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麼鬼,說一、兩句都不行。」
不過是叨念幾句他讓于婕太勞累,才害她中暑又發燒,竟然就被仇拓給踢出房間。
「也不想想是誰替于婕醫治?我還推了女朋友的約哪!」老辰不滿的站在門口喃喃抱怨。身旁忽地傳來一絲竊笑——
「笑什麼?!」老辰不爽的眯眼,瞪視走廊上笑得抖顫的仲夏。
「笑什麼?我笑你不解風情!」仲夏依舊笑不可遏。
「風情?我看是你大哥發瘋癲,之前還巴不得將于婕折磨死,現在又怕她有什麼三長兩短,心態反覆得簡直不正常。」
說完,老辰忽地又擔心的挑起雙眉,「不對,我看拓八成是又要想什麼法子來整治于婕了,不行,這丫頭已經禁不起折騰了,我得阻止他才行。」
雞婆的大手還沒來得及敲響房門,就被仲夏給一把揪了回來,「她不會有事的,我保證。」
為免這雞婆醫師壞事,仲夏這一揪就把他揪到自個兒房里。
「你怎麼知道她沒事?」老辰沒好氣的整頓被拉縐的衣領。
仲夏坐進沙發,拿起桌上的葡萄丟進嘴里,一派瀟灑的笑了笑,「有事又怎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大哥的脾氣,旁人不插手,情況或許還不會那麼糟。」
沒錯,拓的脾氣的確如此,但問題是——
老辰瞪眼,「難道就由著拓繼續折磨人家,我們都放手不管了?」
仲夏嘆氣的瞅他一眼。
這家伙當初是怎麼考上醫學院的,觀察和推理的能力這麼差!
「你仔細想想,從小到大,你什麼時候見過我大哥真正刁難女人了?」
老辰听得皺起了眉,「是沒見過……」
拓是那種除非必要,否則絕不輕易開口的個性,向來對女人也只有冷漠兩字可言。
通常一堆蜂蝶死纏著拓不放,拓的態度都是不理不睬,可是對于婕卻不一樣——
他原以為這只是單純的報復手段,可是拓看來已經不僅僅是在報復而已,奇怪的是于婕一生病,他偏又比任何人都在乎、焦急。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都弄糊涂了。
仲夏看著他的呆蠢樣,不禁嘆氣的再提醒,「再問你,第一眼瞧見于婕的時候,你看到什麼了?」
他不解的環起雙臂瞪住仲夏,「我不懂!一個女人深陷虎穴,我們不去拯救她,卻在這兒高談闊論對她的第一印象?」
仲夏再嘆氣,「我說她死不了,你大可放心。再問你,你覺不覺得這個人你很熟悉?她跟你身邊的某個人非常相像?」
「你是說……拓?!」老辰瞪大了眼。
的確!別提同是孤兒的背景,拓和于婕的本質根本是一樣的,都是超級意志力的綜合體。老辰的眉頭皺得更緊,「就算相像,這跟他們立場對立又有什麼關系?」
這朽木加白痴!「你難道不明白面對同性質的人,唯一拒絕相吸的方式就是互相排斥?就像是磁鐵的理論一樣。」
「你是說……」老辰恍然的倒抽口氣,「拓愛上于婕?」
這白痴總算搞懂了!
「不!不可能!」老辰不敢置信的搖著腦袋,覺得整件事荒謬得緊,「拓根本不可能愛上任何女人,他根本就否定愛的存在。」
一是或不是你無從論斷。」仲夏篤定的挑眉,「拓沒喜歡過女人,所以你不了解當他頁正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會做出什麼舉動。」
「你的意思是當一個男人喜歡上一個女人,他的表現會是巴不得整死那個女人?」老辰完全無法控制愈咧愈大的笑容,「那我當真是難以了解,但話說回來……」
他笑著轉向仲夏,「拓沒喜歡過女人,你又有什麼證據論斷他真愛上了那個丫頭?」
「直覺。」仲夏一臉自豪,「中國不是有句話,什麼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這就對了,我吃過的女人唾沫比你吃過的飯還多,所以我的經驗直覺絕對沒錯。」
老辰哂笑反駁,「不提他們之間的差距,但你可別忘了那個未曾謀面的黎紫純,她已經注定是你未來的大嫂了,你當真認為拓會違背老爺子的意思?」
仲夏原本得意眯笑的瞳孔瞬間失去笑意,坐在沙發里的高瘦身軀更是微微一僵。
老辰說得沒錯,這也是他最大的顧忌。
拓被恩情操縱,他的性命是為仲家每一份子而存在,不知不覺已把自身變成了傀儡,冰冷的血液在他周身循環,如果他對于婕的愛不足以融化他的冰冷……
「再說,要是拓真如你所說的愛上于婕,她恐怕也只能淪落到情婦的地位,我簡直無法想像于婕和情婦這個字眼扯上關連。」
情婦……那是一個離于婕遙遠的名詞。
沙發上的仲夏表情更顯沉凝。
老辰該死的又說中他的心事,可是無論如何他都得拿于婕一搏了,就算于婕變成情婦,拓最起碼還有一個愛他的女人,可是黎紫純……
他比誰都清楚,她是不會愛拓的。
「怎麼了?」老辰轉過頭,終于察覺仲夏的神色有異。
「沒什麼。」仲夏變臉似的立刻恢復慣有的笑意,忽然直起身子大大的伸了個懶腰,「唉!昨晚搞了一夜的合音,累死我了。」
談吐間,仲夏的食指又對老辰點了點警告,「不管怎麼說,都別再去招惹我大哥,于婕不會有事的,你盡管放心。」
「希望如此。」他不想看見于婕又被整得修兮兮。
身體上的折磨容易平撫,心理上的……他可就不敢保證了。
沙發上的仲夏慵懶地打了個呵欠,倒進長沙發里,不到兩秒鐘就發出了鼾聲。
老辰不由輕嘆了口氣。
若說這對兄弟有什麼地方最相似,大概就數他們的陰陽怪氣了。
一個是什麼都不說,統統悶壓在心底;另一個則是好像什麼都跟你說了,實際上卻是什麼也都沒告訴你。
而他們最近都變得更陰陽怪氣了……
听樂團的那些成員說,仲夏最近在排練時都會忽然怔仲的發起呆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就連熊文曄都懷疑仲夏是不是燒壞了腦袋,為什麼近來都沒鬧什麼丑聞讓他暴跳如雷。
老辰正待轉身離去,修長的大手順勢滑過桌面,一不小心敲到桌上的電腦鍵盤——
一瞬間,電腦畫面迅速由黑幕轉為明亮,而熒幕上頭隨即出現的字樣,讓他愕然地頓住身形。
「搞什麼鬼?」老辰不信的瞪大眼。
這些不就是仲夏收到的那些恐嚇信嗎?
☆☆☆
迷茫中,于婕依稀覺得周遭一團亂,好像是因為她生病發燒驚動了眾人,除了仇拓,還有其他人的聲音,但她只能清楚的听見仇拓的聲音。
那充滿焦心自責又混著憤怒的語氣,震驚著她昏沉的心智。
那真會是那個撒旦嗎?他幾時對她這麼關心來著?
她一直很想睜開眼楮確定,但連眨動睫毛的力氣都沒有,也許她唯一該做的是休息,進入夢鄉小睡一下。
可是,仇拓好像一頁在對她說話……
斥退眾人,房里只剩下仇拓獨坐在床榻旁,那雙向來冷厲的眸子凝視著于婕,已不再是一片冰凍的深海了,而是兩潭深不可測的湖水,蕩漾著甚至連他自己都難以置信的鐵漢柔情。
這是她第二次倒在他懷里,他卻不知自己為何這麼慌亂,過去就連刀子砍在他身上,他的心跳頻率也沒這樣加速過。
撫順于婕瀑布似散落在枕上的黑發,仇拓幾乎是內疚的語氣,「我還以為你受得住……你是那麼的倔強……讓我幾乎忘了你只是個小女人而已。」
那原來只是一個小小的懲罰啊!
于婕大可說不的,可是她卻寧願耗盡所有的力氣,就像是跟他賭氣,為的只是要驕傲的站在他面前。
這個小女人的驕傲,令人不容忽視。
難道她是上天派來克他的?
汪定了要和他這樣以傲制傲的針鋒相對?
凝視那張清秀睡顏,每一寸的線條都說明這女人的絕對倔強和不服輸的驕傲,和他相較幾乎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仇拓眼底綻出了一抹震動人心的笑意。
是了,老天的確為他派來了這個女人,所以才讓她掉落在他懷里,不是嗎?
他們應該是彼此相屬的,要不然不會讓他這麼渴望能得到她,讓每次的踫面都像是煎熬,即使是她昏睡的此刻,他要她的心情也依然在心中強烈的擺蕩著。
天知道這麼強烈想要一個女人屬于自己,又代表了什麼含意?
但仇拓無暇細想,他只祈求老天爺快些讓于婕醒來。
等她醒來後,他發誓他再也不會再做那些折磨她的混帳事了。
他會好好的待她,他一定會彌補這些日子的過失。
不知是不是他的祈禱應驗了,昏迷的于婕竟真的睜開緊閉的大眼,只是眼神異常朦朧。
眼前的男子好像是仇拓,可是他的眼神……
不!他不是仇拓!
那個冷硬的男人只會當她十惡不赦的瞪著她,再不然就是用憤怒的眼神看她,他才不會用這麼溫柔的眼神睇視她。
「天使。」她喃喃喚道。
老天!仇拓吐出申吟。
于婕竟然用這麼迷蒙無助的眼神注視他,害他的心髒失去原有的規則跳動,那明眸中的脆弱更讓他全身發熱,讓他的每一個細胞都變得不再屬于自己。
直覺的,他想退身走開。
他雖然不是君子,不過,想要于婕也不能在她昏沉的時候。
「別走。」于婕出自本能的揪住他,仿佛想找一個可以起身的方式。
捉住仇拓的衣領,未料起了身卻完全跌進他的懷里。
直覺反應的連忙抱住她的身軀,肌膚相親的感覺令仇拓一震,鼠蹊部該死的更加繃緊。
而于婕輕輕吐出的話語更令他心口一麻,「你好冰……抱著你好舒服啊!天使。」
「我不是天使。」提醒自己克制,仇拓聲音壓得低低的,就如于婕預期般天使該有的天籟。于婕抬起朦朧的眼,覺得這個天使真的長得好像仇拓。
而如果……仇拓也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用這樣的聲調和她說話,那她……她也許會拋下偏見,愛上他也說不定。
可是,為什麼這個天使卻說他不是天使?
「你是天使,天使。」她無力的將腦袋再次埋進他頸窩里。
那毫不設防的依賴和投懷送抱,再次撼動仇拓深深掩埋的。
她閉口開口喊他天使,他才不是什麼天使,他是撒旦惡魔,不,他是色魔才對。
即使告誡自己不是這時候,仇拓卻無法控制男人該有的生理反應,而在他胸前的那兩團軟綿偏又像著火似的貼著他……該死的!那個死老辰為什麼要女僕替她月兌衣?
「你長得真像那個撒旦。」于婕一雙小手更往上環住仇拓整個頸項,半個身子都貼掛在他身上,口中逸出一聲輕柔的嘆息,「就連肩膀都像他一樣寬。」
該死!他可不是聖人,哪受得了這樣的香軟滿懷?
仇拓臉上的青筋暴起。
噢!老天,也許……也許他只要一個吻就夠了。
哪怕那個吻讓他背上趁人之危的臭名,他都不打算再忍耐下去了。
只要于婕的一個吻……
綠眼像夕陽沉落大海迅即黯沉下來,仇拓俯下臉霸氣的吻住那片小巧的柔軟。
于婕迷蒙的眼楮似乎竄過一絲不解的迷惑,在心中輕嘆了聲天使,覺得四片唇相接的感覺是那麼的舒服,忍不住就模仿仇拓吮她的方式,很生澀的像小貓一樣的舌忝他的舌頭。
該死!她竟然回吻他?!
這是仇拓最後的詛咒了,因為他再也不打算忍耐了,就算于婕清醒了會拿刀砍他。
低吼一聲,他月兌上的束縛將她拉回床上,一雙大手開始他渴望已久的搜尋,從她光滑的臉孔移向她光果的身軀,修長的手指帶著灼人的熱度往下游移……
于婕只覺每一寸被踫觸的部份都奇異的忽冷忽熱,而她的心髒跳得好快好快,好像要缺氧似的。
難不成她快死了嗎?發燒會死人嗎?
恍惚地,于婕努力微睜眼楮的縫隙,察覺眼前的天使變成了仇拓,那雙深沉的橄欖綠眸,她是不會看錯的。
「仇拓?!」她不解的質疑。
怎麼會?
可是她的確就像是仇拓的愛侶那樣在他懷中愉悅又痛苦的低喘申吟,甚至拱著光果的身子迫不及待又渴望的迎向他……
而他們的身軀又是如此貼合,像是上市精心打造的兩副原就應該彼此相屬的身軀……
不,這是夢,一定是夢,只是……這個夢為什麼沒有讓她抗拒的念頭,甚至還感到極度的雀躍和興奮?
于婕無法思考,她的腦袋老早就陷入罷工狀態,在體內被充實的感覺佔據之時,她微睜的眼簾看見那雙深沉的眼漾出一絲歉疚的波光,跟著她听見一聲不像是發自撒日的溫柔嘆息,壓抑什麼似的對她說了一句——接受我。
接受他……
這個撒旦竟然要求她接受他?他不是一向驕傲為所欲為的嗎?
這絕對不是這個撒旦會說的話,絕對不是。
所以這是夢,一定是夢,一個很美又不可思議的夢……
☆☆☆
于婕抿起嘴角滿足的淺笑著。
真是不切實際極了。
她竟然在夢里和那個撒旦發生關系,瘋狂的繾綣還弄得她渾身發疼,而夢里的撒旦竟成了溫柔和熱情的化身,疼惜的吻著每一處她喊疼的地方,然後又無法自禁的再次埋進她的體內……
夢里的她一定是瘋了,才會對他的予取予求百般迎合。
現實生活里,他們可是相見兩厭的死對頭啊!要真發生這種事,她不丟臉的干脆自殺才怪呢!
于婕再次抿笑,在被窩里伸了個懶腰,卻覺得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在抗議她伸展的動作。
這個夢未免也太真實了,竟弄得她到現在還覺得全身都痛,身上好像還存在著不屬于她的另一個體溫。
一瞬間,于婕微笑的嘴角一僵,因為感覺實在真實得太過分,不像是做夢。
睜開眼的那一秒,她震驚的想跳起來,但卻無法如願,因為那個撒時竟然緊緊鉗著她的身體。
「啊——」一張冷冷的唇頓時封住她想尖叫的嘴巴。
聲音被淹沒在喉嚨里,于婕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揮舞著被鉗制的手腳,卻無法掙月兌身上沉重的身軀,反而被仇拓吻得整個人發軟。
這一吻極盡所有的溫柔,駭住了于婕,也讓昨夜的記憶迅速回復……
天啊!她當真做了那些丟臉的事,迎合他、取悅他,這不是夢!
另一個更恐懼的身體認知則是她的兩腿間——
天!這個撒旦至今仍佔據著她的身體!
他竟然繼續埋在她的身體里,做著讓她臉紅心跳的事。
這可惡的撒旦!罰她幫佣還不夠?竟連她的身子都不放過!
羞恥混著憤怒的紅潮佔據于婕的臉頰,她奮力的想掙月兌,卻發覺那樣的扭身掙扎像是更迎合仇拓,讓他更情難自己,所以她只能不知所措的停住反抗。
慌亂又羞憤的眼神迎上他的,卻震驚的發現自己迎上一雙滿懷愛意和激情的注視。
天!那雙應該是冰海的眼楮竟對她盈滿澎湃的溫柔和愛憐,怎麼會?她和這撒旦幾時變成這樣的關系了?
于婕震呆了,哪怕仇拓已經放開與她輾轉的雙唇,她還是尖叫不出來。
她的目光像是被他鎖住,完全沉迷在那雙變幻莫測的雙眼里。
那是愛。老天!不是她以為的懲罰。
原來昨夜身體的親密接觸是真的,心靈的親密相擊也是真實的。
這個撒旦的雙眼竟然誠意十足的對她訴說著愛戀。
于婕的縴指不由深深陷進那雙寬厚的臂膀,因為無法承受這樣撼動的事實。
她更駭然的察覺自己的身體竟有著與昨夜相同的反應……天啊!她一定是個不知羞的女人!
正常的女人該是摑仇拓好幾巴掌,尖叫又痛哭流涕被他奪去了身子,可她卻……該死的必須咬牙才能忍住愉悅的申吟。
更令于婕惶然的是,胸口那些困惑和怒氣不知為何都消弭無蹤了,那顆慌亂的心在她無法自己的拱身向他的時候,仿佛找到了有力的靠岸……
「你是我的……在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仇拓溫柔的吻落在她的臉頰,征服了她的心,並再次重申,「你是我的!」
于婕喘息的追隨他攀上天堂,再也無力抗拒……
從沒有人告訴過她愛情是如何走進人們的心底,但她卻無法推開這個撒旦,甚至只想在心底烙印他現在用眼楮和身體訴說著愛她的樣子……
天!是不是她也在兩人相遇的第一眼,就把心遺落在他身上了?
☆☆☆
蓮蓬頭的熱水嘩啦啦的潑灑在她光果的身軀,洗去身上的泡泡,卻洗不去被仇拓熱烈佔有的氣息。
微微的熱氣彌漫著,于婕怔怔地注視鏡中赤果的自己,那削瘦卻已成熟的女人軀體。
一夜之間,那原先執拗的、暴躁的孩子脾性,不知為什麼忽然消失在她向來倔傲的臉上,好似仇拓將她變成女人,也讓她跨越了十八歲的稚性。
眼前這張臉極度陌生,眼底交織的復雜情緒也是她不熟悉的混亂,只是在這雙眼楮里,她竟看到一個沉淪在愛里的女人。
愛,她和那個撒旦?
天知道這是怎麼發生的,他們之前還勢不兩立,但它就是發生了,而且發展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
除了和她相同的驕傲,她甚至還不算了解這個撒旦。
而他卻說第一眼就知道她屬于他……
更令于婕害怕的是,她似乎也認同了這樣的理所當然,她竟然在仇拓的懷抱里,找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即使是從小照顧她、愛護她至今的李院長和那些修女們,都從未讓她領略這樣的感覺啊!浴室門陡地被拉開,出現一張她毫不意外的臉孔。
一絲不掛的仇拓跨進浴缸,健碩堅硬的手臂從身後環住她的縴腰,和她一起沐浴在蓮蓬頭的水幕之中。
「你洗得太久了。」
低沉的嗓音令于婕一頭,環抱她的佔有姿態更讓她心中莫名的沁入一種陌生的幸福感,毫不害臊的注視鏡中兩副相貼的身軀。
從小到大身為孤兒的她從沒有被擁有的感覺,但在他的懷里,她深深覺得自己被擁有,就連鏡里的兩副身軀也像他們時那樣密合的彼此相屬,似乎缺了一方就顯得不夠完整。
于婕從不知道男人的身體能用美來形容,但仇拓頁的很美,每一寸肌肉結實強壯,渾身都是鐵漢的陽剛,將男孩氣甚重的她襯托得無比陰柔。
鏡子里,兩雙眸子凝住彼此——
他嘴角浮起一抹邪氣的笑,像極了真正的撒旦,「再這麼看著我,我就在這兒要了你。」
于婕頓時羞紅了臉,知道這男人的精力有多旺盛,撒旦已不足以形容,簡直就是個為所欲為的暴君。
她連忙想推開他,仇拓卻沙啞的笑了起來,那略帶戲謔的笑聲出人意料的悅耳,堅硬的鐵臂沒讓于婕掙月兌,一把就抱起她,把她包里在他超大的白色浴衣里,踱出浴室。
之前任誰告訴于婕這冷至冰點的撒旦會是一個好情人,打死她都不會相信,不過自從這撒旦與她赤果果的坦誠相對後,那雙橄欖綠眸的笑意竟未曾減過半分,而那令人震動的笑聲更是不時的躍進她的耳里,教她的心頭莫名的覺得甜蜜。
裹著浴衣被他丟上床,于婕承受著他情難自禁的狂野熱吻,就在快要上演火熱的場面時,仇拓驀地放開她,氣息不穩的笑著,「忘了你該吃藥了。」
說著,他將茶幾上的餐盤推到她面前,「先吃些東西。」
于婕心里抗議著莫名的失落感,懶懶地從床上坐起身,瞪著眼前一堆冒著香氣的清粥小菜,心底隱約的浮上不安。
幫佣了幾天,她知道這座古堡是沒有秘密的,此刻她待在仇拓房里,沒到外頭工作,僕人又送上早餐,恐怕她和仇拓的關系已經人盡皆知了。
「張開嘴!」仇拓舀起一匙粥喂她,又是一個不可思議的溫柔舉動。
于婕乖順的張嘴吞下,眼楮卻怔仲的注視那只拿著湯匙的大手。
光線略微昏暗,她卻可以很清楚的看見仇拓有著修長的手指,上頭密布著陽剛味十足的寒毛,看起來十足的果斷有力,可以輕易擊倒任何敵人,更可以讓她在床上愉悅的顫抖。
星兒說過這是一雙像極了父親的大手,對她而言,卻是情人的。
伸手握住仇拓的大手,于婕終于輕吐低語,「為什麼?」
相識至今,他們並沒有說過太多話,她甚至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們浸婬在他們不了解的愛情里。
那是愛,她確定。
但于婕不明白這樣曖昧的情況,更不明白這樣的男人為何會愛上一無所有又貌不驚人的她。
畢竟一切來得太突然,即使她的身子和心靈已坦然接受,但理智卻不。
他綠眸里的溫柔未減半分,放下手中的湯匙轉而握住于婕的小手,正待回話,房門卻一陣急響的被撞開。
「拓,看你寶貝弟弟干了什麼好事……噢!老天,媽媽咪啊!」
闖進門的老辰梗住聲音,呆呆的望著眼前曖昧的景象。
仲夏猜得沒錯,就算是白痴也看得出這兩人發生什麼事了。
哪料到外人無端闖進,衣衫不整的于婕急忙退到仇拓身後,嫣紅了一張小臉。
被老辰強拉進來的仲夏原本臭著一張臉,看到這一幕則咧嘴的笑開。
真不愧是大哥!動作迅速又利落,不枉他費盡心機湊合,哈!
「出去!」仇拓表情陰沉得就連鬼魅也要畏懼三分,碩壯的身子光果著卻一點兒也不顯赧然,甚至還更散發出逼人的威嚴氣勢。
再蠢的家伙都知道該立刻滾蛋,否則會有英年早逝的遺憾。
「呃——」老辰自然很聰明的忙拉仲夏沖出房間,只是在關門前拋下一句,「慢慢做,我們在辦公室等你。」
房門砰聲關上,仇拓表情一整的轉回頭,伸手捏握住于婕小巧的下巴,讓那張羞澀紅透的小臉重新正視他。
粗糙的手指溫柔的摩挲著她柔軟的唇瓣,注視她的眸光無比溫柔,雕刻般英挺的臉上浮出略略的苦澀,「你問我為什麼,如果每件事都找得到答案,這個世界就沒有運轉的必要了。」
什麼音心思?難道……他和她一樣茫然?不知為什麼愛上她?
「當你掉落在我懷里的那一刻,我就認定你是從天而降的天使,是上帝賜予我的奇跡。」
「天使?」可是她以為他才是她的天使啊!
愛……是他以為這輩子永遠也不會踫觸的字眼啊!但如今卻在她身上找到……
「為什麼?」于婕不禁伸手觸模他的臉,不明白為什麼仇拓臉上出現一閃而逝近似痛苦的表情。
難道這份愛對仇拓而言……很痛苦嗎?
捉住她模索的小手,仇拓做了個深呼吸,「你只要知這你讓我冰凍的血液重新流動,這就夠了。還有,」他眼里隱隱地拂掠她難以理解的痛楚,「答應我你、永遠都不會背叛我,于婕。」
「背叛?」為什麼她覺得這句話像是讓仇拓痛徹心肺?
「答應我,于婕。」他要索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卻有股奇異脆弱的感覺。
這個巨人撒旦……竟有脆弱的時候?
「永遠都不要背叛我,于婕,永遠!」
☆☆☆
「到底是怎麼回事?」
同樣的恐嚇信,一模一樣的條紋信封,仇拓對著桌上的證據蹙起眉頭,低沉的質問有著隱隱的怒氣。
「老實說,我也很好奇。」暫且壓下對仇拓和于婕的滿月復好奇,老辰轉而瞪視坐在沙發的仲夏,準備先解決這家伙,「你老弟不知吃錯了什麼藥,竟然假稱受到威脅,這麼大費周章要把你從美國騙到台灣來!」
聞言,仲夏沒好氣的狠瞪老辰一眼。
這個雞婆!幸好于婕已和拓生米煮成熟飯,要不他還哪來的籌碼?
眼見兩雙質疑的目光都在要索他的解釋,仲夏這才聳了聳肩,不疾不徐的開口,「沒什麼,我只是想阻止一場悲劇而已。」
「悲劇?」老辰瞪眼。
不理老辰,仲夏對大哥眯起眼,「你和黎紫純!兩個互不相愛的人為了利益而結合,還有什麼比這更悲慘的?」
這向來只顧自己的小子什麼時候變這麼好心了?
老辰不可思議又狐疑的道︰「就因為這樣,你就把拓騙到台灣來?你以為這樣就能阻止他和黎紫純在一起?」
「當然沒這麼簡單。」不然他干麼這麼處心積慮想藉星兒和于婕的力量?
仲夏漫不經心的表情斂了斂,難得嚴肅的瞪視仇拓,「我要你到台灣來,是要你看看現在的我,看看這原本也該屬于你的生活。」
為了報答仲厲剛的養育之恩,又為了他這個浪蕩成性的弟弟,要不然拓根本用不著接手「秦朝」,犧牲最愛的音樂夢想。
而以拓的條件,想在歌壇擁有他此刻的聲望,根本就是易如反掌的事。
對于這點,仲夏一直引以為憾,然而此刻——
「我已經眼睜睜的看著你犧牲了音樂,現在不能再看著你賠上你的終生幸福。」
哇!這家伙曾幾何時這麼義正辭嚴來著?
老辰更加狐疑的眸光一閃。
他記得拓答應接手「秦朝」的時候,仲夏是有過很大的反彈,但這麼不擇手段的處心積慮……
唔!他好像聞到空氣中有一絲絲不簡單的氣息?
顯然仇拓也嗅到不一樣的空氣,冷聲問道︰「你認為我和黎紫純在一起得不到幸福?」
「沒錯。」
話斷然出口,仲夏就瞥見那雙冷厲的橄欖綠眼竄過一抹深思,不禁心中一凜。
該死!他竟忘了他大哥有多精明。
「我的意思是,」迅速恢復浪蕩子的輕浮笑意,仲夏故做輕松的掩飾方才太過認真的語氣,「就像我方才說的嘛!你不愛她,她也不愛你,這樣的婚姻不過是有名無實,你又何必誤人誤己?倒不如追求自己的幸福比較實在,譬如于婕……你說是不?」
仇拓兩雙犀利的眸子眯起,但來不及對仲夏質疑,熊文曄就冒了出來,說是仲夏還有通告要趕,另外還得送他去商談一些拍片的事宜。
轉眼間,兩人就匆匆離去,留下辦公室里漫天的狐疑。
「你相信他說的話嗎?」老辰直覺事情沒這麼簡單。
仇拓眼底露出淡漠的笑意,「十六歲那年,他也曾經插手與他無干的事。」
還半信半疑的老辰頓時了然,「我記得。那年老爺子的馬廄爆炸,他自告奮勇幫老爺子查出真相,事實卻是他偷賣了老爺子最心愛的馬匹,還和那些檢警分了贓,而老爺子至今都還被蒙在鼓里。」
真不愧是仇拓,光憑幾句話就猜測出他寶貝老弟詭譎的心思。
「所以當他愈是冠冕堂皇,正氣凜然的時候……」
「就愈表示他的心里有鬼。」
「黎紫純——」
「交給我來辦。」除了整治病人,他最喜歡的就是拆西洋鏡了。
老辰高瘦的身子往外走,在旋開門把之際又轉頭回來,露出一張玩味至極的笑臉,「至于你,兄弟,歡迎加入反骨同盟!」
如果預料沒錯,仲夏自然和那個黎紫純月兌不了關系,既然如此,那拓當然也大可不必再顧忌老爺子的安排。
幸運的于婕,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的優勢,他看得出來拓這次是用了心。
但最幸運的人還是他,因為他可以不用一個人榮膺黑馬的罪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