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先生?」
「我就起來了!」
湯馬士對著房門大喊,被門外一再重復的叫聲吵得挺不耐煩。他低頭看著懷中的女人,才不過幾分鐘之前,麥姬臉上還掛著微笑,她的一頭紅發纏繞在她的臉側,顯得嬌媚而溫柔;可是現在,他可以看得出一絲羞愧悄悄浮現在她美麗的藍眼眸裹,他可以感覺得到她僵硬的身軀題不出難為情的訊號,而他正試圖要阻止她這股情緒。
「麥姬,」他輕聲耳語,「昨晚——」
她閉上眼,不肯看他。「昨晚是場錯誤,」她打斷道,「拜托你……讓我起來!」
他望著她,只希望她能睜開眼,看著他。但是她只是把臉轉過去,面對著牆壁。
「拜托你,湯馬士,」她重復道,「讓我在布里基太太沖進來之前起床吧!」
「卡特先生?!你到底是起床了沒?我可提醒你喔,今天每個人都得到教堂去參加彌撒,我可不要讓人家說布里基居然沒辦法教一個大男人準時上教堂!」
「我已經起床了!」
湯馬士破口大喊,此刻的他六神無主,一心只想安撫麥姬的情緒,他不能容許她感到羞愧。
「麥姬,你並沒有做錯什麼事,昨晚絕不是你的錯。如果要怪就該怪我不該讓你帶我到瀑布去,所以你根本沒什麼好覺得羞愧的。不!先讓我說完——」他一見到她開口想否認,趕緊再補充說,「昨晚的責任由我完全承擔,而且我還會再做的。」
這時她終于一下子彈開眼瞼,死盯著他。
「你還會?」
他點點頭。「麥姬,昨晚簡直是——是個奇跡,或許還有點驚人,我感到抱歉的只是打破了你的誓言,我的意思是說……」
當這些話月兌口而出之際,他就明白他不該提出來的。他可以看出她眼中的恐慌。
她的誓言。她想當修女的誓言。
現在換成是他感到羞愧了。
他怎麼能對她做出這種事?他無異于是已經奪走了她的選擇機會。天啊,他怎麼能原諒自己呢?
「我知道這對你並不公平。但你一定得相信我,我是那麼地渴望著你,麥姬,為了你,我願意放棄任何事物,我不惜冒犯任何人,甚至是上帝。」
「噢,不,千萬別這麼說……」她按住太陽穴,似乎正忍受著痛苦,然後她搖搖頭。
「拜托,先讓我起來!」
她忽然激動得一把推開他,然後一把抓起床尾的被單,圍住自己赤果的身體,同時從床上爬起來。
「趕快換衣服吧!湯馬士,」她以平靜得教人心寒的語氣說道,同時揮開眼前的發絲,「經過你昨晚的發言之後,布萊思和大伙兒都會期待你去參加彌撒。」
「我才不在乎那玩意。我在乎的是你,還有你的感受。」
他說著,從床上坐起來,被單幾乎掩蓋不住他高大的身軀。他可以感覺得到她在回避著他,想要離他而去。盡管他早該料到會有這種情況出現,尤其是今天早晨,可是,他仍不願就這樣子毫不反抗地放棄她。
「或許你該考慮一下你最後的決定,呃,我是說,目前或許正是讓你好好思考一下你是否真的想成為修女的時機了。畢竟,在我那個時代裹,在那個你歸屬的地方,你還沒有作下任何決定,所以你可以再重新仔細考慮——」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歸屬’?」她不客氣地打斷他,「我根本不歸屬于任何地方!既不屬于這里,也不屬于你的時代!
「在這裹,我就像個鬼似的,不能被看見,也不能接觸我自己的親人,更不能讓他知道我愛他;而你的時代離更容不下我,要不然我也不會一再的回到這里來。或許,我是注定永遠不能只待在一個地方吧。或許,我是注定要受到懲罰。所以,請別再跟我提什麼歸不歸屬的,好嗎?」
「你為什麼會受到懲罰?為了曾經埋設過一枚炸彈?我雖不相信這種力能解決得了什麼事,可是,想想看當那棟建築物爆炸之後所造成得好處吧!它至少促成了一項長期的協議——」
「好處?」
她瞪著他就好像他喪失心智似的,「我跟著那棟建築物一塊兒爆炸,那就是這一切瘋狂開始之際,當然,我事受到了懲罰,然而卻不只是因為如此而已,反正,我們最終都要為自己曾犯下的過錯贖罪!」
她拉緊肩上披的被單,轉向窗口。拉開一邊的窗簾,她望著窗外的礦區。鎮上的人們這時已經三三兩兩走上街,準備去望彌散了。
「你最好動作快點,」她以鎮定的口吻說道,「要不然你會遲到的。穿上你那套好衣服,這樣布里基才會滿意。」
她听到他離開了床。
「麥姬?」
她不肯回頭。她不願意面對他。
老天!他居然為她感到抱歉!如今她又怎麼能告訴他實話?告訴他說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要當個修女?他會怎麼想?他又會怎麼做呢?當他發現到她之所以會讓他這樣子相信,完全只是為了保護她自己,他會有什麼樣的感覺呢?
而事到如今,情況變得越來越復雜,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從她自己編的謊話裹再月兌身而出了?就算她鼓起勇氣不顧一切把事實說出來,他也不會原諒她在昨晚之前一直沒告訴他實情……讓他有機會決定自己是否要為了她向上帝挑戰,然後選擇把自己的靈魂交給命運?
她咽下急欲奪眶的淚水,因為她打心底明白,這份謊言,這份欺騙,將永遠夾在他們倆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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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他們!」布里基太太嘴角發出低喃,「就像是皇家守衛似的。瞧!排排站在門口,向所有要進教堂的人打招呼!」
盡管是禮拜天,湯馬士還是一大早被房東給叫醒了,接著就被拉到教堂來望彌撒。此時,當他們逐漸走近之際,麥姬對湯馬士微微一笑,似乎在默默請求他耐心點。于是湯馬士也露出笑容,望著身邊這位可愛的灰發老婦人。
「我也不曉得,布里基太太,也許他們只是想表示友善。」
「哈!」老婦人抬起帽子瞪著他,「那你就是個傻瓜-,湯馬士-卡特,納特-高溫和他那群爪牙只對金錢和權力有興趣。嘿,瞧!那是布萊思-吉布萊-,他正等著你哩!有你在場對他倒是件好事,他跟高溫那幫人一向處不來!
麥姬一听便轉移視線,望著哥哥的方向,發現他正在跟湯馬士揮手,示意湯馬士過去加入他。她看著湯馬士也揮揮手向對方回應,然後他回過頭來望著她,等她跟他一道過去。
她搖搖頭。「我會在這裹等你出來。」
他瞥了瞥身旁的老婦人,「您何不先進去呢?布里基太太,我待會兒會在裹面跟您踫頭。」
麥姬目送著布里基走向教堂那道綠門,向安德魯神父點點頭,然而卻對芮汀公司的大老板和他周圍那群走狗視而不顧,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麥姬不由得露出微笑。
「你為什麼不進去做禮拜呢?」湯馬士一邊問著,一邊向布萊恩招招手,要對方等一下。
麥姬搖搖頭。「我寧可不要的好。你快進去!布萊恩在等你。」
「你是因為昨晚才不肯進去嗎?對不?你覺得……」
「喔!老天!小子!」布萊恩這時忽然對湯馬士叫出來,「你在干什麼啊!你居然對著空氣講話?」
麥姬的哥哥說著,噗哧一聲笑起來,覺得有趣極了。
湯馬士什麼也沒說,只是一個勁的盯著麥姬,而她也再一次地來個相應不理,對于回避答覆,她如今已經是相當老練了。
然而,這股沉默最後竟也讓她慌亂了起來,讓她覺得她有必要說點話才行。
「這與昨晚的事一點關系也沒有。我已經很多年沒進過教堂了,湯馬士。」
「快來吧!」這時布萊恩忽然一把握住湯馬士的手臂,想要拉他走,「他們全部都在等你了!你知道嗎,湯馬士,我對你昨晚提的事想了很多,我相信你說得挺有道理的……組織一個工會!我喜歡這主意!」
湯馬士回過頭來看了她兩遍,而她也曉得他正在思考她的話。或許她是不該說出來的,但是,這最起碼是句實話——她的確很久沒踏進教堂大門了,而她並不想欺騙他這點。或許這是個好的開始,她至少能做到的……說實話……
正當她還在對此考慮之際,一件怪事忽然發生了。
湯馬士和布萊恩這時剛好走到教堂門口,但湯馬士整個人居然就在她眼前開始淡化,消失,他的身影一點點地慢慢在消失中……
麥姬眨眨眼,想要澄清自己的視線,她不敢相信這會是真的,但湯馬士仍舊繼續在消失。天啊!這怎麼可能?不!不要!千萬不要再發生了!
尤其不要在這個時候發生啊!
「湯馬士!」
她忍不住尖叫出來,而湯馬士就在這個時候推開了她哥哥,轉過來回望著她。
他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就像她此刻的感覺一樣,充滿了恐懼。而布萊恩則繼續向前走著,通過教堂那道綠門,就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似的。
麥姬知道她現在一定得有所行動,一定得趕到湯馬上身邊。她拔腿就跑,狂命一般地跑向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搶在他消失之前趕過去接近他,可是他實在是距離太遠了,而她恍然間明白她絕對辦不到了……她絕對阻止不了它地發生!
噢,老天,千萬別對我做出這種事!
她伸出手掌按住太陽穴,試著想揮開這一幕可怕的景象!可是,他就要在她眼前完全消失了!
「湯馬士!」
他的名字在她口中變成了一絲淒厲的哭喊,但是,已經太遲了!
他已經完全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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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見一陣吵嚷的噪音——汽車的喇叭聲、電話的鈴響聲、電腦印表機的列印聲,還有種種令他懊惱地聲音。
他的心跳正在胸口急速地猛跳,就連他耳際都回響著劇烈的脈搏,提醒著他還是活著的,然而他仍舊抗拒著,不肯張開眼楮。
最後,他才強迫自己緩緩地抬起眼瞼。即使在他還沒親眼看見之前,他就已經知道第一個映入眼前的,是他書桌上的那盞-燈。
他又回來了。
但失去了她。
他以顫抖的雙手捂住眼楮,「天啊,我到底對她做了什麼?」他以驚嚇的口氣喃喃自語。
如今是誰受到了懲罰?
是她?還是他自己?
室內對講機忽然響了,而他死盯著它,仿佛它是個活生生的東西似的。沒過幾秒鐘,那鈴聲又以更堅持的方式再度響起,于是,他不得不伸出手,去按下那顆小紅鈕。
「卡特先生?」一個女性的聲音問道。
他清清喉嚨,「呃,什麼事?珍妮?」
奇怪的是,這一切都令他感到如此熟悉,就像他秘書的名字,他連想都沒想就能月兌口而出;然而,如今這一切又讓他覺得如此陌生。
「卡特先生,麥克。韋佛先生在第三線,他說您正在等他的電話?」
麥克-韋佛?航空安全總署的大頭目。麥姬……
搖搖頭,湯馬士試著把所有記憶的碎片再拚湊起來。
「好吧!我接了!」
他知道他該保持鎮定,暫時別再去想剛才所發生過的一切,于是,打起精神,按下按扭。
「哈-,麥克,有什麼我能效勞之處嗎?」
電話那端傳來一陣短促的笑聲,「這點我改天會考慮看看!不過現在嘛,湯馬士,我要你知到地士,我已經查明了有關于你那位宗教朋友地機票一事了。」
麥姬!對了,湯馬士心想,他記得他曾委托麥克調查這件事。他也記得他還請對方幫忙過另外一件事。
「那麼另外一方面呢?進展得如何了?」
湯馬士閉上眼,靜心等待。
「抱歉,湯馬士,這件事實在事有夠瘋狂!無論事社會保險或者事宗教團體地記錄上都完全沒有瑪格麗特-麥姬-吉布萊修女地資料,甚至就連我們用來調查我們內部安全地聯邦調查局………也沒有任何紀錄可循。就好像這個女人根本不存在似的,你確定這名字沒錯吧?」
湯馬士按住額頭,試著保持平靜。
「我不可能搞錯!麥克,不過,目前這件事已經無關緊要了,還是要謝謝你的嘗試。喔!對了!麥克——」他接著補充一句,「記得把帳單寄給我。」
等到他掛上電話,他才發覺兩只手掌心早已出汗得厲害,讓他不得不在褲子上抹了抹。
「天啊!我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他忽然發覺自己已經無法處理目前的情勢了,他體內那個按部就班的理智商人已經不復存在了,如今,他需要從長計畫,而他知道該從何處開始著手了。
深吸一口氣,他按下對講機。
「珍妮,請幫我接中央公園的馬車管理處,找一位吉瑞德-卡內先生,這事非常緊急,請他到我的住處來會面。我現在要離開了。」
「可是,ICS的合約就快要完成了!而且,您四點半還約好要跟李克-佩特森——」
「讓墨利斯來處理吧!」
湯馬士不假思索地回答。他一向有意把手上一部分的責任分配下去,如今正是考驗他這位得力助手的大好時機。
「我要走了!不曉得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是的,卡特先生,」珍妮懊惱地回答,「您明天會一如往常來辦公室嗎?」
一如往常?
多奇怪的說法!如今還有什麼是一如往常的呢?他整個人生已經被攪得天翻地覆了。
「我不知道。你就告訴墨利斯說……唉,算了,我會寫張紙條,自己跟他說!」
他停頓片刻,「謝謝你,珍妮,記得幫幫墨利斯,好嗎?」
「當然,卡特先生。」
湯馬士不由得露出微笑,拉出記事簿,他忽然感覺如釋重負一身輕。至少他可以采取點行動了。
無論如何,他都要把她找回來!
他一定要把她帶回他身邊!
一定有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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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教堂前跪下來,目送著納特-高溫那幫人魚貫地走進去。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連續不斷地滑落她的臉頰,一股可怕的空虛感也開始在她體內擴散開來。
最後,她終究還是孤單一個人。
這種結果終究還是發生了。
原來,地獄就是這麼回事,麥姬心想。這種無盡的空洞感……沒有人可以跟她講話,也沒有人听得見她,甚至沒有人看得見她,或是模得到她,更別提關愛著她了!
我的天啊!這實在教人太難以忍受了!
湯馬士!
她已經失去了他,正如她早知會是如此一般。為什麼?為什麼幸福到最後總是棄她而去?她究竟是做了什麼可怕的過錯,才會換得如此下場?
她愛人與被愛。
昨晚她曾感受到湯馬士的愛意,那麼地珍貴,那麼地幸運!她從來不曾奢望這輩子會感受到如此的幸福,所以她心想上帝一定是原諒她了!她還以為她一定是已經贖完了所有的罪,才會得到這份愛的回報!
然而,就這樣子才讓她嘗到了愛,又一下子奪走了它,這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她不禁仰頭望藍天。
「這不公平!」她大聲吶喊,下巴顫抖,「禰為什麼不干脆讓我死在那場爆炸裹算了!」
在隨即而來的死寂中,她只能任憑淚水毫無限制地流下來。她根本不曉得自己在路上呆坐了多久?反正,這又有什麼要緊?反正,她已經注定是個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一個沒人看得見也沒人愛的天地間游魂了,她還在乎什麼呢?
這時,教堂的門打開了,鎮上的人也紛紛走了出來。
男人、女人、小孩子、布萊恩、林恩……還有,湯馬士。
「湯馬士!」
她不曉得到底是她開口喊出來,還是她心裹正嘶喊著他的名字?她趕緊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跑向他,抹掉臉上的淚痕,且讓笑容掛上她嘴邊。
這一定是場誤會吧!她其實並沒有像她所想的真正看見他消失在眼前。剛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天哪!她多笨啊!多愚蠢啊!
「湯馬士,要是你知道我剛才經歷了什麼樣的——湯馬士?你怎麼了?」
眼看著湯馬士正跟她哥哥談得起勁,然後就像沒看見她似的走過她身邊,她忽然慌張了起來。
「听我說,湯馬士,我錯了,現在我一定得跟你說實話。你得知道,我根本就不是個修女,那只是我假裝的身分。拜托你,別生氣,跟我說說話好嗎?你到底是怎麼了?」
然而他只是繼續跟布萊恩邊走邊談,緊接著又有好幾個人加入他們倆的討論,然後一群人全部都往礦坑的方向走,卻不理會她。他的表現就好像他根本听不到她,也見不到她似的。
她奔向他,伸出手,想要去踫他,但是一見到布萊恩,她又退縮了回來。
這是多麼諷刺的悲劇性結局啊?她可以去拉扯詹米。羅安提的頭發,卻居然不能觸模她心愛地人?
她用手捂住嘴,望著他走遠。
心愛的人?
當然啦,她當然愛他!還有什麼樣的懲罰比得上讓你恍然領悟到愛上一個人卻發覺一切都已經太遲了……再也沒機會當面說出來……再也沒辦法分享這份愛……
憤怒逐漸開始在她心底積聚。因為她忽然覺悟到,她已經讓命運主宰她的人生太久了,多年以來,她任憑命運奪走她生命裹最心愛也最珍貴的東西。如今,再也沒有什麼是要緊的了,她再也沒有什麼可損失的了。畢竟還有什麼樣的痛苦比得上天天看著他、愛著他,卻永遠被他拒絕在外呢?
如今,就是她反擊命運的時候了!
她跟隨著湯馬士回到了布里基的房子,她看著他換下了身上那套好衣服,再換上礦工的工作眼。整個過程沒有任何難為情,因為這個男人不是她的湯馬士,他只是個跟湯馬士一模一樣的人罷了。
一路上她已經想通了,這個人正是湯馬士的另一面替身,另一個當他們身處紐約的同時,在礦區的其他人看得見的湯馬士。這個人是一直在礦坑裹工作並且和布萊恩討論的湯馬士,但不是她愛上的那個湯馬士。這個人從來沒有遇見過她,更不曾愛過她。
她微微一笑。
然而,盡管如此,她還是會繼續守護著這個人,防止他受到任何傷害,直到他身上屬于她的湯馬士那一部分再回來。而且,他一定會再回來!
她深信他們昨晚分享的這份愛——因為它實在是太美了,太珍貴了。他是個溫柔而要求頗多的情人,而她樂于給予他全部的愛。當他們倆回到布里基家之際,兩個人再也沒有任何矜持或保留,湯馬士再次地愛她,同時引導她愛他。
她從來都不曉得男女之間的愛可以是如此甜蜜,然而又是如此狂野的激情。最後,她終于在他懷裹入睡,因為她曉得,這雙強壯而安全的臂膀將會環繞她整夜。
是的,昨晚是個值得她永遠記憶︰水遠珍惜的禮物。她將不再害怕命運的捉弄與折痛,畢竟他們在一起分享了一份難能可貴的愛,如今,正是這份愛會再把他帶回來,回到她身
她會以一生的時間來等待他,等待他回到她身邊。
而他一定會回來!
因為有這份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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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馬士感覺就好像過了一世紀之久才等到電梯門打開,送來他期待要會見的人,雖然,其實只過了十分鐘。
吉瑞德穿著一套西裝,看起來不像個馬車駕駛,倒像是個退休得銀行要人。不過,他臉上的表情卻訴說著另一個故事——那表情就像是他遭遇到了什麼可怕的事似的。
「她在嗎?」
吉瑞德一進門就問,著急地望著湯馬士背後。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條手帕來,擦擦他德額頭。
「我還在希望她會跟你在一起!」湯馬士答道,語氣中含有明顯的失望,「請進吧!」
湯馬士領著對方踏進客廳,再招待他一杯冷飲。吉瑞德欣慰地接過那杯啤酒,然後在客廳的白色沙發上坐下來。
湯馬士不曉得如今是誰比較沮喪?他,還是吉瑞德?
「究竟怎麼回事?」湯馬士問道,也給自己倒了杯冷飲,他覺得自己也需要喝一杯。
「我和吉布萊小姐……麥姬……我們過了個愉快的午後,」吉瑞德開口說道,「我們一道去逛了動物園,我介紹了紐約市的一些特色景觀讓她認識,她的確也逛得相當盡興……直到——」
「直到什麼?」湯馬士追問,「她怎麼了?」
吉瑞德深吸一口氣,然後繼續說下去,「當時我們正好經過一家古董店,她突然間停下來,望著櫥窗裹面。她開始變得……呃,有點迷惘,有點失神。」
「什麼意思?」
「她死盯著古董店裹的某樣東西,那模樣就好像見到鬼似的,然後她就要進店裹去。可是門上有個休假的標示,說主人起碼要再過幾天才能回來。」
湯馬士一口吞下手中的冷飲,盯著對方。
「然後呢?發生了什麼事?」
吉瑞德顯得十分困惑。
「有件怪事發生了。她當時正貼靠著櫥窗往裹頭看,嘴裹一直喃喃說著什麼縫紉桌,然後,她臉上就忽然出現一種好奇怪的表情,她滿臉蒼白,全身發抖,這時陽光正好從雲層後面冒出來,櫥窗上的反光強烈,刺眼地閃了一下,我一時之間看不見她,等我從反光處避開時,她已經不見了。」
「不見了?」湯馬士問道,「你沒看見什麼別的了嗎?你沒看見她離開?」
吉瑞德搖搖頭,「我試著找過她,我猜想她可能是迷路了,」他聳聳肩,「可是我一直找不到她。我真的很抱歉,卡特先生,我還在希望她能找到路回家來呢。」
湯馬士好不容易咽了口口水。
「還沒,」他喃喃自語,「她還沒回到家。」
「對不起,我沒听清楚?」
湯馬士眨了眨眼,這才記起了自己是在跟誰說話——可憐的吉瑞德,他以為麥姬的失蹤全是他的錯。
「別擔心,」湯馬士安慰著老人家,「我一定會找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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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馬士伸立在櫥窗前,盯著那張縫紉桌。
這果真是目前唯一能讓他聯絡上麥姬的東西嗎?
吉瑞德似乎是這麼認為,不過話說回來,吉瑞德腦子裹是有些相當奇怪的想法。自從他極力表示他願意協助湯馬士把麥姬找回來之後,就常常對他「灌輸」一些怪念頭,听起來都還挺合理的!
像是他上回提過的什麼,全球就有超過百分之六十以上的人口多多少少都曾經歷過某種靈魂之類的體驗?其中大都是一些發生在他們生命裹難以解釋的遭遇。
湯馬士把雙手插進夾克口袋裹,盯著櫥窗看了半天,然後忍不住搖搖頭。
要是換作在以前,他鐵定不會相信這種事,但是如今,當他自己親身體驗到這種連他都無法解釋的事之際,他也不得不開始半信半疑了。什麼類似第六感啦,似曾相識啦,輪迥轉世之類的字眼,也開始不斷在他腦海中盤旋滾動個不停了。
老天?!他又怎麼會相信這些事?才不過幾星期之前,他就像此刻他背後這些人行道上穿梭不停的人潮一樣,自以為生活高尚、品味風雅,自認為生活快樂、心滿意足。
可是如今的他呢?
不,他並不快樂,至少不像表面上那麼快樂,至少不再如麥姬闖進他生命之後那樣的快樂。即使是在此刻,他都可以在腦海中描繪出她那晚站在瀑布下的模樣……當他們倆結合在一塊兒的時候,她仰頭望星空,無數幸福的淚珠自她臉頰滑落……以及隨後,當他們倆一塊兒回到布里基樓上那個小房間之後,她慵懶地蜷臥在他懷裹,溫暖而柔媚,充滿了活力與笑語……
喔,只要能再擁抱她……
吉瑞德是怎麼對他說的?說什麼要他不時把頭從摩天大樓裹探出來,看看他周圍的世界是什麼模樣?老實說,在多數的大城市里,通常是不會有太多人在夜里散步的,不過這里是紐約是,黑夜只是象征著更多的冒險與刺激。
衣著光鮮的男女們剛用完精致的晚餐,正準備回到他們位于東區的高級住家;年輕人嘛,穿著一身T恤和牛仔褲,手牽著手流連在麥迪遜大道兩側的精品櫥窗前。今晚在大都會博物館附近的那家新潮餐廳八成又舉行了場化裝舞會,瞧——那兒不是正蜂擁出一群穿著怪異的人?!男男女女全都是早已過時的打扮,男士們打著領結、戴著高帽;女士們則著寬裙,掃過街道……喔!天哪!
他不敢動,不敢呼吸,更不敢出聲,因為他深怕這一切都會在轉眼間統統消失……
他可以聞到馬的味道,听到馬車輪的聲音,而這些人,這些景象,都不像是夢境而已。
它是真實的!真實得幾乎讓他觸手可及。
他仍舊大氣不敢喘一下的,屏住氣,緩緩的轉過身來明知道會被他眼前的景象嚇一跳,他還是被他身邊出現的一個人影嚇了一跳。
那是個老人,正路過湯馬士身邊的石板道,他用手踫了踫他的高帽頂,對湯馬士作了個友善的小動作。然後,他微微一笑,輿湯馬士的眼神在空中相會。
老天!他真的做到了!
他真的用意志力回到了過去!
狂喜之中,湯馬士深呼吸,向前踏出了一步。
就在這一刻間,整個時空、整個景象都在他周圍不停地旋轉、變換,直到他暈頭轉向為止。他試著想保持平衡,于是用手抱住頭、閉上眼、想要抵抗那陣雲霧。那陣轉個不停的迷霧……
忽然之間,他只感覺天色變暗,而他正躺在柔軟的東西上面。他甚至听得到他的心正在胸口狂跳,跳得他立刻睜開眼楮。
她就在那兒,在他眼前。在月色中,她佇立在窗前,穿著一件白色睡袍,肩上披著一件輕紗。她的一頭長發垂落在背後,她正凝望著窗外的夜色,而月光正凸顯出她臉上的哀愁。
然而,她依舊美麗如昔,像個天使一般。
他不曉得自己究竟是不是在作夢?于是他坐起來,呼喚她的名字。
「麥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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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以為自己只是想像著他的聲音在呼喚她,她原以為這實在是夠殘酷的想像力了,老天!為什麼她的腦子要跟她開這麼無情的玩笑!
難道說讓她無時無刻不想著他還不夠折磨嗎?尤其是像這樣子的漫漫長夜裹,當她終夜無眠,而一閉上眼又盡是湯馬士的影像之際?
而如今,她居然又以為自己听到了他的聲音!哈,當然啦,想必是這種懲罰將永無止盡……
「麥姬?是你嗎?」
她猛轉身,面對著那張床。她的一顆心開始越跳越快,她緊抓著胸口的棉袍,悄悄說出他的名字。
「湯馬士?」
他立刻起身,而她爆出一聲嗚咽,一個箭步就跑上前去,整個人投進他懷裹,緊緊地抓住他,仿佛想要把他整個人融進她體內,以免他又再度消失在眼前……
「湯馬士……喔,湯馬士。」她不爭氣的淚水又迅速涌回來,只不過這一回純粹是喜極而泣。她一遍又一遍重復著他的名字。
「湯馬士,喔,湯馬士……你回來了,你終于回來了!」
他正不停地親吻著她,把整張臉埋進她的秀發裹,緊擁著她,盡可能地拉近她。
「麥姬,喔!麥姬,我還以為我失去你了!」
他已經不曉得這淚水究竟是她的還是他自己的了,他已經找回她了!這就夠了!
「我再也不會放你走了!你听到了沒??」
她正在拚命地哭,拚命地吻他,同時,拚命地笑著。
「嗯,我听到了。我永遠是你的了!」
「永遠!」
他重復道,緊接著他的唇又降落下來,在她的唇問烙印下一連串的熱吻。
他的熱吻灑落在她全身各處,燒遍了她全身肌膚。頃刻之間,她只覺得頭暈目眩,緊攀著他以求平衡,然後任由他卸下她的睡袍,一把抱起她在懷裹。
他帶著她走到床邊,再把她輕輕放下來,用他的眼神望著她,愛著她。而她也回望著他,注視著他的手指逐一解開他身上的襯衫,然後從胸口拉開來。
他緊接著迅速月兌下了長褲和腰帶。當他完全赤果的強壯身軀佇立在她面前之際,她忍不住發出贊嘆。
仿-身如夢中一般,她慢慢展開她的雙手,手心向上,仿佛邀請——而當他靠向她,圈住她在懷裹時,她終于明了她已經邀請他進入她的生命了。
永遠。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