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抱著滿滿一叢嬌艷欲滴的紅玫瑰走進屋子里,海諾冷不妨的被畔了一腳,毫無防備的地結結實實的摔了一跤。「你在干嘛?」珍夸張的叫起來,「這不是要放在潔西卡夫人房里的玫瑰花嗎?瞧你這麼不小心,花都讓你摔壞了。」海諾抬起臉,氣憤的瞪珍一眼。
珍原本是潔西卡的貼身女侍,由于潔西卡太喜歡海諾,所以要求亞杰爾讓海諾當她的女侍,因此珍就成為一般的女佣,所做的工作和城里的其他女佣一樣,不再是較高一等的佣僕。莫名其妙被降職的珍焉能吞得下這口氣?所以這段時間,她不停找海諾的碴,不是故意畔倒她,就是將她辛苦做好的工作破壞掉,害她老是挨總管撒曼太太的責罵。
海諾什麼時候做過這些勞力?在二十三世紀,她可是享有權威,人人尊敬的副教授。不得已寄人籬下已夠悶了,而她忍氣吞聲是為和平相處,想不到老虎不發威,她真當她是好欺負的!海諾怒極的撿起玫瑰,在珍又想開口冷嘲熱諷時,用力將帶刺的玫瑰摔往她身上;要不看她是名女孩子,她早往她臉上丟過去了。玫瑰刺在珍赤果的手臂上留下絲絲血痕,氣急敗壞的珍揚手想打海諾一巴掌,海諾頭一偏,輕輕巧巧的閃過去。沒達到報復目的,珍不死心的追著海諾打,偏偏海諾像只輕巧的燕子,左躲右閃,就是沒給她打著。珍火大了,怒吼︰「你給我站好!」
海諾當真乖乖的站著。珍一想是好機會,正要朝她顏面打下去,海諾突然雙手一伸,壓住她的頭,借力使力的由她身子上方飛身躍過,一時沒站穩的珍反跌了個狗吃屎。而她們這一場架引起了眾人圍觀。尤其當眾人看到海諾竟可飛躍過珍的高度時,無不發出驚嘆之聲,並在珍摔倒時,哄堂大笑了起來。被其他女佣拉起來的珍漲紅著臉,卻不敢再上前向海諾挑戰。
站在樓梯頁的亞杰爾恰好看到了這一幕。
這女孩身手極靈巧,由她應招的架式來看,絕不是個普通人物。亞杰爾眯起眼,仔細的瞧著一臉輕松,等待著珍再次挑釁的海諾。他欣賞她臨危不亂的冷靜,從容應付的架式,也忍不住想為她喝采。
是怎樣的環境能夠培養出像她這樣成熟的氣質?這樣一個鋒芒外露的女孩子,處在一群慵僕中實在是鶴立雞群,想不注意到她都難。亞杰爾嘴角揚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他會好好地觀察她的。「桑妮亞!珍!」總管撒曼太太極有權威的聲音傳來,眾人連忙閃到一邊去。「你們在大廳里做什麼?還不快去工作!」出了一口氣的海諾連忙應聲撿起扔擲在地上的玫瑰。玫瑰花瓣多已損壞,不適合再安插在潔西卡的房里,她想了想,決定把這些玫瑰安插在自己房里。至于潔西卡的那一部分,只好再到玫瑰園重新摘采了。望了望踩著悻悻然腳步離去的珍,她相信,她和其他看她不順眼的女慵以後應該不會再找她麻煩了才是。轉過身,海諾不期然和一雙湛藍的眼眸四日相對。他看起來像是站在樓梯上看著她們吵架有一段時間了,那手腳擺放的姿態分明是看好戲的。「伯爵大人。」海諾朝他恭敬的行了一個禮。
亞杰爾點點頭。
依他們身分的懸殊,貴族一般都不和佣僕交談的,若有任何事項交代,也是經由總管去張羅,所以海諾行過禮之後,打算回到玫瑰園去,卻在經過樓梯口時被亞杰爾叫住。「把手給我。」
海諾一頭霧水的伸出手,在亞杰爾的半命令口吻下,攤開掌心。
海諾的手指頭縴細修長,皮膚細女敕光滑,在她手指節處結了一些繭,很明顯的是新繭。也就是說,她在來艾默里之前,從未做過苦差事,可能連一些簡單的家事都不勞她費心。好人家的女兒啊!「還習慣嗎?」
「嗯,還算習慣。」
是他特別嗎?竟會關心新來佣僕的感受!「習慣就好。」
他目前無法判定她出現在艾默里的可能原因,不過,他倒是可以派遣路德到港口去詢問一下,是否有,哪一戶經商人家掉了女兒。「會想家嗎?」他又問。
海諾研究著他的眼神,碓定他是出自于真誠的關心後才點了點頭。
奇怪的小女孩,她竟然對他有防備之意?「我差人幫你打听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父母。」
他是說真的還是假的啊?海諾瞠目結舌。歐洲的貴族總是一副心高氣傲、目空一切的嘴臉,他怎麼會這麼好心,竟主動說要幫她找尋家人?!好奇怪的伯爵!「桑妮亞!」撒曼太太尖銳的嗓音自門外傳來,「你不去工作,待在那里干什麼?」她氣沖沖的走進來,卻在看到站在樓梯上的亞杰爾時愣住,「伯爵大人,桑妮亞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我馬上處罰她!」「沒有,我只是問問她一些事。」
「原來是這樣。」撒曼太太轉向桑妮亞,」改面對亞杰爾時的恭謹臉色,疾言厲色的詢問海諾︰「你有沒有好好回答伯爵的問話?」「她有。」亞杰爾和善的替她回答。他轉向海諾,「去忙你的吧!」
「是的,伯爵大人。」她轉過身走了幾步,突然覺得她應該跟人家道聲謝的,雖然他就算窮盡一生之力也絕不可能找到她的「家人」。「伯爵大人,謝謝您的好意。」亞杰爾笑了下,「等我找到了再謝吧!」
無能的伯爵啊!但他的笑容竟是如此的溫柔。海諾的心中彷佛注入了一股暖意,她忍不住綻開了笑顏。她的笑容真誠而可愛,亞杰爾看了心頭微震。
她只是個小女生,他在發什麼神經?亞杰爾失笑,轉身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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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天,海諾此刻最想要的就是她溫暖的床。她已經累得眼楮都快睜不開了。剛推門走進房間,就看到其他和她同間寢室的女慵用著怪異的眼神看著她,有的人的眼神更不掩幸災樂禍之意。她還沒來得及思索眾人眼神的意思,就看到平日嚴峻的撒曼太太臉色極為難看的站在她的床前,其手上拿的,正是她今早因與珍吵了一架而受損的玫瑰。「撒曼太太,有什麼事嗎?」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偷摘伯爵夫人的玫瑰花!」撒曼太太走上前來,不由分說的甩她一耳光。「我沒有,那是……」
一听海諾頂嘴,撒曼太太立刻再賞她一個耳刮子。
「人證物證俱在,你這個小偷還敢狡辯!我非好好治治你不可廠不給海諾任何辯解的機會,撒曼太太將海諾的手置于桌上,叫兩名女佣幫忙壓住,自己則抓起板子狠狠朝她的手背打去。海諾痛得眼淚在眼眶打轉,卻死硬著脾氣不懦弱的滾落下來。
「我沒有偷!那是今天早上……早上和珍爭執時弄壞的玫瑰。我看玫瑰已經受損了,不能……插在二夫人的房里,但丟掉又太可惜……所以我才拿回來插在房里的。」隨著板子一次次的落下,海諾的聲音越顯淒厲,其他較心軟的女佣都忍不住搗起了耳朵,但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幫海諾說情。撒曼太太是這間城堡的總管,專門管理佣僕的,城里上上下下都由她發落。而在城里,所有膽敢偷東西的下人所受的懲罰皆是打手背,若敢有第二次再犯,不僅會遭到嚴刑拷打,還會被逐出城。至于敢出面求情的,下場與犯人同罪。不提到早上的事還好,一說到海諾和珍的爭吵,撒曼太太的手勁更重了。誰都知道珍是撤曼太太的佷女,也因此沒有人敢違逆珍。今早的事,珍自然在撒曼太太面前加油添醋一番,撒曼太太早想找機會好好教訓這蠻傲的小女佣。
眼看著手背都被打出血來了,撒曼太太仍沒有停手的意思,忍無可忍的海諾腳一踢,踢翻了桌子,也踢開了兩名女佣的箝制。跟著桌子跌倒在地的撒曼太太怒不可遏,抓起掉落在地面的板子,狠狠朝海諾身上打過去。海諾左躲右閃,撒曼太太手上的板子硬是打不到她身上。撒曼太太早听說海諾古靈精怪得很,今天她這一試才知道珍說得沒錯。
氣極的她丟下了板子,臨走前撂下了一句話,「以後會有你好受的!」接著地跟旁邊的女佣說︰「不準桑妮亞吃晚餐,直到她認錯為止。」接收到吩咐的女佣連忙點頭。
待撒曼太太一走,其他的女佣連忙將身子埋在棉被下。據以往的經驗,從現在開始,只要哪個不怕死的膽敢和海諾說話,她就完蛋了。面對其他人的冷漠,海諾無暇去感受這份失落。趁眾人不注意時,她拿出藏在枕頭套里的磁衣,轉動第三顆扣子,扣而徐徐打開,接著她按下一顆按鈕,扣子立刻放大十倍,成了一個小型的急救箱。她找出外傷藥,在受傷的手背上涂抹著。「你在干什麼?」
突然冒出的聲音令海諾慌忙的將箱子和磁衣藏到身後。她定楮一看,發現聲音的主人是恍她大概早十天進來的小女佣貝衣。「沒有……」
貝衣看著她手上的藥盒,「你在擦藥啊?」
「對……」海諾笑得很不自然,她怕有人瞧見了磁衣扣子上的秘密。
「很痛喔?」貝衣的眼流露同情。她將海諾受傷的手舉起來,在傷口上吹了幾口氣,臉上漾著無邪的笑臉對海諾說道︰「我媽媽說這樣吹吹,痛痛就會跑掉了。」「真的?」海諾有模有樣的甩甩手,驚喜的說︰「真的耶,不痛了。謝謝貝衣。」其實那是外傷藥已發揮了止痛的作用。「不客氣。」覺得自己很厲害的貝衣高興的揚了嘴角。
「貝衣!」名喚瑪蓮的女佣前來拉走她,「以後不可以跟她說話,知道嗎?」「為什麼?」貝衣不懂姊姊為什麼要這樣告誡她。
「反正不行就對了!小孩子不需要懂這麼多,听姊姊的,知道嗎?」
「喔。」貝次回頭望了海諾一眼,乖乖躺回自己的床上。
這時的海諾還不明了瑪蓮的意思。她敷好了藥,將扣子扣回衣服,她累得沒有多想什麼,一下子就跌人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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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海諾被叫到了大廳旁的一間房間里。
不明所以的她一進去就看到了坐在正中央的亞杰爾還有潔西卡,旁邊站著撒曼太太。一看到撤曼太太也在,她就猜到絕不會有什麼好事。
「桑妮亞,昨天你是否擅自摘取潔西卡夫人的玫瑰放在自己房里?」廠亞杰爾面無表情的看著地。「伯爵大人,那是因為花有所損壞,不適合再拿來插在伯爵夫人的房里,但是丟掉又太可惜,所以我才將它插在自己的床頭。」「伯爵大人,您听,我說得沒錯吧!」撒曼太太怒氣沖沖,「這小女佣伶牙俐齒,連當著您的面也不肯承認錯誤,還要狡辯」亞杰爾手一抬,撒曼太太心有不甘的閉嘴。
「你不知道沒有經過主人的允許,即使是主人不要的垃圾,你也不能輕易拾去使用的嗎?」海諾看著面色較為和緩的亞杰爾,很無辜的說︰「很抱歉,我不知道。」
她才剛來城里沒多久,又一直待在潔西卡的身邊,沒受過正式的訓練,亞杰爾相信她是真的不知道。「念你是初犯,何況不知者無罪,你下去吧!」亞杰爾毫不為難,一下子就原諒了她。「伯爵大人!」撒曼太太不服亞杰爾的判決,「桑妮亞不止偷了夫人的玫瑰,還不服我的懲罰,竟出手傷我,這是以下犯上的行為啊!」「你已經懲罰過她了?」
「是的。歷代以來,所有犯了偷竊罪行的下人都要接受打手板的懲罰。」「既然你已懲罰過她,她也得到教訓了,那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好了,桑妮亞,去做你的事吧!」嘿!想不到這無能伯爵還蠻通人情的,她剛進來時看到他不苟言笑的臉龐時,還以為她無法完好走出這間房間了呢!海諾高興的對亞杰爾粲然一笑,大松了一口氣。她的模樣很是調皮,令亞杰爾不禁莞爾。看到撤曼太太氣沖沖卻拿她沒辦法的模樣,海諾心中閃過一絲僥幸。看樣子,這間大城堡的規矩似乎蠻多的,她以後得小心一點才行,免得又被撒曼太太抓到小辮子。心情輕松的走出房間的海諾本以為逃過了一劫,可是後來她才發現她放心得太快了。不知為何,沒有一個佣僕願意理她,不論是潔西卡派還是史翠梅派的都一樣對她視若無睹,對她的招呼相應不理,在她需要幫忙的時候也沒有一個人願意出面幫她,連小貝衣一看到她也是一個驚慌,忙垂下眼睫,速速從她身邊走過。她覺得她們似乎是因為懼怕什麼而不敢理她。難道和玫瑰的事有關聯嗎?還是說她又不小心做錯了「不知」的錯事?百思不解之際,撒曼太太不知從哪冒出來,站在發著呆的她面前說︰「桑妮亞,從今天起,你由我來訓練,直到你完全了解堡里的規矩為止,至于服侍潔西卡夫人的工作則仍由珍來負責。」咦?海諾驚訝的抬眼看她。不會吧!那她不就死定了?!***好不容易將碗盤洗干淨,海諾終于有空間停下來喘口氣。這時撒曼太太走出來,看到海諾,立刻將手上一副雕花精致的茶具遞到海諾的手上。「把熱茶端去給伯爵,他在書房。」
「是。」
海諾實在是欲哭無淚。
由于亞杰爾一句「不知者無罪」,氣不過的撤曼太太于是向亞杰爾建言了這樣的事「為防止桑妮亞又犯了類似的錯誤,所以請把她交由我至少訓練一個月,好讓她熟知城里的規矩以及做事的要領。」撒曼太太的建議合情合理,所以亞杰爾自然應允。而潔西卡的貼身女侍的工作仍交由珍來負責。第一天開始的訓練工作就是最最煩重的廚房工作。一整天做下來,海諾幾近虛月兌。她啥時做過這些粗活?在二十三世紀,一切都由機器代勞。如果不是她從小就練習空手道,對于這些得出大量勞力的工作尚應付得了,她一定做不到中午就舉手投降,離「城」出走去,或是因「操勞過度」而累死了。為什麼沒人來找她?難道說二十三世紀的人們當真束手無策嗎?她不要再待在這個落後、不方便的時代了,誰快來救救她啊!「桑妮亞,你在發什麼呆啊?」一個小小的臉蛋湊到出神的海諾面前。
「貝衣?」海諾好訝異貝次竟然會主動跑來跟她說話。
「噓!」貝衣忙以指就歷,再次確定四周無人後,才壓低嗓門說︰「小聲點,若讓人看到我跟你講話,我就死翹翹了。」
「為什麼?」這是她這一整天下來一直納悶,卻苦于找不到人為她解答的問題。「瑪蓮說,因為你惹火了撒曼太太,所以在她原諒你之前,誰都不可以跟你說話。要是被撒曼太太看到了,她會不高興,跟你說話的那個人就慘了。」「太過分了吧!這也是城里的規定嗎?」
「不是耶。听說撒曼太太一向如此,自從有人受過教訓後,就沒人敢再跟惹撒曼太太生氣的人說話了。」撒曼太太的心胸未免太過于狹窄了吧!「那我要怎麼樣才會知道撒曼太太原諒我了?」
貝衣聳聳肩,「不知道耶!可是我听其他姊姊們說,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了,因為你害她當眾出丑。」不會吧?那她要被她虐待多久?「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去——」
「貝衣!」冷冷的聲音從暗處傳來,貝衣嚇得僵直了身子。「你在這里干什麼?」「撒曼太太……」貝衣的額際直冒冷汗,惶惶不安的不敢直視撒曼太太。「這麼晚了還不趕快去睡覺!明天早上爬不起來有你好看的。」
「是。」貝衣低著頭,一溜煙的跑掉了。
撒曼轉頭怒罵海諾,「我什麼時候就叫你端茶去給伯爵大人的?你竟然現在還站在這?」她火大的打翻海諾手上的杯盤,磁杯掉在地上應聲破裂,茶水灑了-地。「你看你笨手笨腳的,竟然把杯子打破了!」她一個巴掌揮向海諾,緊接著命令道︰「把地板給我清理干淨,至于杯子的賠償費用,由你的工資里頭扣除!」是誰打破的啊?!憤怒的海諾張口欲言,但被撒曼太太一瞪,話到喉嚨又吞了回去。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撒曼太太重沏丁一壺茶,交給海諾,「這次你敢再有耽擱,小心後果!」
看著撒曼太太離去的背影,海諾壓下滿胸怒火,轉身緩慢的拖著腳步拾階而上。好不容易爬到三樓書房,海諾已經累得靠在門上直喘氣。
在書房里頭的亞杰爾听聞有人上樓梯的聲音,卻久不見其敲門入房,他覺得有異,送走到門邊,打開了右邊的門,探頭一看,只見海諾正靠著左門邊在喘氣。幸好他沒開左門,否則就好玩了。
「桑妮亞,你在這里做什麼?」
正閉目養神的海諾倏忽一驚,慌忙站直,卻不慎失手打翻了茶具,滾燙的液體整個傾泄在她身上,她疼得直跳腳。這下慘了,她必須賠償兩副茶具的錢,而這兩副茶具不知要她幾個月的工資呢!「你沒事吧?」亞杰爾連忙將她帶進書房里,將她安置在椅子上後,四處翻找藥箱。因為大部分的茶水都倒在衣服上,所以海諾手拉著衣服,防止腳被茶水的余溫燙到。老實說,她一直覺得這衣服實在有夠煩的,沒事干嘛做那麼長呢?對了!珍她們的衣服並沒有長到拖地的程度,難道是因為她穿的是潔西卡的舊衣服,所以特別與眾不同嗎?她眼一瞥,看到桌上有一把剪刀,不假思索的拿過來將裙角剪掉。頭一次,她發現露出腳真是一件愉快的事。找到藥箱的亞杰爾轉過身來,卻被眼前的光景嚇了一跳。海諾的裙子剪得很短,跟一般的裙子比較起來實在是短得有點多,連膝蓋都露出來了。「你……」海諾有一雙十分漂亮、勻稱又修長的腿,皮膚光滑細致,亞杰爾不覺看呆了。海諾一下子就發現亞杰爾欣賞的目光。自己的腳有多美,海諾最是清楚不過了。所以,她並不會對亞杰爾驚艷的目光感到不自在。
「找到藥了嗎?」
「找到了。」亞杰爾走到她身邊,「把手伸出來。」
「您要幫我擦啊?」說她不驚訝是騙人的。
事實上,亞杰爾的所作所為一直讓她驚訝連連。
在這個有種族歧視,階級有別十分明顯的時代,亞杰爾身為一個伯爵,肯主動跟下人說話也就算了,今天竟然會幫一個下人擦藥,實在是稀奇到了極點。「你兩手都燙到了不是嗎?!自己擦藥不方便吧!」
老實說,他的為人真的很不錯,若不是他擺不平他妻子的事的話,依她這些天所看到的他,倒真的是一個好雇主,而她也不會老在心中偷偷叫他無能的伯爵子。海諾乖乖的把手伸出去。
「你把裙子割成這樣,以後怎麼穿?」
「不行嗎?」
「女孩子是不能露出腳的。」
「可是這樣活動方便啊……好痛!」疼痛的淚水在她眼眶里打轉。
「忍一下就好了。」亞杰爾已經盡量放輕動作了。「你身上穿的是潔西卡的舊衣服吧!裙擺過長行動較不方便,明天我叫撒曼太太拿幾件衣服給你。」「好。」只要比現在的衣服好行動就好了。
唉!在這種地方待久了,她已經不知道什麼叫做要求了。
抹好了藥,亞杰爾將燙傷藥放回藥箱。
「你在這也待了好些日子了,可有想起些什麼?」
「沒有耶。」
「什麼都沒想起來?」「什麼都沒想起來。」
亞杰爾靠在桌沿,望著海諾,臉上是深思的表情。
「我去整理外頭的碎片。」海諾說著便往外走去。
「等等。」亞杰爾將她叫回來。「這是什麼?」他指著海諾領子上一顆發亮的小鈕扣,手一拉就將那只扣子拔下來。「喔,原來只是一顆扣子……」「什麼?」海諾發現她听不懂亞杰爾的話,連忙將扣子搶回來。
由于發射波只有五十公分,一旦超過這個距離,晶片就不能和語言翻譯機產生作用。所以,海諾必須時時將扣子別在身上。「你剛說的是……英文?」亞杰爾來不及去想她剛剛的行為,他已被她使用的語言迷惑了。「什麼?」海諾當下只有裝傻。
太不可思議了。
雖然潔西卡曾說過桑妮亞是一位博學的女孩子,懂得很多事,也總有說不完的故事可以取悅潔西卡,可是亞杰爾一直不曾放在心上。如今,他親耳听聞她使用了他國語言,不免令他難掩驚訝,然而在同時,路德今早所帶回來的情報閃進子他的腦海里。他心中響起了警示,雙眸豎起了屏障,溫柔的眼神在霎時如琉璃般冷硬,讀不出任何的感情思緒。「你不是本國的人民,也不像歐洲大陸的人。可是你的法語卻請得如此流利,還有你也會說英文,你到底是從哪來的?」「我不知道。」
「你當真不知道?」「我說過我什麼都忘了嘛!」
「上次在大廳,你把珍教訓了一頓,看你的身手挺好的,是否學過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那都是根本能就發揮出來的。也許我是學過吧!但現在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對不起,我要去工作了。」她沒有驚慌也沒有害怕,在他的逼問之下,反而有一股淡淡的怒氣在她周身升起。她一直是冷靜的,可是像她這個年紀,她的過分冷靜倒讓人起了疑心。
他心底不太想將她列為可疑的對象,可是在這非常時期,來路不明又表現尋常的她,怎麼可能教他去刻意忽視?「桑妮亞。」
「什麼?」
亞杰爾用力一拉她的手臂,將她拉到跟前。他以極嚴肅的口吻,低聲說道︰「我會注意你的。」什麼嘛!她又沒做錯什麼,他為什麼要突然對她那麼凶?!海諾心中很是委屈,緊抿的嘴角寫著無言的抗議。「去叫撒曼太太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