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數小時之後,尤素然氣急敗壞的回到住處,她一進門月兌掉大衣,立刻就攤開在巷口買來的報紙。
「哼,展氏企業有什麼了不起!大不了本小姐不干了,我找新工作!」
拿筆在人事欄上胡亂圈了幾個圈,尤素然仔細看過征才條件和待遇後,不禁嘆了口氣,「可恨,展氏企業還真的比較了不起……」
她懊惱地想,在短時間內,要找到比展氏企業更舒適的環境、更優渥的待遇、更習慣的工作環境,實在是不可能。
況且年關已近,她千等萬盼的年終獎金發放時刻即將到來,她怎能因一時之怒,而讓存款簿無法繼續增加數字,放棄她一直想增購的那支基金?她委屈地決定,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怒火暫時消退後,她忽然覺得寒流侵襲的室內好冷,連忙將電熱管式的電暖器打開。她蹲在電暖器前烘著手,滿足地嘆息,還好,雖然功率不高,但已足夠她取暖了。
順手將公文包擺到她向來擺的位置,伸個懶腰,她覺得好累,也覺得她該去洗個熱水澡,上床好好地睡一覺。
***
在展鴻身邊的小容、小宇顯得很乖巧,在外用完餐,隨手丟給他們幾本故事書,競也不吵不鬧,這不禁讓他深深怪起大哥展鵬,實在是太忽略這兩個孩子了。
他想小容、小宇不過是想得到親人的陪伴,所以才會背著大人胡搞瞎鬧的,要引起別人的注意。
「冷不冷?干脆我們去飯店睡吧。」他溫聲問道。
「不冷,沒有下雪呀。」小宇鑽在展鴻的一邊臂彎里,抬頭靦腆地笑著。雖然不常見到叔叔,但記憶里,他是很親切和藹的。
「喔,對了,你們是從女乃女乃那里來的,那里比較冷。」展鴻想起兩個小孩是從加拿大回來和展鷗團聚。「今年不陪女乃女乃在家過節,女乃女乃不生氣嗎?」
「女乃女乃說她要和朋友去玩,所以今年不在家過節。」回答的是小容,「但是女乃女乃有說她比較生江鳥叔叔的氣,說很久沒看見江鳥叔叔了。」
母親年輕時就是社交名花,看來,現在也還是。雖然他們母子的興趣向來南轅北轍,不過,他的確是很久沒與她聚聚了。展鴻只是笑笑,並沒有回應小容的話。
小宇揉揉眼楮打了個呵欠,「我要澎澎、睡覺覺。」
「直接睡好不好?」床是送來了,但熱水器還沒裝上,這麼冷的天,展鴻可不想讓小孩子洗冷水澡。小宇扁扁嘴,哭聲哭調地說︰「不要,要澎澎、睡睡。」
雖然才和展老夫人住了兩年,但小孩子的生活習慣已被嚴厲的女乃女乃養成。
「小宇一定要澎澎才睡,下然會哭哭。」小容說,跟著開始揉眼楮,並打了個呵欠。
展鴻無奈的暗嘆一聲,起身拿起外套,「那再忍耐一下,江鳥叔叔帶你們去飯店澎澎睡覺。」
「不要!」
兩個小孩一人抱住展鴻一腳,立刻哇哇大哭出來。
「又怎麼了?」展鴻盡量按捺著脾氣問道。
小容抬起布滿淚痕的小臉說︰「要睡江鳥叔叔『家』。」
展鴻好氣又好笑地低頭看著兩個小家伙,「江鳥叔叔也在一起呀。」
「不要,要睡『家』!」小宇固執地又哭又叫。
展鴻皺緊眉頭,心底可憐起這兩個小東西。看來,「家」這個字眼,對他們兩個來說,有一股神奇的魔力。
***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洗完暖呼呼的熱水澡,尤素然穿著棉質睡衣,彎腰伸腿的做著柔軟操,準備要窩進棉被里好好地大睡一場。
「三、二、三、四……四、二,三……咦,有人在敲門?」她突然停止動作,側耳听著門板上傳來的聲響。
確定真的是有人在敲門後,她只好走到門邊問︰「誰啊?」此刻她真遺憾門板上沒安裝窺視孔。
時間已晚,她的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不敢輕易地打開門,她甚至在開口前先望了一眼門鎖,確認門是鎖上、門鏈是掛上的。
「鄰居小姐……我是展鴻,你的新鄰居。」展鴻的聲音里,帶著些因低聲下氣所產生的別扭。
尤素然皺皺眉心,懷疑起他的企圖,她並沒有開門,揚聲地問︰「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她沒忘他不肯讓她搭便車的仇。
她听見展鴻壓低聲音,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仔細一听,才听見他說的是︰「你們快叫阿姨……」然後就听見兩個童音叫著︰「阿——姨——」
哎,好吧,諒大胡子帶著那兩個小鬼,也不至于做出什麼見不得人的惡事。
尤素然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將門打開,呼地一聲,冷風疾速灌進屋內,讓她打了個哆嗦。她更心不甘情不願地讓開一步,讓兩個小孩子進屋,展鴻咧著嘴不好意思地笑,也想跟進,卻被他伸手擋住。
「什麼事,快說!」她冷得發抖,希望他有話快講。
展鴻也極不願意來拜托她,可是又被那兩個小鬼哭得沒辦法,他只好拉下臉對她說︰「我熱水器還沒裝上,想借你家浴室替他們洗個澡。」
尤素然腦海里快速地轉著,于公,照顧兩個小孩她有加班費可領;于私,她不會和小孩子計較太多。所以她微抖著回答︰「可以。」
雖然她心里覺得實在是麻煩,她還以為「今天」可以隨著窩進被子里而結束了呢,不過能看見展鴻低聲下氣的模樣,她覺得很痛快。
「那真是謝謝你了。」展鴻開懷一笑,大腳就要跨進門。
她再一次擋住他,「你不可以進來,我幫他們洗就就好。」開什麼玩笑!她哪能讓個大男人進她屋子?尤素然不停地搓著自己的雙臂。
「我不在,他們會胡鬧的。」展鴻說的是實話。他看著披著發的尤素然,一張原本開門時的紅潤小臉,現下已凍得變白,不覺有些抱歉。
「不行!」
尤素然再也受不了寒氣,一把搶過他手里的小孩衣物,隨即把門關上,並「喀」地一聲落了鎖。她一回頭,三兩步就沖到電暖器旁蹲下,眯著眼舒服地嘆了一口氣。
「嗚……」小宇看不見叔叔,忍不住扁扁嘴,發出一聲嗚咽。
尤素然緩緩地回頭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字慢慢地說︰「不許哭,哭了,我就把你烤來吃掉。』電暖器散發出的橙橘色光芒,映照在她的側臉上,加重了一絲恐怖的詭異氣氛。
小宇瞪大眼,緊閉住小嘴,不敢再嗚咽出聲。他幼小的心靈深處發出一聲呼喊︰真的是巫婆!
小容也睜大眼,識時務地不敢多吭一聲。
***
「耳朵後面……不對,是另一邊啦。」
尤素然放了一浴缸熱水,先替小宇洗過澡、換上干淨衣服,將他像只無尾熊一樣抱在胸前,然後問過小容,確定她會自己洗澡,便站在浴室門口注意她洗澡的步驟。
「嗯,毛巾再擰干一點,對,用力擰……好,把身體擦干,背部、背部,對,擦一擦……好了,把衣服穿上……反了、反了,左邊的袖子拉一下……」尤素然拍拍胸前的小宇,發現他偏著頭一動也不動,低頭一看,原來是睡著了。
小容穿好衣服,乖巧地走出浴室,臉上的表情有點小心翼翼的,她抬頭等候尤素然的下一步指示。
尤素然空出一只手拍拍小容的頭,嘉許地給她一個微笑,溫聲地說︰「把茶幾上的外套穿起來,扣子要扣好,免得回你叔叔家時又吹到風。」
小容沒有移動腳步,一雙圓圓的眼楮朝上望著她,小小聲地喚︰「姨……」她有些怯怯地、有些期盼地看著她。
「嗯?」尤素然看著她,疑惑她要說什麼?這小女孩古靈精怪的,但老實的時候倒挺可愛的。
「我可不可以……」小容先露出一朵小小的害羞微笑,雙手背在身後,左腳尖勾著右腳跟摩蹭,然後才又說︰「也讓姨抱我睡覺?」
***
展鴻原本以為尤索然將門關上沒多久後,便會听見屋里傳來小宇、小容的嚎啕大哭聲,但他左等右等,除了風聲外,並沒有听見兩個小孩子的哭泣聲。
「這女人……若不是已經殺了兩個小鬼,就是對小孩子很有一套。」他抓抓下巴的胡子,喃喃自語著。
他猶豫該繼續站在門外受凍等待,還是先回自己屋里避寒?可是他又不甚放心小宇和小容……不過那女人是公司指派去照顧孩子的,想必會好好照料他們吧。
最後,展鴻仍是放心不下,便選擇雙手插在外套口袋內,站在尤素然門前,等她將兩個孩子洗好澡送出來。
「哈啾!」他揉揉鼻子,打了個噴嚏。
***
「展先生?」
這回尤素然已學聰明,裹緊保暖的大衣才打開門。她還以為得到隔鄰去敲門,沒想到展鴻還倚在她門邊,頓時嚇了一跳。
「唔?」展鴻從瞌睡中驚醒,眨眨眼才認出喚他的人是尤素然。啊,他竟等著等著,就睡著了,時間已經過了多久?尤素然見他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有些心軟,便暫將他們曾發生過的不愉快放下,她輕聲地說︰「不好意思讓你久等,因為他們……」
「他們怎麼了?」展鴻突然清醒,擔心地問,想立刻沖進她屋內一探究竟,可是又覺得唐突。
「他們洗完澡就睡著了。」尤素然解釋道,「你要帶他們回你那邊嗎?如果是的話,我就將他們抱出來,可是這麼冷,他們又睡得正暖……」將那兩個睡得香甜的孩子吵醒,讓她覺得不忍心。
「睡著了?」那兩個小鬼在外人面前這麼安分,真是難得。展鴻安了心,也覺小孩子既然已經睡了,就不想吵醒他們,但他仍有些遲疑。「那方便讓他們在你家睡一晚嗎?我明天一早就會來接他們。」她屋里似乎很暖和,惹得他也想學那兩個孩子賴進去睡一覺。尤素然微微一笑,「照顧他們本就是我這幾天的工作,只要展先生放心的話,那我今晚就留他們住下了。」她總認為真心愛護孩子的人,多數是善良的。現下,大胡子看起來就可愛多了。
她微笑的樣子看起來好美……展鴻讓尤素然的微笑給怔住。或許是因為她正背著屋里的光線,也或許她本來就長得可人,以至于他會突然以為,她美麗得讓四周景物失去原有顏色。
他頓時有些不自在,後退一步想告辭,「那我明早再來接他們。」
「啊,展先生,你等一下。」尤素然像想起什麼似的,轉頭就往屋里跑,兩步之後又對他囑咐一次,「馬上就好,你等一下喔。」接著身影便沒入屋內。
展鴻好奇地想探頭進屋,又覺冒失,只好納悶地等待著。都市里的污濁空氣常使他鼻子犯癢,他學著馬兒以鼻腔噴氣,藉以排除那股又想打噴嚏的不適感。
片刻後,尤素然拿著一個水氣蒸騰的馬克杯遞給他,「我想你東西還沒整理好,可能連燒開水都不方便,不嫌棄只是茶包泡的熱茶的話,就拿回去喝,暖暖身子再睡比較好。」姑且不管大胡子是不是大老板的弟弟,敦親睦鄰也是應該的。
多麼可愛的體貼……
當展鴻凍得發冷的手指,接過那只熱騰騰的馬克杯時,霎時覺得有她這位鄰居,可能是件幸運的事情。
***
一想起小容、小宇,此時正蜷在芳鄰的柔軟懷里酣睡情景,展鴻忽然發現他睡不著覺。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嗯,有點危險……
他在簇新的床上翻來覆去,奮力地想撇開胸中那股異樣的感覺。自己一定是太久沒和都會女子接觸,所以才會覺得隔壁那女人看起來特別漂亮,等再過幾天,他適應了這里的環境,多看幾回那女人披頭散發、拎著垃圾追垃圾車的丑樣子,他一定就會嘲笑自己此刻的心動。
哇!
人活著本來就有心跳,心動個屁!
一個大翻身,將枕頭蒙在頭上,展鴻鴕鳥心態地硬逼自己睡覺。
***
一張單人床睡三個人,就算其中兩個是小孩,還是嫌擠了些,尤素然不只一次在睡夢中稍翻個身,便滾下床去,所以她一場覺睡下來,比三天不睡還累。
她緊閉著眼,不願承認清晨的日光已經透進窗簾,耳邊听見小宇說︰「姊姊,巫婆還睡睡耶!」
「好象吧。我肚子餓了,小宇,你把姨叫起來好不好?」
「不要,姊姊你叫,我怕巫婆會吃我。」回想起尤素然昨晚說過的話,小宇有幾分膽怯。
尤素然那不太好欺負的樣子,小容其實也怕怕的,她用小腦袋想了想,才說︰「唔……不然我們去隔壁找江鳥叔叔吧。」
江鳥叔叔?大胡子叫江鳥?什麼怪名字嘛!
尤素然卷著被子動也不動,听著兩個小孩子的對話,暗自覺得好笑。
「嗯。」睡在床內側的小宇伸出小胖腿,跨過尤素然的身子,突然叫了一聲︰「啊!」
他害怕的雙手捂住自己的小嘴,哭聲哭調的小聲說︰「我……我踩到巫婆了……嗚……巫婆要吃掉我了……」他好緊張好緊張的維持一只小腳停在空中靜止不動,偷偷地瞄著尤素然的睡臉。
「噓!」小容將食指抵在唇上,要他輕聲點,「姨好象沒醒,你不要動,我先過去……」她小心翼翼地跨過尤素然的身子,站在床邊,伸手拉住弟弟,再以他們認為是「輕輕的動作」,一同跳下床。
哎,其實很痛……尤素然強忍住被小宇踩到腰的痛楚,不動聲色。
「好了,我們去找江鳥叔叔吧。」小容笑嘻嘻地拉著小宇的手,就要往門口走。
「要出門,就把外套穿上。」尤素然仍閉著眼,卷著被子地說。
小容和小宇四只圓眼相對,心中驚訝不已,他們覺得巫婆好厲害,都知道他們要做什麼耶!
這時,門口傳來叩門聲,尤素然心想應該是大胡子來接孩子了。她無奈地翻身坐起,向小容招手說︰「把你們的外套拿過來。」
她先替小容將外套穿上,一邊扣上外套扣子、一邊囑咐她道︰「先問外邊的人是誰,確定是你叔叔後再開門。」
小容乖乖地點頭,看著尤素然的紅臉頰,忍不住伸出小手模了她一下,「姨臉紅紅。」
尤素然微笑地也模模她的小臉,「你也是呀。」她將小容的身子轉過去,拍拍她的小,「去吧,記得先問清楚是誰敲門,不是你叔叔不可以開門喔。」接著便招手要小男孩過來穿外套。
「來,左手……嗯,不對,另一只手才是左手,記得了嗎?」她輕握住小宇伸出外套左袖口的小手,看見他點點頭,才又說︰「那這一只手是……」
「右手。」小宇知道答案,大聲的回答。
尤素然佯裝驚訝,「哇,好聰明,你答對了。」
她的稱贊換來小豐靦腆的高興笑容。
她低頭為小宇扣上外套鈕扣,發絲自她肩後垂落,輕輕地拂過小宇的鼻尖,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攬住她的頸項,「香香的……」
小孩子的體溫和氣味很討人喜歡,尤素然不由得笑著回抱住他,鼻尖不住地往他臉上嗅,「你也香香的呀。」這時,她突然覺得此次的「特殊加班」,其實並沒有她想象中那麼討厭。
「嘻嘻……癢癢……」小宇很開心,一邊閃躲一邊往她懷里鑽,小手臂一直沒有離開她身上。
「姨……」小容回到屋里站在床邊不知已經多久,見尤素然和小宇玩得開心不搭理她,竟眼紅的嘟起了小嘴。
尤素然一把攬過她,笑笑的說︰「小小年紀就學會吃醋,大醋桶。」
小容想掙開她的手臂,可是又有種舍不得的感覺,只好一邊嘟嘴、一邊想把弟弟擠開。小宇不甘示弱,也拚命地擠回去,還偷偷的踢姊姊一腳,小容就伸手用力推了他一把。
「你們要打架嗎?我才不要抱喜歡打架的不乖小朋友呢!」她說完就松開雙臂不再攬著他們,拉起棉被就想躺回床上。
***
展鴻一直沒有等到小容將小宇帶出門外,又听見屋里嘻嘻哈哈的聲音,便在玄關月兌了鞋走進屋里。
他知道自己的行為很不得當,但他的雙腿就是不听話,雙眼就是不由自主想看見……看見什麼?呃,當然是想看看兩個小孩子,到底為什麼遲遲沒有出現。
結果他見到的是,兩個孩子為了要得到那個板起臉時像老姑婆、笑起來甜得像綿花糖的鄰居一個擁抱,竟手腳相向的打了起來。更驚人的是那女人的一句話,就讓兩個嘟著嘴的小孩停手乖乖站好。
她是不是給小容、小宇下了什麼藥?否則他們為什麼這麼听她的話?展鴻百思不得其解。
尤素然眼角余光瞥過一抹人影,她轉過頭看向玄關處,不高興地皺起眉心,「你怎麼進來了?」女子私人領域,豈容不速之客造次。
展鴻自覺理虧,有點手足無措,視線直盯在她身上,說話卻顯得吞吐,「呃……我……我是那個……」
她剛起床的樣子好漂亮,頭發亂亂的、眼楮亮亮的、臉頰紅紅的、嘴唇也紅紅的、脖子細細的、胸部白白的……胸部?啊!他的理智告訴自己,必須快將視線從她敞開衣襟的胸前-開,無奈,雙眼壓根不受控制。
察覺到展鴻注視的焦點所在,尤素然低下頭,赫然發現睡衣上的扣子,剛剛被兩個小孩摩來蹭去地不經意解開了兩個,她立刻拉攏睡衣,憤怒地抬頭瞪了他一眼。
「禮尚往來」是第一個閃過展鴻腦里的句字,可是他覺得若將話說出口,自己就太不厚道、也太過分了。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實在是因為風光太宜人,而他又怎麼也忍不住,所以多看了幾眼。他又忍住了這幾句話沒說出口。
尤素然一點也沒在他眸中看出真誠歉意,她認為他只是嘴巴上說說而已,可是看都已經看了,她總不能叫他把衣服月兌下來讓她也看回去吧?咦,看回去?她的確是曾不小心……啊,老天!她做什麼去回想那個畫面啊!她緊閉住眼、用力甩頭,想把那個討厭的畫面從腦海里甩出去。
展鴻隱在胡子下的唇角因憋住笑而略微僵硬,因為他大概明白,尤素然為什麼會突然有閉眼甩頭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