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日見流」幫主本木宏夫,舉行了六十大壽;受到本木香子的邀請,龍耀人與齊茵相偕從台灣飛來日本,雙雙出席這個盛大的壽宴。
齊茵對于本木香子曾被龍耀人誤認為是自己一事,她已經完全不介意了,反而很高興能有此次的日本之行,如此,她又有第一手資料可讓「真實周刊」搶得獨家嘍!
「老婆,看來看去,你跟本木香子一比較,還是你長得比較美,當初我怎麼會瞎了狗眼,把本木香子悟認為你咧。」龍耀人很狗腿地說。
齊茵睨了他一眼,根本不吃他那一套巧言令色。「我怎麼知道你怎麼回瞎了狗眼,大概是色心大起時,就算狗眼瞎了也無所謂吧!」
「天地良心,我只對你一個人有色心,其他女人我根本不屑一顧,連瞧都懶得瞧哪!」龍耀人擺出一副忠誠不二的樣子。
「是嗎?」齊茵笑盈盈地道︰「可是昨天耀月告訴我,你跟他去台中處理幫務時,硬要拉他去‘黑玫瑰大酒家’找你老相好夢娜小姐,難道耀月已經學會說謊了?」
龍耀暗叫一聲不描妙,該死!耀月那小子又出賣他了。
「我哪里有什麼老相好呀?我的老相好不就是只有親親老婆你一個人嗎?」他決心狡辯到底,打死不承認。
齊茵嫣然一笑。「其實你想去喝花酒也無所謂,只要不要讓我知道就可以了,我們雖然是夫妻,但是我不會對你干涉太多,你是很自由的。」
龍耀人早知道他的愛妻會如此說,這個聰明又有個性的俏妞,壓根兒就不會在乎他去找什麼女人,反是他才被她吃得死死的,生怕她雜志社里的男同事對她動歪腦筋。
「可是老婆,我喜歡你干涉我,越干涉越好。」龍耀人摟住齊茵的肩膀,露骨地說︰「我的整個人都是屬于你的,你為色我,誰色我呢?」
齊茵笑著白了他一眼。「你喲,老是不正經。」
龍耀人把齊茵摟得緊緊的,也不管眾目睽睽。「不正經才有生活情趣嘛,難道你不喜歡?」
兩公婆正在卿卿我我,狄湛毅和本木香子手捧著香檳走了過來。
「兩位百忙之中還抽空蒞臨家父的壽宴,香子真的是很高興。」本木香子溫溫柔柔地說,現在的她已經大月復便便了,別有一番即將為人母的美麗韻味兒.
「哪里,是我們要謝謝你邀請我們來才對。」齊茵精神抖擻地道︰「香子,可不可以幫我引薦令尊大人?我想替他老人家做個專訪。」
本木香子微微一笑。「沒有問題,請跟我來。」
本木香子帶著齊茵做訪問去了,留下曾是情敵的兩個男人。
龍耀人揚揚眉梢,笑著對狄湛毅道︰「我這個老婆就是好學、優秀、孜孜不倦,哎,真是拿她沒辦法喲,走到哪里都不忘她的工作,現在這麼敬業樂群的人已經很少嘍!」
真是沒听過有人這麼捧自己的老婆的,但是龍耀人才不管,他就是喜歡人前人後把齊茵捧上了天,愛老婆嘛,他可以拿第一名。
宴畢,齊茵如願取得本木老幫主的獨家專訪資料,她喜上眉梢的與龍耀人向主人家告辭。
駕著車,龍耀人載著齊茵在公路上兜風,對于北海道他可是熟得很過去他曾和龍門老大為了南方會館的日本分支來過無數次,路都模熟了。
「耀人,我沒想到本木幫主是個很好相處的人,他有問必答,訪問做得很順利。」齊茵笑吟吟地說。
龍耀人似笑非笑地道︰「老婆,如果你把你對跑新聞的狂愛用一點在我身上,擔保明年我們就有小女圭女圭可抱了。」
齊茵揚起眉。「怎麼?你很想要有寶寶嗎?」
「不是很想啦,知識有那麼一點想罷了。」龍耀人單手扶著方向盤,空出一只手來握住齊茵的縴手。「生個孩子吧!生完之後你就待在家里當你的龍少女乃女乃,不要出去拋頭露面了。」
齊茵抽回手來,立即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來。「龍耀人,你開玩笑的吧?」
這人是怎麼回事?要她生孩子也就算了,居然連帶要求她放棄新聞工作,這不等于要了她的命嗎?
「啥,緊張了!」龍耀人嘿嘿兩聲,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很得意。「我是那麼專制的男人嗎?親愛的老婆,我剛剛只是想看看你會有什麼反應罷了,唉,誰知道一試就讓我試出了工作和我之間孰輕孰重,我真是為我自己感到可悲喲,這麼不被疼愛……」
齊茵根本沒有听她老公在唱作俱佳,她忍住笑意,看向車窗外,逕自欣賞北海道的夜景。
驀地,公路上一團黑黑的東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耀人,你看那是什麼?」她指著遠方那團看不清楚的東西。
龍耀人放緩車速,向來玩世不恭的他也皺了眉頭。「好像是個人,或者——」呀揚揚眉梢。「是只很大的動物。」
「過去看看!」齊茵眼中閃著冒險的光芒。
「好!」龍耀人二話不說加速前進,他太了解齊茵了,一旦她產生興趣的東西,是沒那麼容易讓她放手的。
車身接近那團不明物體後,龍耀人才拉上手剎車,齊茵立即以訊雷不及的速度跳下車沖過去瞧個究竟。
龍耀人笑著搖頭,這個女人真是的,總不知道什麼叫危險,萬一那是個流浪漢或是腐爛的尸體怎麼辦?
「老天!耀人!你快過來!」
齊茵的聲音充滿訝異,但訝異中又有一絲絲喜悅,這不尋常的語氣使得龍耀人也好奇了。
「看到什麼了?」龍耀人也蹲下去,興致頗佳地問。
「是耀淇呀!」齊茵扶起渾身是傷的耀淇,她又心疼又焦急,不知道失蹤已久的耀淇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龍耀人立即探過頭去看那瑟縮的人兒。「耀淇!」月光下,被齊茵抱在懷里的確實是他們的寶貝小妹妹耀淇沒錯。
耀淇緊閉著雙眼,痛苦的蹙著眉心,她呼吸微弱,發絲凌亂且渾身帶傷,又冰又冷,手腕與嘴角甚至有明顯的血痕。
「快送她去醫院!」齊茵急著說。
龍耀人彷如大夢初醒,他很快的從齊茵手中抱走耀淇放在車內,齊茵跟著迅速的跳上車。
龍耀人一直到發動引擎,車身疾駛了,他仍不敢相信他們的耀淇正奄奄一息的躺在後車座上。
該死!究竟是誰干的?他這個兄長居然一點都無法保護她,他還配當耀淇的哥哥嗎?
「別太擔心,她會沒事的。」齊茵時時給予安慰。
龍耀人攏起雙眉,老天,保佑耀淇沒事!她一定要沒事!
歷盡十幾個鐘頭的手術之後,耀淇被推出手術室,送往加護病房。她的情況仍然很糟糕,要做更進一步的詳細觀察。
耀人和齊茵被主治醫師叫進了診查室,醫師凝重地看著他們道︰「病人復原的情況很不好,且已經懷有二個月的身孕,雖然不明原因的重傷沒讓她流產,但也隨時會有流產的可能。」
「懷孕!」耀人與齊茵幾乎是同時出口的,那不可思議的語調如出一徹。
他們當然感到不可思議,尤其是耀人,耀淇是他看著長大的小妹,她的性情如何,他很清楚;耀淇向來潔身自愛,喜怒不行于色,沉穩內斂,這麼一個淡漠的女孩子,對愛情一無感覺,她怎麼會懷孕呢?
陰霾在瞬間襲上耀人與齊茵的心,他們不知道耀淇知不知道她自己懷孕這件事,他們更不曉得要如何開口對她說。
加護病房有一定的醫護人員看護著,也有一定的探病時間,因此他們對逗留在醫院也沒用,更于事無補。
「我們先回酒店,打個電話回台灣,然後在想對策。」此時,齊茵發表他有條不紊的記者本色,在龍耀人心亂如麻之際,她很適當地做了決定。
「事到如今,也唯有如此了。」
他們一回到飯店,耀人立即撥電話回台灣,接電話的是龍耀炙,對于耀人陳述的事實,他暴跳如雷。
「怎麼會有這回事?!」龍耀炙一听耀淇渾身是傷的被丟在異鄉的路旁,又懷了個來路不明的孩子,他幾乎急瘋了。
「我們還不清楚。」耀人疲累地說。
在手術室外守了十幾個鐘頭,又加上對耀淇離奇遭遇的沖擊,他的精神頓時萎靡了數倍。
「那就查個清楚!」龍耀炙大吼。
齊茵一把搶過電話來,她清晰地道︰「大哥,你別急,現在耀淇已經月兌離險境,如果醫生允許的話,我們會馬上安排她回台灣。」
「我馬上飛過去跟你們回合!」龍耀炙感覺自己一刻也無法多等,一想到耀淇如此被人欺負,他就恨不得宰了那個欺負耀淇的畜牲。
齊茵嘆了口氣。「大哥,你現在來日本也沒用,耀淇甚至還沒醒過來……」
「我管不了那麼多,總之,我會立即去北海道找你們?」
說完,龍耀炙立即切斷電話,齊茵苦笑著搖了搖頭,她可以想象這位龍門老大一掛上電話,就馬上親自駕車趕到機場的模樣,那他肯定是帶件行李也不會帶的了。
就這樣,當耀淇醒來之時,映入她眼簾的有她大哥龍耀炙、二哥龍耀人、二嫂齊茵、以及她的大嫂兼死黨徐泯柔,還有他大哥的右左護法程桀、高越。
「太好了,淇,你終于醒來了!」泯柔眼眶之中滿是淚水,當她同龍耀炙風塵僕僕從台灣趕到日本,在醫院看到耀淇手臂上插滿各式各樣的針管,她簡直要心疼死了。
「你們——你們怎麼會在這里?」她的頭昏昏沉沉的,腦袋是一片混沌。
「問你呀,這些日子以來,你究竟跑去哪里了?突然之間失蹤不見,害我們大家擔心死了!」泯柔哇啦哇啦的叫個不停。
「我失蹤?」耀淇一臉迷茫。
「耀淇,你不記得了嗎?」齊茵插口道︰「你跟研究所的教授到日本TR集團見習,可是你卻在到達東京的第一天就失蹤了,自此渺無消息,我們派的人怎麼找也找不到你。」
站在龍家人的立場,齊茵希望知道耀淇發生了什麼事,而站在新聞人的立場,這更是條她非追蹤不可的新聞,因此她問得懇切。
「我不知道。」耀淇搖搖頭,她迷惘地看著她的親人。「難道這里不是台灣嗎?」
這句問話叫他們全傻了眼,會這麼問,這是否代表著耀淇對過去所發生的一切全沒記憶了?
「耀淇,你真的不知道這里是哪里?」龍耀炙的臉色凝重了起來,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此刻他巴不得快點問到底是誰欺負耀淇,他要馬上率領大批人馬殺過去報仇。
「我的頭……好痛……好痛……」耀淇試只回想,沒想到卻反而令她感到痛苦無比。
齊茵連忙去請醫生,在注射一支鎮定劑之後,耀淇這才安靜的沉沉睡去,他們全退出了病房,將寧靜的空間流給耀淇。
「醫生,她究竟是怎麼會事?」在主治醫師的辦公室里,龍耀炙大聲地質問醫師。
主治醫師翻看著耀淇的病歷與X光道︰「病人的頭部曾遭受到嚴重撞擊,目前可能是暫時性失憶,各位不必太緊張。」
「暫時性失憶?」泯柔急道︰「那就是說,她有可能永遠想不起來這段時間里她發生了什麼事嘍?」
她已從齊茵的口中知道耀淇懷孕的事情,她算是很了解耀淇的,知道這樣一個訊息可能會令耀淇崩潰的。
「是有這個可能。」醫師緩緩地道。
「媽的!」龍耀炙低咒一聲。
「這可怎麼辦才好?怎麼辦才好?」泯柔有急得想哭。
同時間,在場的每個人唯一的想法也都是——要怎麼告訴耀淇她懷孕的事呢?這確實是個難題啊!
真二興沖沖地從奈良回到北海道,他帶了奈良的名產要給耀淇做禮物,然而他回到了別院卻不見耀淇,居然也不見千秋。
「她們到哪里去了?」他質問管家。
「水龍小姐和千秋外出發生車禍,目前千秋住在大島醫院。」管家依照天街秀子的交代如是說。
「那小姐呢?」真二急著問。
「小姐下落不明。」
听到這種話,真二立即發狂似的趕到大島醫院去,千秋在復原中,她氣色還算不錯,只不過多處外傷還包扎著。
「千秋,水龍小姐呢?她去哪里了?」沖進病房,真二急切地問千秋,千秋是他目前唯一的希望。
「小姐沒在別間病房嗎?」千秋非常詫異,她一直以為她的小姐跟她一樣被送進醫院了哩。
「沒有,她不在醫院里!」真二耐性被磨光了,心愛的人突然不見了,這種焦慮的心情沒有人可以體會。
「這怎麼可能?」千秋也急了,她連忙掀起被子要下床。「我去查查病房資料!」
真二一顆心蕩到谷底,他絕望地道︰「我已經派人查過了,當天的入院資料只有你,沒有水兒。」
「怎麼辦?小姐會去哪里?」千秋急道︰「少主,小姐已經懷了兩個多月的身孕……」
「什麼,水兒懷孕了!」真二欣喜若狂,但他歡喜的心情馬上被他的水兒失蹤的事實給取代了。
她居然懷孕了,懷了他的孩子……
千秋憂心忡忡地道︰「是的,知道懷孕的消息後,小姐她高興得不得了,想立即趕回去告訴少主您,就在回家的途中,我們發生了車禍。」
千秋將車禍發生的經過陳述了一遍,當時車身遭到撞擊後,她立即昏死了過去,連是誰送她到醫院的都不知道,當然更不知道她小姐的下落了。
「為什麼水兒會無故失了蹤?」真二找不出答案,而醫院也沒有留下送千秋入院的人是誰,他根本無從查起。
從醫院回天接宅邸後,真二立即傳令下去,要天神幫盡出人馬去搜尋水龍的下落,他在廳里走來走去,急得幾乎要發狂。
「真二。」天街秀子緩緩從內堂里走出來。「我听說水龍失蹤了,你稍安無躁,再多派些人去找就是。」
看到她的寶貝兒子為了個低下女人如此心急,天街秀子的不悅油然而生,她慶幸自己已經將水龍給解決掉了,從今以後,她可以高枕無憂。
「您知道嗎?水龍她懷了我的孩子!懷了我的孩子!」他激動得無以復加,那是他的妻、他的骨肉呀。
「是嗎?」天街秀子假以關懷道︰「那麼,我們一定要趕快把她給找到,讓她一個人在外頭,那太危險了。」
真二煩躁的擰著眉。「但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找人的行動一點頭緒也沒有。」
天街秀子安慰道︰「真二,你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我看水龍不是命薄的人,她會沒事的。」
哈,天寒地凍又受了重傷被丟在路旁,她會沒事才怪,恐怕現在已經凍成冰人了,就算現在真二找到她,已回天乏術嘍。
從日本飛望台灣的頭等倉中,耀淇安安靜靜的望著窗外的白色棉絮,她手里握著一杯熱騰騰的咖啡,而旁邊則是泯柔陪著她。
她的傷已經大致好得差不多了,而她也知道了自己懷孕一事,然而她什麼都沒說,任由他們安排她回台灣。
「淇,你在想什麼?」泯柔擔心地問。
耀淇自從上了飛機就一言不發,她實在猜不透耀淇此刻的想法,耀淇對她失蹤的這段日子毫無印象,她只記得當時在銀座路旁被人用不名物體重擊後腦,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她又去了哪里,她一概不記得。
耀淇將眼光調回,淡淡地道︰「什麼都沒想。」
「是不是在煩惱你月復中胎兒的問題?」泯柔難以理解地說︰「淇,我不懂,你才懷孕兩個多月,還可以做人工流產手術,況且在日本手術很方便,又沒有人會認識你,為什麼你要留下這個來路不明的孩子?」
唉,耀淇這麼做,不啻是在拖累她自己的未來呀,他們全為她的決定捏了把冷汗。
耀淇沉默地啜了口咖啡,沒有回答。
她月復中的孩子不是來路不明的孩子,那是她龍耀淇的孩子,她龍耀淇的孩子。
「淇,你說句話呀!」泯柔嘆了口氣。「你這樣什麼話都不說,真把我們給急死了,你要是難過,你可以哭出來,干麼憋著……」
耀淇看了泯柔一眼。「讓我靜一靜好嗎?」她語氣平板,听不出任何感情。
「哎呀!你——」泯柔又氣又急,但是她拿耀淇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可以明顯地感覺到耀淇變了,過去,耀淇雖然對任何人事物都冷漠,但還會跟她談談心事,可是現在耀淇心里在想些什麼,她一個字都不肯透露,既神秘又詭異,而且更冷漠了。
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耀淇的肚子會越來越大,到時勢必休學,對于重視學業如命的耀淇來說,又會是一個致命傷。
到底耀淇的孩子怎麼來的?若耀淇永遠地失憶下去,這將變成一個懸案,一個永遠的謎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