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董事長來了之後,成昊天更是疲于奔命,他一整天的行程都排得滿滿的,幾乎沒有屬于自己的時間,除了要帶著董事長到處視察之外,還必須隨時報告這邊的營運規模及狀況,有時候他好不容易回到辦公室,看見幼嵐總是低著頭回避他的目光,他也沒有余力再安撫她的情緒了。
但是幼嵐卻看見了他的疲憊,有時候,她真的好想走到他的身邊,為他倒杯茶或是沖一杯咖啡,陪他說說話,讓他放松心情,但是一想到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問題,就又讓她裹足不前。
一星期過後,董事長和游副總終于離開了香港了,他們一離開,成昊天就好像被放松了發條的玩具,瘥倒在辦公室的躺椅上,結束了七天的神經緊張。
她沖著杯咖啡,站在他的辦公室外,謹慎的敲了敲門,得到了他的應允之後,她才鼓起勇氣,走了進去。
\"你的咖啡——\"她將杯子放到桌上,然後轉身想走。
\"慢著幼嵐,你不覺得我們應該談談嗎?\"
他疲累的聲音讓她停下了腳步,幼嵐輕輕的吸了口氣,背對著他搖頭。
\"我不想談。\"
她搖頭,然後又走向前。
在她行進時,突然听見了一抹輕嘆在她耳旁揚起,她還來不及反應,她的身體便被人緊緊的摟著,他強壯的手臂從她身後圈住了她,阻止她離開。
\"我希望你快樂,但是我已經好久沒看見你的笑容了——\"
\"……\"他的話讓她感到哽噎。
當初,她能得到這個工作,是因為游副總說她臉上的笑容就讓人看見了燦爛的陽光,但是才來這里多久?她已經失去了那份光彩,內心只剩下陰郁。
她開始後悔和成昊天談了這場戀愛,現在她幾乎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我們真的不能坐下來好好的談一談嗎?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心事,告訴我你在不開心什麼,就算你的心里介意莞莞,你也一樣可以說……\"
\"你要我說什麼?\"她忍不住的轉過身,瞅視著成昊天。
成昊天一提到施莞莞就像是踩到了她的痛處一樣,讓她再也不能不回應。
\"幼嵐……\"
\"你說啊!你要叫我說什麼?說我嫉妒施莞莞、說我恨你還想著她、說我一看見那兩個孩子就想到你和施莞莞的過去嗎?老天……我怎麼能這麼想?我為什麼要去在乎一個已經死掉的人在你心中有多重要?我……我……我為什麼要說出這些蠢話!\"她憤憤的吼出了心里的痛苦。
\"幼嵐,別這個樣子!你平靜下來。\"
他捉住了她的手臂,不讓她瘋狂似的揪扯著自己的發。
\"不!是你叫我說的,我一直藏著,努力的藏著這些想法,但是你卻要我說出來……\"她流下眼淚。
\"對不起……是我這陣子太忙了,才忽略了你的想法……\"他撫去她的跟淚。
\"我,我怎麼又在你面前哭了?我告訴過自己不會煩你,我會跟施莞莞一樣的堅強——\"她推開了成昊天,不停的揩去淚水。
她從來就不是個脆弱的人,但面對愛情,她卻再也無法堅強。
\"每次爸爸來這里視察,我就什麼事都管不著了,只想把最好的一面表現出來,所以……我才沒辦法顧慮到你的心事。\"
\"你這是在欺騙我,還是在欺騙你自己呢?\"她抬眸看著他,其實,不只我在逃避,你也一樣在逃避,剛好董事長來了,讓你更有理由躲開我,不是嗎?事實上,你根本不曉得應該如何處理我們之間的感情。事實上,你根本忘不了施莞莞。事實上,我根本只是你感情上的一次出軌,是不是?\"
她每一個字都在成昊天的心口上劃下一刀,而每一刀卻都正中了他的要害,她的話,讓成昊天的臉色變了又變,直到最後,他根本是怒不可遏的瞪視著她,然後拉開了彼此的距離。
\"你為什麼要這麼說?根本不是你所說的那樣。\"
\"就是、就是這樣!我說中你的心事了,你現在可以不承認,但是你心里明白,我說的話都是事實。\"
\"住口!\"
\"我會住口,我本來就不想說了,是你逼著我說的——\"她咬著唇,深深的吸了口氣,將所有的淚水全咽進肚里。
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她真的不曉得和成吳天的感情如何能繼續下去了。
\"都是我的錯,全是我的不對!這樣行了嗎?\"他老羞成怒的說道。
\"那現在是什麼意思……\"她低著頭又低柔的問︰\"結束了嗎?\'
\"你!\"
他訝然的看著她,似平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是不是結束了?\"
她咬著下唇,直瞅瞅的望著他,但他卻沒有給她任何的答案。
然後,她笑了,努力的擠出了笑容,讓自己笑得更加釋然。
\"或許,我們之間根本就沒有開始,哪來的結束?\"
說完話後,她毫不留戀的走離他的面前,將一臉愕然的成昊天獨自留下。
這段感情來的這麼快、去的也這麼快,然而時間雖然短暫,卻在她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痕。
當分手已成事實,她才發覺自己真的好愛、好愛成吳天,愛到她的心都疼了——
隔天一早,她收拾好所有的行李,然後寫下辭職信。
到了辦公室里,她趁著成昊天還未到辦公室,便匆匆地將辭職信放在他的桌上,誰知當她要離開時,成昊天卻正好走進辦公室里。
\"你這麼早來上班?一大早就到我的辦公室里,有什麼事?\"
\"沒什麼事……\"她搖頭,\"我只是拿一樣東西來給你。\"
\"東西?\"他輕蹙著眉,然後快速的走到辦公桌前。
斗大的辭職信三個字落人他的眼中,他一看見那封信,立即的反應就是拿起來,看也不看的——撕毀?
\"我告訴你!我不準。\"
他走回她的面前,將撕成兩半的辭職信扔到她的身上。
\"我寫了一個晚上,你看都不看就撕了。\"她瞥了一眼掉落在腳邊的信封,語氣平淡的說著。
眼淚,在昨晚早已流盡,她不能再在他的面前流淚。
\"沒什麼好看的!你要不就當面對著我說,說你要走!否則,一封辭職信能代表什麼?\"
\"辭職信就是在告訴你,我要走!離開這里、離開你!你何必對我大呼小叫的?難道像現在面對面的爭執不休,會比平平靜靜的結束還好嗎?\"
\"我不懂你到底在想什麼?莞莞已經走了,我現在身邊就只有你一個人,難道這樣還不夠?為什麼你不能滿足?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
她低頭側開了臉,她不知道她想怎麼樣,但她就是不想這樣子繼續下去。
\"你不說話是不是?我讓你說話!\"
他突然扣住了她的下顎,強硬的要吻上她的唇。
\"放手!!成昊天,你放開我——啊——\"
她的身體被他推向了辦公室里的沙發上,他粗暴的吻著她,大手緊扣著她的手腕讓她無法掙月兌。
她又急又怕的推打著他,但他暴怒的拉扯著她的衣服,她不停的叫他停止,但他卻完全不予理會,他用他的吻在她的身上烙下痕跡,仿佛這樣子就能證明她是屬于他的,直到她的衣服被扯破,他的唇接觸到她胸前的肌口,成昊天才感覺到她的身子正不停的顫抖著。
\"你——該死的——我到底在做什麼\"
他翻坐到地板上,讓幼嵐整理自己身上的衣物,而他的耳旁不停的傳來她的啜泣聲。
\"別哭了!別哭了听見沒有!該死——\"他氣憤的低咒著,然後一拳又一拳的捶向地板。
但是她的聲音仍然沒有止歇,成昊天轉身半跪在她的面前,替她將衣服剩下的幾顆扣子扣上。
\"別走!你說要走,我整個人都亂了!我甚至想用……這種方式將你留下!我不想失去你,幼嵐,你能不能再考慮一些時間?你能不能再多想一想?\"
听著他誠摯的請求,她只是看著他,一句話都不說。
\"不要這麼快就做決定,收回你的辭呈,再多考慮一些時間,一個月後,如果你還是執意如此,我——不會再留你。\"
\"現在……跟一個月後……又有什麼差別呢?\"她語帶哽噎的說著。
\"你再冷靜的想一想好嗎?我們之間,除了莞莞之外,沒有任何人的存在,你為什麼要為了莞莞而放棄我呢?為什麼?你喜歡我的吧?而我也需要你!既然如此,為什麼我們要分手?你仔細的想清楚,好嗎?\"
他的話並沒有錯,但是——刻意的忽略施莞莞這個人,他和她之間的感情就不會有任何的問題嗎?
\"一個月之後,我還是會再遞出辭呈。\"她的聲調平穩卻冷淡。
\"那就一個月後再遞!到時候,如果你還是執意要分手、執意要離開這里,我通通都會答應你,但是請你也想想我的感受好嗎?一時間叫我接受,我真的沒有辦法。\"
她知道成昊天只是在拖延時間罷了,但受盡折磨的人卻是她。
\"其實你的要求也沒什麼不對,員工辭職,的確是要提早向老板告知,那一切就照著公司規定來走吧。\"她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制式化。
而後,她站起身,不再理會成昊天,走出了辦公室。
反正她的身心都已經受了傷,早走或晚走對她而言已經沒有什麼差別了——
既然決定了要走,她就要自己狠下心不去理會成昊天。
接下來的日子,他試著想拉近彼此的距離,但是得不到她的理會和回應。
像今天一早,他的手里拿著兩張音樂會的門票,走進了助理室內。
幼嵐正和助理室的職員們聊天聊得好不快活,而當成昊天一走進來,同樣的情況又再度發生,整間助理室再次陷入鴉雀無聲的狀態,幼嵐立刻感覺到成吳天的逼近。
\"圓芯,你說哪份單子還沒打完?我來幫你。\"
她自顧自的詢問著打單小妹,看著她膽怯的指了指旁邊的傳票,幼嵐順手就拿了起來,坐到了電腦桌前面。
然後她看見成昊天在助理室踟躕走動著,久久不肯離去,但是她卻視而不見的緊盯著電腦,手指不停的律動著,將傳票一一輸入資料庫中。
助理室里頭因為成昊天的出現而陷入沉悶,但他卻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已經讓整個辦公室氣氛低迷,仍然拿著兩張門票在她的面前走來晃左。
\"圓芯!你叫圓芯是不是?\"
成昊天突然開口,嚇得圓芯拿在手上一大疊資料嘩啦啦的全掉到地上,她嚇得連連道歉,忙著想撿起地上的東西,但卻讓成昊天制止。
\"老板,你不要開除我!我真的是不小心的,我保證一定會馬上把這些資料重新照順序排好……\"
\"沒關系,這個等會兒再弄。\"
幼嵐難得听見他對底下職員這麼親切,而圓心立刻停下手邊的動作。
\"我這里有兩張音樂會門票,你幫我問問看凌小姐有沒有興趣。\"
\"凌小姐——\"圓芯看了幼嵐一眼。
\"……\"
答、答、答——答、答、答——
幼嵐仍然是頭也不抬的看著電腦營幕,听音樂會?她哪那麼有氣質,她對音樂會一點興趣也沒有!成昊天完全不了解她,如果他請她去大吃一頓,或許她還會答應。
但是听音樂會?喔,還真是謝謝他了!
\"副董……凌小姐她好像沒意思……\"圓芯小小聲的說著,她就夾在兩人中間,搞得兩面不是人。
成昊天不敢對著幼嵐發脾氣,但是卻扳著臉色給圓芯看,讓圓芯站在桌邊害怕的不停顫抖著,深怕副董突然發起脾氣,又像上回把桌子給砸了。
而圓芯更佩服的是幼嵐,她居然還是一副泰山崩于頂、而不改色的模樣,簡直是太了不起了。
\"你再問她,她到底想不想去?\"成昊天指了指幼嵐的方向,聲音漸漸冷硬了起來,整個助理室的職員都在看著他,看著他如何被凌小姐拒絕。
\"幼嵐……你要不要去……\"圓芯的聲音幾乎是乞求廠。
\"咳。\"她眼楮盯著電腦輕咳了一聲,而這一聲讓全助理室的人摒息傾听,等待著她的答案。
\"告訴他,我對音樂會沒興趣!圓芯,你可以叫副董請你去啊,你不是挺愛听音樂會的嗎?\"
她抬眸看著圓芯快要哭出來的表悄,然而這時她還笑得出來。
成昊天一听見她的答復,頓時脹紅了臉,不知是氣憤到了極點還是無地自容,她居然真的敢當著所有人的面前拒絕了他!真是該死的!從來沒有任何人敢這樣給他難堪……
然後,她不當一回事的又繼續低下頭,專注的敲打著鍵盤,仿佛打完手邊的傳票,才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一件事。
\"副……副董……\"圓芯又顫抖的說話,\"我……我可以回座位上工作了嗎?\"
\"你!拿著。\"成昊天憤憤的拉起了圓芯抖個不停的手掌,然後將現兩張音樂會的門票塞進了她的手中,\"找你男朋友去听。\"
\"啊?什麼——我沒男朋友——\"說著,圓芯連忙捂住了嘴。
還是別亂說話!免得副董真的照著幼嵐的提議,拉她去听音樂會。
扔下這句話後,成昊天冷冷的看了圓心一眼,然後轉身氣極敗壞的走出了助理室,當他關上玻璃門時,也一並將所有的怒氣全發泄在那扇門上了。
\"砰!\"的一聲巨響,全助理室的人連忙遮住了耳朵,瞪著那扇顯些破碎的可憐玻璃門。
然後下一刻,所有人的目光又調向了老神在在的凌小姐身上,她似乎完全不以為意的,繼續翻閱著她面前的一疊傳票,仿佛剛才的事情完全不曾發生。
只是今天發生的這段插曲,卻開始在\"海天企業\"流傳了開來,似乎大家都知道了成昊天和台灣來的凌小姐關系匪淺,只是,兩人正陷入冷戰當中。
而原本和幼嵐交情不錯的職員,全都因為這個八卦而漸漸不再敢和她有所接觸,深怕一不小心變成了老板的箭靶,成了代罪羔羊。
也因為這樣,幼嵐在海天的日子過得愈來愈孤單,她也愈來愈思念台灣了。
日子愈來愈接近他們約定的時間,而她和成昊天的關系也一直沒有改善。
直到那天早上,她從辦公室里不停的听見某人的咳嗽聲,她才發覺成昊天居然生病了。
他氣色很差,眼底下帶著黑眼圈好像整夜都沒睡飽,然後不停的咳嗽,又不停的工作,這任誰看了都會心疼,更何況是對他仍有感情的她呢?
每當他一咳嗽,她的心就跟著抽動一下,整個早上,她就在心神不寧的情況下工作,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會擔心成昊天?為何還是那麼輕易的被他影響自己的情緒?
抬起頭看著桌歷上用紅筆圈起的日子,再過一個星期就是約定期限的到來,她可以離開這里,回到台灣,但是她卻無法否認自己對成昊天仍有著牽掛。
到了中午的休息時間,她沖出了辦公室,叫了車子,前往成吳天上次帶她去看病的醫院。
然後她向醫生說明了成吳天的病情,從醫生的手里拿了一些藥和咳嗽藥水。
\"這兩種咳嗽藥水,一瓶是中午喝、一瓶是晚上喝,你要分清楚,如果按時喝的話,對治療他的咳嗽會很有用。\"醫生小心的交代著。
坐在計程車上,幼嵐盯著那兩瓶咳嗽藥水,她不知道應該怎麼將藥拿給成昊天,更不知道要怎麼交代他準時吃藥。
事實上,她已經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沒有和他說過話了,現在她卻因為擔心他的病情而沖動的到醫院去拿藥,她突然覺得自己這樣的舉動似乎有些白痴。
但是藥拿都拿了,總不能不給他吃吧?
所以她只好趁著他中午去吃飯時,將藥袋放在他的桌上,然後隨手拿起了紙和筆,在藥水和藥袋上留下了字條,然後才安心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工作。
成昊天在休息時間結束後,回到了公司,他疲倦的躺在辦公椅上,但卻看見了桌上的藥袋。
他轉頭看了一眼隔壁辦公室的幼嵐,她仍是頭也不抬的工作著,一如往常的冷淡,有可能是她為他準備的藥嗎?她知道他生病了?其實,她還是關心著他的,是嗎?
倒出了藥袋里面的藥水,兩瓶藥罐上各寫著一個字,紅色的寫\"笨\"、紫色的\"蛋\",他狐疑的皺著眉,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而這時,藥袋里又掉出了一張便條紙,紙上是幼嵐紊亂的字跡。
中午喝\"笨\"、下午喝\"蛋\"!笨蛋,祝你早日康復——
嵐
看完了字條,他邊咳嗽、邊忍住笑,真是有趣!果然是她那古靈精怪的腦袋才想的出來的方法,不過,這也是他成昊天頭一回被人罵\"笨蛋\",還被罵得那麼高興!
他打開了紅色的糖漿,一口氣喝了十毫升,不如為什麼,喝完了藥後他突然覺得自己的病好像全好了似的。
突然抬頭看了一眼隔壁辦公室的幼嵐,沒想到正好逮到了她偷覷著他的眼神,當她發覺他的注視,又立刻低下頭,假裝認真的工作,這讓他感到十分的溫馨與幸福,也許,他和她之間,並不是完全沒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