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匆匆,四年時光過去了,原本西蠻已有意歸降,但因內部起了紛爭,遲遲未表稱臣,藍金國的天子便命風長銘暫留邊關重地——雲城,住屯防守。
今日,奉命防守的軍士們依舊堅守崗位,建造強固的堡壘,定時巡邏。
「上官大夫,他的病情如何?」一名土兵擔心地詢問。
士兵口中的上官大夫正是上官靖。四年前上官靖以見習軍醫的身份加入軍中,在兩年中他很快的適應軍旅生活,救了不少將士的生命,獲得大家的認可,晉身為「大夫」。
上官靖細心為榻上虛弱的人把脈,接著解開病人的上衣檢視。思索後他在紙上寫下幾字,喚來隨身小廝,「你速速向醫帳領取藥材,煎後讓他服下。」
小廝出去後,上官靖問士兵,「他平日防守于何處?」
士兵回答,「他和我同單位,平時駐守城西。」
城西?那附近不正有條小溪……
上官靖驀然抓住士兵的衣領冷聲問道︰「我問你,他近來有何異狀?」
被上官靖揪住的士兵駭著了,只因上官大夫一向以笑待人,從未有過如此嚴厲的語氣。
「沒有,不過他在五天前跳下冰冷的溪里救一名不識水性的士兵。」士兵戰戰兢兢的回答。「那名士兵現今如何?」上官靖依舊惡狠狠的捉著他的衣領。
「他、他在今早突然病逝,何大夫說可能是發燒過度,身體過弱,以致驟逝,我們正準備將他火化。」士兵勉強自己一口氣說完話。
聞言,上官靖立即沖向帳外。他得盡快通知爹,希望還來得及……
***
夜晚中的京城安靜無聲,可是上官家中卻燈火通明,只見上官謹指揮僕人搬出一個個麻布袋,綁于馬車上。
「老爺,您前去戰場,千萬小心!」上官桑汶見夫君今早接獲靖兒的書信後,便要僕人將藥房貯存的藥材置于馬車上,他神情著急的模樣令她相當不安。
她看過靖兒捎來的書信,知道戰地極可能出了嚴重的疾病,靖兒才會請朝廷收集所需藥材盡速送往駐地。而夫君擔心以靖兒一己之力恐怕應付不了,立刻向天子表示自願運送藥物至雲城,並貢獻府中的藥材以解危機。
「娘子,你放心,藥材準備得差不多了,我該出發了。」上官謹上前親吻上官桑汶的額際,再策馬領著官府派來的人手向雲城而去,殊不知其中有他意想不到的人跟隨著。
***
「茉兒,你看我們還有多久才會到雲城呢?」一名臉面黝黑的小兵抬頭問駕馬車的人兒。
經過喬裝的上官茉想想後壓低聲音答道︰「靈姊,你說話小聲點,大概還要一天左右的路程。」
然丁靈卻不耐煩的略提高了嗓音,「還要一天?我全身已經癢得不得了,好想洗個澡。」
她已習慣了一天洗一次澡,而這十天來不眠不休的趕路,忙得連停下開伙的時間都沒有,更別提淨身了,所以現在她全身難受得要命。
「這位小兄弟。」一名听到她抱怨的校尉走上前拍拍她的肩膀。
「干麼?我叫丁靈,不是小兄弟。」
丁靈不高興地回頭,見是比她高一個頭的包鄞校尉,不悅的神情馬上轉換為驚訝,她頻頻道歉,「包校尉,請原諒我的不敬。」
「無妨,我剛才听你說想洗個澡,待會兒我們預定休息的地方附近有一條河,你可以去清洗清洗。」接下這項運送藥材任務的包鄞,因軍中人手不足,便對外召募二十名人手,丁靈與末兒正是他錄取的最後兩名。
他對丁靈的保身功夫感到很滿意,覺得他是個可造之材,年紀輕輕便有不錯的武學基礎,將來若投效軍隊必有光明的前景。至于那末兒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看在他懂些醫藥救人的本事,再加上丁靈的極力推薦,他便同意讓末兒加入此次任務。
相處了這些日子,包鄞發現丁靈與末兒有點忸怩,做什麼事都兩個人一起,絕不落單,就連睡覺也一樣。大概是他們倆生平第一次離家,彼此感情又好,所以比一般兄弟還親近,自己就別大驚小怪了。
包鄞策馬來到上官謹身旁。「上官大夫,我建議在此休憩一下,養足精神後再直達雲城,您看可否?」
說實在的,這十天來無眠無休的趕路,就算是鐵打的漢子也撐不了,再不休息只怕大家會倒在途中,睡上個三天三夜。
上官謹明白包鄞體恤下屬的心意,淡淡道︰「請包校尉吩咐下去,休息兩三個時辰後一鼓作氣直往雲城而去,不再停留。」
「是。」包鄞領命後要大家就地休息。
這時候,上官茉和丁靈緩緩往樹叢悄悄走去,直看到一條小河才停下腳步,丁靈感動蹲雙手掬起水潑臉。
「哇!這水好冰、好清涼,茉兒,你也來洗洗臉。」丁靈好想跳下河中洗個痛痛快快的澡,但是這里不夠安全,萬一其他士兵來了該怎麼辦!
「靈姊,你就忍著點吧!」上官茉看出丁靈的想法,其實她自己全身也癢得受不了,但一個女孩子家怎麼可以在野外露出身子呢?
上官茉解下發束,一頭長發散落開來,她按摩著緊繃的頭皮,接著對疲頓的丁靈說︰「靈姊,你把臉上的泥灰洗盡,我再幫你重新上藥化妝。」
「太好了,我的臉已經癢得發紅了。」丁靈快手快腳的洗去涂在臉上的黑污,露出一張潔淨的俏臉。
原來上官茉在十天前得知老爹將運送藥品前往雲城,她便偷偷的與丁靈商量,各自在家中留了張字條後加入由包鄞領隊的行列。
雖然她們仍是十幾歲的小女子,但憑上官茉懂醫,丁靈識武,她倆相信一定可以盡一己之力,投效國家的,所以她們喬扮男裝,跟著包鄞所領的隊伍前往雲城。
這一路上為了掩人耳目,同時避開老爹的發現,上官茉在丁靈臉上化妝,自己則點了淺痘印。還好老爹鮮少往自己看來,因此她拙劣的偽裝才沒有被揭發,反倒是那個叫包鄞的校尉對她們特別注意。
幸好靈姊夠機警,做出粗里粗氣的男孩舉動,這才打消了包鄞眼中的疑惑,讓他相信她們不過是個未完全發育的小子。
丁靈自與上官家結下姻緣後,便常常與上官茉玩在一塊兒,四年來兩個人早已跑遍京城內外,這次要不是上官茉提出到外地去逛逛的建議,她這會兒還在自家的武堂中接受三個哥哥的魔鬼訓練呢!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趕快回去吧!」上官茉幫丁靈換上新妝後,迅速整理自己的發絲,兩人偕同走回隊伍。
***
又趕了一天的路,上官謹一干人馬總算在太陽西下後來到雲城。
望著寂靜無聲的高城,上官茉和丁靈皆因它雄偉的氣勢看呆了……
在京城里,到處都是熱鬧的人潮與高貴人家華麗的建築,就連天子的宮殿也以優雅外形為主;但邊境防守的要塞則不同了,它全是用一塊塊大石頭堆砌而成,外觀有菱有角,難怪駐扎在這兒的將士們都行為粗獷,不似京城男子溫文儒雅。
安頓好運送的人馬後,上官謹旋即與風長銘一干將領進行密談,其中包括了他四年未見的兒子。
「上官長夫,有勞你遠道而來,辛苦了。」出聲者正是風長銘。
上官謹與風長銘結識二十年余,兩人友情日益深厚,這次出征風長銘原以為上官謹會和以往一樣隨行,但上官謹反建議其子上官靖隨同。而上官靖四年來的表現的確優異不凡,頗有其父之風,從一名見習大夫,,升級至大夫看來不出幾年,上官靖應可繼承其父之名,調升至軍醫中最高階「長夫」的職位。
「將軍言重了,這是長夫的職責,何來辛苦!」上官謹有禮地回答。
寒暄後,眾人開始商討近日的戰事情勢,直到燭火燃盡,這才各自回帳休息。
「老爹,您看這次……唉喲,您干麼打我的頭?」上官靖進入帳內後話才說個開頭,便被上官謹打了個響頭。
「老爹……」見父親的手又揚起,上官靖立即明白的抱頭求饒,「爹,饒了我吧!」
「嗯,這還差不多。」上官謹自認人老心不老,不容許兒子喚個「老」字。
四年未見的兒子倒是有些改變,往昔的稚氣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自信的穩重。嗯,讓他跟在風將軍的麾下果然是明智的決定!上官謹得意的露出微笑。
「爹,你在笑什麼?」上官靖小心翼翼地端上茶,坐在離上官謹有一臂之遙的板凳上。
四年不見,老爹的形貌沒什麼改變,只是白頭發多了幾根,這一定是被頑皮的小妹整出來的。
「我說老……爹呀!娘好嗎?」上官靖擋住上官謹伸過來的手掌,改口問起娘的近況,唯有娘才能讓老爹忘了修理他。
果然,上官謹喝了口兒子倒的茶後,腦海里淨想著分離十天的愛妻。「你娘很好,只是十分惦著你,有空捎封信回去,知道嗎?」
這四年來,上官靖的家書少得可憐,大約一年一封,上官桑汶總要從風將軍府間接得知兒子的消息。
「是。那小妹好嗎?」上官靖還是很寶貝自己那個外表是天使,內心是搗蛋鬼的小妹,四年過去了,小妹在娘、爹的教導下,應該不會再像小時候那麼頑皮了吧!
哪知上官謹嘆了口氣,搖搖頭說︰「茉兒小時候好可愛,很听話,誰知道長大了不知跟誰學壞了,教她醫學不肯學,一天到晚女扮男裝跟武館的靈兒往外跑,說是去探險,我和你娘正擔心她以後的婆家不好找。」
靈兒?她是誰啊?在印象中,他沒听過這個人。
「好了,靖兒,家中的事以後再說,現在你把發現‘汞病’的源由說給我听,再把你的對策提出來……」上官謹打斷兒子的冥思,提到「汞病」,他閑散的神色被嚴肅所取代,與上官靖細細討論……
***
當上官父子為了「汞病」費神之際,上官茉與丁靈也在傷腦筋,她們倆好想洗個熱呼呼的澡,偏偏士兵竟回一句——
「只有娘們會洗熱水澡,我朝的士兵個個驍勇善戰!只需跳到河中洗冷水澡就成了。」
啥?在這麼寒冷的鬼天氣下洗冷水澡,有沒有搞錯?上官茉苦著臉,望河興嘆。
丁靈也呆著一張臉,不過還好她從小學武,勉強可以接受洗冷水澡的折磨,所以她拉著上官茉來到流經城內的東河,趁河邊沒有守衛且暗夜視線不清的機會下,要將多日來堆積如山的污垢一舉消除。
「靈姊,你先洗,我替你把風。」光是西風就吹得上官茉冷颼颼的,凍得像根冰棒,她決定絕對不跳入河里,用手帕浸水擦拭身體即可。
「好吧!」丁靈跑到有樹葉遮掩的大石頭後方,上上下下跳出汗後,才猛吸了一口氣快速月兌去外衣,留下內衫,整個人浸到水中。
「不冷、不冷。」丁靈不斷告訴自己,免得真的凍成了人柱。就在她努力搓揉手肘處時,上官茉警告她有人走近——
「靈姊,有人來了,你躲好,我去引開他。」
接著,丁靈只看到上官茉往河的另一頭跑去,另一個人影隨之跟去……淙淙的流水聲是現場唯一听到的聲音。
丁靈加快速度清洗,套上干淨的衣物。
「誰?」忽然一個低沉的聲音冒了出來。
「你又是誰?」丁靈抓緊衣領,力持鎮定的走上岸。
黑夜中只有月亮微弱的光線照明,那人上前一步,藉著月光辨認出丁靈。
「丁靈小兄弟?我是包校尉。」包鄞走近丁靈,聲音不若剛才冷硬。
丁靈松了一口氣。「包校尉,這麼晚了您還不休息?」但她隨後一想,包校尉不會發現她的真實身份了吧?
丁靈不安的往後退了幾步。
「我問過守夜的士兵,他告訴我這東河可以淨身,不過剛來這兒時卻發現有個人影飛快閃過!我跟著一名副將追了過去,但我沒追上他們兩人,這才在東河遇上你。」包鄞解釋著。
原來如此,看來包鄞並未發現她的秘密。
丁靈放松緊張的心情。「包校尉,既然您要淨身,那我就不打擾了。」
她打算離開,包鄞卻早已當她的面快手快腳的月兌下外衣、鞋襪,並且邀她一同共浴。
「哦,小弟已經洗好澡,想先行離開。」丁靈嚇得閉上眼楮,不敢亂瞄。
「丁兄弟,我可以這麼叫你吧,你的頭發尚未整束,需不需要我……」包鄞注意到丁靈的發絲隨著風揚起,自側面看去好似一名女子。
「不需要。」她打斷他的話,低垂著頭快步離去。
回到分配到的十人帳中,丁靈梭巡著上官茉的身影,卻遍尋不著。
糟了,茉兒不會又回到東河吧!那她肯定會被包鄞撞見。
丁靈一急就要沖出營帳,結果被人撞上。
「好痛!」兩個人同時喊痛,丁靈抬頭一看,原來撞到她的是上官茉。
「茉兒,你跑哪里去了?」丁靈不忘壓低聲音問道,怕一個尖叫會吵醒在帳里熟睡的人,遮遮掩掩了十來天,可不能在這時露出馬腳。
上官茉則神色驚惶,反抓住丁靈的手。「別問這麼多,走,我們趕快去哥哥的營帳。」
「為什麼?」丁靈被上官茉抓著跑,實在不知道她在搞什麼,為什麼一路上得遮遮掩掩,好像她們倆是見不得人的間諜似的。
抗議之聲尚未出口,上官茉便拉著她在一處營帳前停下,接著還將丁靈推進那黑暗無光的營帳內,自己則小心翼翼的在帳外警戒著,打算等丁靈確定帳內安全後再叫自己進去。
被上官茉猛然一推,學武的丁靈身體本能有了反應,運動神經機敏的她穿過帳幕,在地上翻滾一圈,雙手試著尋找平衡點,接著她模到一處溫熱的物體,那物體還一上一下的動著。
這是什麼東西?丁靈先用小手輕輕踫一下,再多踫一下,確定不會有危險後,再大膽的放手模……
咦?這個物體上下起伏的動作愈來愈激烈耶!
還是叫茉兒來模看看吧!
她準備把右手移開,不料一股強勁的力量沒有預警的壓住了她的手,下意識的,她毫不留情的用左手砍向壓制右手的物體,逼迫那股力量松開。
那股力量是離開了,但是它反朝丁靈的臉部襲來,在一片黑暗的營帳中顯得十分可怕。
勉強閃過臉部的攻擊後,丁靈定下心神,全身警戒的防備著,在黑暗中她的勝算不大,必須以靜制動。
「嘶嘶……」左前方傳來聲響,她立即出掌擋住強而有力的拳頭,並順勢移動腳步。
就在她心神不定的剎那間,那個處在黑暗中的人一手牢牢扣住她的雙手壓在背後,另一手則按住她掙扎的腰身,完全壓制住她的攻勢。
「你是誰?」一個低沉的男聲在她耳邊說話。
哼,高傲的丁靈自然不示弱的沉默以對。
要是爹知道她輕易被人擒住,一定對她失望透了,所以她絕對不吐露身份。
「說!」男子加重了扣住她雙手的力道。
丁靈咬緊牙根,忍著手關節快被折斷的疼痛,硬是不出半點聲音。
「你這小子倒有骨氣。」
男子先用雙腿夾住丁靈,讓她無法移動下半身,並用空出的一只手模了模她的臉,接著沿著脖子往下探……
這小子的皮膚真細,和西蠻人粗糙的皮膚完全不一樣,難道他不是西蠻派來的探子?
被吃盡豆腐的丁靈則用殺人般的眼神瞪著處在黑暗中的男子,她一定會殺了他。就算上官靖是個丑八怪,仍然只有他才有資格踫她。
她奮力掙月兌男子的束縛,並用身體當武器不斷朝向他撞去!
接連不止的撞擊引起兩人身體的熱度——她因為用力扭動身體撞擊的原故而喘呼呼的,然而男人全身卻因她的扭動,下月復部猛然產生硬起的反應。
該死!兩人默契十足的同時間在心中暗罵。
丁靈不相信自己學了八年的武功,卻佔不了這不知名的男子半點上風,還奉送自己任他輕薄;男子則以為自己太久沒踫女人而饑渴到男女不分,他強壓住下月復的騷動,借由自己扣在丁靈背後的手往前重壓,逼使她的身體貼緊他,以完全壓制她的撞擊。
只可惜他錯估了丁靈,因為她還是左右扭動著,不輕易認輸,而這一波波的扭動,更加刺激了他的身體,下月復傳來的熱度正大肆宣告著解放。
忙著月兌逃的丁靈也感受到男子體溫莫名上升的燥熱,並隱約感覺有異物抵著大腿,她遲疑的稍稍停止動作,接著又突生害怕的用盡全身力氣上下扭動。其實她不知那異物是什麼,但女性直覺告訴她要快點離開他。
天啊!他快控制不住了,這小子到底是誰,他倒要看看小子的皮膚是否真如女子般柔細,能引起他的欲火?
男子心念一動彈指一發,將燭火點燃,漆黑的帳內頓時重見光明。
乍見亮光,丁靈不禁眨眨眼適應突現的燭光,等她完全張開大眼,卻看到的胸膛,自己的臉靠它很近,近到伸出舌頭就可以踫到,而且她自臉部以下的身體正緊緊貼著那男子。
驀然她的臉燙得嚇人,只因她知道自己與一名果著上半身的男人身對身的貼在一塊兒,宛如夫妻般親密。
夫妻?
這個名詞一灌入丁靈的腦中,她的全身立即像被雷電襲中般僵硬,直到男子的手再度模上她的臉,她才慢慢意識到自己成了他魔手肆虐的對象。
眼見他的手快要滑到她的胸脯,丁靈無助的閉起眼。在那瞬間,她曾想要叫他住手,但聲音卡在喉嘴間。
她抬頭對上那男人的眼楮,卻驚訝的忘了呼吸,他的眼好亮,那對眼中仿佛沒有任何的邪惡,存留的只有他身為男性的自信。
兩人互相打量著對方,直到上官茉被冷風直吹著受不了的進入營帳,才打破了他們的凝視與沉默。
男人一察覺到第三人的出現,眼中的光芒快速消失,強硬的氣勢再度籠罩全身,他扣在丁靈腰間的手摟得更緊,不費氣力的輕易一手捉住第二名闖入者。
藉著燭火,他看清楚這兩個闖進他營帳的小子服裝,一個著兵服,另一個則是小廝打扮,而且兩人看來都很小,大約十二、三歲年紀。
他們是西蠻國派來的間諜嗎?
不像,穿兵服的小子皮膚細得跟娘兒們一樣,但架式不錯,加以磨練未來可成大器;至于那小廝鬼頭鬼腦的樣子頗讓人起疑,不過他的臉滿熟悉的。
也許他們是跑錯帳的糊涂小毛頭吧!
思及此,他松開兩手,還給兩人自由,再拿起內衫穿上。
「你們兩個跑錯帳了吧?」上官靖故意裝出凶狠的模樣,想嚇嚇他們。
上官茉跳至他的身上說︰「老哥,我是小妹。」
她以為老哥一眼就會認出自己是誰,哪知他一副「莫宰羊」的樣子,只好直接送他答案嘍!小妹?家中那個仙女臉孔、土匪脾氣的上官茉?上官靖再仔細端看……好像是耶!
「哥哥,我好想你哦!所以我來找你了。」上官茉親熱的抱住上官靖,貼近他的頸項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
「你這個小鬼。」這時上官靖相信自己懷中的人兒,絕對是上官茉沒錯!只有她最愛玩咬人的游戲。
等等,她怎麼會在雲城?該不會是偷偷……
上官靖正想問個清楚,上官茉搶先從實招來,「哥哥,你別問,我知道你想問我什麼。我是跟著老爹一起來的,可不是偷偷一個人來的,再說有丁靈,靈哥哥保護我,沒問題的。」
上官茉把一旁呆愣的丁靈推向前,讓她去面對哥哥的怒氣。
反正他們倆是未婚夫妻,早點認識相處也是好的。上官茉有點壞心的想。
上官靖明白小妹又使出為了躲自己的火氣,出賣別人的老把戲,好,先放她一馬,待會兒再好好修理她。
他轉而上下掃視眼前的「靈哥哥」,嗯,外表端正,小妹的眼光不錯,懂得找會武功的男人保護她。
慢、慢點,他們這幾天來朝夕相處,那小妹不就清白不保……
「上官茉,你給我滾過來!」上官靖大吼一聲,嚇得丁靈一動也不敢動,原本悠哉游哉的罪魁禍首則飛快的躲在書幾後方,只敢露出一雙眼向外看。
「哥,不要那麼大聲嘛!我被你嚇到了。」上官茉埋怨的說。
老實說,哥哥比以前凶多了,她得另找方法自保。
非常火大的上官靖把小妹自書幾下拉出,低聲問道︰「那小子有沒有欺負你?要是有的話,我一定把他……」
「沒有沒有,人家靈哥哥已經有心上人,而且訂了婚約,他未婚妻很有名呢!而且我比他凶,他敢欺負我,不用哥你出手,我就先把他打成肉醬。靈哥哥,你說對不對?」上官茉趕緊澄清。在老哥還不知道他已有未婚妻之前,她得先保密才行。
而丁靈早在听見茉兒喚他「哥哥」時,整個人便呆掉了。
他就是上官靖!
這怎麼可能?眼前的他跟畫像里的他根本就是兩個人嘛!
站在她面前的上官靖有著大而亮的雙眼、挺直的鼻、濃黑的眉與俊帥的外貌;身高至少高她兩個頭,手腳修長有力,和上官伯伯高大、健壯的體型類似。
他真是上官靖嗎?怎麼跟畫里完全不一樣。
上官靖以為丁靈的沉默便是心虛,一把怒火又襲上俊臉。
「上官茉,你還是未出嫁的閨女,怎可和男子單獨相處?」茉兒再怎麼頑皮,他還是很寶貝她的。
救命呀,哥哥噴火了,快想法子滅火。有了……
「哥,我好累喲!趕了十多天的路,都沒休息,我要睡了。」上官茉明白只有佯裝疲憊的可憐樣,才能逃過上官靖的怒火,因此她拉著丁靈一同往床榻躺去,準備找周公去也。
但還沒踫到床角,上官茉和丁靈在瞬間被上官靖分開。
「男女同床成何體統?我安排你去藥帳安歇,至于這位丁靈就和我睡。」上官靖馬上分配好三個人的休憩處。
「不行!」上官茉與丁靈同時喊出口。
丁靈慌了——上官靖信了茉兒的話,把她當成男的,不讓她與茉兒共睡。這下子,事情該怎麼善後才妥當?
總不能更教她跟他同處一室吧!
雖然她和他之間有婚約,但是禮法還是要遵守,不得逾越。
事情怎麼會變這樣?上官茉也亂了。
若是哥哥和靈姊一起睡,那才是男女同床不合禮數,偏偏她又不能說。
想了半天,上官茉提議自己和上官靖同帳。
偏偏上官靖好像與她作對似的一口反對。
「不可,我的房帳常有人出入,你是女子易被發現。好了!別說了,丁靈,你先等著,我帶茉兒去藥帳休息。」上官靖說完即拉著上官茉走出帳外,留下丁靈一人。
現在該怎麼辦?丁靈著急的在帳內踱步著。
她該向上官靖坦白自己的身份嗎?
不,茉兒好不容易幫她掩飾住,若她坦實,茉兒一定會被他修理得很慘,說不定還會受到軍法處置。況且茉兒一心想找到風宇拓,身為朋友的她應該幫忙好友完成心願……
「你在想什麼?」
上官靖突然在她面前出現,並靠她好近,她可以清晰聞到他身上傳來的藥草味,那藥草味和茉兒身上香香的藥味不同,那是一種令人神清氣爽的味道。
「沒有,我只是很想睡覺。」她顧左右而言他,紅暈緩緩爬上臉頰。
「那好,我們睡吧!」上官靖率先走向床,把佔去雙人床一半空間的書本移置書幾旁的地上,對丁靈說︰「今晚你跟我睡,明日我再安排你的去處。」
見他就要月兌下內衫,她略略低下頭問道︰「上官大夫,能不能請你讓我在風副將底下做事?」
一到雲城,她和小茉曾向人打听風宇拓和上官靖的消息,才知風宇拓因屢建奇功,已升至副將的職位;上官靖的表現也不錯,目前擔任大夫的工作。
衣服月兌到一半的上官靖,听到丁靈主動要求在風宇拓底下做事,他不假思索的拒絕,「我不能。風副將需要的是識武、懂得自保的下屬,就憑你那三腳貓的功夫,連我都打不過,更別想風副將會答應讓你加入。再說你個子太矮,敵人一腳就把你壓扁了,上了戰場徒讓西蠻軍笑我朝士兵不堪一擊,所以你還是放棄,在軍營幫忙好了。」
其實,除去這些因素,另一個原因是他要保護丁靈……
這個突生的保護念頭一度使上官靖吃驚極了,因為除了自己的娘親與茉兒外,他從未想要盡力去保護一個人,更別說那個人是男的了。
然而遭到上官靖不留情拒絕的丁靈不知道他關懷的心,相反的她差點想罵他,居然笑她武功爛、個子矮,總有一天她會讓他把剛才說的話吞回去。
「好了,睡吧!」光著上身的上官靖在床上躺下,不再理會丁靈,彈指一發滅了燭火。
沒了燭火,丁靈只好在黑暗中模上床,縮著身子緊靠床沿,與上官靖之間保持可容納一個人睡的距離。
自心頭怦怦跳的聲音里,丁靈明白自己很緊張,因為她從未與男子同床共眠。
這份緊張感逐漸被強烈的睡意啃蝕著,最後她听到上官靖傳來的鼾聲使她慢慢放松,再加上累積了十幾天的奔波疲勞一涌而上淹沒了她,于是,她沉沉的睡著了。
其實上官靖並沒有睡著,他之所以發出沉重有規律的鼾聲,是想使多日沒睡好的丁靈放松心情,讓疲頓的身體早點休憩。
想想,這小子還真帶勁。
就算他被自己捉得牢牢的,沒有半點掙月兌的機會,還是拼命用身體充當武器,撞得自己熱血沸騰,差點被猛然竄起的男望沖沒。
對喔,他怎麼忘了這小子會引起他的「生理反應」?
上官靖轉頭注視丁靈的睡容……這小子的臉小小的,五官秀氣極了,若不是他攻擊時的果決與茉兒說他是男人,自己還以為他是女的呢!
還有,丁靈攻擊時的氣勢很不錯,手腳也滿利落、迅速,要是他再大個三、四歲,說不定他可與自己打成平手。
對了,他該把這小子安置在哪里呢?
丁靈的力氣不足,行臣、宇拓等人一定不會收他,做小廝的話,又太浪費人才了……有了,不如讓丁靈跟著他學醫,嗯,就這樣決定。
上官靖滿意自己的決定,遂安心的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