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久未進食,全身虛月兌。」昱靜被急診人員推著往急診室走。
「先生,請你待在外面,你會妨礙我們救她的。」醫護人員三、四個人推拉著李寒。
「我要在里面握著她的手,我不離開。」李寒堅決地看著竟敢阻撓他的人。三、四個醫護人員仿佛被他打了一拳似的,全往後退一大步。
其中一位醫護人員囁嚅地對其他三位說︰「我看,讓他進去好了。」立刻獲得所有人員的點頭附和。
醫生在旁進行急救工作,李寒則是不停地替昱靜擦拭污漬的臉龐,附在她耳旁輕聲地、不斷對她說話。「女圭女圭,你現在安全了,我在你身邊,不要害怕,你會好起來的,盡量放輕松,一切有我在這里為你處理,你只要想想,躺在藍色的天空下,四周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偶爾有幾朵白雲飄過,羊群在不遠處咬著青草吃,天空有鳥兒飛翔、和風緩緩吹拂,吹過你的裙擺、上衣,輕拂過你的臉頰。你閉上眼楮,享受和煦的陽光,周圍沒有任何聲響,你就這樣靜靜地、靜靜地躺著休息。」
「正常人都會被他催眠,何況是病人!」站在李寒身邊偷听的護士心想,又看看李寒的臉,惋惜地想,「唉!人是很溫柔,但長相實在是太凶惡了。」
五分鐘後。
「先生,你太太沒事了,現在她最迫切需要的是充足的休息。」醫生拍拍李寒的肩膀安慰地說。
李寒點頭,緊握著昱靜的手,隨著醫護人員將昱靜推送出急診室,進入他特別指定的總統套房。
所謂「總統套房」,名字听來是十分嚇人,其實也不過四坪大,里面有小冰箱、冷氣、電視、個人的衛浴設備和可手搖升降的活動病床。被命名為「總統套房」大概指的是,惟有總統級薪水的人才住得起的意思吧!
李寒自昱靜被送上救護車後進入急診室,到現在的一般病房,未曾放開過昱靜的手。
現在,他靜靜地坐在昱靜的病床旁,啥事都不做,光是看著昱靜的臉龐,他就心滿意足了。
麻醉藥效過後,昱靜緩緩蘇醒,她睜開眼,第一個映入眼簾的,就是李寒滿是刀疤的臉。
昱靜甜甜地一笑,仿佛剛做了個好夢。
她抬起手,李寒怕她太吃力,忙伸手接住,怎知手直往自己臉靠近。
昱靜柔柔地撫模李寒的臉,輕聲說︰「我夢見了你。」
「那一定是噩夢。」李寒柔聲說。
昱靜搖頭,展露絕美的笑臉。
「覺得如何?」李寒不放心地皺緊眉頭。
「還好,只是好像死了數百萬個腦細胞。」昱靜用手指指著有點發疼的頭。
李寒俯身親吻她指的地方。
「這樣,」昱靜惡作劇地一笑,「你的智商總算跟我一樣了。」
李寒相信她是真的沒事了,還有心情調侃自己。
「閉上眼楮休息一下吧。」
「我怎麼覺得你老是在叫我休息?」昱靜疑惑地問。
李寒不說話,往昱靜的眼瞼印下個吻,半強迫她閉上雙眼,爾後,不由自主地,雙唇自動自發地跑到昱靜的唇上。
昱靜緊握一下被李寒牽制在手中的手,乖乖地休息,不再睜開眼楮。
直到昱靜深深地睡著,李寒才緩緩放開昱靜的手,活動酸痛的頸背,輕聲走出病房。
「大哥,大嫂沒事吧?」周奇看到李寒,趕緊跑上前問。
李寒擠出一個笑容,「沒事了。」
周奇高興得直傻笑。
「周奇,」李寒嚴肅地拍周奇的肩膀,「女圭女圭麻煩你照顧了。」
周奇莫名其妙地注視李寒,「大哥,你要去哪里?」
李寒沒說話,繼續走向大門。走沒幾步路,停了下來,周奇笑開,心想,「大哥他剛剛一定是驚嚇過度,神志不清才會叫我照顧他的寶貝,現在一定是後悔了。」
李寒轉過身,疲憊地對周奇說︰「對了,別叫她大嫂。」說完,人影消失在醫院門口。
留下周奇不知所措地張大嘴巴,愣愣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周奇?怎麼是你?李寒呢?」昱靜睜開眼楮驚慌地看著周奇。
「大哥……大哥他公司……有急事,吩咐我在這里照顧你一下,他馬上趕回來。」周奇搔頭,結結巴巴地說。
「哦。」昱靜失望地應一聲。
第二天。
「周奇,李寒呢?」
「嗯,大哥他在你睡覺時來過,剛剛又有重要的事要處理,剛走不久。」
「哦。」
第三天,重復的對話又出現……
「小靜,醒了啦?」
「嗯。」
「肚子餓嗎?」
「不餓。」
昱靜坐起身,看向窗外,「周大哥,你可不可以陪我出去走走。」
這是第一次,昱靜醒後沒有開口問李寒的蹤影。
五天了,周奇這個粗線條的大男人,一肩擔起照顧昱靜的任務,不假其他兄弟之手,一來是與昱靜相處,常被她古靈精怪的想法絕倒,所以周奇樂得舍不得離開;二來是,周奇始終認為昱靜是大哥最重要的人,也是最適合大哥的人。
他親眼看見大哥注視昱靜的神情,未來的大嫂就是昱靜,準錯不了,只是……周奇實在搞不清楚最近大哥的一些舉動。
最近報紙花邊新聞的頭條是——
李寒與大老王道的女兒狀甚親密,據可靠人士指出,他們的婚事已在準備籌劃。
周奇慶幸自己有看藝文新聞的習慣,立即一聲令下,吩咐所有的弟兄,將方圓兩公里內,有報道相關消息的報紙,全部高價收購回來。
連想找大哥問個清楚,都找不到他的人影。
眼看著昱靜就要出院了,周奇焦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但該來的總是會來——
「小靜,恭喜你出院。」周奇代表眾兄弟獻上一束千朵野百合。
有時,數大不見得就是美。
昱靜抿著嘴,看眾弟兄驕傲地看著那束花的神情,強忍住哽在喉頭的笑意,斷斷續續地說︰「謝……謝,謝……謝……大……家。」
「啊!大嫂感動得說不出話來了。」弟兄們紛紛耳語。
周奇遲疑到最後一刻,看大哥是不可能出現了,于是走到昱靜身邊,鼓起勇氣,想對昱靜說他苦思一夜才擬好的說詞。
「小靜,大哥他……」
怎知昱靜卻打斷了他的話。
「周大哥,謝謝你這陣子的照顧,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謝謝’這兩個字似乎太過薄弱了,不足以說出我心中真正的感動。」
說完,昱靜上前緊緊擁抱住周奇。
旁邊的弟兄又是吹哨又是鼓掌叫好的。
昱靜再度向兄弟們揮揮手,轉身坐上等候已久的計程車。
「大哥,你總算出現了,我找了你好久。」周奇欣喜地說。
李寒面無表情也不說話。
周奇也不知道自己在預期些什麼,但至少不是這副漠不關心的神情。
「我是想跟大哥報告說,陳昱靜小姐今天稍早的時候出院了。」
「我知道了。」李寒背對著周奇,走向酒櫃,打開一瓶威士忌倒入水晶酒杯中。
「是嗎?」周奇對他的態度有一絲絲的惱怒,「那我想,你大概也知道小靜每天晚上都睡不安穩,滿身大汗地驚醒後,就睜著眼到天亮。醫師為了讓她充分休息,開了一堆鎮定劑和安眠藥給她。」說完,轉身憤怒地大步走出去。
李寒大口喝入烈酒,灼熱的感覺從喉嚨竟然蔓延到心頭。「都怪我!是我讓她生命有危險!是我的錯!」一聲聲強烈的指責,鞭笞李寒的心。
走到門口的周奇轉過身要開門時,奇怪地看著李寒的舉動。
「大哥不是一年多滴酒不沾了嗎?」周奇擔憂地想,但一記起大哥對待昱靜如此冷漠的態度,就又滿腔的怒火攻心,「不管他,喝死好了。」他用力關上門。
「女乃女乃。」
「昱靜?真的是你?」女乃女乃急忙帶上她的老花眼鏡,努力仔細地瞧。
「唉呀!你怎麼整個人瘦了一圈!身體現在還好嗎?」
昱靜點頭。
「上次我接到你爸爸電話說你失蹤了,害我緊張死了,又不知道該怎麼辦,隔沒幾天,有一個男孩子跑來家門口通知我,說你沒事了,我急忙想去看你,哪知一眨眼的時間,那男孩就不見了,我也不知道上哪去看你。」女乃女乃邊說邊心疼地輕撫昱靜的臉。
「女乃女乃,我沒事,身體很健康。」昱靜將臉靠在女乃女乃滿是皺紋的溫暖雙手中。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但女乃女乃看著昱靜疲倦的臉龐、深陷的黑眼眶,沒事?才怪!
「好了。」女乃女乃站起來,「喝碗女乃女乃親手煮的濃湯,包準你精神百倍。」她拍拍昱靜的臉頰,「你在這好好休息,馬上好。」昱靜笑著點頭。
坐了一會,昱靜突然想到輊雨房間看看。
打開房門,整個房間空蕩蕩的,女乃女乃真的都把所有東西處理掉了。
只剩下無法送人的東西——輊雨的日記本。
昱靜的心仿佛被挖走了一部分。
她無意識地走到日記本前,跪坐在地板上,手指緩緩滑過日記本,最後,停駐在最後一本上,也就是輊雨過世的那一年。
六月二十五日天氣︰傷心
她來學校找我,睫毛上垂掛著晶瑩的淚珠,我嚇一跳,急忙躍過窗戶,我知道老師在身後盯著我看,但誰管他啊,她在哭耶!
我跑到她身邊,看到她膝蓋破了好大一個洞,血還在不停地冒出。唉!我又忍不住罵她了。
笨蛋!明明看著她痛得在哭,自己也心疼得想哭,就是控制不住我這張大嘴巴,超級大白痴一個!
還好,醫生縫了幾針後,告訴我其實傷口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麼嚴重,過兩天,她又可以蹦蹦跳跳了。
六月二十六日天氣︰憤怒
班上那群大色魔頭,竟然將歪腦筋動到她身上,一個個纏著要我介紹認識,我發誓,他們明天再提的話,我要他們一個個臉上好看。
六月二十七日天氣︰快樂
果然不出我所料,今天又有人不要命地提出要求,無視我昨天的警告,讓我有機會活動活動筋骨,真是快樂,但快樂後面總會跟隨著小痛苦,我被老師罰提兩大桶水站在操場中央。但,至少沒人敢再跟我問她的事了。
六月二十八日天氣︰亂
今天她跑來叫我教她功課,管他明天要考數學,她的事比成績重要多了。
不知這什麼時候開始,她怎麼越變越漂亮了?雪白的肌膚襯著黑如芝麻的雀斑,及腰秀發、小挺的鼻子、柳黃般的細眉,那眼睫毛在她垂眼下來時,好像覆蓋在臉上的兩把小黑扇,還有那粉紅色的雙唇,細致的小耳垂。
哈!哈!我今天才發現,原來我文筆還算不錯嘛!
六月二十九日天氣︰奇怪
大掃除時,隔壁女生班的班長偷偷塞給我一封信,還很奇怪地一直對我笑,惹來班上那些沒水準的人連聲鬼叫,一群瘋子!
剛剛我打開了那封信,發現那個班長不只人奇怪,寫的信也很奇怪,什麼我很酷、很帥、又聰明,希望和我交朋友。
她上面那些描述我的字句,我本來就知道了,干嗎還特地寫信告訴我?
至于要跟我做朋友這點嘛,……對不起,本大爺沒空!
六月三十日天氣︰說不出的快活
今天被隔壁班的八婆設計到樹林中,真是有夠煩!她們班的班長就站在樹林正中央,問我看了信沒?說的時候還用那種惡心透了的眼神看我,害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清楚地拒絕她,沒想到,她……竟然哭了,真是!女人啊!
沒辦法,我就是不喜歡她嘛!
明天就開始放暑假了,這點小事不足以壞了我極度的好心情,當然,那個班長也有一點點幫助啦,因為,我明天就可以不用再看到她了,萬歲!
七月一日天氣︰陰轉晴
好不容易可以睡晚一點,卻被女乃女乃一大早挖起來,叫我打掃我的狗窩。唉呀,反正時間還多著,不用急在這一時嘛,我跟她說,結果……唉!我又拜在她的兩指神功下,害我耳朵紅了一整個上午。
下午,我去找她玩,看到她我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好起來。
我們去我們的湖邊玩,陽光下的她好美,美得讓我害怕一伸出手,她就會不見,但她還是老樣子,喜歡問我一些很蠢的問題,像上回,問我︰為什麼狗狗喜歡趴在另一只狗狗身上,唉!這小白痴,不就是因為狗狗那邊比較少毛,有時候會冷,所以需要另一只幫它御寒嘛。這麼簡單的問題也好意思問!
這就是最後一頁了。
昱靜闔起書,看到最後,終于了解那個「她」是誰,原來竟是自己!昱靜有點意外,但心里卻是甜滋滋的。
「昱靜,湯煮好了。」女乃女乃高聲喊。
「哦,我馬上過去。」昱靜應和著,把日記緊緊攬在自己胸前。
女乃女乃心滿意足地看著昱靜喝得津津有味。
「昱靜啊,經過這次的事情,女乃女乃覺得該是你找個男人保護你的時候了,所以女乃女乃終于答應一位好朋友,介紹她兒子給你。」
女乃女乃看了昱靜一眼,又補充地說︰「人家可是拜托我好多年了,原本我想兒孫自有兒孫福,我這老太婆不要管那麼多,可是,現在我想想,也該是時候了。」
「女乃女乃……」昱靜吞吞吐吐地,「我……我有喜歡的對象了。」說完,臉頰浮出兩朵紅雲。
「真的?」女乃女乃眼楮亮得比路上撿到錢時,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快告訴女乃女乃,他是誰?」
「他啊……很丑,臉上有一道很長的刀疤。」
「刀疤?他是做什麼的?怎麼臉上會有刀疤?」
昱靜又吞吞吐吐的了。
女乃女乃等不及,白己開始猜測。「警察?」
昱靜搖頭。
「做大刀的?」
女乃女乃噗哧一笑,又搖頭。
「你就別折磨我這老人家了,快告訴我他是誰。」女乃女乃瞪眼地命令。
「他叫李寒,是黑社會老大。」昱靜戰戰兢兢地說出,一邊注意女乃女乃的反應。
女乃女乃愣了愣,似乎一下子反應不過來,不太了解「黑社會老大」這個名詞。
「他對你好不好?」女乃女乃嚴肅地問。
昱靜含著幸福的笑容點頭。
「那就嫁了啊,還等什麼!」
「但是最近他都不理我。」昱靜嘟高嘴。
「小女孩,這你就不懂了,有時候男人是需要女人在他背後推一把的,告訴你,想當年,我就是這樣把囝囝他爺爺哄到手的。」女乃女乃笑得好不得意、狡詐。
「怎麼做?」昱靜好奇地問……
「雪特,你又給我鬧罷工,真是太忘恩負義,我上個禮拜才送你去三溫暖、按摩院,又給你吃一頓最好的,花了我好幾萬塊,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停車場上,只見一個美女指著一輛老得行將就木的車子叫罵。
過往的人,紛紛對那輛車投以同情的眼光。
昱靜罵累了,在一旁無奈地瞪著她那輛老朋友,它可是花了她第一筆薪水,又對賣車老板阿諛諂媚,用盡所有招術才買到的。
它陪自己走過畢業後最艱苦的日子,所以即使昱靜現在有錢了,仍舍不得丟下它買部新的。
昱靜最後呼了一口氣,走到車子身邊,模著它的引擎蓋,喃喃抱歉地說︰「對不起,剛剛踢了你的腳一下。」
這時,遠方緩緩地駛近一輛豪華的轎車。
「一定又是白勝逸那家伙,為什麼每次我車壞掉時就正好踫上他?」說著,懷疑地看她的愛車一眼,「喂,你們兩個沒有串通吧?」
「有錢真好!」昱靜感慨,「看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換車子像換女人,每天都開不一樣的車。」
說時遲那時快,車後門突然伸出一只手,用力將昱靜抱入車內。
昱靜拼命掙扎,張開口大喊救命,嘴巴立即被後面的人捂上。
「唉!我陳昱靜這輩子一定把十輩子的霉運都用光了。」可能是遇過太多次這種倒霉事了,昱靜反而冷靜下來,動也不動。
「小靜。」後面的人出聲,同時放開鉗制昱靜的雙手。
昱靜轉身一看,立刻破口大罵︰「周大哥,你是日子過得太無聊,拿我開心是不是?」昱靜一雙美目睜得如銅鈴般大。
前面的弟兄和周奇笑得前仰後翻,「真是過癮,太久沒做這種事了。」
「唉!真是可惜!大哥干嗎要放棄這麼好玩的事,去成立正經八百的公司。」周奇笑著搖頭嘆息。
「看到你們這麼快樂,我真是高興。」昱靜諷刺地假笑著。
車上所有的人看到昱靜的表情又噗嗤一聲,笑得直嚷肚子疼。
「對……對不起,」周奇邊擦淚水邊說︰「實在是弟兄們太久沒做這種事了,手癢癢的。」
「我很榮幸是你們第一個想到的對象。」昱靜沒好氣地說。
「對不起,」周奇再次含笑道歉,「這次找你是有一事相求。」
「什麼事?」
「我們所有的弟兄都受不了大哥了。」前面兩個魁梧的弟兄們紛紛點頭附和。
「那關我什麼事?」
「只有你才能拯救我們免于繼續過水深火熱的日子。」
前面的兩位弟兄甚至以哀求的眼神看著昱靜,包括開車的那一位。
「啊!」昱靜大聲尖叫︰「前面!車!」
還好司機訓練有素,以不可思議的動作,靈巧地閃開迎面而來的大卡車。
昱靜深吸一口氣,「我可不想唱‘如果還有明天’這首歌。說吧!你們有什麼要求?」
沒想到,周奇的提議與自己的計劃不謀而合,于是昱靜一口答應。
但有一個條件——讓她立刻下車!
李寒走進漆黑的臥房,連燈都懶得打亮,將自己往床上一拋,四肢大開,疲憊得只要輕輕合上眼,就可以立刻睡著。
正要入眠時,左邊的床鋪似乎在蠕動。李寒一躍,穩穩地站在床前,打開燈光,看見被單內有一人形。
「搞什麼!」李寒咒罵,聲音低沉威脅地說︰「給我立刻滾出去,听見沒?」
床上的人動也不動一下。
李寒實在沒力氣轟她出去了,于是大聲喊今天值勤的人的名字。「小姜!」
沒人回應。
「小姜!」李寒再喊一次,還是沒有回音。
「他們這些人明天有得瞧了!」李寒不得已,親自走到床鋪邊,搖搖床上的人,「喂,小姐,你走錯地方了。」
床上的人動了動,掀開被單,冒出一張小臉,揉著眼楮,聲音沙啞地問︰「李寒?你回來啦?」
李寒彈退兩步,所有的睡意一掃而光。
「你在這里做什麼?」李寒低聲問。
「等你啊。」昱靜打個呵欠,推開被單,自床上坐起。
不起來還好,這一坐起來,李寒頓時聲音變得粗野,「回去!」
原來昱靜只著一件長單衣,衣服長至膝上二十公分,修長白皙的雙腿在那邊晃。
昱靜站起身,赤足越過長毛地毯,走到李寒身前,仰頭看著他,真誠地輕聲說出李寒最害怕听到的話︰「我好想你。」說著,踮起腳尖,雙手環繞上李寒的脖子。
李寒一把粗魯地推開她,背過身。
「唉呀!」昱靜輕呼一聲。
李寒一驚,以為自己弄傷她了,忙轉過身。
只見昱靜拉著破碎的上衣,雙頰酩紅,「你扯破我的衣服了。」
這是李寒所能承受的極限了。
他大步向前,一把攬昱靜在自己懷里,昱靜一旁賊賊地笑著。
李寒抬起昱靜尖細的小下巴,單手將她往上拉,整個人貼在自己身上,沙啞地威脅,「我不放你走了。」
昱靜害羞地點頭,沉醉在他粗暴又溫柔的懷里。
夜還長著呢!
昱靜頭枕在李寒的臂上,手指輕輕劃過,卻被旁邊的男人動作迅速地一把抓住。
昱靜回想起剛剛發生的事,臉兒紅艷得像涂抹了胭脂,忙轉移話題,「我不喜歡有胸毛的男生。」
「我知道。」一個自負的回答。
「那,你看我的肌肉如何?」
「PERFECT。」昱靜笑著回答。
這時,昱靜猛然記起女乃女乃交代自己最重要的一句話,一定要說,否則就功虧一簣了。
「李寒,你要對我負責。」昱靜說這句話時,羞得只敢看李寒的胸膛。
說出來後,昱靜期待听到李寒說「我願意」這三個字。
沒想到,竟是一聲聲宏亮的大笑聲。
昱靜抬起頭,怒瞪著他,「有什麼好笑的!」
李寒低頭輕啄被自己吻得紅腫的紅唇。
「是不是女乃女乃教你說?」
「你怎麼知道?」
「因為她教我,在女孩對我說出這句話前,就得逃得遠遠的。」
李寒說著,未曾注意到一直深思看著自己的昱靜。
「你是輊雨。」
這句話不是問句,而是道道地地的肯定句。
李寒轉身緊緊地摟著她,「我是誰重要嗎?」
昱靜在他胸前搖頭。
這感覺真好!
「李寒?」
「嗯?」
「你還記得嗎?」
「什麼?」李寒懶洋洋地問。
「我可以對你提出一個要求。」
「記得。你這小魔女,什麼時候偷偷研究西洋棋?竟然贏過我。」
「自從有一個人贏了,老得意洋洋地取笑我之後。」
「我沒有取笑你,我只是得意罷了。」李寒辯解。
昱靜捶一下他厚實的胸膛,以示抗議。
「听好,我要說我的要求了。」
「嗯,我非常專心。」
「娶我。」
此話一出,房內立刻進入緊急狀態般,安靜無聲。
昱靜雙手放在李寒胸腔,抬起頭,一字一句清晰地對著眼前這個大男人說︰「我不在乎你曾是黑社會老大,我不管你是輊雨還是李寒,我更不在乎以後會有多少危險,反正我也習慣了。我愛的是現在的你,現在躺在我身下的這個男人。娶我。」李寒還是不回答,只痛苦深情地看著眼前這個女人。
「你愛我嗎?」昱靜小聲不敢肯定地輕問。
「我愛你愛得心都痛了。」身下的人皺眉,同樣輕聲地說。
「那,娶我。」昱靜強硬地命令。
李寒將昱靜的頭壓回自己的胸膛,低沉沙啞地說︰「女圭女圭,你不後悔?我怕有一天你會告訴我,你厭倦了這種天天得提心吊膽的生活,想要離開。但,到了那時,我害怕自己無法放你走,讓我們彼此都痛苦。」
隨著他的每一個字,昱靜感受他胸膛的每個起伏,她緊緊地用雙手抱住她所愛的男人。
「娶我。」
一句簡單的堅持,讓鐵石般的男人喉頭哽咽地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