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有著圓圓的眼楮,圓圓的臉蛋,圓圓的酒窩,甚至連身子也是圓潤圓潤,做著侍女裝扮,高梳著圓圓的雙髻,名字也喚作圓圓的小姑娘,滿臉遲疑地啟口詢問著端坐在旁的另一位姑娘。「淡月小姐,-真的決定要這麼做?」
「圓圓,除此之外,我想不出還有什麼更好的法子了。」
秋淡月微擰著一雙秀麗的柳眉,回答著從小伴著自己一同長大的侍女。
「淡月小姐,雖然說長老們沒有明白指示,要小姐一定得嫁給鐘離家的長少爺,但卻堅持小姐得在一年內產下鐘離家長少爺的骨血。小姐,-是應允了產子的事,但卻不打算與鐘離少爺成親,便要至城外的飄郁苑與鐘離少爺同宿一月,這……這對小姐的閨譽實在是……」圓圓憂心仲仲地瞅著眼前的主子,太過苛責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若非咱們幽影族的神卜卜出鐘離家當代長孫,便是我命里要與之血脈連結產下麒麟子的男子,-說說,注定有著早夭早折、命淺福薄命格的我,有資格去接受這世間任何一名男子的姻緣嗎?佔了人家長媳的位署不說,還說不定會拖敗人家的福祿呢!」秋淡月粉白秀麗的面龐揚起一抹無奈的淡笑。
幽影族是一支很神秘的民族,有人說他們是從天涯之峰巔橫山而來,有人說他們是自海角之被處渡海而來,也有人說他們是來自于呵氣成冰的酷寒雪原,更有人說他們來自蟲獸杳跡的蠻荒險地。
隱世不彰的幽影族每隔數百年,便會出現一名胸前浮顯麒麟紅紋的女嬰,這名女嬰及笄後產下的頭胎男嬰,將帶有與生俱來的異能,幽影族人喚此男嬰為「麒麟子」。
麒麟子能呼風,能喚雨,能移山,能倒海,能制人心智,能觸石成金,能為常人所不能。亂世現,麒麟出,正是亙古不變的定律。
而麒麟子更是人民除昏政、盛太平的莫大希望。
「想來,我秋淡月不過是個產下麒麟子的器具罷了,我婚不婚、幸不幸福,族人們會有絲毫關切嗎?」說完,她便將眼光投注窗欞外的遠方。
雖然怨天、雖然尤人,雖然有著無奈,卻也不得不認命。
「淡月小姐,-別這麼說自個兒呀。」圓圓好生為難地囁嚅著。
她知曉小姐心中的委屈,但身為幽影族一分子的她,也不得不遵守族規,輔助秋淡月達成由麒麟聖女轉變為麒麟聖母的使命。
秋淡月回過頭來,見到圓圓雙手扯著布裙、一臉左右為難的模樣,不禁朝她輕彎唇角露出一抹安憮的微笑,「圓圓,替我去向族理的神卜要點魂迷夢醉散,記得要拿足一個月的分量,呃……我看,還是拿兩人一個月的分量比較妥當。」她囑咐道。
「魂迷夢醉散?」
圓圓小嘴張得足可塞下一枚雞蛋,不敢實信方才自己耳朵所听到的話,竟是自素來溫婉的小姐口中說出。
「小姐,魂迷夢醉散可是一種春……春情散的藥名哪!小姐,-還要帶足兩人一個月的量?」
「沒錯。一來,我不曉得能不能忍受得了和男人做那種齷齪事,魂迷夢醉散或許能助我捱過那段痛苦的日子。二來,誰知道那種游花戲蝶成習的大少爺對我提不提得起興致?而他的身子骨還經不經事?天癸過後的日子我也算過了,但願在萬全的準備之下,不會白費了工夫才好。」
相較于圓圓語氣中的驚慌,秋淡月的態度顯得輕松不已。
她的麒麟聖女身分在族人心目中是種至高無上的榮耀,使得她在族人面前需要隨時隨地維持著符合麒麟聖女高雅的形象,但這對她來說,卻是種無奈的束縛。
所幸在打小服侍且情誼甚篤的圓圓面前,她不需要矜持些什麼,說話也不需要有太多顧忌;在秋淡月的堅持下,圓圓不像族理其它人稱呼她聖女。
圓圓見她一臉堅持的模樣,只好乖乖應允會替她將交代的事情辦到。
終究,幫助麒麟聖女順利產下麒麟子,對他們幽影族來說,可是件攸關存亡的大事。
***
推了他托長輩登門提的親,卻差人來定下歡月之約,這是什麼莫名其妙的鬼道理?
鐘離奔弓微-著一雙狹長的俊目,懊惱挫敗得想掐散腦海里那抹縴雅身影。
鐘離世家的親族子弟在京有權,在野有財,甚而在江湖中亦享有威盛武名。
鐘離奔弓是家族中的長孫。他們這一支族的男子從小就是神童,精通琴棋書畫、詩賦文章。
在這般文采風流的世家,自小習武從商的鐘離奔弓在旁人眼中,無疑像是另一種形式的敗家子。所幸鐘離奔弓的父親並不是個迂腐的讀書人,對于長子的懷武經商並不引以為恥。
況且,鐘離奔弓也證明了他自小的志向沒有錯誤,擁有一身過人的武技之外,對于家業的經營亦是有聲有色。
百年前,鐘離家的先祖會受過幽影族的大恩,世世代代祖訓皆明言囑咐子弟,切切莫忘要盡心償報幽影族的恩澤。
這也是生性不羈的鐘離奔弓肯乖乖接受幽影族長、神卜的指示,去向麒麟聖女秋淡月提親,好生下麒麟子的主要原因。
幽影族那幾個死老鬼甚至不介意鐘離家留下孩子,他們只求在聖女年十七受胎,齡滿十八以前產下麒麟子即可,說是麒麟子遠比當朝天子來得福厚命貴,一墜人世便會鴻福天降、萬邪避離,一世無災無厄。嗟!鬼話連篇!
剛生下來的嬰孩不喝女乃也能活嗎?大冷天丟到雪堆里也凍不僵嗎?
原本,鐘離奔弓並不在意自己將會娶進何門女子來為鐘離家開枝散葉,但自從他某日在城門前見到一位由親族陪伴、剛自外地進城來的姑娘,在市集中攙扶起一個不慎撲撞到她身上,然後跌傷膝頭的幼童,她並不在意繡裙被弄髒的微微一笑,溫和地安撫著啼哭男童的秀雅模樣讓他一見傾心。
她的一雙眼楮不是很大,對著男童笑的時候-了起來,教人看起來就覺得是看到了一雙彎彎的新月。
他本來是喜歡眼楮又圓又大又亮的女孩,但那日見著了她那-眼微笑的模樣,卻不得不承認眼角微揚的-眼女孩更是迷人。
他也明白對一個只見過一面的姑娘傾心,是一種太過愚蠢也太過沖動的念頭,但他就是克制不住自己,也不願去克制自己。
事隔數日,當他收到幽影族送來的麒麟聖女畫卷,他發現畫卷中的秀雅女子,和那日在城門前的那位姑娘極為相似,幾經詢問求證,知道那位姑娘的確是麒麟聖女秋淡月之後,他的整顆心便為了能與之結福一生而悸動不已。
人與人之間的友誼,是需要很長時日來堆積的,而一見鐘情的愛情,卻發生在電光石火的-那間。
性情奔放不羈的鐘離奔弓認為,相愛的人兒不需要很多的時間相處,有時匆匆一面便已刻骨銘心;他在情感方面,就是個依著直覺來行事的人。
但當他滿懷雀躍正想焚香祭祖感激先祖的睿智,懂得和幽影族牽扯出世代的恩報之時,得知他的心上人推退親事卻願意為天命來主動求歡的消息。
這教集俊朗、智能、文高、武強于一身、自信自驕的鐘離奔弓如何不恨惱?如何不沮憤?
「秋淡月!我就不相信憑我鐘離奔弓,無法讓-心悅誠服的匍匐在我腳邊!」
***
連日來比滂沱、傾盆還來得大的雨勢,該再用些什麼其它的詞句來形容呢?
本來,秋淡月是喜歡下雨天的,鼻腔呼吸之間的潤澤感,和耳旁淅瀝不歇的落雨聲,常常令她有種置身迷蒙幻境的微微恍惚感,那時的她,心境總是處于愉悅的狀態。
但此刻的她,直覺地感到老天爺在初九這日所降下的大雨,就是在為她不能自己的人生哀悼著。
撫著胸口那淡紅色麒麟胎記所在的位置,她是既不甘心,卻又充滿無力違逆天命的疲憊感。
她一出生便是由族人照顧養育,親生爹娘必須躬身喚她為麒麟聖女,在她成長的過程之中,搜尋不著被親情摟抱在懷的絲毫記憶。
從小到大,她每日吃進肚里的任何東西、喝進嘴里的任何一杯水,都是由專門負責她膳食的數字大夫精心配置並訂定分量,每日該食用多少肉蔬魚果,皆是精準的度量過,少吃不得,多吃也不行。
就連曬陽、吹風、活動、睡眠,都有一定的時刻規範。
一切的一切,都只因為她的身體是用來孕育麒麟子的重要工具,所以她的日常保健,即是幽影族每個族民最重視的事項。
秋淡月低垂的濃密眼睫里,遮掩不住的是一股深沉的無奈。
原本行進著的軟轎,左右微晃了一晃才落在堅硬的土地上,轎內人兒的一顆心也隨之微微一晃地直往下沉落。
圓圓撐著遮雨的紙傘走近轎邊,低聲道︰「小姐,轎子已經到城郊飄郁苑的大門外了。」
飄郁苑的大門是朝南開的,一雙鐵鑄門環在雨水的洗刷下,閃著詭異的亮光。
「怎麼這麼快?唉,如果可以,還真希望咱們永遠別到呢。」秋淡月喃喃低語著。
她握緊一雙小拳頭,不斷地告訴著自己,該來的總是會來,這一切沒什麼大不了的,咬咬牙就過去了。「小姐,那我去敲門喚人了。」
圓圓知曉秋淡月只是嘴里嘟嚷,仍是會善盡聖女的責任的。
「嗯。」秋淡月極不情願地低低應了個聲。
***
朗眉星目、寬肩窄身、勁壯肢健,看來,這麒麟子倒是替自己挑了個相貌堂堂的父親。飄郁苑廳堂上,秋淡月不窘不懼地直視著眼前亦正在打量著她的男子。
縴弱楚楚的外表遮掩去她堅強的性子,雖然使人第一眼看來像極了怯懦抖顫的模樣,但她骨子里實為寧折不屈的剛強脾性。
她像是只自視甚傲的貓,絕不在外人面前顯露任何不適當的情緒,因為顯露情緒有損尊嚴,而尊嚴正是她唯一僅有的。
鐘離奔弓被甫踏進廳堂那水靈靈人兒閃去心神的同時,倒也準確地捕捉到秋淡月那雙看來不帶情緒,卻蘊藏著對他評估打量的眸光。
個子縴縴,白里透紅的肌膚像是高貴的上等美瓷,兩只鳥溜溜的瞳子好似隱著水光流動,紅粉女敕女敕的軟唇,教人擔心一不小心拂觸到便要化了。
鐘離奔弓心里頭不自主地想著,她實在是像極了他幼時養過的那只天生優雅,卻又帶著幾分嬌氣的小白貓。
而如此動人楚楚的年輕未婚姑娘,直視著陌生男子竟不顯一絲羞怯。
正當他欲啟口寒暄,秋淡月清脆的嗓音先他一步響起。
「鐘離公子,不需要浪費時間,所以客套的辭令就請全免去吧,請讓人帶我到落宿的房院,你我在侍僕備水沐浴後,就可以開始執行任務了。」她臉不紅氣不喘的說,目光依舊直視著地。
穿梭商場、奔走江湖,鐘離奔弓見識再廣,也不免讓秋淡月這一番直言直語給听得微愣片刻,但他很快就回過神來,緩緩牽動薄唇泛出一抹帶著興味的笑容。
不同于眾多千金名媛、胭花艷冷,見到他俊朗外表和赫盛家世時那種傾心模樣,這秋淡月渾身上下對他散發著一股強大的疏離感,而且是幾近于厭棄。
看來,她的性子可遠比她那動人的模樣還來得吸引人哩!「如-所願。」
鐘離奔弓開朗地笑著,神態就如同平日接待訪客時一般有禮。
他微勾唇角的模樣,讓秋淡月心頭猛地一悸,她突然敏感地感覺到事情似乎不會朝她所設想的發想。***
「小姐,-緊不緊張、害怕不害怕呢?還記得季嬤嬤所交代的事嗎?」
圓圓邊以雕花木篦梳順秋淡月浴後略帶濕潤的滑亮長發,邊擔心地瞅著銅鏡里那張粉雕玉琢卻又稍嫌慘白的小臉。
「是有一點點緊張,也有一些些害怕,行前季嬤嬤對我所說的,我也盡力記牢了。」
那時是全記牢了,但是現在就不怎麼確定了。這話秋淡月只是在自己心里嘀咕著。
秋淡月捏了捏袖角,撫了撫衫裙上不曾存在的皺折,勉為其難地對著圓圓露出一朵笑花。只不過那朵笑花看起來,就像是隨時將要枯萎般地可憐兮兮。
圓圓心知她是在扯謊,只是在這當頭,即使生性聰慧伶俐的圓圓,也不曉得該說些什麼話,好寬慰惶恐不已的主子,難不成……要學廚房大娘們聊到閨房秘事時的曖昧笑容,然後神神秘秘地說些什麼眼一閉、牙一咬,忍一忍就過去了的這些渾話嗎?
「圓圓,魂迷夢醉散呢?可有記得帶來?」
伸手拿過侍女手中的梳篦,秋淡月瞪著光亮的銅鏡,心想︰等會兒燭火一熄什麼都看不見,還管頭發順不順、好不好看做啥呢?
「啊?小姐,-當真要吃魂迷夢醉散呀?族理的大夫將藥交給我時說,吃多了可是會傷身的呢!」圓圓模模腰帶里夾放的藥包,實在是不怎麼願意將它拿出來。
「我會看狀況再決定,而且也不見得是我要吃的,因為季嬤嬤說有些男人不經事,得靠些藥物才能成事。我可不願意白花了工夫卻還懷不到麒麟子,否則,下個月我還得繼續留在這飄郁宛和鐘離奔弓窮耗呢!」秋淡月就事論事地說。
她在心里又為了自己那莫可奈何的命運嘆了口氣。
齡滿十八前沒能產下麒麟胎,幽影族內與她有血脈關聯的親戚,可全都要受族規懲處的,即便彼此間沒有什麼親情,但身體里總是流著斬不斷的血脈,自身有過失若還牽禍親族,實在是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小姐,我瞧鐘離家的大少爺體健肢壯,又是個習技練武的俠土,身子骨應該不會那麼不濟事的啦。」
雖也被季嬤嬤交代過一二,但談論著這閨房話題,圓圓仍不禁微羞紅了雙頰。
「誰知道他會不會是外強中干呢?」扁了扁紅菱小嘴,秋淡月輕諷道。
想起鐘離奔弓那高壯英武的身量,秋淡月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心底開始擔心自己縴弱的身子,會不會被他一個不經心使勁就給扼斷了?但是她嘴里卻仍然逞強地說著反話。「小姐!」圓圓輕扯她的衣袖,想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抬眼看了銅鏡里的圓圓一眼,秋淡月果真驚愕地馬上住口。
因為,鐘離奔弓正站在她們兩人身後的花廳門邊。
***
「你嚇著我的侍女了。」
秋淡月看著讓鐘離奔弓以冷冽眼神逐出房門的圓圓背影,強自鎮定地也以目光回視著正盯視著她的男子。
「碎嘴的下人,本就不該姑息。」鐘離奔弓以似笑非笑的睨著她臉上那來不及掩去的一絲不安。
「圓圓不是下人,她是和我自小一同長大的好姊妹。而且,碎嘴的人是我不是她。」
她自銅鏡前站起,本想藉由這個動作來轉移被撞見道人長短的困窘,但她立即發現這是個錯誤的決定。
高大魁梧的鐘離奔弓邁步一跨,便逼得她狼狽的後退了一大步,並且明顯感到這房間似乎變得狹窄。
明明是很寬敞的房間,他卻使得空間變得擁擠,空氣變得稀薄。
這男子的存在感太過于強烈了!
「對我的身體狀況有疑慮,大可直接問我就好,嗯,不用問也可以,反正-馬上就能『親自』了解個透徹了。」
看-這只張牙舞爪的小白貓還能嘴硬多久?鐘離奔弓心里有趣地暗想著。
他故意噙著邪肆的笑容又向她跨近一步,立即見她急忙地退後了一步。
「你……我……」她囁囁嚅嚅地說不出個完整的句子來。
秋淡月緊張得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害怕些什麼。
她極不善于應付男子這種流氣的賴皮態度,況且,在族人的照顧下,接觸過的人不是愛護她、教育她、否則就是遠遠地暗戀著她,她又哪會有任何遇到像鐘離奔弓這種人的機會呢?是故,她講話難得結巴了起來。
「-不是有什麼魂飛魄散的玩意要拿出來吃嗎?那玩意是-吃還是我吃?」鐘離奔弓挑高一眉,以流里流氣的語調問著。
明明已經知道圓圓交給秋淡月的藥包,就是幽影族大夫研制的催情聖藥,但他就是想逗逗眼前這只已經窘紅了頸子的小白貓。
「你不行時就給你吃,我不行時就我吃。」
在心里不斷地提醒著自己,她可不是那種動不動就被嚇得掉淚的蠢姑娘。秋淡月鼓起勇氣佯裝出驕變的口吻,一字一句清晰地回答著。
「雖然-說我不行這是絕不可能,但-不行是什麼意思?」鐘離奔弓以拇指和食指搓搓下巴,語帶莞爾地問著。
「就是……我因為受不了你而暈倒時,我可以吃了藥好繼續忍受……」你的蹂躪!
這四個字秋淡月自認厚道地沒說出來,但她那雙晶燦的瞳眸,可是毫不掩飾的說出她心里的話。
精銳的星眸直視了她好一會兒,鐘離奔弓再也忍不住朗聲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他雙手環住腰月復,笑得張狂。
瞪著高了自己一個頭的男子,秋淡月被他的笑聲激起不悅的感覺,她略略拔高音量問道︰「喂!你笑什麼?」
鐘離奔弓止住了笑,一臉興味的說︰「-想的『-受不了我而暈倒』和我所想的『-受不了我而暈倒』,絕對是相差十萬八千里的大不相同。」
「你在說什麼呀?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她听不懂他話里的含意。
他並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一徑以他那雙狹長並蘊著熾熱光芒的眸子鎖住她。
她被他倏地轉變的眸光看得寒毛直豎,心中涌現一股緊張不安。
「你……你要開始了嗎?」
「嗯。」眼前的俏人兒看起來是如此的芳香嬌甜,此刻鐘離奔弓的眼底、心里、周身,全竄起了火舌般的熱度。
「好……好吧,反正早晚都是得做。那你先去吹熄燭火月兌了褲子,我也會月兌了的衣物躺在床上等你,快點做完我好早點睡覺。」秋淡月點點頭同意著,也覺得是時候了。
她捏捏掌心里的藥包,想著這藥幸好是用油紙里著,要不,這會兒怕不早被她手心的汗給浸濕了。哎呀,糟糕,竟然忘了問這魂迷夢醉散是要做之前的多少時辰吃?還是做一半再吃?做完後再吃又好象不太對……「什麼?-剛才說什麼?」
這只看起來可口,實際上卻可能很笨的小白貓,以為他是畜生嗎?月兌了褲子就做?
「啊,你也不會嗎?還要我教你?」
這人不是花名遠播的嗎?難不成都是浪得虛名?
完了,季嬤嬤說得含含糊糊的,她也听得迷迷糊糊的,這下子兩人都不會,該怎麼辦才好?秋淡月慌得不知道該如何教鐘離奔弓,因為她也沒有經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