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課程的第三天,威爾依然像第一天一樣,感到十分不自在。他站在河岸上,看著蓓莎拉起弓箭,準備射向遠方一棵橡樹上的靶心。
應該是長褲的關系吧,威爾在心中想道。所以她才會看起來如此奇怪,一點也不像過去他所認識的任何女人。然後他又想道,應該不只是衣著的緣故。畢竟,威爾是個思想傳統的人,只習慣于他所知道的人和事物。雖然他喜歡這種亡命之徒的生活輿刺激,但那也是因為他習慣了的關系。他知道該期待什麼,以及同僚們的反應。而這位溫小姐則太過于不尋常,彷佛像是從月球上來的一般。
起初威爾並不確定蓓莎到底是不是認真的。但當瑞夫和其它士兵一離開狄家村,她就立刻央求威爾開始訓練她。而威爾根本無法拒絕。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哦,或許是她一直提醒他,她曾經救了他一命的緣故吧。當然他可以告訴她,說沒有主人的命令,他無法擅自行事。不過他卻說不出口。
他曾經請教過喬治。喬治是瑞夫的老朋友,也是從小看他長大的人。然而,喬治非但沒有任何驚訝的表示,反而對威爾眨了眨眼說道︰「有何不可呢?讓那女孩學一點伎倆也沒什麼傷害啊?反正最後這會是她和主人兩人之間的事。」他並且答應教蓓莎如何使用長矛和槍,因此威爾只好教她射箭和劍法。
喬治在教導他的新學生這方面,似乎一點困難也沒有。不像威爾,在蓓莎面前,總是一副緊張得說不出話來的模樣。
當她將箭一射出去,立刻傳來一陣興奮的叫喊聲。箭不但沒有射中靶心,只射到了樹斡的邊緣,然後彈到結冰的水面上。
「我們去拿……我們去拿。」托比和路克尖叫著從一旁跑了出來。「我們看到你了……我們看到你了。」他們一邊喊著。一邊跑到冰面上去取那枝箭。托比搶先取到了箭。立刻跑回岸邊。而路克則不高興地在冰面上跳著。
威爾沖過去將他抱回岸上。「我們在練習,你們不能在這里玩。」
「我們可以站在後面看。」托比抗議道。「我們會站在很後面。」他向後跳了幾步。
「好吧。」威爾說道。
「你們干擾了我的射擊。」蓓莎說道,從箭筒中拿出一只箭。「如果你們再那麼做,我很可能會不小心射中你們。結果會怎麼樣呢?」
「會死呢?」托比深思地問道。
「至少會受傷。」蓓莎說道。「回到村子里去吧。等我和威爾練習完了,我可以帶你們和‘小奇’一起去散個步。」
「不騙人?」
「不騙人。」
他們高興地離開了。
「我認為,」威爾謹慎地說道。「你的站姿不對。你的腿需要張得更開一些。」他的臉頰紅了起來。
「像這樣嗎?」蓓莎將雙腿分開,然後拿起弓箭。
「是的,但你的肩膀……」威爾調整了她的肩膀,整張臉依然通紅不已。然後他向後退了一步。「再試試看。」
這一次箭射中了靶,十分靠近中心。威爾說道︰「很不錯。」
「不夠好。」蓓莎說道。「今天如果我不射中靶心,我絕對不離開。」她走上前去將箭取回。然後又拉緊了弓。「告訴我那里還做錯了。你應該知道的。」
「我想是你的手指控制弓箭的方法不對。」他說道。「你握得太緊了。」他站在她身後開始示範。他的手不小心觸踫到她的胸脯。他立刻向後跳開一步,仿佛被灼傷一般。
蓓莎回頭望著他。「威爾,你難道不能試圖忘記我是個女人嗎?」
「不太容易。」他說道。「尤其你又是瑞夫的床上伴侶。」
「哦。」她搔著頭思索著。「你能不能把我看成那些偶爾到村里來的女人呢?」
威爾盯著她,彷佛認為她瘋了一般。她嘆口氣。「我想行不通。嗯,那我們就這麼辦吧。在我認為,因為你是瑞夫的堂弟,所以我也把你當作兄弟看待。你能夠把我看成姊妹嗎?」
「我想我可以試試看。」威爾勉強說道。「不過這並不容易。我從來沒有過姊妹……就算我有,我也不認為她會像你一樣。」
蓓莎放棄了。威爾會習慣她的。
和喬治學習就容易多了。那位老軍人十分專業,把她當成普通的新兵般訓練。蓓莎花了好一段時間才習慣用長矛刺中稻草人,幻想那是敵人的血肉之軀。她的本性並不喜歡殺人,但喬治告訴她,在戰埸上。唯有無情才能當個好士兵。
然而,她卻告訴自己。這只是個練習而已。她必須證明給瑞夫和他的手下看,讓他們知道她可以作的到,他們在任何情況下都可以信賴她。這並不表示她一定要用武器刺破什麼人的肚皮。
槍法練習就好多了。射擊需要一些距離,而她也十分清楚子彈的殺傷力。她修長的手指十分敏捷,因此能夠毫不吃力地在規定時間內將子彈上膛。沉重的槍枝靠在她的肩膀十分酸痛,還有後座力也使她的手臂疼痛不已。幾個小時之後,她的肩膀下方開始瘀青,但她依然勉強忍住,不讓喬治看出她的痛苦。
劍法的課程就輕松多了。從她十二歲開始,杰克就教會她如何使用長劍。威爾幾乎沒有什麼可以教她的。蓓莎的技巧十分純熟,因此威爾也顯得比較不緊張。
已經好幾天沒有瑞夫的消息,蓓莎逐漸感到擔憂起來。她告訴自己,瑞夫離開得越久越好。她希望他回來時,她的戰術已經完美無缺。她想要喬治和威爾告訴瑞夫。她的能力足以和其它人一起上戰場。
她的訓練課程也吸引了許多觀望的村民。起初他們帶著嘲弄的眼光,但後來漸漸地,他們開始用贊賞的眼神望著她,甚至提供她改造的意見。蓓莎開始覺得,每過一天,她便對自己更有信心,可以加入瑞夫的軍隊。
身處在這個沒有女人的軍營中,她從來沒有受到威脅的感覺。經驗告訴她對男人要心防三分。尤其是面對這麼多男人。起初她以為大家把她看成是瑞夫的女人,因此不敢對她有所侵犯。然而那並不會阻止一些嘲諷,甚至性騷擾的舉動或玩笑。但那些都沒有發生。這一點令她感到十分驚訝,仿佛大家都把她當成男人一般看待。
當瑞夫回來時,她和威爾正在塔德的谷倉里練習劍法。他騎在隊伍的正前方,沒有任何預警,想要給蓓莎一個驚喜。當他回到小屋中時,卻失望地發現里面沒有半個人。于是他走到屋外去找她。
「哦,這個時間那個女孩通常和威爾在谷倉里。」喬西一邊煮飯,一邊告訴主人道。
瑞夫感到十分疑惑。威爾和蓓莎在谷倉那里做什麼呢?他往谷倉走去,然後听到了擊劍的聲音。他皺著眉走進谷倉中,站在角落里看著兩個人比劍。
他立刻發現,蓓莎的技巧很純熟。她甚至比威爾還快。或許因為速度的關系,她的劍法雖然比較不準,但依然足夠輿對手不相上下。
天啊,他是如此地想念她,即使在危險的戰場上,以及最後在勝利的時分,他心中依然不時地想著她。他等不及想要回來看她……等不及想要听她告訴他,她也和他一樣想他。
他靜靜地站在角落中,欣賞著她的劍術。她的姿態十分優雅。仿佛像是舞蹈一般,然後在一個動作下。她擊敗了威爾。她仰頭笑了起來,而威爾則失望地放下他的劍。
「瑞夫!」蓓莎將她的劍扔在稻草堆上,沖進瑞夫的懷中。她用雙腿緊緊夾住他的腰,雙臂摟住他的脖子,熱情地吻著他。
「你平安地回來了」她在他唇邊說道。「我好擔心。」
「我當然會平安回來。」他用手抓住她的臀說道。
「你搶到那些財寶了嗎?」
「已經送往新堡去了。」
「有沒有傷亡呢?」威爾問道。他似乎有些尷尬,眼楮不知該往哪里看。他堂哥的手看起來好大,而蓓莎的臀顯得好小。
「有一些。」瑞夫說道。「不過我方沒有人死亡。」
頓時一片靜默。蓓莎必須知道事實,即使會毀了這一刻重逢的歡樂氣氛。她的背叛是否奪去了凱托的性命呢?「凱托呢?」她細聲問道。
瑞夫把她放下來。「葛凱托沒有參輿這次的行動。」他說道。「是他的手下帶領的……算他走運。」他粗啞地笑了一聲。「我們完全地將他們包圍了。倘若這次他也在的話,我會和他好好地大打一仗的。」然後他眼中的陰影消失了,轉移話題問道︰「你和威爾為什麼在這里比劍?」
威爾望著蓓莎,蓓莎也望著威爾。然後蓓莎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威爾和喬治在訓練我當個軍人。」
「什麼?」瑞夫問道。
「我告訴過你,我想加入你的軍隊。」蓓莎說道。「而且我可以證明給你看,我有足夠的能力。不是嗎,威爾?」她注視著威爾,催促他開口說話。
威爾開始覺得天旋地轉。瑞夫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眼神。但威爾並不是懦夫。他說道︰「她的劍法比我好,而且在射箭方面也不錯。」
「謝謝你,威爾。」蓓莎柔聲說道。
他瞥了她一眼,然後聳聳肩。「這是事實。你曾經救我一命,如果再有機會和你一起上戰場,有你在身邊的話,我是不會害怕的。」
這的確是崇高的贊美。蓓莎高輿地臉紅起來。她有股沖動想要吻他。但軍人是不會這樣表達感情的。
「你的意思是,連喬治也參輿了這件可笑的事嗎?」瑞夫問道。
「是的,主人。我教了她長矛和槍法。」喬治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他听到主人回來的消息,就立刻前來詢問出征的結果。結果從瑞夫眼中危險的目光來看,蓓莎的計劃似乎要泡湯了。「這個丫頭相當不錯。村里其它的人也都看過了,大家都有相同的意見。」
這一點蓓莎並不知道。她臉上的紅暈加深了。然後她下定決心開口說道︰「我會證明給你看的,瑞夫。你已經看過我的劍法了。我要和你比劍。」她沖到一旁去拾起她的劍,然後在空中揮舞了一下。「我也可以在六箭之內射中靶心三次,並在一分多鐘內將子彈上膛,並且發射出來……然後我會讓你看看我使用長矛的技法。」她的眼中露出急切的光芒,想要說服瑞夫。「如果你肯讓我……」
瑞夫抬起一只手。「我不需要看你做那些事。」他泠冷地說道。「如果威爾和喬治認為你做得到,那就足夠了。不過這並沒有什麼差別。別以為我會讓你上殘酷的戰場去。」
蓓莎挺直背脊面向他,她抬起下巴,露出堅決的表情。「如果我想要上殘酷的戰埸,那是我的事,與你無關。瑞夫。我的戰斗技巧足以達到你的標準,而你不願意承認,因為我是女人。如果你自己的手下都願意讓我加入,為什麼你要拒絕呢?」
當她說完之後,整個谷倉中一片靜默。沒有人注意到,喬治已經偷偷地離開了。
瑞夫的表情深不可測。「威爾,去召集村中的人。我在一個小時之內,將會對大家報告這次行動的斬獲。」
威爾行個禮後快步離去了。
瑞夫轉身面向蓓莎,她依然帶著挑戰的眼神望著他。「你一定要這樣怒視著我嗎?」他對她微微一笑。「這可不是我期待中的歡迎。」
蓓莎猶豫著。現在她才看到他有多疲倦。他一臉倦容,雙眼無神,唇邊也長滿了胡渣。她突然感到一股罪惡感。這件事並不是那麼緊急,可以等到以後再談的。
「我很抱歉。」她懊悔地說道。「你看起來累壞了,親愛的。」
「的確。」瑞夫說道。「我想好好地洗個澡、換衣服。然後喝上一杯。」
「這些事我可以處理。」蓓莎微笑道,拉起他的手走出谷倉,往小屋走去。
瑞夫推開小屋的門。「好……好。我也很高興看到你,‘小奇’。」他彎子模模猛對他搖著尾巴的小狗。
蓓莎伸出手模了模瑞夫的臉頰,用指尖撫著他的唇。「我拿酒來給你。」她從廚房中拿來一杯酒。「要我替你準備熱水洗澡嗎?」
「謝謝。」瑞夫坐在桌旁,伸長了他的腿。「天哪,我累死了。我們連續騎了十二個小時的路。」
蓓莎替他準備好熱水後,瑞夫月兌上的衣物,踏進浴缸中。蓓莎蹲在浴缸旁。「我好想做點刺激的事。」她傾身吻著他,用手模著他的胡渣,她的舌頭則挑逗地舌忝舌忝他的唇。
她的手在他強壯的胸膛上游移,輕撫著他的,手指不停地玩弄著他胸前的鬈曲毛鬟。瑞夫將頭倚在浴缸邊緣,閉上他的眼楮,陶醉在她的之中。她忙碌的手探入水中,開始撫模著他平坦的小月復……
一陣號角聲在村中響起。「該死!」已經一個小時了嗎?「瑞夫拍拍蓓莎的臀部。」起來,親愛的,我必須走了。「
蓓莎不情願地站起身來。瑞夫也跟著站了起來。」天啊!「他說道。」你的肩膀怎麼了?「他模著她肩上的瘀青。」練習槍法弄的。「蓓莎解釋道。」不過現在我都墊一塊布在下面,這樣比較不痛。「」穿衣服吧。「他說道,用毛巾擦干自己身體。」這是軍中會議,而你也要參加。「
蓓莎不確定她是否听懂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是……我可以……「」是的,那是我的意思……你是……你可以加入軍隊了。「瑞夫說道。」雖然我覺得不妥。不過我還是答應讓你加入。不過任何人都不會給你特權的,明白嗎?「
蓓莎愉悅地笑了起來。她望著這個同時是她愛人和長官的男人。」我也不會希望有特權的,爵爺。「她搶過他手上的毛巾,擦干了自己的身體。」你覺得凱托的那批財寶值多少錢?「
瑞夫系上他的腰帶。他背封著她,因此她無法看到他臉上的表情。」足夠了。「他說道。足夠得到國王的原諒。足夠重建殘破的羅斯堡。足夠將他的所有權益從葛凱托手上奪回來。‥
蓓莎趴在地上匍匐前進,直到她可以清楚地俯瞰整個葛氏城堡。吊橋被放了下來,一批軍隊從城堡中走了出來,上方飄著葛家和國會的旗幟。
她可以看到冰面上的那個小島。她估計大概花上十五分鐘就可以到那里,五分鐘的時間留個字條給莉薇,然後再花二十分鐘回來。不過,她要如何向她的伙件保罹解釋呢?
她向後匍匐站起身來。保罹坐在地上,背部倚靠在一個石塊上,一邊吃著隻果。兩匹馬則拴在一旁的樹斡上。.」你認為其它人還要多久才會到這里?「蓓莎問道。」威爾說他們在黃昏之前會到。「保羅回答道。」他可能不知道我們這麼快就完成任務了。「他微笑一下,將果核扔到一旁。
蓓莎打開她的背包拿出一個小包裹。」你把那些雞肉都吃完了嗎?保羅?「」你不是說你不要嗎?「」我才沒有那樣說過。「蓓莎抗議道。」哦,算了,我想我有乳酪就夠了。「她坐在石塊上,吃著她的面包和乳酪。」倘若不是你找到了那條小路,我們恐怕到不了這里。「保羅說道。
蓓莎微笑地聳了聳肩。」他們一定會很驚訝看到我們比他們先到。「她和保罹的任務是跟蹤兩個可能是叛徒的農民。據威爾的間諜說,這兩個農民替費將軍傳遞消息給雷爵士。
保罹輕笑了一聲。」是啊,主人一定會很高輿我們得到的情報。「
他們跟蹤那兩個農民五哩路後便突擎了他們,並且搶到了他們所攜帶的密函。信中的情報是有關軍隊行進的路線,是一項十分有利的信息。
威爾派蓓莎和保罹去進行這項任務,他和其它人則前去攔截葛家的一小隊人馬。」我要去散散步,保罹。「蓓莎從石塊上跳下來說道。
保罹哼了一聲,然後閉上眼楮,將雙臂交叉在胸前,準備睡午覺。
蓓莎知道保罹可能以為她只是去上廁所,因此她也沒有多加解釋。如果幸運的話,他可能會睡上整個下午……或許她可以在他醒來前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