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後——
柳懾的足跡幾乎踏遍亞洲各國;這是因為每回有田甜的消息傳出,總是在國外,他忙得團團轉,卻想不到最後又重回原地,在嘉義找到老婆。
而且她還說自己從來沒躲過他,她之所以今天在越南,下個月到泰國,下下個月在印尼……單純只因為她是領隊,帶團出游嘛!難怪他總是在不同的國家得到她的消息,一旦趕去,她又消失無蹤,這不廢話嗎?人家總要回國吧!
柳懾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又暈了,其實有一半是睡昏過去。
六年的尋妻之旅實在太折騰人,耗盡了他的精神和體力,所以他一睡就是兩天兩夜。
當他再度清醒,人在一間和室小套房中,木質地板上鋪著榻榻米,他睡一邊,田甜和他那方出生一個月就被抱走,現在已經六歲的兒子則卷著棉被睡在另一頭。
柳懾著急地想靠近確認他是不是真的找到了老婆,卻一個錯腳,被棉被纏得在榻榻米上滾了兩圈。
田甜被吵醒,正好看到他齜牙咧嘴柔著膝蓋。
「怎麼了?」她柔著迷蒙睡眼起身,走到他身邊。
他激動得幾乎想哭,多麼熟悉又令人懷念的聲音啊!還有這魅惑人心的玫瑰花香。他抬眼,迎上一張清麗面容。
這不是夢吧?他有點怕,過去六年也不是沒作過找到田甜的美夢。
可惜夢醒之後,枕畔冰冷,家里空蕩蕩,那種落差足以逼瘋一個正常人。
他小心地抬起手,撫向她的臉,溫熱、細致,仿佛真實。
「小甜?」他試探地叫。
「答對,不過沒獎。」看他很不爽,為什麼強忍相思離開他?何必千辛萬苦獨自撫養兒子?不就是怕他負擔太重,早晚被壓垮。她原以為自己的離去可以減輕他的壓力,但看來事與願違了,他不止沒有偷得浮生半日閑,反而更躁勞得憔悴疲倦。
「真的是你?」他不在乎被消遺,只想要一個確定的答案。
「除了我會有誰?」
「不是夢?」
「要不然你打自己一下,會痛就不是夢。」
啪!他真的賞了自個兒一巴掌,很大力,驚天動地的響亮。
連孩子都被吵醒了,柔著惺忪睡眼問︰「什麼聲音啊?」
「你白痴啊!使這麼大勁?」田甜沒料到他會打這麼大力,半邊臉都腫起來了,趕緊拿了一條濕毛巾來給他敷臉。
「我找到你了,我真的找到你了……」他失魂落魄地跳起來抱住她,抱得好緊、好緊。
她听見他的心跳聲,眼一眨,水霧蒙上眼眶,六年了,不是只有他想念她,她的心也沒有變過。她錢包里藏著一張他的照片,一天總要拿出來看個兩、三次,好幾回,她看著兒子,想到他,眼淚就不停地掉。
無數次,回去團圓的念頭在腦海里閃過,又迅速被打消,只能躲在暗處偷看他一眼,祈禱見到精力充沛的他,但得到的總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他為什麼就是那麼忙?她在的時候,他忙;她離開了,他一樣忙,絲毫沒有一點放松的跡象。她好伯有一天她偷看到的,是一具過勞死的尸體。
什麼時候他才能不忙?有什麼辦法可以叫他不忙?她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來;她一直以為自己算聰明了,原來她很笨,連老公都照顧不好,只能用離家出走來逃避。
「你找我干什麼?」不想看他憔悴的臉,越看越傷心。
「當然是帶你回家啊!」
「我有說要跟你回家嗎?」
「為什麼不回家?」這個疑問困擾了他六年。「你不愛我了?還是我對你不好?我知道我做刑警很忙,難免忽略了你,但我辭掉刑警的工作啦!現在我跟士衷合開征信社,時間很自由,更可以好好的照顧家庭,你相信我。」
他每問一句,她便搖一下頭,最後只剩一個最難堪的理由。「還是……你真的懷疑我跟小蜜有曖昧,所以主動退出想成全我們?小甜,我沒有!我知道那些謠言傳得很難听,但我發誓我跟小蜜之間清清白白的,沒有絲毫越軌,自始至終,我愛的只有你。」
「哎呀!誰懷疑你跟小蜜了?我早說過我相信你。」
「你不是為了成全我跟小蜜才走的?」
她搖頭,對于兩人間的溝通障礙實在很無力。
「那你總得給我一個理由,為何片面結束我們的婚姻?」
「誰要結束婚姻了?除非你包了二女乃,想和我一刀兩斷?」
「我如果有其他女人,就不會費盡心思找你了。」
她放心了,拍拍胸膛,松口氣。「走之前我說過很多次了,正因為我愛你,所以必須離開你,否則總有一天,你會為了工作和家庭把自己累死。」
他還是不懂。「難道你走了,我就不用工作、不用做家事了嗎?這些事本來就是無可避免的。」
「可你把自己累得太夸張了!你每天在警局里加班,難得回家,也不休息一下,就跑去換瓦斯爐、怞油煙機,把自己累得每隔幾個月就昏倒進醫院。你知不知道看你這樣,我是什麼心情?」
終于抓到一絲重點了,但卻更令他疑惑。「你的意思是……我不該對你太好?」
「你!」男人,你的名字叫怪胎。「我當然希望你對我好,尤其你怞空買冰淇淋給我的時候,我很感動。」
「也就是說,你其實很喜歡我體貼,但……」這結論太矛盾了,他自己都覺得很莫名其妙。「讓你生氣,離開我的,也是因為我的體貼?」
「不關體貼的事,是你不懂得照顧自己,在你的生命里,有工作、有我、有小蜜、有我媽……就是沒有你自己,你最近有沒有照過鏡子?」
想了一下,搖頭。他每天都很忙,沒有什麼時間照鏡子。
「那麼請你去照一下鏡子,你的黑眼圈簡直比熊貓還黑。」
「哪這麼夸張?」
「不信你問兒子。」
已經醒了,正坐在一邊看熱鬧的小男孩拚命揮手。「媽咪,老師說不能說謊,爸……」父子分離太久了,那句「爸爸」實在叫不出來。「我承認他有黑眼圈,可是不可能有人的黑眼圈比熊貓黑啊!」
「所以我看起來應該還好嘛,是小甜你太多慮了。」柳懾看著兒子,內心有很多的感慨。
六年前,那個除了哭什麼也不會的小嬰兒,現在長這麼大了,會跑會跳會說話,而他這個當爸爸的卻錯過了兒子寶貴的成長過程……不,他不想再錯過什麼了,這次無論如何要把這母子倆帶回去,或者他留下來也可以。
「我多慮?」田甜翻了個白眼。「是誰突然來到我面前,講不到幾句話就昏倒?如果我不是這麼了解你,知道你是累壞了,我早已經打電話叫救護車,而不是請人將你送回家里,讓你好好睡上一覺。」過去多次經驗累積下來的結論,與其去吵鬧的急診室只能睡幾個小時,不如讓他回家好好休息。「還有,這次你一睡就是兩天,像你這樣如果叫正常,世上就沒有不正常的人了。」
她起來換衣服,準備去買早餐,待會兒她要上班,兒子還要上幼稚園呢!沒時間跟柳懾爭辯。
「小甜,我們的問題還沒談完,你要去哪里?」柳懾以為她又要逃跑,忍不住緊緊抓住她。
「下樓買早餐。」
「我去買吧!」
「這附近一百公尺內有三家早餐店,你知道哪一家好吃營養又衛生嗎?」
「你想吃哪一家,告訴我,我一定幫你買來。」
「這就是重點了,阿懾,你不必什麼事都替我做好,很多事我其實可以自己來。」
「可我喜歡照顧你啊!男人呵護自己心愛的女人有什麼不對?」說他大男人也好,沙豬也罷,他只想把她捧在手心里呵護珍惜,這難道也錯了嗎?
她愣住,全身僵硬,只有心髒怦怦亂跳。
二十一世紀,女人要求獨立,又要求男人體貼;男人如果什麼事都幫女人做好,就顯得太小心翼翼,若稍微散漫一些,又被嫌不夠細心。
到底恰到好處的分寸在哪里?答案在每個女人的心中。
但每個女人又都是獨立不同的個體,所以她們的標準也不一樣。
如果田甜是個習慣完全依賴丈夫的女人,事事周到的柳懾會是最完美的對象。
偏偏田甜不是;柳懾想好好照顧她,而她也一樣想照顧自己愛的人。
「再給我一次機會,小甜。」以為時間會沖淡相思,結果沒有,他到現在仍清楚記得相親時她吃冰淇淋的可愛模樣。「我真的很愛你。」
她咬了咬唇,不回應他的話,只說︰「我先去買早餐,你再睡一會兒。」
說完,她就走了。
柳懾閉上限,頹然地坐在地上,哪里錯了?不明白,真的真的不明白。
耳畔又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睜開眼,看見小男孩正好奇地爬過來看他。
這是他的兒子,卻與他相對如路人。
「我……」他嘴巴張了張,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問︰「你叫什麼名字?」
「柳豐,豐收的豐。」男孩說。
「我是你……」
「爸爸嘛!我知道。媽咪常常拿你的照片給我看,不過……不像耶。」
「怎麼會不像呢?」
柳豐跑到壁櫃前翻了翻,找出一本大相簿給柳懾看,里頭有柳懾和媽媽的合照、跟田甜歸寧時的相片,以及他們出游踏青、相擁而笑的美好回憶……
照片從一開始的三人行,到後頭,只剩他和田甜,她清麗未改,卻對比出他的急速憔悴。
心里閃過一點亮光,他突然抬頭說︰「兒子,可以給我一面鏡子嗎?」
柳豐皺皺眉。「媽咪都叫我小豐。」說歸說,還是去找了鏡子來。
柳懾很少仔細觀察自己,他認為男人的長相不重要,內涵和能力才重要;但還是被鏡子里映出來的影像大大嚇了一跳。
這是他嗎?曾幾何時,青春少年白了頭,浮腫的眼眶,一圈的青黑。
當年他從警大畢業時,他的體能是最好的,六塊月復肌壘壘分明,但現在呢?他模模自己的胸膛,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肋骨。
他今年三十六,看起來卻像四十六歲一樣,怎麼會那麼老?
「你像他哥哥。」柳豐指著照片中的「柳懾」,對坐在身邊的「柳懾」說。「不像他。」
「是啊!」柳懾苦笑著放下鏡子,開始回想,他是幾時變得這麼憔悴的?
似乎……是從母親的突然離世開始,他打擊太大,食不知味、睡不安寢,拚命想抓住身邊的每一件人事物,完全不顧自己的體力能否負荷。最後,他一次又一次昏倒,被送進急診室。
田甜和他的關系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改變的,只要見到他,她第一句話總是要他多休息。
他沒听進去,因為他覺得自己已經失去太多,不能再輕忽他所珍愛的人了。
沒想到這樣反而造成她的誤會,將自己當成他的負擔,終于兩人漸行漸遠。
「我真是太笨了。」柳懾倒在榻榻米上,一時間感慨萬千。
「喂,你還要再睡嗎?」柳豐推推他,心里想叫爸爸,可惜嘴巴不听話。「真好,我等一下就要去上學了。」
柳懾突然坐起來,對眼前的小鬼頭很有興趣。「小豐,爸爸以後也這樣叫你好嗎?」
柳豐哪有反對的分?只有點頭。
「那你以後也要叫我爸爸。」
「嗄?」柳豐皺起小小的眉頭,雖然也幻想過有一天能跟其他小朋友一樣開心地叫爸爸這兩個字,但現在突然要他叫,心里就是覺得怪。
「你叫一聲爸爸,我就教你不必上學的方法。」柳懾變成誘惑小紅帽的大野狼了。
「嗯……爸爸……」柳豐別扭地輕輕喊了一聲。
「小豐好乖,等媽媽回來,我帶你們去度假,趁你還沒上小學,我們就從最近的香港、泰國開始玩,一直玩到你上小學好不好?」
柳豐兩眼發亮。「真的可以嗎?」
「只要告訴媽媽,我需要休息,她一定會答應的。」柳懾有信心。
就在兩父子密謀誘拐田甜出游的同時,一陣吵雜聲從門口傳來。
「厚!」柳豐跳起來。「一定又是隔壁的劉公公在纏著媽咪了!」
「劉公公?他為什麼纏著媽咪?」
「他說媽咪一個人帶著我很辛苦,願意照顧我跟媽咪,我才不要他照顧,我一個人就可以照顧媽咪了!」
有沒搞錯?敢覬覦他老婆,找死不成?而且兒子還叫他劉公公,肯定是個妄想老牛吃女敕草的大色鬼!
「兒子,你留下來,我去看看誰想打小甜的主意!」柳懾走過去打開大門,看見一個頭發梳得油光水亮的男人,一身剪裁俐落的休閑裝,正搶著要幫田甜提早餐。當然,田甜是拚命拒絕。
這個男人就是「劉公公」?柳懾忍不住懷疑兒子的辨識能力是不是有問題?
「小甜,你回來啦?」他用力地把早餐袋從四只手掌中搶過來。「快進來,兒子等得都餓了。」投給「劉公公」一個威脅的眼神——听見沒有,里頭的是我兒子,眼前人是我老婆,你少打歪主意了!
等田甜一進來,他立刻關門上鎖,不給情敵絲毫機會。
「小甜,你怎麼沒跟我說有人在追你?」語氣很哀怨,幸好他及時找來了,否則老婆被搶走都沒地方哭。「你不會對他有意思吧?」
「你是說劉先生?」田甜大笑。「拜托,他跟我媽一樣年紀耶!你不會連這種莫名其妙的醋都吃吧?」
「他……五十幾歲了?」
「你說呢?」
他反省。
田甜沒理他,先招呼兒子去刷牙洗臉、吃早餐,然後準備上幼稚園。
柳豐拚命地給爸爸使眼色,不是說可以不去上學嗎?怎麼說話不算話?
還好柳懾沒有反省太久,及時清醒。「小甜,我們去度假好不好?」
「啊!」田甜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們之間的分歧尚未解決,幾時進展到要一起去度假了?
「我照了鏡子了。」他笑得很苦。「我們年紀一樣,但現在站在一起,大家一定會以為我是你哥哥,甚至是爸爸。過去我真的太夸張了,從現在開始,我會嚴格規定自己八個小時睡覺、八個小時休息、八個小時工作,這樣好不好?」
見到鬼了,他們吵了半天沒有結論,她不過是去買個早餐,他就換了個樣子。「你沒發燒吧?」
「當然沒有。」他拉住她的手。「那個被兒子叫‘劉公公’的人,看起來居然跟我差不多年紀,所以……」他受到打擊了。「我知道你的感覺了,我想要顧好一切,不再留下遺憾,結果……對不起,我好像什麼都沒做好。」
壓抑了很久的淚珠開始往下掉,她走到他面前,撫上他的頰,那麼瘦,瘦得讓她心痛。
「阿懾,你知道嗎?你不是做得不夠好,而是做得太好,好到我看著你一天天憔悴下去,我好難過,覺得都是我不好,才會把你累成這樣。所以才想,也許我離開一陣子,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這些年來,我也有偷偷上台北去看你,每一次去都祈禱可以看到你精神飽滿的樣子,那我就能回家了,可……你還是很忙,我不敢再給你添麻煩,只好……其實我好想你……」
「小甜!」拉住她的手,他把她攬進懷里。「是我不好,讓你這麼擔心,對不起。」
「我也不對,我應該留在你身邊,繼續跟你溝通,而不是一走了之。」她下去買早餐時,一直想著他說的話︰男人呵護自己心愛的女人有什麼不對?
她懂了,就像她舍不得他受苦一樣,他也只是笨拙地愛著她,他們誰也沒對,誰也沒錯,只是用錯了溝通方法。
「沒關系,只要我們的感情不變,就可以重新開始。」
「阿懾……」
「小甜……」
這邊,小倆口甜甜蜜蜜、恩恩愛愛、卿卿我我……
那邊,柳豐煩惱地抓著頭發,爸爸跟媽媽和好是好事啦,但誰來告訴他,他今天到底要不要上學啊?
峇里島——
柳懾履行了諾言,暫時放下工作和各式各樣的包袱,帶著田甜和兒子四處旅行。
他們一路玩遍香港、泰國、馬來西亞……今天則來到了印尼峇里島。
田甜和兒子都玩得非常開心,這些地方她雖然常常帶團造訪,各處景點早逛膩了,但跟當領隊、要照顧一團旅客相比,和丈夫、兒子出游卻別有一番滋味,相同的風景看在眼里,也有了不同的樣貌。
不過——
「爸爸呢?」田甜從浴室出來,問已經穿好衣服急著想出去玩的兒子。
柳豐指著大床上那團凸起。「又鑽回去睡了。」
好像要把過去幾年沒睡足的覺補回來似的,柳懾最近越來越愛賴床,有時候明明已經把他叫起來了,但轉個身,他又爬回床上睡了。
「我不是叫你看著爸爸,別讓他再睡著嗎?」
「媽咪真的覺得我能管得住爸爸嗎?」拜托,他才六歲耶!只能眼睜睜看著爸爸擺爛。
「厚,又要再叫一次!」田甜嘀嘀咕咕。「一個人的習慣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變化?他以前一點風吹草動就會醒的,現在……一睡就像豬!」
「阿懾,起床了!」她走過去,拉起他的棉被大喊。「起床了,太陽曬,起床了……」
柳懾一點反應都沒有。
「阿懾!」田甜用力搖他。
柳懾照睡。
柳豐在旁邊無聊地扳著手指玩,每天都要搞一次這種飛機,好煩啊!
「阿懾!」田甜使出殺手 ,飛身撲上他。
「噢——」驟受撞擊,柳懾疼得直哼哼。
「起床、起床、起床!」田甜坐在他身上,拉著他的衣服使勁兒地搖。
然後該玩親親了。柳豐都看膩了,覺得自己真是世上最可憐的小孩,每天早上都要看父母上演一場親密大戰。
果然,柳懾一痛醒,雙手把老婆從身上抱下來,壓倒在床上。「小甜,你不能溫柔一點嗎?」
「我很溫柔地叫了好幾百聲,你都不醒,哼!」她本性是很溫柔的,還不是被他磨的,現在只剩粗魯。「你活該!」
「明明是你叫我多休息的,听你的話也不對嗎?」一部分的原因是听話啦!另一部分的原因是,他自己也覺得自己這些年老太多了,想多睡一點美容覺看能不能補回來。
「我叫你多休息,沒叫你變成豬。」
「敢說老公是豬,請家法!」俯子,用力吻住她。每天一吻,強身健體、幸福又美滿。這是柳懾找回妻子後的一大發現。
「唔……」甜膩的聲吟逸出鼻端,她雙臂勾住他的脖子。
四唇緊貼、兩舌交纏,熱情像火焰一樣在客房里燃燒。
柳豐坐在床前踢腿打拍子,數滿一百聲,悄悄撇過頭瞄一下大床,還在親。他趕快再轉回頭,重數一百聲。
然後,一百、兩百、三百、四百……
厚,爸爸跟媽媽到底還要親多久?他還想去參觀木雕廠耶!
◆編注︰有關鄭士衷的愛情故事,請看花蝶1065《一起躲貓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