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兩天,文-醒來都不見封天魈的身影,突然覺得有些寂寞。雖然那人冷漠了點,但是不知怎的在他身邊卻格外安心。想開口問前來送水送藥的小二,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索性賭氣飯也不吃坐在窗邊發呆。
那日晚上的記憶,多少還依稀記得,他的手很溫暖,靜靜的坐在自己身畔,百般縱容……
自己說了什麼好像都不太記得,只是想到讓封天魈看到自己的丑態,就恨不得馬上挖個洞藏起來。可是自己還沒有挖洞,那人卻先消失個干干淨淨,這是什麼狀況!?
XX的,你消失,好,那就怨不得我不守信譽。
跳下椅子,收拾妥當背上包袱大步朝門口走去,手搭在門上還未拉開,心中不知為何有些悵然,轉身停留的空檔,門被猝不及防地推了開來,好死不巧地撞在文-後腦上……
梆!
「呃。」
「蹲在這里做什麼?」見他抱頭蹲在門口,封天魈依然如常地開口問道。
廢話!被你撞到頭了你這個渾蛋!文-齜牙咧嘴地,還沒開口痛罵,卻見封天魈目光落在方才由于被撞到頭而甩到桌角的包袱上,目光凜冽得緊,趕緊心虛的垂下頭默不作聲。
「你要離開?」
「唔……呃!」突然被他揪了衣領拖起來,把文-嚇了一跳,雙目緊閉等著這個怒火中燒的男人把自己一頓海扁……
「疼不疼?」
「嘎?」拳頭沒落下來,卻是將他溫柔地擁在懷里,輕揉著腦後被撞的地方,「怎麼那麼不小心?」
「還不是你……兩天都不在……」剛說出口,文-恨不得馬上咬掉自己的舌頭!
這種怨婦般的話,怎麼可能是他文-說的,就算是經常和別人撒嬌。也不該在這個男人面前!
封天魈輕輕一笑,轉身坐在窗邊卻依舊將他抱在懷里沒有松手,「听店家說,你這兩日沒有好好進食,嗯?」
本來想開口挖苦,抬頭卻撞入那雙深邃的眸中,除了笑意外,似乎多了些別的說不出來的情愫。
是溫柔?心中一動,口中卻倔強得很。「放開我。」
封天魈也不勉強,松手讓他站定,單手托腮望著紅臉彎腰揀拾包袱的少年,再次開口︰「明天一早,我們啟程去京城。」
听到他的話,文動身體明顯一震。
本能卻迅速地抬起頭來,臉上血色早已盡褪,「不去!我不去京城!」
封天魈也被他如此強烈的反應震了一下,若有所思的打量著文-蒼白的面色,「給我個理由。」
「不去就是不去。哪有什麼理由!」
劍眉一挑,「沒有理由。明天就啟程!」
見他轉身走出門外,文-氣急敗壞得抓起桌上的茶碗砸出去,乓的一聲撞碎在門上。
「渾蛋。」低低地說了一聲,彎腰抱膝蹲在地上,「我才不去那個鬼地方。」話雖說不去,但文-還是在封天魈挑釁中帶著嘲諷的目光下,心有不甘地出發了。路上走了數日,封天魈雖不熱絡卻依舊照顧文動身體狀況,走得不徐不急。眼看過了一月一次的「龍涎香」發作的日子也沒見身體有任何異狀,文-不禁越來越納悶。
眼看天色落黑前方還沒有客棧。只好找了個擋風的地方將馬拴定,撇頭看了看拎著山雞返回的封天魈。
「喂。」
「叫主人。」
「……。主人大人,你幾時喂我吃了龍涎香的解藥?」
「吃那個做什麼?」封天魈往火中添了枯枝,頭也沒回的答道。
嘎?文-突然覺得自己被耍了,「一月前不知哪個小人趁我昏迷對我下了龍涎香。」
「哦?是誰?」封天魈終于回過頭來,火光下的俊臉帶著莫測的笑,「什麼時候?」
「你!就是你!」文-忍無可忍的跳了起來,「你對我下了龍涎香,迫使我還你救命之恩,使詐要我做你奴僕來換取每月一次的解藥!你……」
「停。」劍眉一挑,「我幾時說那是龍涎香?做我奴僕是你親口應允,比武敗陣不是嗎?」
「不是龍涎香?」文-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似乎有一群烏鴉笑著飛過,「不可能,那日分明就是龍涎香發作的徵兆。」
「龍涎香需十八味藥材,而我恰好不巧地只調配了十七味,初次發作癥狀與龍涎香無異,但卻是一次解毒……」
「……」
「怎麼?沒中龍涎香你似乎很不開心?」
「給我閉嘴!」
「我可是你的主人吶。」
「去死吧你……喂……你過來做什麼?……放我下來……混……」
……
……
聲音越來越輕微,被夜風呼嘯卷入天際,化成潺潺余音彌散在天際。
天階夜色涼如水,入秋不過一月有余,晚上卻已是這般的涼。文-卷了毯子靠在男子懷里,望向無垠的天幕,黑的,深不見底。
方才得知被騙雖是氣急,現在想來卻微微有些開心。耳邊低沉平穩的氣息,背後暖暖的溫度,讓他依稀記得多年前那個溫柔卻終是背棄自己而去的男子……
「在想什麼?」
感到搭在腰側的手臂微微一緊,文-回過頭來。那人已然醒了過來托腮靜靜的望著自己,如夜空般深邃的眸子,竟是難見的溫柔。
「……」
「睡不著麼?」見他不回答,封天魈輕輕一笑,將他拉得更近了些,抬手將毯子為他卷好。」
果然只有北方的夜空才有這般的曠達高遠。」
一陣秋風卷過,落葉紛飛。
抬手拈起落在文-發絲上的黃葉,脈絡清晰紋理依舊。卻是枯樹的,沒了生的氣息。封天魈起身靠在樹上將葉片湊到口邊……
悠揚中帶著古樸的曲調隨風揚上天際,有著北國原野的空曠與寧靜,優美與蒼涼,那種自雄渾中隱約流溢的寂寞,讓文-不知怎的突然有些悶。
寂寞?
文-心微微一疼,轉頭望去。第一次,這樣認真地打量著坐在身邊的男人。深刻俊美的輪廓,張狂的發,冰冷的眼,飛揚的眉,落拓不羈的氣息。
這一路上,不知迷倒多少芳心……
不想到路上的事情倒也罷了,突然想起心中驟然無名火起。這個混蛋這輩子也不會知道寂寞兩個字怎麼寫!他居然還傻子般覺得他寂寞,真是患了嚴重失心瘋!
無論客棧酒館還是集市荒郊,不論大家閨秀抑或小家碧玉,都如同狗見了大便一般,絡繹不絕捏腔拿調,一聲一個壯士公子,一口一個奴家妾身,能靠就靠,能蹭就蹭,眉眼秋波,電光四射,文-早肉麻得雞皮疙瘩滿天飛的都是,這人到好,來者不拒老幼通殺,真是見到女人就口水綿延的千古婬蟲!
封天魈見他盯著自己一會若有所思,一會義憤填膺的樣子,停止吹曲笑道︰「突然這麼含情脈脈,讓我受寵若驚。」
「……@¥#X&……」文-腦中正罵的上癮,沒想到這個男人居然連自己也不放過,惡心之余一陣暈眩,索性轉了臉去不再說話。
「夜深了。」封天魈笑著伸手一把擁住單薄的身子拉入懷中,將外衣擺了上去,「早些歇息吧。」
故人入夢,心口還是那般的澀疼。恍惚間,有溫暖寬厚的手劃過眼簾,捎去了冰冷的淚痕。柔柔的,好像清冷的秋風掃去樹上枯葉的溫柔。文-微微睜開眼,卻見身邊男子蹙眉帶著怒氣凝視自己,修長的手輕輕抹過微涼的臉頰,淺笑著開口︰
「男子漢大丈夫,怎的和女子一樣愛哭。」
「我幾時哭了?」
文-紅臉白了他一眼,卷高了毯子將頭縮在里面,悶悶地開口︰「你不睡覺盯著我做什麼?」
收攏了手臂將他環在懷里,邪邪一笑,「你說呢?」
「我怎麼知道。」
他也不說話,只是嘿嘿地笑了幾聲。文-閡了眼再次沉沉睡去,依稀間後頭落下一個輕柔的吻,帶著風的寒氣……
「以後,你便會明白。」
幾天後京城官道邊的客棧內,被封天魈隨意編排了一個藉口轟出雅間的文-覺得非常非常不爽。
瞥了一眼對面里殷勤招待的老板娘和那個在別人伺候下喝得怡然自得的封天魈,狠狠地喝下一杯酒,起身一把抓過正在沽酒的掌櫃拖到自己桌前。
「客……客官……有,有什麼吩咐?」
冷眼瞅了正在發抖的可憐老板,伸手指了指身邊長凳,「坐下。」
「小人站著听您吩咐就好了。」
「叫你坐下就坐下!哪來這麼多廢話!」
聲音雖不大,但是從那雙漂亮眼楮里發出來的寒光頓時讓掌櫃的如芒刺在背,忙不迭地坐下來。文-滿意地點點頭,探手取過酒盅到了一杯遞到老板面前,「喝。」
「小的酒量……」
「怎麼,看不起我?」
「不敢不敢。」仰頭喝完,倒了酒盅給文-看後抽身就準備溜走,卻不想再次被他揪住鎮子拖了回來,「喝了我的酒連謝謝都不說就想溜?!」
掌櫃的差點沒哭出來,「謝謝客官。」
「不謝不謝,坐!」文-拍了拍身邊的凳子,再次瞥了一眼一臉婬笑的封天魈和快整個人靠在封天魈身上的老板娘,「那是你女兒?」
雖俗氣了些,不過在這鄉村野外的也算是有些姿色。
「是……是小人的老……老婆。」掌櫃的垂低了頭。
「老婆!?」啪地拍桌而起,引來不少側目,掌櫃的更是差點沒有縮到桌子下去,文-一腳踩到凳子上將他拖了出來,「我會吃人麼,把你嚇成那樣!」
「沒什麼沒!自家老婆也不好好管教,放在哪里招蜂引蝶,你是不是男人!」
文-瞪大了眼楮噴著酒氣一把把掌櫃的揪到面前怒吼,其面目猙獰之程度非筆墨能刻畫得出來。
「我……」
「我什麼我!」一個大男人,說話就說話哆嗦什麼!」
「客……客官你就放過我吧。」可憐的掌櫃在身心飽受摧殘的情況下撲通一聲跪在地下痛哭失聲。
眼看這邊鬧得驚天動地,那邊依舊是一派和樂融融,郎情妾意!文-沒由得一陣火氣從丹田沖上頭,心中憋痛得厲害。懶得深究這種復雜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只是想好好疏解下這種郁悶不爽的心情。突地靈光一閃,漂亮的唇詭異地微微揚起。
封天魈,你這個大膽婬賊,我就讓你好好地享受!
「唉!」文-換了副表情,將掌櫃扶到身邊坐好,似乎非常了解他般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安撫狀,「也真是為難你了,被這麼成天的扣著綠帽子,很辛苦吧。」
不說倒好,這麼一說,掌櫃的更是嚎啕得天昏地暗鬼神動容。
文-倒了一杯酒遞到掌櫃面前,同情地開口︰「唉,你都不想有抬頭的一天嘛?」
「想,天天想。可是那個婆娘太厲害了。我怕……」
「怕你個頭。」文-把頭湊到掌櫃面前,詭異地笑了一下,「你先Xxxx然後再Xxxx」
「可是,該怎麼下手呢。」
「真是朽木,連這都要我教你!」文-從懷中模出一個小紙包,塞到掌櫃手中一陣耳語。
「不,不好吧。」
「想不想當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想!」
「那不就成了?」
「可,可是……」
「不去?那就帶著那綠帽子給大家笑話吧。」文-伸手欲取過掌櫃手中小紙包,卻見他飛速收入袖中,壯士斷腕般開口︰「小的現在就去辦。」
文-滿意地點頭,笑得如吃了一堆魚的貓般看著掌櫃離開的背影,你不仁我不義,哼,居然嫌我礙事把我轟出雅座,這次就叫你看看本小爺的厲害!
這邊心中樂得花枝綻放,卻忽略了對門調笑的男子眉眼中一閃而過的了然神情。
想是壺中無酒,老板娘不一會就走出雅間換了新酒回來。文-瞥了掌櫃一眼,見他滿臉緊張,心中冷哼道,真是什麼樣的人就有什麼樣的命,這等小事就懼怕至此,也怪不得自家老婆紅杏出牆!
那邊酒剛送到,就听見封天魈的聲音懶懶傳來,「小白。」
小白?這個混蛋白來白去的喊了一路,小爺沒有名字麼!心中怒火翻涌,連頭都不回的冷哼了一聲。
「小,小哥,那位客官在叫您。」想是受到某人眼神驅使,掌櫃的極不情願地走到桌前小聲說道。
「他叫我關你屁事!干自己的事情去!」
「是是是是……」忙不迭地應聲退到一邊,眼下還心虛得不停瞟往封天魈手中的酒壺。
媽的!爛泥糊不上牆!還真有這麼窩囊的男人!
「小白!」那邊再次傳來聲音,明顯冷了幾分。
掀衣站起咚咚咚的幾步走到封天魈面前,「有話就說!」
封天魈像是非常開心,伸手指了指身邊的位置,「過來坐下。」
文-明顯感到臉部的肌肉在抽動,卻還是擺出了奴僕該有的姿態,「有美人在伴,小的就不打擾了。」
話音未落,那邊女子已經開口笑道︰「奴家在這里伺候就是了。哪有僕人上坐的道理。」
狠狠的瞪了垂首在一旁的掌櫃,嚇得他又是一個縮頭,不明白令天是怎麼得罪了這個漂亮的公子,總被他用殺人眼光怒視。
說我是僕人?村姑,不整死你小爺我就不姓文!「是是,這位大娘說的極是,小的就不伺候了。」
大娘?
封天魈淺笑著著著文-生動明亮的眼楮,眼神微微暗了一下,卻瞬間被笑意蓋了去,快得讓人來不及察覺。真是有趣非常的忘憂!
听到文-的話,非常明顯的,女子的臉色開始變青,青到變成豬肝色,怒不可遏的盯著文-一派逍遙的表情,只差沒有撲上來招呼他兩個大嘴巴。掌櫃的連忙上前圓場,「這位公子……」
「什麼公子!明明就是僕役……」
掌櫃看她鳳眼一瞪,抖了一下連忙改稱呼,「這位小哥……內人多有得罪……」
文-瞥了那怒發沖冠的女子一眼,轉頭看著打量自己的封天魈陰陰一笑,這個混蛋,都是你的錯,那個丑女人掛面一樣掛在你身上,你居然還能笑得這麼開心!
伸手取過酒盅走到封天魈面前,有意無意的抬腳在女子腳上一踩,就听她一身尖叫,好像莫大痛苦一般,把文-嚇了一跳!再回過神來那人已經哭得梨花帶雨……
干嘛!?文-睜大了眼楮看著哭得死去活來的女人,雖說我有意給你制造機會,你也不用淋灕盡致地發揮到這種程度吧!
封天魈一語不發地端著杯子喝酒,深邃的眸子則是盯著文-變幻莫測的表情溢滿笑意……
「呃,大娘……」
女人又是一聲嚎叫,模到封天魈身上,哀怨的桃花眼滿是水色的盯著不動聲色的男人,「封公子,奴家……」
死女人!你的手往哪里放!眼看著老板娘的胳膊纏上封天魈的脖子,文-沒由得又是一陣怒火中燒,但是既然戲已經開場當然要演下去,所以文-再次斂目垂眉,卻還是給站在身邊的掌櫃一個極為惡毒的眼神,嚇得他退了三步站到門外。
「呃,老板娘,方才是我多有冒犯,一杯薄酒略表歉意。」彎腰倒了一杯酒雙手恭恭敬敬地舉到女子面前。
老板娘顯然被他的舉動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女子特有的自戀情結再次發作,哼了一聲倒也毫不含糊的接過一飲而盡。
看著文-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封天魈突然覺得有些不對頭。這小子素來睚皆必報,這次怎麼會突然吞下這口氣變得這般謙遜服順?莫非……
文-轉頭瞥了封天魈一眼,朝窗外望去遠處連山群壑薄霧蒙蒙,路上不見人跡正是荒涼得很,「這荒郊野外,死個把人,怕是也不會有人知道吧。」
死人?!掌櫃臉色慘白,張大了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文-眯眼笑了笑,「主人您慢慢用,小人在下我去給您收拾東西,好讓您睡得舒舒坦坦地。」
不過半柱香的功夫,看到封天魈一派悠然的走進客房的時候,正在喝茶吃花生的文-差點將剛入口的花生噴出來。
「你怎麼進來的?!」
封天魈笑得有些詭異,伸手指指腳,「走進來的。」
看他一步步走進,文-突然覺得有些冷,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封天魈沒有表情的臉,吶吶開口,「床鋪已經收拾好了,我去叫小二準備些熱水來。」戀戀不舍的看了鋪得舒服至極的床鋪一眼,轉身就準備往門外溜,卻不想被封天魈一把扯住。
「去哪?」
「呃,隔壁,睡覺。順便叫小二……」
「睡覺?」封天魈瞥了一眼床上厚厚的被褥,「你不是把隔壁所有的被褥都搬來了麼?」
「嘎?」
文-呆了一下,漂亮的臉一下燒得通紅,反正也已經被他知道,伸頭縮頭都是一刀,脖子也就大了起來,「我又不知道你百毒不侵!」如果早知道,他就給隔壁留一套被褥好了。
「故意的?」
「……」
「我對你不夠好?要你用上十香軟筋散?!」聲音陡然冷了下來,好像原野上刮過的風般舒冷刺骨,文-不知為什麼心微微痛了一下。
下巴突然被捏住被迫抬了起來,「說!」
微微抬頭,漂亮的眸子對上一雙冷漠中帶著戾氣的眼,看慣了他平素嬉笑不羈的神情,這樣的封天魈對文-來說,實在陌生。
「什麼?」
「解釋。」
「嘎?」施加在下顎上的勁力又加了幾分,文-疼得差點落下淚來。這個小氣的男人,平素被他耍得暈天黑地,卻這般容不得別人與他玩笑!心中一腦,脾氣不由得倔上幾分,狠狠的別過頭不再看他,連眼楮也闔上了。
看他如此,封天魈也松了手上勁力,拇指輕輕摩挲著細致皮膚上留下的指痕,「疼不疼?」
「……」文-瞥了頭不理,剛欲甩開他的手卻不想被他扣了腰拉近身前,修長的大掌再次撫上溫潤的容顏,「疼不疼?」
「疼——你這個混蛋!」從下午到剛才所有的不滿憤懣突然襲上心頭,眼淚竟簌簌落下,「你這個混蛋……」
封天魈眸中劃過一絲異樣的神情,卻又很快不著痕跡的掩去,抬手拭去有些灼人的淚水淡淡開口,「為什麼用十香軟筋散?」
「……」
「或者說,為什麼對我下毒?想殺我?」
「不是!」急急地回答。
「那是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文-腦中突然一團糟,怎麼也理不清,索性閉了口不回答。
封天魈卻突然笑了起來,溫柔流溢在那雙深邃如夜的眸子,「你在嫉妒吧。」
嫉妒?
文-震了一下,如重錘般的兩個字,生生砸在無波的心湖里,蕩起駭浪驚濤。
用力月兌出他的懷抱,躲閃著那雙有些戲謔的黑眸,垂首輕輕開口,「夜深了,我去睡了。」
看他如同逃逸般離開房間,封天魈挑唇一笑,也不挽留,只是吩咐小二將自己房間的被褥拿了還去隔壁的臥房,並囑咐給他多添個火盆,怕他夜間寒冷。
翻來覆去一夜無眠,直到天色微明才朦朦朧朧睡去。醒來的時候,天色早已大亮,隨便梳洗了一下信步下樓,發覺昨日困擾自己一宿的男人已經端坐樓下,側頭望著自己。
「昨夜休息的怎樣?」
「還好。」走到他身邊坐定,心里依舊雜亂一片,索性不看向他低頭輕啜碗內清粥。
看他臉紅得厲害,封天魈探手撫向他的額際,卻不想文-如同被驚擾的小獸一般閃了開去,掠過桌面的手踫翻了清粥,乒啷一聲碎了一地。
「呃,我不是……」
「吃飽了就上路。」
封天魈低頭看了看碎片,收回手冷冷開口。
「哦。」
文-自知剛才舉動唐突,但也不至讓他突然如此冷漠,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
可轉念一想,自己本來就和他沒什麼干系,他的事情也懶得多費心思,看他面色不善心情突然大好。
剛到門口,就見掌櫃的滿臉感激,突然笑道︰「老板娘可還好麼?」
「還好還好,昨日多虧小哥,那婆娘總算乖巧了一些,量是以後不敢如此放肆了。」
文-有些好笑的看著掌櫃左臉的抓痕,伸手剛準備拍向老板的肩膀,卻沒想到伸出的手被返回的封天魈一把抓住,扯了就朝門外走去。
「喂!你干什麼!喂……」
「給我閉嘴!」
「放手!喂!封天魈你這個混蛋放開我!」
啪!松開手的瞬間,文-也由于用力過猛一坐地上。
「干什麼,你!」
封天魈剛伸出手,文-又是習慣的一側頭,堪堪的把他伸來的手空在半空,很明顯的,封天魈俊美的面孔上閃過一絲唳氣,再次伸手一把將文-拽了起來。
「呃,干什麼?!」
「不準躲!」
「嘎?」
「我說,不準躲。」封天魈收攏手臂一把把他抱在懷中,垂首覆上由于詫異而微張的唇……
小店中,掌櫃只是目瞪口呆的地望著不遠的前方擁吻的身影,喃喃地開口,「原來那位小哥,是個姑娘啊。」
聲音不大,卻是被秋風一字不漏地送入文-耳中,由于封天魈高大的身影將文-縴細的輪廓完全擋了去,所以掌櫃的沒有看到文-本來就已經石化的面孔上,再次出現被五雷轟頂般復雜的表情……
松開手,封天魈似乎很滿意的轉身朝昨日吩咐店家在附近舍購得的兩匹快馬走去,俐落地翻身上馬,朗聲喚到,「小白,啟程了。」
「殺了你!」
「只要你有這個本事。」
「給我站住!」
「哈……」
兩人身影消失在驛道,很久還依稀隨風送入二人朗朗笑聲……
秋意更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