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餐桌上——
「善善,你臉上的傷嚴不嚴重?我想還是請蒼島高健醫師為你診治,他的整型技術在日本是首屈一指的有名。」葉荷溫柔地詢問童善善的意見。
「謝謝阿姨的關心,暴龍找的鬼醫很厲害,我有信心我的臉一定可以回到我本來的樣子。」
「是嗎?什麼鬼醫?這麼難听的名號,又不是閻王爺的手下。」葉傲書一面在土司上涂抹果醬,一面不客氣地瞄向暴龍。
「鬼醫的名號在黑白兩道是響叮當的,如果童善善的臉傷他醫不好,其他的庸醫更甭談了。」暴龍淡道。
「別說大話哦,如果童善善的臉好不了,變成超級丑女你娶她啊?」葉傲書存心挑釁。他就是對暴龍的強勢不爽。
「傲書,不得無禮。」葉荷秀眉微蹙,她不喜歡她的孩子出言不遜,沒規沒矩。
「如果我想把童善善娶回家做我暴龍的老婆呢?」暴龍以龍之尊的氣勢環顧眾人。
「你開什麼玩笑?」葉傲書第一個跳起來。
「暴龍先生,你說的是真心話?!」葉傲文慎重其事。
暴龍的眼神落向早已經被他嚇呆的童善善,他問︰「你要不要嫁給我?」
「嗯,我……我……你……」童善善結巴得不知所措。
「你喜歡我嗎?」他的話一出口就後悔,他是威武神勇的暴龍,干什麼在乎她愛不愛他!
「你……我……」她的頭快炸開了。
「喂!你有病啊,以前的童善善確實長得挺漂亮,可是現在的她戴著面罩,只有那雙漂亮眼楮可以看,你願意和這麼難看的女人廝混啊?」
「傲書!」葉傲文出聲斥罵,「善善是我們最愛的妹妹,你怎麼可以用這種不堪的形容詞傷她的心?」
「喂,大哥,我說的是實情,她的臉被毀了,拿下面罩搞不好她臉上的疤痕有好幾十條,歪歪扭扭的惡心死了。」
「傲書!」葉荷動氣了,她一動氣胸口就發疼,臉色也霎時轉白。
「你瞧瞧你,又將媽媽惹氣了。」葉傲文極其不悅地喝斥他不遜的弟弟。
「我就是搞不懂,這七年來童家的親戚給我們多少臉色看,不管媽媽怎麼溫良恭謙,他們還是用‘歹心繼母’的混話來傷害我們的媽媽,為什麼我們還要忍氣吞聲,為什麼我們還要對童善善親親愛愛?我們是拖油瓶,童善善不也是拖油瓶嗎,憑什麼她就嬌貴,我們就卑微低下?」葉傲書一口氣抒發他長久以來的憤憤不平,他目露凶光、咬牙切齒的模樣令童善善大吃一驚。
「傲書哥哥你討厭我?」她無法相信她一直認定的好哥哥竟然對她心存惡念「傲書哥哥雖然浪蕩不羈,不像傲文哥哥善體人意,可是傲書哥哥從來沒有給她委屈受呀。
「我討厭你?我巴不得你永遠消失!你這個超級笨呆瓜,對你好你就相信了啊?我之所以對你關懷備至是因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但是你老爸嗝屁了,我還緊張你不成!」葉傲書一臉的恨。
「企圖將童善善送上西天的凶手應該是你了。」暴龍全身緊繃,發狠的血液急速流竄向他的四肢百骸。
「你沒有證據不能亂放話,我可以告你毀謗!」
「傲書,傷害善善的人真的是你嗎?」葉荷痛心得淚眼迷蒙。
「他是無的放矢!」他好想豁出去和暴龍干一架,但是他必須強忍住。人高馬大的暴龍一看就知道練過武術,他不能笨得用雞蛋去砸石頭。
「童善善被擊昏以前她記得她在天台上听見男女交歡的聲音,而你,不是性好漁色的公子嗎?至少昨晚我親眼看見你帶了女人回來亂搞。」
葉荷一駭,她顫抖地將食指指向葉傲書。
「我勸過你多少次了,不準帶女人回家,你一直將我的話當耳邊風。」
「媽媽,那些落翅仔我只是討樂子而已。」
「傲書,童叔叔生前最注重的就是門風家規!你的逾越太不應該了。」一向溫文得體的葉傲文也動氣了,他嚴肅地拿出做大哥的威儀。
葉傲書翻翻白眼,他從鼻孔內哼出氣,「親愛的葉傲文,別忘了我和你都是跟著媽媽姓葉,不是姓童,我們葉家雖然沒有童家的驚世財富,但是我們也算是書香世家。」
「亂搞女人是書香世家的作為?我真懷疑你憋了這麼久的怨,演了這麼久的戲不難受嗎?」暴龍的意思很明白了,現在只差人證物證,這個葉傲書的狐狸尾巴已經露出大半。
一讓他抓到葉傲書的把柄,他會不惜動用他的黑勢力讓葉傲書嘗嘗什麼叫做死亡的滋味。
「我知道你喜歡和女人瞎混,可是我不相信善善被謀害的事和你有關。」葉做文的神情非常冷凝沉重。
「原本我的名單內包括童夫人、葉傲文以及尹香妍,但是經過昨晚的事和你現在的表現,我想我誤會了他們。」這已經算是暴龍所謂的致歉。
「暴龍先生,你不再懷疑我和媽媽對善善的關愛我很感激,但是我認為我弟弟不可能是心存不善的歹人,傲書雖然輕狂、風流,可是他沒有謀殺善善必要。
「葉傲文,你還挺有兄弟情誼的嘛,你不用費心為葉傲書開罪了。」暴龍的心中開始計劃要如何揪葉傲書的小辮子,他絕不可能善罷甘休。「傲書哥哥,把我毀容,再把我丟下大海的壞人真的是你嗎?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是不是因為你以為我看見你和女人亂來的事所以要殺我?可是你帶女人回家過夜是時常的事呀,張伯和大部分的僕人都曉得的。」受到嚴重驚嚇的童善善終于恢復神智,她還是認為她的傲書哥哥不可能這樣心狠手辣。
「你們全瘋了!沒憑沒據怎麼可以亂按罪名?我是很討厭童善善又如何,討厭她又不代表我想殺她啊,我殺了她對我有啥好處?」葉傲書氣到極點,大力揮掉他面前的食物。
「童善善是童老爺子的親生女兒,基本上她是童家財產唯一的繼承人,除非童老爺子的遺囑里將他的產業分了一些給你們,否則你們什麼也沒有,多金公子的名號只是個空殼子。」暴龍氣定神閑地喝口清茶潤潤喉。
「你是說我為了得到童叔叔的財產所以要殺了童善善?」葉傲書站了起來,雙手成拳。
葉傲文也站了起來,他按住葉傲書緊握的拳頭安撫他的情緒。
「暴龍先生,你一口咬定我弟弟是謀害善善的凶手,如果你的假設成立,請問我弟弟為什麼要毀傷善善的容貌,這豈不是多此一舉?」
「是多此一舉沒錯,但是當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心懷強烈的恨意時,那可就另當別論了。」他干什麼坐在這里和他們抽絲剝繭的討論?依他的脾性他根本懶得理會,直接用他的手刀劈人才算痛快。
「你再給我胡言亂語我會告你。」葉傲書將杯子摔在地上,氣急敗壞地往外沖去。
「傲書……」葉荷也立時起身,但是一陣暈眩感使她差點跌倒。
葉傲文連忙扶住葉荷虛軟冰涼的身子,他擔心地勸慰道︰「您的血壓過低,心髒又不好,我扶你回房間歇歇,別為傲書煩惱了,如果真的是他傷害了善善,那麼他應該付出贖罪的代價。」
葉荷滴下清淚,她不住地搖頭。
「如果傲書真的做了傷害善善的歹事,我要如何向少蒲交代?善善是少蒲的掌上明珠……」她心如刀割,哽咽得說不下去了。
「媽媽,我清楚你對童叔叔那份愛屋及烏、無私無我的感情,可是童家的親戚朋友不明白,世俗的觀念不明白。」葉傲文的心多麼的沉痛,他的母親自從進了童家的門受了多少凌辱,多少冷嘲熱諷?他為他溫順善良的母親感到不值。
「阿姨,你別傷心,我曉得你對我的好,就算傲書哥哥真的是把我丟下大海的真凶,我也不會告他。」童善善真心誠意地說道。
反正她還活著,而且陰大哥拍胸脯向她保證她的臉蛋一定可以完好無缺,她並沒有任何損失呀。
這也是她命中注定的劫難……
是劫難嗎?似乎不是,如果她不是遭遇這可怕的謀害,她也不可能和暴龍有所牽扯,想到這里她的心頭頓時涌上酸甜的柔軟。
「這不是你能夠決定的事。」暴龍潑她冷水。
「我是當事人,為什麼不能決定?」
「我從海里扛回你這個麻煩,你的命不是你一個人的。」她又招惹他的怒氣了。暴龍不太愉快的大口大口灌茶水。
「你剛剛才說要娶我,現在又這樣凶我?你真的一點也不溫柔,不像傲文哥哥「住口!」他最恨的就是她老是掛念別的男人對她的好。
女人就是這麼沒腦子的動物,只喜歡听花言巧語,只看男人虛偽的俊俏面目。
他是火爆了些,是不懂得對女人噓寒問暖獻殷勤,那種肉麻當有趣的嗯心事不是他的作風,但是他的小青蔥竟然感受不到他對待她是最特殊的。
他已經夠溫柔了,她還要他怎麼樣啊?
「你們兩個別斗氣。」葉傲文充當和事佬的笑說,「我將這里留給你們,媽媽的身子不舒服我扶她上樓吃藥。」他欠了,扶住葉荷的雙肩離開戰場。
「壞男人!」童善善把臉撇開,她的嬌嬌女脾氣被激發了。
「我是壞男人又如何?只要我想要你,你只有听話的份。」暴龍也把臉撇向一旁。
「你又不是山大王,我有權利決定要不要嫁給你,這是有法治的社會,你不可以用震天盟的掌堂身份亂來。」
原本她覺得自己很喜歡他,那種喜歡強烈到似乎是小說中寫的愛情,可是他不像小說里情深似海的男主角,他也沒說過他愛她愛得要命,他只是很強霸的說他要娶她,而且一副施恩施惠的酷樣,真討厭。
「你到底要不要做我的枕邊人?」他的口氣依然很壞。
「不要。」童善善也冷沖回去。
「再說一次。」暴龍大步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的逼迫她承受他的威怒。
面對他的怒氣沖天她有點怯怕,囁囁嚅嚅了老半天。
「說。」暴龍的猛脾氣爆發了。
多少女人盼望他收她們做黑市夫人,做奴做妾她們也搶著佔位置,只有這棵小青蔥,他要她做他法定的女人她竟然不情不願?!
「你愛我嗎?」她鼓足勇氣問道。
「你管我愛不愛你,這是我的事。」
童善善難過極了,她低咽道︰「你不愛我,干麼娶我做老婆?」
「我高興。」他仍舊硬著嘴。其實他心里面憐惜她的心碎神傷,一面又氣得想把她搖醒。
如果他對她沒情沒愛他干什麼要和她纏混一輩子?又不是古時候相親送作堆!
男人真正的情愛是放在心里深深釀造,要他對女人耳邊細語多難為情。
「到底要不要為我暖床?」他硬著聲音說。她最好乖乖點頭。
「不曉得啦。」她是女孩子耶,他怎麼可以用「暖床」這麼可怕的字眼?就這樣,美好的早晨竟變成暴男人和女敕青蔥僵持不下的逼婚場面。
郊外一座獨立別墅傳來女人驚慌的哭泣聲。
「怎麼辦呢?你說的那個暴龍如果真的是危險人物,那麼一定會告發我們……」
「你哭個什麼勁?放心,他查不出來的。」
「可是他已經懷疑……」女人頹坐在地,她將面孔埋進雙膝間。
「他能奈我何?你給我鎮定些,他下一個目標可能是你,你必須冷靜,不能出錯。」
「我?為什麼?」
「如果我的判斷正確,暴龍不可能漏了你,畢竟你是我媽的養女,也是派對那天的賓客之一。」
「這怎麼辦呢?」尹香妍更是憂心了。
「記住,暴龍目前沒有任何證據,只要我們不露出破綻,他只能懷疑,何況她不是好端端活著,謀殺罪名並不成立。」
「善善的臉……」這是她最憂心忡忡的事。
「很可惜,她的臉似乎還有得救,全怪那個暴龍先生,要不是他救了童善善,又找了名醫替童善善治傷,她早就變成人見人怕的丑人。」
「幸好善善的臉傷可以完全痊愈。」她的愧疚感總算稍能減輕。
「算她命好,但是我實在是不甘心,她和他們都是拖油瓶,憑什麼我們要忍受那麼多侮辱?」
「這不是善善的錯,你不能迫害無辜,一直很後悔沒有阻止你對善善下手。」
「這幾年我想殺她的念頭愈來愈強,良心和仇恨在我心里同睦烈熬,直到去年童少蒲升天了我才痛下殺機,選擇在中秋夜解決她只不過是湊巧,即使她沒有親眼看見我們之間的事我還是要送她去見閻王爺。」
「善善知道那晚在天台上的是我們嗎?也許你揍昏她前面……」
「她什麼也沒瞧見,否則她會悶不吭聲?那個暴龍早就將我們繩之以法了,也或許他會使用暴力,畢竟他是黑幫的人。」
「黑幫?那我們不是逃不過了?怎麼辦?怎麼辦?」
「傻瓜,只要你表現出你的嬌弱無力,暴龍即使孔武有力,即使擁有眾多幫眾,他不過是個沒念過什麼書的粗人,沒那個智慧查到你的頭上,也或許他對你的初步懷疑也可能完全推翻。」
「真的嗎?我們真的能夠逃過?」
「別怕,也別慌,明天好好扮演你的天使角色吧。」
「尹小姐好!」張伯的聲音在庭院里響起。
童善善一听見立刻往庭院急步走去,她開心地投進尹香妍的懷抱里。
「尹姊姊!我是善善,好久不見。」
「善善,你的臉還好吧?」尹香妍捧起童善善的面孔,她的柳眉微攏,憂心問道︰「臉上的面罩拿下來以後會不會留下疤痕?」
「鬼醫說我的臉三個月以後會光滑細女敕,一點也不用擔心。」童善善親熱地攬著尹香妍的腰間,兩人一塊兒走進客廳。
葉荷正享受香濃的咖啡女乃茶,一見她疼愛的女兒,愉悅地微笑道︰「香妍,來這里坐,喝喝看這壺特別的飲品,是新來的廚婦調制的。
尹香妍依順地坐了過去,這時一位佣僕端來一盅冰糖雪梨,童善善立時頑皮地戲笑。
「尹姊姊,這可是阿姨特別為了你栽種了一園子的水梨子,我好嫉妒哦。
「善善,阿姨對誰都是這麼貼心周到,她也疼你疼得緊啊。」
童善善伸了伸舌尖,漾起甜柔的笑。
「我听葉哥說了,你一個叫暴龍的男人救了,听說他是黑幫分子。」
「他是震天盟的掌堂,可是他殺的都是窮凶惡極的人,他不是為非做歹的壞人。」童善善不由自主地為暴龍說好話。
「他殺過人?!」尹香妍覺得自己的心口快悶住了,這麼恐怖的男人。
「听鬼醫說他們震天盟的幫規很嚴厲,不能枉殺好人。」
「是這樣的嗎?」垂下香肩,尹香妍努力振作起精神,擠生丁點兒笑容。
「善善,你認為是誰將你的臉弄成這模樣?你知道是誰推你下海的嗎?」
一旁的葉荷一听此言,禁不住淚泫于眶。
「就怕是傲書那孩子,如果他真的做出喪盡天良的惡事,我這個做母親的豈不是罪無可赦?」叫她百年之後如何去面對她深愛的夫婿啊?
「阿姨,你怎麼會以為是傲書哥?」尹香妍的眼里盛滿了驚訝。
「他這孩子老是令我傷心,喜歡拈花惹草又放浪成性,我怕真的像暴龍先生所揣測的……」葉荷深深吸口氣,身子虛乏的她不能承受情緒過度起伏波動。
「不是傲書!」尹香妍忽然聲音高亢。
葉荷和童善善雙雙疑惑地盯住她,因為氣質美好的尹香妍從來都是細聲細氣的說話,即使是天大的愉快她也是細細地微笑。
「呃,我的意思是傲書不會那麼狠心腸傷害善善,善善再怎麼說總是他的妹妹。」
童善善心無城府地嬌笑著,「是呀,我就勸阿姨不要這麼煩惱嘛,暴龍那人就是蠻悍不講理,他說的話又不是聖旨,而且他也不是檢察官。」
「你鬼扯什麼!」威嚴十足的低沉嗓音從樓梯間傳來。
「蠻悍不講理的猛男人下來了。」童善善趕忙小小聲的對尹香妍說道。
尹香妍的人像是釘住了,她緊張得連一絲微笑也擠不出來。
一個身高一九○,肌肉結實得像是拳擊手的男人正昂藏站在她面前,用一雙研究似的眼楮瞅著她瞧。
「你就是童夫人的養女,不改姓的尹香妍?」暴龍的聲音充滿戰斗味。
「你這樣會嚇壞尹姊姊的!」童善善連忙扯住暴龍的手臂,要他坐到她身邊,別那麼近距離的使尹香妍感到壓迫。
「是我嚇住她,還是她自己做賊心虛?」
「你怎麼這樣?每個人你都要懷疑!」童善善不開心了。
「女人家不準碎嘴!」
「你……」哼,她還沒嫁他,他就這樣專制。
「尹姊姊我們喝茶別理他。」童善善將茶幾上的冰糖雪梨端給尹香妍,她自己則呼嚕嚕地灌下一大杯的咖啡女乃茶。
尹香妍接過冰糖雪梨,她沒敢再看暴龍一眼,螓首低下的她專心吃著潤肺潤膚的飲品。
「中秋節那晚在天台上和男人做那檔子事的女人是不是你?
突如其來的直言不諱使得尹香妍心下大慌,她軟了手,使手中的冰糖雪梨跌下地,發出清脆的甕器聲。
「被我說中?怕了?」暴龍的臉上浮起狠辣的笑意。
「尹姊姊才不是呢,是你說話太沒教養,任何好女孩听到這樣無禮的話都會嚇一大跳。」童善善睇他一眼後,喚人過來收拾地上的破碎片和冰糖雪梨汁。
「香妍連一只螞蟻都不忍踩死,她怎麼可能傷害善善?」葉荷溫婉地為尹香妍開罪。
「尹姊姊是最善良的人了,她每次看見路上的流浪狗都會買好多便當喂它們吃,有時候還費心請獸醫替流浪狗醫治傷口,打預防針呢。」童善善也連忙接口。
「香妍還沒有婚配,她不可能做出糊涂事。」名節對女人是很要緊的大事,她不相信她的女兒是不知羞恥的品性。
「你們左一句、右一句說得我好煩。」暴龍實在是沒耐性待在童家,快悶死他了。
所以當務之急就是找出真正該死的人,然後他要把童善善拐到他的風暴號。
「我……我沒有……在天台不是……不是……」尹香妍的眼里盛滿了淚水,她的身子發抖得十分厲害,像是隨時會昏倒似的令人擔心。
「你干什麼慌成這副德行?只是隨口問問,又不是要定你的罪,不過丑話先說在前頭,如果你月兌不了干系,我這人是狠狠的,不會因為你是女人就手下留情,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暴龍雙手十指交握,發出喀喀喀骨關節的脆響聲。
「我……不是……」抬起頭,她看見暴龍老鷹似的銳猛神情,她的淚水像是斷線的珍珠將她臉上的粉底全糊一片,眼下的黑眼線也化開了,整個人看起來花容憔悴失色。
「你別對付我……求求你……」她勉勉強強的鎮定早就崩潰,她從來沒遇過這種像是野獸既凶又殘的男人,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撕碎了。
「對不起。」她忽而起身,「我有事,不久留了。」她的梨花帶淚使得童善善和葉荷同時攙扶住她,怕她站不住。
「善善,我改天再來看你。」她幾乎是用氣音說話。
尹香妍離去之後童善善嬌嗔大發的重捶一下暴龍的胸膛,她怨惱著,「你不要仗著你長得凶悍就喜歡嚇人,尹姊姊都被你嚇哭了。」
「她的反應太強烈了,除了被我嚇慘,絕對另有隱情。」如果那晚台上暴露出奸情的女人不是葉荷,那麼尹香妍的可能性八九不離十了。
暴龍的嘴角泛起噬血的狠笑。
「我怎麼交代?你這沒用的女人演個戲都不會,如果真的被暴龍查出蛛絲馬跡,你和我都完了。」大發雷霆的男聲氣呼呼說完。
尹香妍的淚水流得更急,哭了許久的眼眼溢滿了紅血絲,看起來好不可憐,但是男人的怒氣依然沸騰。
「哭、哭、哭,你哭死算了!如果我被送去坐苦牢,我第一個拿你開刀!」
「坐牢?葉哥,你不是說只要我們死不承認,他又找不到任何證據……」
「別忘了暴龍不是一般人,你以為他是善良可欺之輩?即使缺乏足夠的證據,法律判不了我們,但是他是黑幫的頭子,只要激怒了他,他大可私刑處置我們。」
「那怎麼辦?他一定懷疑我了,他的樣子好像要殺人似的……」
「全是你這個笨女人!早知道你只有窈窕的身體和一張清秀的臉蛋,就不應該沾了你!」
「葉哥……」葉傲文無情冰冷的措詞令尹香妍的心跌到谷底。
「你是在氣頭上才會這麼傷我的對不對?」
葉傲文卻突地沉默了,他的眼神飄忽不定,仿佛正在琢磨著什麼。
「葉哥?」她柔聲輕呼。
許久,他微微地笑了。
「我們活下去的唯一機會就是讓童善善和暴龍同時在人間蒸發。死人對我們是無可奈何的,即使他是黑幫頭子又如何?我怕他陰魂不散嗎?」
「不可以!葉哥,如果被發現了怎麼辦?你會死的!」
「不殺暴龍你和我只有死路一條,他已經起疑,我們必須先下手為強,無毒不丈夫。」是的,就這麼決定。
「可是善善是無害的啊,她一直以為你是她的好哥哥,她也一直以為我是最溫柔的好姊姊,放過她吧,葉哥,我求求你,我們不能一錯再錯,要不,我們去自首好不好?善善是小公主,她一定會原諒我們的……」
「小公主?哼!」葉傲文滿眼滿臉的怨憤。
「你知道童善善是怎麼對我媽媽的嗎?我永遠記得七年前她甩了我媽媽一個耳刮子,我也永遠不會忘記她像個小惡魔似的凌辱我媽媽,而我媽媽卻將淚水往肚里流,一一承受了下來,媽媽得到是什麼,不是贊美,不是了解,而是童家人的陰毒對代。」
「善善那時只有十歲,她只是個孩子……」
「是孩子又如何?就可以任意傷人嗎?為什麼沒有人站在我媽媽的立場設想?我媽難道不無辜?難道這是我媽媽命中注定的欠債?我媽媽只是深愛一個男人,難道愛情本身是個錯誤?」
「葉哥……」她也心疼葉哥啊,只有她明白葉哥這幾年來的苦苦壓抑。
「我要把童善善當年折磨我母親的帳一一算清!」
深夜的童宅隱隱浮現一絲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機。
一陣妖嬈柔媚的女聲正拼命地撒著嬌,「葉二公子,人家真的很餓耶,你剛剛好強哦,人家全身的力氣都沒有了啦。」
「我不是把你喂得很飽了嗎?胃口真大。」躺在床上的葉傲書懶懶地笑著。
「誰要你那麼厲害!拜托啦,叫僕人送些吃的上來好不好?」
葉傲書隨手擰了一把他身旁女伴的嬌臀。
「不是告訴過你,我是偷偷帶你回來睡覺的嗎?好不容易避開下人,又好運氣沒看見那個猛男人,如果要下人去準備吃的東西,那麼我帶女人回來亂搞的事不是又會惹來一頓好罵?」
「討厭啦,要不然我們去飯店不就得了,那里要什麼有什麼,哪像現在,我都快餓扁了啦。」
「飯店?」葉傲書好笑地挪揄,「你不怕針孔攝影機啊?我可不想讓我的床上英姿被人亂拍亂喊價。」
「哎呀,你不是今晚要和我大戰三百回合?我不管啦,你要想辦法弄些食物上來,否則我就不跟你玩成人游戲了啦。」
「OK,我現在就去廚廳找些吃的,反正我也餓了,吃飽了本少爺再來‘修理’你這騷娘兒。」他套上睡袍下樓覓食去也。
童家的廚廳有五十幾坪大,干貨、補品和新鮮的食材多得是,他在大冰箱里找了些可樂餅和香檳,不懂廚藝的他只好將就些,隨便用微波爐加熱可樂餅。
瓦斯爐上正小火熬炖著兩個沙鍋,一定是負責湯品的李嫂為媽媽和童善善熬煮的食補料理。
女人是很奇怪的人種,一天到晚需要食補來滋陰潤燥,真費事,以他的觀點看,女人只要有男人的滋潤就夠了,吃什麼補嘛。
他掀開沙鍋的鍋蓋,一陣香氣立即撲鼻而來。
「原來是鮑魚粥,大概是明天的早餐吧。」這種粥品最難弄了,一熬就是好幾個鐘頭,看來他只有用可樂餅暫時裹月復了。
「二少爺,您餓了嗎?要不要小的為您煮點宵夜?」廚婦李嫂正摘了幾朵曇花進來。
「不用了,隨便用一些就行了。」他從微波爐內拿出已熱好的可樂餅和一旁的香檳。
「李嫂,我可是警告你,不可以向我媽媽打小報告,如果我媽媽知道我又帶野女人回來,就是你告的密,到時候有你好受的了。」
「二少爺放心,我懂分寸……」李嫂恭敬地直點頭。
「諒你也沒那個膽。」他低笑了聲,拿著食物轉身離去。
「二少爺也真是的,老是偷偷帶外頭的女人回來搞七捻三,夫人心髒不好,總有一天會被二少爺氣出病來,唉,這麼好的夫人怎麼會生出這樣貪玩不長進的兒子?」李嫂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審視爐火適當與否。
「大概再熬個三個鐘頭米粒就爛糊了,我先回後院補一下眠好了。」她將曇花用保鮮膜包貼好放入冰箱冷藏,打著呵欠走人。
偌大的廚廳回復了沉靜,但是一股陰森鬼魅的意念已駭然降臨。
一個帶笑的男人悄聲輕步走進廚廳,他左手握著一包藥,右手掀開一只沙鍋鍋蓋,他的笑容漸漸加深,充滿極度的復仇快意。
「你們的死期到了。」他真想痛快地大笑!
他將手中的藥包打開,所有的白色粉末全部倒到沙鍋內。
冷眼看著白色粉末和鮑魚粥相互融合,他微笑著攏攏衣襟,又順一順他的發梢。
「明年的今天,我最‘親愛’的繼妹,我一定記得為你和你的暴龍獻上黃菊花,下輩子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