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長老、朱長老!凌波布莊又派人來了!」
一名大聲嚷嚷的壯漢,匆匆忙忙的奔入瀧滔幫的議事廳內,絲毫沒有發現整個大廳內正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嚴肅氣氛。
「混帳!」端坐在廳堂內的朱長老臉色一變,對著那名壯漢喝道︰「你沒看見我們正在商議事情嗎?」
「可是,凌波布莊……」
「住口!立刻出去!」朱長老喝阻壯漢的話,並對他施了個眼色。
「啊……對不起。」那名壯漢見了朱長老的眼神之後,態度立即一轉,急忙的躬身出去。
「朱長老,這凌波布莊……有什麼事嗎?」坐于廳堂正中央,一名年輕男子悠哉的開口問著,但他眼神投射出來的冷凜卻讓人不敢不回話。
「沒事,幫主。大概又是要托運貨物,小事一樁而已。」朱長老故作輕松的神情,卻掩不住他那飄匆眼神中所流露出的心虛。
「喔?是嗎?」那被尊為幫主的年輕男子冷冷的說著,臉上的神色清楚寫著懷疑,而他那如冰般的星目射出寒芒,更讓人望而生畏。
「幫主,這種小事不勞您費心,讓屬下來處理就行了。」朱長老揚起僵硬的笑容應著。
「是啊,幫主,我們繼續剛才的討論好了。」其他的長老們也應和了起來。
年輕男子以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堂上的眾人。這些老家伙在想些什麼,他心中可是清楚得很。
瀧滔幫原是江南一帶的船家共同結合而成的組織,隨著加入的人越來越多,其勢力也越來越大,終至成了江南第一幫派,主宰著南北水道,無論是商船、畫舫,甚至是私家小舟,舉凡是在水面上的一切,都屬于瀧滔幫所管轄。
只是這江南第一大幫,因為前任幫主的病逝,再加上他臨死前指定的新任幫主「玉面書生」——楚楓,造成了幫中不少的震撼。
玉面書生,人如其名,一張粉白玉面映著一對丹鳳星目,縴細碩長的身材配上慵懶閑適的神情,身處于瀧滔幫內個個粗壯如牛的幫眾之中,他顯得突兀而不搭調,而所有的幫眾也實在是難以接受這個突然冒出來、活像個娘兒們的新幫主。
在江北,玉面書生——楚楓在短短的兩年之內,以超人的機智和手中一只能取人首級于無形的折扇闖出了不小的名號;但是在江南,甚少有他的傳聞出現。
尤其是瀧滔幫的長老們不認為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活像個姑娘家的小白臉會有什麼真本事,更想不透老幫主為何在臨終之前,執意要將瀧滔幫交給一個不曾在幫中露面的楚楓,心中的不服氣自是不在話下。
「楚楓新任瀧滔幫的幫主,諸事皆感陌生,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各位長老的提點,不過……我生平最恨欺瞞等鼠輩行徑,相信瀧滔幫的各位長老都是光明磊落的漢子,絕不會做出這等事吧?」
楚楓嘴角揚起一個冷冷的笑容,輕描淡寫的將手搭在一張偌大的黑檀方桌上,這一個小動作看似慵懶無勁,沒想到那堅硬無比的黑檀方桌,卻這麼硬生生的碎裂成了好幾片。
幾個自恃在幫中資深位高的長老,原在廳內七嘴八舌的闡明自己的清高,在見到此景後全怔懾住了,廳堂上霎時沒了半點聲響,仿佛所有人的舌頭全在比痔被拔去了。
想不到楚楓這看來毫無威脅性的年輕小伙子,竟有本事在無聲無息之間,讓堅若石塊的黑檀木桌應聲碎裂。
而楚楓這一手,等于向所有瞧不起他的人展示他的深藏不露,更讓那些自以為是的長老們不得不對他心存忌憚。
議事廳中闐靜了許久,向來善于逢迎拍馬的朱長老首先打破沉默——
「幫主請放心,屬下們必定竭盡心力的協助幫主了解幫中事務。」
「嗯,很好。」楚楓斂去了凌厲的眼神,又回復到原來那種閑適的模樣。
媽的!他們都被他那模樣給騙了,長老們在心中惱著,看來這個新幫主上任,他們的日子是不會太好過了
「各位長老,楚楓有個疑問……我們瀧滔幫不是獨佔了江南水運嗎?為何每月獲利卻是少的可憐?」
楚楓這一問,引來眾長老的面面相覷,最後大伙都不約而同的望向了朱長老。
朱長老目光溜了一圈,立即想出應對的話︰「江南的貨品的確都是由幫中的貨船載送,但是這些收入,先支付幫中弟兄的龐大開銷算是剛好而已,因此……」
「船運收入當然不足?」楚楓眼中閃動著令人望而生畏的火焰,丟了一本帳冊在朱長老面前。「你自己看!以這種價錢為凌波布莊運貨,根本就是蝕本的生意,而為他們運貨竟是本幫最大的收入!難道瀧滔幫專替人做白工的?幫中的兄弟不用吃飯?」
朱長老盯著帳冊,臉色一陣青白,想不到楚楓才就任三天,就已經調出了幫中的帳務來查,如果這些年來中飽私囊的行為泄了底……
其他長老更是冷汗直冒。
錢長老急中生智,訥訥的找著借口,「這……凌波布莊的女當家有個很大的後台靠山,我們得罪不起……所以……他們要求這種價錢,我們也不好拒絕。」
「女當家?」楚楓一听到凌波布莊的當家是個女人,眉頭皺得更緊,他冷哼一聲︰「一個女人當家的布莊能有什麼了不得的後台?」
風長老最是沉得住氣,他氣定神閑的對楚楓說︰「凌波布莊的前任當家,也就是現任當家的大姊,是皇上御封的節烈郡主,也是輔政王的王妃。輔政王的權勢極大,我們哪得罪得起?」
楚楓揚著眉看著朱長老,「真是這樣嗎?」
「是、是!」朱長老連忙心虛的應著︰「所以幫主可千萬別招惹凌波布莊才好。」
「哼!」楚楓板起臉孔,以冷得令人發顫的堅定語氣說︰「我們瀧滔幫的兄弟不偷不搶,只是賺取合理的利潤營生,我就不相信那個輔政王敢拿我們江南第一大幫如何。從今天起,瀧滔幫不接凌波布莊的生意。」
「啊?不行啊!幫主,這萬萬使不得……」
如何能使得呢?這些年來,幫中長老們仗著老幫主對帳務不太管理,因而短報凌波布莊的運資,每個人都從中得到不少好處,如今斷了凌波布莊的生意,不就等于斷了所有長老們的好處嗎
他目光銳利的掃視著眾人,「如何使不得?這筆虧本的生意,我說不接就是不接,除非凌波布莊能接受比原來高三倍的價錢,否則免談!我就不信凌波布莊的女當家有辦法找到其他的運貨方式!」
話一說完,楚楓便大步的走出議事廳,留下幾位冷汗直流、不知所措的長老在廳中面面相覷,無言以對。
當瀧滔幫的前任幫主,也就是楚楓的師父要他接手瀧滔幫時,楚楓早就察覺了幫中的內務有問題,尤其是在帳務上更是漏洞百出,朱長老心虛的神色更證明了他的猜測。
最無辜的就該算是凌波布莊了
他本來只想嚇嚇這些自以為行事天衣無縫的長老們,並不是真的要拿凌波布莊開刀,但是當他听見凌波布莊的當家是個女人時,他就毫不猶豫的做了。
楚楓向來就是打從心底看不起女人,他始終認為女人只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頭不能舉、見不得人的無用之人,除了相夫教子或提供男人些許的生活樂趣之外,他從不認為女人還有什麼其他的用途。
而凌波布莊既然是由女人當家,就算他不斷了凌波布莊的貨運路子,凌波布莊肯定也沒多長的壽命了,所以,他又何必有所顧忌呢
杭州城內,繁華的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的穿梭于其中,街上或是推車叫賣、或是挑擔吆暍,沿街商家招牌林立,好不熱鬧。
街旁的河道,其熱鬧的景象可一點都不遜于街道之上。
來往的大小船只,或是接駁乘船游江的游客、或是載著往來于南北的貨品,更有裝飾華麗的畫舫穿梭其間,舫上不時傳來男男女女的調鬧嬉笑聲及悠揚的琴音和清柔的吟唱,一舫的春色笙歌,羨煞了不少無緣登舫的市井小民。
其中有一艘最大的畫舫,更是所有人注目的焦點,這艘畫舫是三天前才停泊于岸邊的,沒有人知道它是打哪來,也沒有人知道畫舫的主人是誰,只知道它並非一般專供酒客尋歡作樂的畫舫,而是某個不知名人物的私家畫舫。
由畫舫上極其華麗而不俗的裝飾看來,這艘畫舫的主人應該是大有來頭,而且城里的居民好奇的觀望了二天,未曾見過畫舫上有人出入,也未曾听過畫舫上有歌聲舞樂,這更讓這艘畫舫顯得神秘而突出。
「二小姐,我越看就越覺得怪異。」織兒趴在凌波布莊的櫃台上,一雙眼直盯著對岸那艘大畫舫觀察了大半天。
「什麼?」凌女絹正專心點收著今日才剛由廠內生產的布疋,壓根沒注意听她的貼身丫鬟在說什麼,只是含糊的應著。
「我說那艘畫舫啊!听說它停在我們布莊正對岸已經三天了,卻一點動靜也沒有,真是好奇怪喔!」織兒沒注意到女絹的心不在焉,依舊很認真的發表她的看法。
「二小姐,你看那畫舫會是什麼人的啊?會不會是像大姑爺那種高官重臣之類的呢?」
「織兒!」女絹讓織兒問得有些不耐煩,她秀眉微蹙的瞪了織兒一眼︰「我看你是太無聊了!別人的事管你什麼事?你沒看到我正忙著呢!」
讓女絹小訓了一下的織兒吐吐舌,低聲的說︰「我就是無聊嘛!」
可不是無聊嘛?自從凌家大小姐——凌女綾嫁入輔政王府當王妃,而三小姐又嫁給了輔政王的貼身護衛,結伴入山做對神仙眷侶之後,凌波布莊就得由二小姐當家了。
原本她以為二小姐也會像大小姐一樣,除了重大之事外,其他的事都交由李掌櫃來打理,誰知二小姐竟然是個十足十的工作狂,鉅細靡遺、事必躬親,而且還越忙越起勁哩
每天看著二小姐忙進忙出,織兒根本也幫不上什麼忙,但是她可也沒忘了身為貼身丫鬟的職責所在,即使再無聊,也得跟在二小姐的身邊看著她忙了。
「無聊?你先回後院去好了。」說完,女絹皺著眉看著地上成堆的布料,隨即轉向李掌櫃。「李掌櫃,這批布料不是該運到京城去的嗎?怎麼還在這里?」
李掌櫃看了一眼地上的布疋,面帶愁容的說著︰「二小姐……這批貨運不出去……」
「運不出去!?怎麼會這樣?我們和船家不是一向都配合得挺好?」
「話雖如此……但是……」李掌櫃面有難色的說︰「听說瀧滔幫最近換了靳幫主,船運費又漲了三倍,如果我們同意這運費出貨,根本就不敷成本,所以這批布料還滯留在這,我正在和瀧滔幫協調,看看能否有得轉圜。」
「哪有這種道理?船運費沒幾個月就漲一次,瀧滔幫簡直是太霸道了,這叫我們商家如何生存?」女絹甚是氣憤,她向來就對那壟斷船運、恃幫自重的瀧滔幫非常不滿。
對她來說,瀧滔幫全是一些只會壓榨商家以牟利的地痞流氓,如果不是布莊的貨物必須靠他們北運,打死她都不會和這些人打交道。
如今她的委曲求全,卻換來瀧滔幫的變本加厲,儼然由流氓升格為土匪,她再也無法容忍他們無法無天的漫天要價。
「我要去找瀧滔幫的幫主理論。」
「二小姐,這萬萬使不得啊!」李掌櫃趕忙勸阻女絹,「那些人有什麼事做不出來?惹惱了他們,只怕我們往後便沒有好日子過了!」
「那又如何?難道我們還要忍受他們的為所欲為?他們眼中都沒有王法了嗎?」
「小姐,你何不請大姑爺出面?有他一句話,什麼事都可以擺平了。」織兒插嘴道。
「不行,這種事不能讓姊姊和姊夫知道。」女絹搖搖頭︰「我不希望讓人說我們凌波布莊要靠攀權附貴才得以生存。」
外表看起來縴弱的女絹就是有著一股硬脾氣,自從她接掌凌波布莊之後,不管莊內有多少困難的問題,她全都自己想法子解決,從來不曾對人抬出她姊夫趙旭那輔政工的名號,更不希望旁人因為她家和輔政王府這一層姻親關系而給予特殊禮遇,她寧願咬緊牙根,一切靠自己。
只是看著女絹長大的李掌櫃,實在不忍心看著她每天忙碌不堪,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他心疼的嘆了口氣道︰
「二小姐,我看你就先歇歇吧!你已經連忙好幾天了,就別再為這事兒煩心了,更何況這件事我和老莫已經在處理了,應該很快就能解決。」
「可是……」忙上癮的女絹,這會兒哪肯收手
「是啊、是啊!李掌櫃說得是。」織兒連忙從旁附和。「你這些天忙得都沒時間好好休息,要讓大小姐知道了準會責怪我的;況且你不是想去安南寺上香嗎?今天剛好有廟會,何不趁這機會休息一下,順便出去走走?」
「說穿了,你這丫頭就是想出去玩。」女絹笑著搖搖頭,她還會看不穿織兒那點心眼嗎
「我哪有……我是為了二小姐著想耶!」織兒心虛的說著。
「二小姐,我看你和織兒出外走走也好,還是你嫌我老了,對老漢辦事不放心?」
「李掌櫃你可別這麼想,我只是……」女絹急忙的想解釋。
「唉!人老了,沒什麼用了,也難怪二小姐不信任我……」李掌櫃故意沉著臉孔、語帶感傷的說。
「李掌櫃,你怎麼能這麼說呢?凌波布莊可是少不了你呢!」
「既然如此,二小姐何不放心的把事情交代給老漢?」
女絹明白李掌櫃的用心良苦,若再堅持下去,只怕這從小看著她長大的李掌櫃就真要生氣了。
她無奈的嘆口氣,「好吧!那就麻煩你了。」
「太好了!我趕緊去請莫大叔陪我們一道去。」織兒一聲歡呼就要往後院
「織兒,不用了。」女絹急忙低聲喚住織兒。「只是去寺里上香,又不是很遠,我們自己去就行了,不用煩麻莫大叔了。」
「可是……」她們外出若不讓莫大叔知道,他一定會很不高興的,他老人家總說女兒家不可以獨自出門,最少也要帶著他才成。
「你還要不要去?要去就照我的意思做。」女絹凝著臉看著猶豫不決的織兒。
她是體貼莫大叔近日身體不適,實在不想讓他這麼大把年紀還得跟著她們四處走動,所以才要織兒別驚動他老人家的。
「我去!我當然要去!」難得能有機會上街,織兒怎麼可能會放過
她連忙跑到布莊門口候著自個的小姐,至于莫大叔會有多不高興,她也懶得去想了。
安南寺外人聲鼎沸,許多小販都來到這一年一度的廟會中聚集,當然也吸引了更多來此游玩的香客。
四處都擺滿了攤子,有捏著小面人兒的、有叫賣糖葫蘆的、有販賣胭脂水粉的、還有陳列古玩玉器的,各式各樣的小販陳列于此,賣的東西琳瑯滿目,教人目不暇給。
「二小姐,你快來看,這兒有人賣發簪子,好漂亮喔!」織兒在賣發簪的攤子前興奮的對女絹叫著。
女絹搖搖頭,看著已是滿手東西的織兒說︰「你還沒買夠啊?真不知我們是來上香還是來幫你買東西的。」
「二小姐,織兒是幫你挑的嘛!」織兒討好的對女絹說著︰「你看這些發簪子戴在你頭上一定很好看。」
「少拍馬屁!」女絹嘴上說著,但她還是往攤子移了過去。
那攤子上陳列了各式各樣別具特色的發簪,其中就屬一支瓖有一對鳳蝶的發簪最是吸引女絹注意。
那對鳳蝶以巧奪天工的手法鏤瓖在發簪之上,且能隨步擺動,顯得活靈活現,仿佛隨時會飛身而起似的。
當女絹正想伸手去取那支發簪來看個仔細時,另有一只手趕在她之前取走了它。
女絹順著望去,只看見一個書生打扮的公子,正拿起那支發簪仔細端詳著。
那位公子長得玉面挺鼻、星目月眉,若不是他的裝扮,再加上悠然的神態中透著一股英氣,當真會讓人誤以為是個絕世美人。
一身素雅的白袍,更將他頎長的身軀襯得飄逸不凡,令人不得不多看他兩眼。除了她姊夫——輔政工之外,女絹難得看見男人會長得這麼好看,甚至比起姊夫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呢!她不禁多看了幾眼。
那公子仿佛感受到女絹的視線,也轉頭看向一身優雅彩衣的女絹,眼中露出了驚訝的神情,但那只是一瞬問,短得連女絹都不敢確定他是否曾有過異樣的眼神。
他隨即又回復了悠閑的神態,禮貌性的對女絹微微一笑。
女絹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畢竟一個姑娘家直盯著一個男人看是很失禮的。
「老板,這支簪子賣多少錢?」低著頭的女絹听到那公子對老板問著。
「這位公子真是好服光!這支簪子是我攤子里最好的貨色,只要二兩銀子就行了。」老板十足生意口吻的說著。
「奸,我買了它。」那公子探手就要取身上的銀子。
「等一下!那發簪是我家小姐先看上的!」
織兒從剛才就注意到女絹的眼楮直盯著那只簪子看,好不容易有她主子想買的東西,她怎麼能讓半路殺出來的男人給買走呢?更何況一個大男人,買什麼發簪子嘛
「織兒,算了,我不要了。」女絹向來就不奪人所好,見到織兒這麼無禮的喝著人家,她趕忙推著織兒就要走。
「這位姑娘,請留步。」
女絹回身轉向他,但頭仍是低低的,「這位公子,我家丫鬟不懂事,您別介意,我並不是非要買這支簪子的。」
「不!鳳蝶配彩衣,美簪配佳人。既然姑娘喜歡這支簪子,那就送給你吧!」那公子順手將發簪插在女絹的發髻上。
「啊!這怎麼可以……」女絹讓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她趕忙伸手想將簪子取下。
但是那公子立刻捉住了她的手,眼中閃耀著莫名的光彩直盯著她。
「不!別取下來,這簪子在你發上多好看啊!」
一股奇妙的觸感直由被他握住的手中傳至女絹心頭,她感到自己的心不由自主的狂跳著,這種陌生的接觸,讓女絹驚嚇得漲紅了臉,趕緊將自己的手自他掌握中月兌出。
在女絹尚未由震驚的恍惚中回神時,一隊舞龍舞獅由他們身旁經過,如潮的人群將她們和那公子給沖了開來。
當那喧鬧的隊伍終于過去,女絹引頸想再找那個玉面公子,將發簪還給他,只見四面淨是擁擠的人群,哪還有那位公子的蹤跡
她不知所措的望著手中這支精致而美麗的發簪子,心中掀起莫名的激蕩。那位公子原本是要買這支簪子送給何人呢
他方才說過,鳳蝶配彩衣,美簪配佳人,想必他原本要送的人兒一定是個美人吧
想到此,女絹沒來由的覺得心頭一陣酸意。
「二小姐,剛才那位公子長得真俊美,一點都不比大姑爺遜色耶!」織兒贊嘆的聲音讓女絹飄游的思緒回了神。
「我得將簪子還給他才成。」女絹又四處張望著。
「哎!人那麼多怎麼找啊?」織兒拉著女絹,「更何況那位公子都說要送給你了,你就收下吧!」
「我怎麼可以隨便收人家的東西呢?」女絹雖然很喜歡這支簪子,但是一個女兒家隨便接受男人的饋贈是不合禮教的,她當然不能收了。
「那公子不也說了嘛,那個什麼蝶配……什麼佳人……哎呀!反正就是稱贊二小姐就是了,我看他八成是對二小姐有意思呢!」
「別胡說!」女絹紅著臉輕斥著織兒。
「二小姐,你就別不好意思了,我看那公子長得那麼俊美,來當二姑爺一定很不錯!」織兒覺得那公子和她主子真的是挺相配的。
「織兒,你再胡說,看我不打爛你的嘴!」女絹惱羞的作勢要打織兒。
織兒趕緊嘻皮笑臉的賠不是,「好,我不說,我不說了,二小姐可別生氣啊!」
「不和你瞎扯了,人那麼多,我們回去吧!」
女絹意興闌珊的往回家的方向走,手中緊握著那支簪子,心想既然找不到那位公子,只好暫時先收著,若有機會遇到他時再還給他好了。
下意識的,她又再度將那瓖有雙鳳蝶的發簪插入了她的發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