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女郎 第十二章 作者 ︰ 珍•菲勒

「今天早上那女孩在哪里?」宇修打著呵欠進廚房問道。

二小時前她就吃過早餐,說要去果園拔草。」山姆仔細地瞥他雇主一眼,除了穿著衣服睡覺之外,他的眼神倒很清明,神清氣爽。

山姆將一盤火腿放在宇修前面。「夠嗎?同時我要一點錢買補給貨品。」

「很豐盛,謝謝!」宇修開始進食。「你要的錢去書房的保險箱拿。」

他滿懷罪惡地想起他給妓女的三枚金幣……這還不提為「羅絲安娜」付出的那兩枚—那金額已經足以賞付給鐵匠和屠夫,還能購買一個月所需的面粉和咖啡,筱嵐堅持她花的是自己的錢,可是他無法讓自己從她的津貼中掃除這筆錢。

「我倒想洗個澡,山姆。」他說,思緒轉向更容易改善的狀況。

「我會在這里架浴盆,」山姆說。「像小姐一樣,我想你也需要屏風。」

「是的,最好用屏風隔開。」宇修說道。筱嵐來之前,他習慣在中庭的幫浦那里洗,可是目前這里不是只住男人。

半小時之後,他安坐在浴盆里,熱水氤氳地裹住他。將近黎明時,他終于沉沉睡去,而今感覺精力充沛,昨夜他勝過酒癮,那種成就感真是甜美,不過有一部分的功勞也要歸于筱嵐,此刻他在想如何取悅她而不致有太大的花費,或許再去一趙曼徹斯特,或許……他懶懶地閉上眼楮,將水潑向胸膛。

洗澡水微涼,他以為自己听見山姆進廚房的聲音。過來。」

「在你走之前,山姆,再替我拿一桶熱水過來。」

筱嵐站在門口,環顧無人的廚房,正要告訴監護人山姆不在,心中卻涌過一股興奮的熱潮,使她雙膝虛軟,機會來了……大好的機會。她走向屏風,旁邊放了一排水桶,準備添加水用的。她敢嗎?這實在太大膽了。

「山姆?」宇修有些不耐。「請你再幫我加一桶熱水。」筱嵐拾起最近的一只水桶,凝聚所有的勇氣繞過屏風。「早安,宇修。」

「什麼……」他目瞪口呆,然後才發覺她十分好奇地瞪著他半掩在水中的,他張嘴想說話……隨便說什麼……她已經當頭倒下一桶水。

筱嵐太專注在她的計劃上,興奮得盲目未分辨,隨手抓起第一桶水,不料那卻是冷水。

宇修像只受傷的動物似的低吼,猛地跳起來,抖掉身上的水。「你……你這個小鬼!「他怒吼地跨出浴盆,拉下掛在屏風上的浴巾。

筱嵐恐懼而興奮的尖叫,轉身便逃。宇修裹上毛巾,追在她後面。「過來,你這個討厭的小鬼,」他怒吼,氣瘋了。「等我抓到你,就有你好看!」

「你得先抓到我!」筱嵐躲在桌子後面,眼中閃著挑釁。

宇修甩開椅子,繞過桌子,筱嵐抓過一把椅子擋住他,逃向門口,急急奔過大廳,在一剎那之間停了一下,如果她跑向中庭,僅圍著浴巾的宇修勢必不能追出去,如果沒追上來,就抓不到她。

她轉向樓梯,兩步並成一步爬,宇修飛身撲上來,抓到她的足踝,卻又被她掙月兌開來,她繼續朝上狂奔,心中有一絲絲恐懼,熱血在血管中奔流,她已經迷失在感官的世界中,大腦無法再控制身體的決定,到樓梯頂端,她轉向宇修臥室的方向。

宇修跟在她後腳進門,砰然甩上房門,門在「丹尼」的鼻子前面大聲關上,嚇得狗兒叫了短促的一聲。

這場瘋狂的追逐煽動宇修的怒火,令他呼吸急促刺耳。「天殺的,你真需要嚴厲的上一課,姑娘。」他宣布。「過來。」

「抓我啊!」她眼楮明亮的嘲笑他,向後跳到床上,他的怒氣令她興奮,即使她不明白為什麼。

宇修撲過去,這次終于牢牢抓住她的腳踝,他用力一抽,筱嵐尖叫地面朝下,撲倒在床上,另一腳狂野地在空中踢動。

他隨即緊緊地扣住另一只腳,將她拉向自己的方向,以致她的裙子縐成一團。他隱約地注意到她的腳底沾著草漬,光滑的小腿沒有著襪子,膝蓋後面的凹處深而絲滑,小而渾圓的臀部裹著耐穿的亞麻襯褲,沒有一點花邊或蕾絲。

當他正和自己那突然冒出的掙扎時,筱嵐扭身仰躺,所以他現在是抓住她交叉的腳踝,她的眼楮像黝黑的深潭,雙唇微分,雙頰染上一朵紅雲,散落的發絲披在絕美的臉龐上,甜美的胸脯隨著迅速的呼吸上下起伏。而今她的裙子翻到腰間,襯褲的褲角卷到大腿上方,他的眼楮掠過她平坦的小月復,髖骨的尖端頂著亞麻襯褲,以及那修長雪白的大腿。

「我的天。」他絕望地認出那迫不及待的降服,他松了手。

筱嵐故作慵懶地坐起來,目光須臾不離開他身上,勝利地確信他的投降。她傾身向前,十分專注地瞇起眼楮,拉掉他的毛巾,他的身體自由地堅硬起來,她更以相同的專注伸手踫觸他,她跪在床上,手指探索學習他的感受。她垂著頭注視自己所挑起的效果,仿彿第一次看見似的。這是事實,那夜在書房中,她太陶醉,根本沒有察覺自己以外的東西。

宇修仰起頭,發出近乎無助的歡愉申吟,雙手撫模她低垂的頭,然後他抬起她的臉,低頭吻住她的唇,她的唇急切地分開,舌頭淘氣地和他共舞,他更用力地捧住她的臉,深深探進她口中,以粗獷和愉快的探索索取她的甜蜜,筱嵐終于臣服下來,雙手松開,身體向後拱起,不自覺地回應。

宇修退開,凝視她的臉,一只手指細致地撫摩她下顎的線條、紅潤的唇和小而翹的鼻尖,他的眼神沒有嘲弄,只有饑渴和一心一意的決心,又在她的肌膚上挑起另一陣期待的戰慄。

他再次捧住她的臉,用力而佔有地吻住她的嘴,她雙臂攫住他,手掌撫模他的背,感覺他堅硬的身體緊貼自己。

他放開她,退開一步。「月兌掉衣服……全部……快一點。」他粗聲地命令,瞇起的綠眸充滿激情。

她笨拙地拉松腰間的腰帶,從頭上拉下衣裳,她仍然愣愣地跪在床上,害怕自己快得不足以取悅他。無袖緊身衣上的小鈕扣頑固不易解,有一顆掉了下來,可是她終于拉開來,丟向地板。

「現在換妳的頭發。」他說。她拉扯已經松了的辮子,用五指梳開,甩甩頭,任秀發披在肩上。

「站起來。」她徐徐起身,模糊地察覺膝蓋好虛弱,身軀興奮的騷動,翻涌的在她血管中涌動。她文風不動,雙手垂在兩側,望著他長長地、流連地凝視著自己的臉龐,一股震顫涌向她的。

「轉過身。」

她仿彿作夢般地轉過身,明白他的眼楮漫游過淡粉紅色的曲線。她感覺他來到身後,身體暖暖地貼緊她的背,雙手移過來她的,握住渾圓,他的唇拂過她的耳朵,呼吸熱熱地吹過她的頸背。

「求求你,」她低語地哀求,因為她不知道開始的第一句話是什麼,而它穿透亢奮的迷霧,傳入他耳中……他的亢奮是突然出自怒火中,而今他沒再試著壓抑住,反而任它帶著他們翱翔。

「你喜歡什麼?」他貼著她的耳朵低語。「只要告訴我就好。」

她搖搖頭,無法形容她不明白的東西。

「讓我來猜猜看。」他的聲音中有一絲心知肚明的幽默,向前一步,半抱起她,兩人一起倒在床上。

宇修翻身側躺,溫暖的手掌壓在她的腰背,使她趴在床上,他用手肘撐起自己,親吻她的肩骨,然後輕咬摩挲下她的背,嘴唇掠過她的臀,熱熱地沿著大腿而下,直到膝蓋後面的凹處,她蠕動,發出歡愉的申吟。他向她揭開她自己,展示她的身軀所能提供的愉悅,當他完成背後的部分,將她翻轉過來,自她喉間開始向下的旅程。

「我猜對了嗎?」

他滿意地微笑著呢喃,再次移上她的身體,感覺她的每一吋身軀鮮活敏感的反應。她擺動發出無法言傳的答案,性感而需索的眼楮直視著他,臀部迫切地移動,致使他緊緊勒住的激情爆發出來。他已運用自經驗中學來的每一個技巧,控制自己,教她這個新手,使她的反應足以配合她沖動而未經人事的急切,可是他再也無法等下去了,輕柔地與她合而為一,移動著,直到她能抓住他的節奏,兩人和諧地配合在一起。

他直視她的眼楮,觀看她表情的改變,陶醉在她那坦白而開放的反應里,認出她每一種感覺的變換。他知道她不會偽裝,不會故作愉悅狀,而這份認知更加深他的歡愉,強烈得令他無法相信,也以某種方式解放了他那黑暗的性游戲的過去。

「不,別閉上眼楮。」他耳語。

本來微微合上的眼楮再次掀開來,她燦爛地對著他微笑,使他覺得自己即將溺死在她的美麗里。

他知道她接近高潮的那一刻,蓄意伸手踫觸她,筱嵐出聲呼喊,身體痙欒,背脊拱起,淚水再次盈滿她的眼眶。

他喘息地退開,在浪潮襲來的那一刻,緊緊抱住她,翻過狂喜的海浪,直到被沖上岸,心跳緩了下來,頭腦清醒過來。

「噢,筱嵐,」他低語。「你是使了什麼樣邪惡的魔法呢?」他翻身側躺,仍然樓住她,用拇指拂去她臉上的淚痕,他有過很多女人,但是從沒見過她們在高潮時流淚,這個熱情的小東西兩度高興地哭泣。

筱嵐眨眨眼楮,微笑地伸展身體。「不是魔法。」

「是魔法。」他可憐兮兮地搖頭。「那可不是我想教妳的課程。」

「但是我想學的課程。」她近乎洋洋得意地說。

他哈哈笑,仰躺地拉她躺在上方,撥開她臉上的發絲,審視她的容貌。「似乎我已經被攻佔登艦,視為戰利品。」

「針對船艦嗎?」

「在戰時。」

她低頭親吻他的嘴角,輕如蝴蝶般的吻點過他的唇。「但這不是戰時。」

「的確不是,」他同意。「你是個女海賊,但不是為戰爭。」

「海賊?」她格格地嬌笑。「我想我可以做個熟練的海賊。」

「上天幫助我們兩人,不過我想妳的確合適。」他呢喃,這種吸引力實在大得讓一個男人無法用顧忌當理由來抗拒。

「可是我不喜歡你最後那個方式。」她突然皺眉地說。「如果是讓我不致懷孕,我寧願服用上次的草藥。」

宇修渾身一僵,突然翻身壓住她,激動地說︰「你再也不會喝那種骯髒的東西,筱嵐。」

「為什麼?」

邪惡的地窖再次浮現眼前,葛提文的聲音在他耳際回響,這女孩是他的女兒,天性的尤物,追求生命的歡愉。

「怎麼了?」她看見他又返回他那惡魔的世界里,恐懼地模模他的臉。「對不起,宇修,求求你,無論我做了什麼,我都不是有意的。」

他將自己拉回現實的世界,面對剛剛分享過歡愉的女人,平板地說︰「很多事你不懂,姑娘,你必須信任我知道什麼對你最好。」

「我肯……我願意。」她急急說道,明亮的早晨似乎黯淡一些。「你不會後悔,是嗎?你不會後悔剛剛發生的事吧?」

他怎能後悔這樣的歡愉,或是否認那止不住的熱情?他不會傷害筱嵐,現在他知道了。年齡

雖然不同,她卻是個旗鼓相當的伙伴,而他或許也是引導她那對生命各層面的巨大的最好人

選。或許貝絲對此也有同感,即使在鴉片的迷霧下,做母親的她仍然認出女兒的天性,她是不是

害怕一旦免除少女的限制,她的女兒會就此隨波逐流,放浪不羈?沒有引導,它們將會引她走向

毀滅,貝絲是否也在女兒身上認出提文的影子?

她仍在焦慮地注視他,他再次看見那純真的女孩。他想起她那開放的反應,如果沒被邪惡控

制,這樣的並沒有錯,父親的罪孽不應該歸咎在孩子身上。

「不,」他說。「我不後悔,姑娘。」

「金鈕扣,三吋高的紫色高跟鞋,山姆!」宇修跌坐在廚房的椅子里。「還有帽子……你不

會相信我們逛了多少家店,才找到她喜歡、而我也能忍受的帽子!」

他搖搖頭,按摩太陽穴。「插了根羽毛草,還有薄紗……根本就是圓筒形的羽毛帽……天啊

……你能想像這個小東西,踩著紫色高跟鞋,戴著一尺高的圓筒高帽,上面還插一根紅羽毛的模

樣嗎?」

「鞋子很美啊!」筱嵐憤慨地說。「別理他,山姆,它們是我所見最美的鞋!而宇修是最冥

頑不靈、最食古不化、最……最趕不上潮流的老古板!」

她靠著桌子,伸長腿,憎惡地打量腳上的咖啡色羚羊皮鞋。「你看看,好單調。」

「是有品味,」宇修說。「高雅。」

「是單調,對嗎,山姆?」

「別把我扯進去,」山姆攪動鍋里的東西。「我對這種事一無所知。

「我也討厭這頂帽子。」筱嵐怒目瞪著她固執的監護人。

從筱嵐的觀點,這不是一次成功的購物之游,宇修的行徑令人不悅,仿彿他倆的關系不因昨天早上的交歡而改變。

「呃,那你就不該丟了上一頂帽子,姑娘。」他說。「又沒人強迫妳加入那場混亂里。」

「歐,有!仕平和杰士強迫我!」

「可是是誰選擇被強迫呢?」他揚起眉毛,略帶嘲笑地說。

「歐,有時候你真令我生氣!」筱嵐站直身體。「我要去喂『柏拉圖』了。」

她正要走向門口,宇修環住她的臀,將她拉近椅子。「別生氣,姑娘,我真的比你懂得更多。」他仰臉對她微笑。

「可是你不知道我想要什麼。」

「噢,我想我們稍後再討論這一項,」他輕聲說。「你或許會大吃一驚。」她的膝蓋突然發軟,他的手臂箍緊她,手掌貼著她的大腿,令她顫巍巍地吸口氣。

「我喜歡驚喜。」他笑著放開她。「去喂貓頭鷹吧,山姆的晚餐可不等人。」喂完貓頭鷹,她饑腸轆轆地回到廚房,山姆的晚餐極為豐盛,有烤羊腿、馬鈴薯、青豆仁,和荷蘭芹。

「要不要喝杯酒佐餐,姑娘?」宇修揚眉問道。

筱嵐搖搖頭。「不,謝謝你,只要開水就好。」

「我想山姆的豐盛晚餐應該配佐餐酒。」宇修平靜地說。,下地窖去拿酒。

「去拿兩只杯子。」他逕自拿鑰匙

筱嵐不安地望著山姆,他微微聳肩說道︰「照他的話做。」

她拿了兩只酒杯,站在桌邊,不知該放哪里。

宇修拿來一瓶葡萄酒。「你和山姆,姑娘。」他微笑地拉開瓶塞,蓄意地聞了聞,點點頭,

為他們添滿酒杯,然後他坐下來,開始吃飯。

原有凝聚的緊張驟然散了開去,宇修已然通過他自己的測驗。

餐後,筱嵐幫山姆收拾餐具,書房傳來維瓦第的音樂,他倆都听得出來宇修指間流出的音符

顯示他靈魂內的和諧。

梢後她進書房,站在他背後,一手輕輕環住他的頸項。

他扭頭對她微笑。「騎馬騎那麼久,你累了,何不先上床去?」

「我不累。」她否認,卻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宇修呵呵笑。「不,當然不累,上樓吧,」他的聲音軟下來。「稍後我上去再喚醒你。」

某些本能的智慧告訴她,自己不能堅持要他陪,也不能留到他預備就寢時,這樣的一段新關系,她沒有佔有的權利,沒有侵犯他隱私的權利。他的年齡和經歷要求她尊重他的權威。

「保證?」他伸手拉下她的頭,用力吻了一下。「保證,我將為你奏一首催眠曲。」

「可是我還不想睡。」

「我不是說會喚醒你嗎?」

她點點頭離開了,催眠曲的音符陪伴她上樓,在她更衣時,更由窗戶飄揚進來。

她沒料到自己會睡著,然而琴聲發揮神奇的魔法,幾分鐘後,她就安詳地飄入夢鄉。

山姆不久也上床休息,宇修繼續彈奏自娛,只是輕柔許多,以免打擾夢中人,他享受著屋內的寧靜,想到沉睡的少女在等候他喚醒的撫模,他又贏了一天的戰爭,令他心滿意足。

中庭彼端,三個黑衣人變身快跑,藏身在陰影下,其中一人無聲地拉開馬的門栓,悄悄溜了進去,馬兒聞到陌生人的氣味,驚覺地嘶鳴,三個人影動作迅速地把稻草堆在角落,打火石一擦,火焰立即點著,亮晃晃地燒著稻草,聞到煙味,一匹馬驚惶地嘶鳴。

三個黑衣人立即退出馬,飛奔而去,消失在樹從里。

宇修聞到煙味的同時,也听到馬兒驚惶的尖叫,尖叫聲同時也吵醒筱嵐,她立即跳下床,狂奔下樓,在門口遇見宇修。

「什麼事?」

「失火了。」

「搞什麼鬼?」山姆也下樓來。

宇修拉開大門,濃煙從馬的通風口冒出來,里面傳來雜沓的馬蹄聲和尖鳴聲。

「回去!」宇修扭頭對筱嵐說。「別擋路!」

筱嵐順從地縮到一旁,宇修用臂膀護臉,沖進濃煙里面,山姆跟在宇修旁邊,兩人分別用力去拉每一間馬房的門閂,濃煙下,他們什麼都看不見,只能憑著尖叫聲和馬蹄聲的引領,宇修可以聞到自己頭發燒焦的味道,他的皮膚發燙,鼻頭像煤渣,肺部因缺乏空氣急喘。

「大波」被釋放出來,山姆正在拉扯兩匹驚嚇過度的獵馬。突然間筱嵐出現在她旁邊,抓住其中一匹的馬韁,柔聲安撫,引它出來。

馬兒出來之後,她離開山姆,跌跌撞撞地沖向通道底端,她的坐騎和「羅絲安娜」關在同一間馬房,而她只能釋放一匹。

褐馬年幼沒有經驗,驚嚇過度,一逕地抵抗。此刻筱嵐覺得頭快要爆炸,肺部似乎著火,她知道自己快要昏倒了,她出于絕望做最後的嘗試,踩上欄桿勉強跨上馬背,腳跟一踢,引它沖出馬房,閹馬以爆發的速度沖到中庭。

放出來的馬在中庭雜沓嘶鳴,宇修狂亂地環顧周遭,月光下只看見蒼白著臉的比利,可是筱嵐卻無處可尋。

「筱嵐!」宇修恐懼地呼喊,褐馬正好在此時沖出燃燒的馬。

「天殺的!」宇修大叫,恐懼轉變成怒火。一把將筱嵐拉下馬背,抱在半空中,筱嵐的眉毛和前額的頭發都燒焦了,連臉上的淚痕都是黑的。

「這不只瘋狂,還沒大腦!」他怒罵。「我叫你留在里面!」他氣得用力搖晃她。

「我去救『彼脫拉克』,」(譯註︰彼月兌拉克為文藝復興時代意大利詩人,以十四行詩著。)她激動地喊。「我不能把它留在里面!」

「彼月兌拉克?」他有剎那的困惑,立時明白過來。「我正要去救它。」

「可是它等不及了!」她用手背揉掉眼淚,連臉都揉黑了。「我不能等你……而且『羅絲安娜』……它還在里面。」她突然向下一鑽,沖向馬廄,把他的話當成馬耳東風。「筱嵐!回來!」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拉回來。「你沒听見我說的嗎?」他幾乎將她摔入山姆懷裡。「拉住她!」

宇修再次沖入濃煙密布的馬,幾乎匍匐地前進,等他抵達通道末端,肺部幾乎要爆炸,眼楮被煙燻得看不見。

不過他勉強抓住那匹瘦馬的韁繩,同時也聞到動物皮毛燒焦的味道,他跌跌撞撞地拖著「羅絲安娜」走到中庭,它倒在石地上,腰窩上下起伏,口中吐出泡沫,眼楮翻白。

筱嵐蹲在它身邊,淚水汩汩而下,輕柔地撫模它受苦的身體,然後仰頭看著宇修。「結束它的悲慘吧,它無法呼吸,永遠不能復原!」

「我去拿手槍。」山姆說道。幾分鐘後他沉默地將槍遞給宇修。

「進屋去,筱嵐。」宇修簡潔地命令,拉她起身。「現在就去!」

「沒關系,我不需要——」

「快走!去廚房穿上外套。」他蹲下來,槍口對著馬兒的頭,槍聲一響,「羅絲安娜」震了一下,從此安息不再痛苦。

「我要殺了杰士。」這句話使宇修立即起身,筱嵐仍在附近,還是沒穿外套。

「我叫你進屋里去!」

「我不需要去。」她頑固地說。

「去套上外套!」他命令,和他被監護人的戰爭必須等到火勢得以控制之後。筱嵐不再抗議,跑進去加件外套,又跑到吊浦旁邊加入他們,用力壓吊浦,讓他們提水去救火。稍後火苗熄滅,她又去安撫谷倉中的馬匹,三個男人則去埋葬「羅絲安娜」凌晨四點過後,比利才上床休息,其余三人拖著疲備的身體進廚房。

「來杯茶不錯,我想。」山姆開始燒水。

「我被烤焦了。」筱嵐月兌掉外套,用手揉著刺痛的眼楮。

「你過來。」宇修一把抱起她放在桌子上。「你和我需要談一談,我的被監護人,撇開妳稱呼它『彼月兌拉克』不談……我兩次命令你,而你兩次都充耳不聞。」

「可是你忘了『羅絲安娜』,」筱嵐抗議。「我必須進去救它。」

「你根本不必,」他激烈地說。「我既然禁止你靠近火場,你就不該置若罔聞。你以為我說那些話是在練習發音嗎?」

「我只想到那些馬,而且你忘了『羅絲安娜』。」見他不回答,她匆匆自衛地說下去︰「你開槍時,我根本不必進屋里,我又不是什麼弱女子,殺它是救它,可憐的東西。」她藉機低頭擦眼淚,不必再面對他片刻不離的審視目光。

宇修勾起她的下巴。「在海上的十年里,」他蓄意地說。「從來沒有人——從來沒有人違抗過我的命令。」

「他們不想體無完膚。」山姆說道。「海軍的紀律很嚴。」

筱嵐想到山姆站在她這一邊。「可是這里不是海軍。」她指出。

「不是,為此你該謝謝老天,」宇修放她下來「以狀況而論,這次我不計較,不過下次再犯就是大錯特錯。」

暴風雨似乎吹過了。筱嵐轉變話題。「我想給杰士一刀。」

「你說過了。」宇修申吟地坐進椅子里。「你為什麼認為是你哥哥該負責?」

「很顯而易見,到處都是他的痕跡。」她說。「他從不忘記侮辱或傷害,只想報復,不擇手段。

「你怎麼知道?」宇修坐直身體,他沒想到杰士的邪惡是眾所周知。筱嵐聳聳肩,喝了一口茶。「獵人貝哈告訴我的,他知道所有的事。」

「嗯,」宇修沉默地喝茶,蹙眉沉思。杰士開始報復了,決斗似乎會持續到一方戰敗為止,首先而且最重要的是保護筱嵐,只有她安全無虞,宇修的注意力才能轉向私人的恩怨。

葛筱嵐需要一個丈夫……而且要快。

「我們要怎麼做呢?」她說。「我們不能讓他就此逃掉,不是嗎?」

「你有什麼建議?」他微微一笑。「我懷疑他會讓你近身捅他一刀。」

「燒掉他的干草堆,」她立即說道。「以眼還……可是我們不會傷害任何人,」她的眼中突然有淚光。「如果你睡著了,或者是我們沒驚醒過來,那會如何?或是我們遲了一步呢?」

「這些都沒發生。」他安慰地說。「別去想萬一如何,姑娘。」

「對『羅絲安娜』而言太遲丁。」

「很久以前就太遲了。」他突然站起來,語氣完全不一樣。「你看起來像掃煙囪的人,這麼髒不能上床。」

「你是什麼意思?」可是他已經走出廚房。筱嵐喝光她的茶,隨即打了個呵欠。「我快睡著了。」

「你可以洗干淨再睡覺。」宇修從門口說到,手中拎著一件她以前穿過的咖啡色天鵝絨長袍,對她招招手,喚道︰「過來,姑娘,天氣是有點涼,不過我們可以早早了結。」「你在說什麼?」他眼中的光芒令她不安。

「你很快就知道了。」他說道,眼中的光芒更亮,唇角也神祕的笑著,令她更加起疑。山姆站起來。「我去睡了。」他蓄意說道。

「不,山姆,你別走。」筱嵐伸手阻止他。

他瞥她一眼,搖搖頭。「宇修先生說得對,你真像個掃煙囪的,一身髒兮兮,如果妳不去馬廄,就不會弄成這樣。」

「可是我以為你站在我這一邊。」筱嵐哀鳴。

山姆笑呵呵地離開廚房。

「來吧,姑娘,」宇修再次招手。「洗澡時間到了。」筱嵐抓住椅背,滿月復狐疑地瞅著宇修。「我不想洗。」

「噢,你錯了,姑娘,你迫切地需要洗一洗。」他輕巧地向她走過來,她則向後縮。

「你要做什麼?」

「帶你到幫浦底下。」他胸有成竹的說,輕易地抱起她來。

「可是天寒地凍呢!」筱嵐尖叫。

「夜很溫暖。」他的保證令筱嵐更加不安。

「放我下來。我要去睡覺,宇修!」

「早該去了……早該去了……」他抱她來到中庭。「事實上,我們倆很快就要上床了。」

筱嵐立即停止掙扎,即使很疲倦,她發覺自己對這句話中的承諾極感興趣。

「我們為什麼不燒些熱水,好好洗一洗!」她小心地建議。

「那太浪費時間。」他把她放在幫浦旁,」手拉住她手臂。「而且那無法說服你相信頑固、執意而行的後果。既然你闖進火場,出來必然髒得像個掃煙囪的。」他放開她的手,把她的睡衣自頭上月兌下來,讓她一絲不掛地站在月光下。

「掃煙囪的當然要到吊浦底下。」他宣稱,開始壓把手。一柱冷水沖向筱嵐,她冷得哀嚎。宇修把香皂丟給她。「使勁的洗呀!」

筱嵐想要沖回房子里,但是水柱沖掉她身上的污垢,使她明白自己沒有選擇的余地,只能忍受這種處罰性的清洗。她劇烈地跳了好一會兒,試著讓自己熱起來,然後才變身拾起香皂,開始急切地擦洗。

宇修趣意盎然地注視她,欲念急速升起。她那苗條的身軀,在銀色的月光下迴旋,簡直在測驗僧侶禁欲的誓言,她急著要洗完澡,一舉一動之間完全沒有偽裝或誘惑,而這令他更加亢奮。

「我恨你!」她叫嚷,把香皂丟在地上。「別打水了,我洗干淨了!〕他松開把手,仍然笑個不停。「好個誘人的景觀,姑娘。」

「我恨你。」她牙齒打顫地重復,低頭擰去發中的水分。

「不,你不恨。」他用毛巾裹住她的肩。「我很少見識過這麼誘人的表演。」他用力擦干她

的身體,將生氣和暖意揉進她冰冷干淨的皮膚里。

「我無意引誘人。」她半真半假地咕噥,因為他的贊美很討人喜歡。

「是的,所以才更迷人。」他同意道。「可是我相信在未來,在妳闖進任何危險狀況之前,妳會三思而行,我固執的被監護人。」

筱嵐心知肚明,以相似的狀況而論,她還是一樣的做法,不過現在討論這個問題似乎是多余,尤其是當他在做他現在做的事的時候,暖意一波波地滲進她體內,皮膚仍然冷冷的,熱血卻流動得很迅速。

最後宇修丟下毛巾,拿長袍裹住她。「現在進屋里去,為自己倒一杯熱茶,在火爐旁邊擦干你的頭發,我自己也要洗一洗。」

「噢?」筱嵐揚起眉毛。「我相信如果由我來壓幫浦,你會比較容易洗。」她攤開手臂。「我已經有很多練習了……再者,我也有報復的權利……或者我是指享受的權利。」

宇修微笑地月兌掉衣服。「任妳施展吧,姑娘。」他面對她,眼中閃著挑戰和承諾。

她輕快的格格嬌笑,一道水柱噴向他,而且還小心地避開他身上最令她感興趣的部位。寒冷絲毫困擾不了宇修,早在海上的日子,他就常在甲板上的幫浦下洗澡,決竅在于心里預備它會來,前幾天早上,筱嵐在他洗澡時當頭倒下一桶冷水,他大吃一驚,是因為他期待的是熱水。

他十分嚴肅地清洗自己,任由她繼續壓幫浦,只是他蓄意將自己呈現在她睜大眼楮的注視之下。她以喘不過氣來的熱切工作著,探出舌尖潤潤雙唇,眼中閃著期待。

筱嵐咧著嘴笑,繼續壓了好幾分鐘,宇修跳出水柱之外,抓起毛巾。「你在找麻煩,筱嵐。」他擦干頭發和身體。

一起進去,除非妳想再沖冷水。」他邪惡地逼近一步,她尖叫著奔進屋里,沒進廚房,反而跑進宇修的房間,鑽到床單底下。

五分鐘後他走了進來,她正躺在他床上,床單端莊地蓋到她的下巴,那對湛藍色的眼眸充滿豐富的性感,再次淹沒了他。

「早安,宇修先生。」她踢掉床單,呈現自己,銀白的晨曦下顯得近乎透明。

「早安,我的被監護人。」他丟掉腰間的毛巾,上床來到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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