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刺鼻的藥水味迎面而來,使得余詩涵逐漸轉醒,她眨了眨蒙朧的雙眼試著看清楚點,映人眼簾的是令狐鳳絕美的容顏,她正關切的看著自己。
「太好了,你總算醒了,你已經昏睡了一天。」令狐鳳笑道,雖然她還是笑容可掬,但臉上那抹淺淺的憂慮瞞不了人。
余詩涵不明就里,但她不想去追究。「我……這里是哪里?為什麼我會在這兒?」她腦袋一片空白,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麼事。
「這里是醫院,你昏倒了。」
「我昏倒了……」她喃喃自語,驀地住口,昏倒前的一幕幕景象霎時回到腦海中,她立即捉住令狐鳳的衣袖,急忙問道︰「龍呢,他在哪兒?有沒有怎麼樣?」
「這……」令狐鳳倏地變了臉,臉色轉為蒼白,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
「你快說呀!」令狐風不尋常的態度神情令她不安,一想起令狐龍跳車後的情景.她不禁不寒而栗「他一定沒事,對不對?」
「不……龍哥……龍哥他因為跳車時沒做好防護不僅全身擦傷.連帶的也撞傷頭部;醫生已急救完畢,把他送到加護病房今天是危險期,要是過了今天他還沒醒來,那他……他……」
「怎麼樣?」她更用力的扯住令狐鳳的衣袖。
令狐鳳別過頭,「他這輩子就得當個植物人,再也醒不過來了!」
仿如青天霹靂.不但擊散她的心智、也打亂她的心,「不……不會是這樣的!」她精神恍惚的松開手,接著精疲力盡的問後倒去.幸好令狐鳳眼明手快的扶住她,才使她免于摔倒。
「大嫂,振作點。」
「他在哪里?我要去找他!」她懇求的注視著令狐鳳。
「不行.你現在還很虛弱,龍哥那兒有我弟弟和妹妹照顧……」她話未完,就被余詩涵瘋狂的行動給打斷。
「不!我要找他!我要找他——」使勁的掙開箝制,她沖向門板欲奪門而出。
「住手!大嫂,冷靜點!」令狐風連忙拉住她。
「放開我!我要去找他!」余詩涵听不進任何勸告,仍奮力的掙扎。
「大嫂!」情急之下,令狐鳳失手打了她一巴掌。
余詩涵著紅腫的臉頰,靜了下來。
「對不起。」令狐鳳愧疚的道歉,後悔自己一時的沖動。
「沒關系,這是應該的,我太激動了。」她突然變得相當冷靜,與剛才判若兩人,也冷靜得可怕。
「大嫂,你別這樣。」令狐鳳蹙起眉頭。
「我求你,讓我去看他,即使一眼也好。」她垂下頭,眼中似乎泛著淚光。
不,不是似乎,而是肯定,看著她的樣子,令狐鳳再怎麼無動于衷也會心軟。
「好,我帶你去,不過你得保證不吵不鬧,龍哥最不喜歡嘈雜了。」
「我知道、我知道,求你快帶我去。」她忙不迭的答應,為了要見令狐龍,即使要她死也可以。
「走,跟我來。」
門應聲被打開,驚動了在里頭的令狐雙和令狐飛。
「鳳姊。」
令狐雙和令狐飛見到來人,異口同聲的叫喚,瞥見令狐鳳身後的余詩涵時,均錯愕一下。
「鳳姊,大嫂她……」令狐飛率先恢復冷靜,向令狐鳳提出質疑。
「咱們出去吧。」
令狐飛一怔,旋即會意,拉著仍在發愣的令狐雙尾隨令狐鳳離開。
門關上後,只剩恍惚的余詩涵和昏迷不醒、渾身纏滿紗布的令狐龍。
她踉蹌的走到床沿,顫抖著手撫著他剛毅的臉龐,豆大的淚珠再度奪眶而出,此刻的她已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令狐龍除了全身纏滿紗布外,腦部的撞擊更令他陷入重度昏迷,現在死氣沉沉的他已不復以往的氣勢凌人、傲視天下,只有胸膛沉穩的起伏能證明他還活著。
她強壓下嚎陶大哭的沖動,強顏歡笑道︰
「你不是說要娶我嗎?怎麼可以躺在這里?告訴你哦,你可別耍賴想不承認,我可是有證據的。」
一面說著,她一面掏出口袋中的金色打火機,連同他厚實的手掌,一起包裹在自己的手里,擺在自己的臉頰邊,柔聲道︰
「你看,這是你送我的定情之物,也是你愛我的證據,不是嗎?你就快醒醒,別再開我玩笑了,好不好?」
見他沒半點反應,緊閉的雙眼依然沒睜開,她的心仿佛沉入海底,不能自己的趴在他的胸膛哭泣。
比起現在不動不語的他,她寧可他像以前一樣唬她上當、惡劣的耍弄她、老說些可惡透頂的話來誘使她發怒嬌嗔……
往事歷歷在目,深深刻畫在腦海里,她哭得更無助,她不要失去他,不想呀!
听聞里頭的悶哭聲,病房外面的三個人同樣心情沉重,憂愁滿面,緊蹙的眉頭一直無法舒展開來。
「鳳姊,龍哥是不是真的會成植物人?」令狐雙不安的問,一向不屑哭哭啼啼的她,破天荒的也鼻頭酸澀、眼楮發紅。
「或許吧。」令狐鳳沙啞地說,其實她也不曉得,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很可笑,四個兄弟姊妹中她最不相信所謂的「命運」,而她現在卻有這個想法。
「難道我們只能在這兒乾著急?」令狐飛一反笑容可掬的神情,白皙的臉龐蒙上一層陰霾。
「不然你有更好的法子?」
令狐鳳淡淡的一句話.讓令狐飛一時語塞。
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打亂了三位精明的人的陣腳。
「爸媽還不知道吧?」令狐鳳看著令狐飛問。
「嗯,我封鎖了消息.誰也不知道龍哥受傷,包括一群煩人的記者。」
「有用嗎?老爸老媽早晚會知道的,尤其是龍哥那種……」話未完.令狐雙已忍不住哽咽。
令狐鳳拍拍她的肩膀困難地道︰「我們除了等候之外.別無他法了。」
「希望上天能真的降下奇跡,」令狐飛由衷的祈願。
「但願如此。」
這里是哪里?
令狐龍滿月復疑惑的站在原地,他不知道這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在這里,他只曉得他在不如不覺當中來到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地。
奇怪,我怎麼會在這兒?我記得我是去救……
他頓一下,救誰?他竟一點也想不起來,他想救誰?
懊惱的爬了下發,腦海中有著深刻的模糊身影,他卻想不起來那身影真正的容貌,只要他想看清楚,頭就會頻頻發疼,逼他放棄,但他卻堅持回憶,只因那抹身影令他莫名牽掛。
「可惡!」想不起來,為什麼想不起來,到底有誰可以來幫幫他?
「嗚……」
突然一陣哭聲由四面八方傳來,他沒感到厭煩,只覺得那痛哭聲令他肝腸寸斷、痛徹心扉。
「龍……別離開我……」
「涵!」他倏地大叫,想起來,他終于想起來了想起讓他魂牽夢縈的涵。
「涵,你在哪里?」
一剎那,在前方有個光影,而光影中站著一個人,正是余詩涵,她淚流滿面,似乎哭得很傷心。
「涵,你怎麼哭了?」他不要她哭,為什麼她會哭這樣?
余詩涵看也不看他一眼,轉身就往光影的地方跑去。
「涵,你去哪里?別走!」
他大驚失色,不假思考的往前沖他有個感覺,如果現在他不追上她的話,他一輩子便再也不能擁有她。
昏迷中的令狐龍慢慢的動了動手指,雙眼也漸漸睜開,可惜埋進他懷里哭泣的余詩涵並沒注意到。
他茫然的望著天花板,有點不太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倒是胸膛那個可人兒令他關切。
「涵。」他隔著氧氣單,有氣無力的喚了她一聲。
余詩涵聞聲停止哭泣,不敢置信的仰起臉,正巧對上他那雙黑眸。
「我……是不是在作夢?你醒了……」
「你不是在作夢,我確實醒了。」原本想給她一個和煦的微笑,奈何渾身抽痛,令他無能為力。
「你這個大混蛋,差點嚇死我了!」她一古腦兒的撲到他身上嚎啕大哭,嚇壞了他。
「對不起……別哭了好不好?」雖然她踫到他的傷口,痛得不得了,但看她這麼關心自己也值得。
「混蛋……大混蛋……」她哭得欲罷不能,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往他身上抹,而他則是甘之如飴的不阻止她。
「涵,要不是你出現在我夢里拉我回來,現在的我可能早已一命嗚呼。」
她怔忡了一下,又馬上用哀怨的口氣說︰「都是我,都是我害你變成這樣的……」
「不,你在說什麼!」他打斷她的話︰「沒察覺王嘉峰的詭計是我太大意,這怎能怪罪于你?」
「我如果不堅持要回家,你也不會變成這樣,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
她自他胸膛爬起來往後退了幾步,而他竟不顧疼痛的一把拉住她。
「你……你做什麼?!很危險你知不知道?」余詩涵拉開他強壯的手,將他按回床上。
「果你敢打主意離開我,我馬上死在你面前。」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威脅我?」太荒謬了,他居然拿自己的生命來威脅她!
「我是認真的。」他嚴肅的聲明。
她當然知道他是認真的,他曉得他拿自己的生命一定能逼她妥協,他可真奸詐!
唉!看來她再也逃不開他了,既然他如此眷戀她,她何不也敞開胸懷接受他的愛呢。
一箭步的奔向他懷里,余詩涵柔柔的說︰「既然如此,我也只好硬著頭皮和你在一起,如果你為我而死,那我就得背負著殺人犯的頭餃,我才不干。」
令狐龍先是一愕,然後笑著用另一只沒插針管的手摟住她,侃地道︰「總而言之,你是舍不得我死。」
「才不是呢!是你硬逼我留下來的。」不過,他那以死相逼的做法真令人氣憤。
算了,原諒他吧!他也是為了自己才這麼做的,她這麼告訴自己。
「好吧,就算是如此。」他不介意把過錯全攬在自己身上,只要她在他身邊就好了。「我好愛你,涵。」
即使听多了他三不五時月兌口而出的愛語,她仍忍不住羞紅了臉。「我……也愛你。」
「說得也是,不然你也不會迫不及待的答應我的求婚。」他惡作劇地揶揄。
「令狐龍,你欠扁!」她杏眼圓瞪的捶了他一記。
「啊!好痛!」他悶哼一聲。
「對不起、對不起!有沒有怎麼樣?」她胡亂的模一通,殊不知這只是他的捉弄,他迅速拉住她的手腕。
「你……」她正想破口大罵,在瞧見他眼中的深情後便住了嘴,只見他緩緩拿下氧氣單,她急得大喊︰「不可以……」
「沒關系。」
他慢的靠近她,輕柔的吻上她的唇。
在外面偷看的人,皆露出欣慰的笑容。
「看來,我們的擔心是多余的。」令狐鳳淡笑道。
「龍哥也真是的,存心讓我們這些孤單的人眼紅嘛!」令狐雙沒好氣地道。
「或許你也想洗‘愛河浴’,我可以幫你。」令狐飛壞壞的說。
「哦!拜托,求你不要,我才不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咧!你不用對我太好心。」令狐雙敬謝不敏。
「小雙,想不想試一試?」令狐鳳也不懷好意的參一腳。
令狐雙連退兩三步,一臉擔心受怕。「鳳姐,別耍我。」
「別那麼害怕嘛……喂,你去哪里?」令狐鳳朝腳底抹油想開溜的令狐雙問道。
「回家收拾細軟。」語畢,她一溜煙的便不見人影,生怕被逮住。
「雙姊似乎忘了一個人。」令狐飛笑得挺神秘的。
「說得也是,這大概是注定的。」令狐鳳也是笑得頗有深意。
他們四個兄弟姐妹中,看似只剩令狐雙是孤家寡人一個,其實在遠方有個人正默默等候著她呢!
「事不宜遲,咱們也回去收拾包袱吧。」
「說得是。」
兩人相視一笑,有共同的默契和決定——
溜之大吉!
令狐龍大病初愈,即將面臨的是人生大事——結婚。
一切婚禮儀式采西洋式,由于礙于令狐這姓氏及揚天道館的名聲,所以只有男女雙方的親朋好友前來觀禮,無任何一個閑雜人等混雜其中,婚禮正平安順利的舉行。
望了望台上的牧師,又望了望身後坐在席上的令狐鳳等三姊弟,最後將視線調至令狐龍的側臉,余詩涵悄聲問︰
「我怎麼覺得鳳他們仿佛有預謀似的,他們最近好奇怪哦。」
「是嗎?」他漫不經心的應道,將注意力放在身著一身純白新娘禮服的她身上,今天的她特別美,一襲白禮服令她宛如芙蓉仙子,令他有些目眩。
見他瞧自己瞧得目不轉楮,她亂不好意思的。
「我是說真的,你別一直盯著我看啦!」
「那不重要,畢竟他們要逃跑也只有趁現在。」他眸中有幸災樂禍的笑意。
「逃跑?」怎麼她有听沒有懂?「為什麼?」
「別管這些了,今天是我們的大喜之日,不要淨把話題繞在他們身上。」他笑道︰「牧師正問你願不願意嫁給我呢!」
「呃?」她轉移視線到台上的牧師,果真見到牧師正在等待她答復,令她一陣困窘。「我……我願意。」
羞死人了,她居然這麼糗。
「令狐龍先生,你願意一輩子愛惜、照顧余詩涵小姐嗎?」牧師用著抑揚頓挫的語調問。
「我願意。」
「兩位可以互相交換戒指了。」
令狐龍和余詩涵戴上戒指後,他掀開她的白紗,柔情似水的吻了她。
「禮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