶貝她,樓里其它姑娘、丫環欺負她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出面保護她?」
「她們是她們、你是你,我說你不準踫她,就是不準!」袁青雷大踏步往外行去,走的方向正是柳絕色消失的所在。
顏俊郎眨了眨眼,腦海中靈光一閃——袁青雷這種行為該不會是……吃醋吧?
樓里的姑娘們跟柳絕色吵吵鬧鬧是一回事,可就不許有男人親近她,所以剛才那場意外才會為他招來被卸開關節的懲罰?
該死的,這男人的獨佔、心也太強了吧!
「袁青雷,我的手!你不能為了一場意外就這樣對我……」
袁青雷連回頭都沒有,只是輕輕彈了兩下手指,顏俊郎給卸開關節的手臂便在指風的推擠下回復了原位。
顏俊郎目瞪口呆望著他出神入化的武功。模樣兒俊秀、頭腦聰明也就罷了,連武藝都習得這ど好,難怪皇上欣賞他……咦?想到皇上,他不是因為收到一張密令才來找他的嗎?
「袁青雷,聖上有密令下來!你要記得去處理啊!」瞧著袁青雷越走越遠,不曉得有沒有听見他說的話?他是很想追上前去將事情辦好啦!可一見著自己才經劫難的手……還是算了吧!小命絕對比任務重要。
柳絕色慌不擇路地往前跑,為心頭不停擴張的陰影心驚膽戰。
還是忘不了那段純純的愛戀嗎?
為什麼?爹爹的死亡明明是那樣地殘酷!夜夜兜旋于她夢中,叫她食不安穩、睡不安枕。
她恨袁青雷,他殺死了她的爹爹,破壞了她的家園,更毀掉了她的人生;如此一名惡徒,她對他應該只有仇恨才對,可是……
憶起他的挑逗,他的手指輕撫過她唇邊的傷,她體內的血液又開始造亂,好熱、好熱!
「唔……」緊揪著像要爆裂的心髒,她豁身一躍而入冰冷的蓮花池中,意欲借著水中的寒氣降低身體的熱度。
水好冰,浸潤在冷水中的身體一點一滴失去了熾熱的感覺,紊亂的思緒也跟著沉澱了下來。
忘記他、忘記他們曾經共有過的美妙時光,她唯一該記的只有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我恨袁青雷、我恨袁青雷、我恨袁青雷……」一遍又一遍,她在自己的腦海里布下咒語,除了恨他之外,她不準其它感覺佔據心中。
慢慢地,她終于連心也一起冰凍了起來。沒有表情的五官上!唯一懾人的是那一雙噬血寒眸,陰驚而執拗。
由後追上的袁青雷目睹她變化的過程,游戲的興味莫名其妙地淡了。
這是什麼東西?她怎能有那副討人厭的表情?她終究選擇墮入魔道,讓自己變成向他索魂的夜叉嗎?
該死的,這個沒毅力又善變的女人!他還以為她夠有趣呢!原來全天下的女人都一樣無聊。
柳絕色沒發覺他的窺視,在整理好心情後,就要爬出蓮花池。
「唔……哇!」在攀到池邊時!她的手指好象壓到了什ど東西,濕濕軟軟的,還有溫度!嚇得她雙手驀地一松.整個人往後又倒回水池里!咕嚕咕嚕地連灌了數口水。
她在池里掙扎了好半晌,好不容易總算穩住身子!好奇的視線往池邊射去。
慕星樓里應該不會有蛇吧?她隨手折來一枝蓮花梗,小心翼翼游近池邊,以花梗撥開茂密的雜草。
「咕——」一記細細的啾嗚聲毫無預警地響起。
花梗指引的前方竟是一只才出生沒多久、毛都還沒長齊的小鳥。
「討厭,嚇死我了!」松下一口氣的淺笑化做春風,稍稍沖淡了她眉宇間的冷厲。
拖著一身的水濕答答地爬出水池,柳絕色雙手捧起那只跌落池邊的小鳥。真是個幸運的小家伙,摔的地方要偏個幾寸,怕不早成為水底冤魂了。
一邊撫著鳥兒微微發顫的身子,她抬頭在四周的樹干上搜索著,像這種功雛是不可能平白無故離巢的,八成是從附近哪棵樹上的鳥窩里摔下來的。
啊!游移的視線最後被右前方的大榕樹結吸引住,她在最粗壯的那根枝桿上發現了一個小巧的鳥窩。
抱著小鳥,將礙事的裙擺塞進腰帶里.她手腳並用地爬上樹干。鳥窩里果然還有幾只與小鳥兒一模一樣的雛鳥,正張大嘴咕咕地啾嗚著。
她將小鳥放回它的家里,看著它們緊緊擠在一起,那種溫暖又窩心的感覺像一道蜜泉,點點滴滴潤澤了她的心肺。
胸口不期然涌出一道熱流,緩緩融化了她被仇恨給凍成冰的靈魂,連僵凝的四肢也變得暖和了起來。
「咕咕咕……」一窩雛鳥爭先恐後地對她叫著,好象在感謝她對它們兄弟的救命之恩。
不知不覺間,她的眼柔了,化盡冷厲後!只剩下單純的堅毅沉積在最底層,讓她整個人由里而外自然地散發出一股誘人的光彩。
隱身在暗處的袁青雷不禁雙眼發亮,握住鋼骨扇的手指將扇柄緊掐得卡卡作響。
真漂亮!他從未見過如此美妙的景象——一名青春俏美的小姑娘高踞在大樹上,狂風吹拂起她飄袂的衣衫,幾經掙扎,帶走了掩飾住她本質的陰霾,留下的是經過千錘百鏈的美麗。
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將這幅美景永久地留存下來?他焦躁地看著自己的手,用畫的嗎?還是……
「有了!」隨手掏出懷里皇上御賜的白玉璧,並拆下一枝精鋼所鑄的扇骨——他決定以扇骨在玉璧上雕出心中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