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元夢坐在藤編的沙發椅上,任由應天齊幫她包扎因扭傷而腫起來的腳踝,星期六醫院沒有門診,再加上她受的傷也不是那麼嚴重,因此,應天齊便把她帶回自己家里冰敷、包扎。
他替她包扎好,去洗了一下手,煮咖啡、烤面包當他們的早餐,趁著空檔,坐到她的身旁。
「小夢,我有幾件事要問你。」終於,他準備好要弄清楚這一團混亂了。
看向他慎重的眼神,她淡淡點點頭。
「你為什麼要破壞我們英資訊的防火牆?還在我們資料庫里施放病毒?」她是被誰逼的吧?他是這麼猜想……
「我有這樣做嗎?」白元夢的答案和眼神都是無辜的可以了,一下子教應天齊當場問不下去。
「呃……」他要怎樣解釋她才听得懂?「就是七月二日那天,大概早上十點多,有人破解我們的防火牆,然後施放病毒,你還記得嗎?那是你設計的病毒,有莫札特音樂、雪人——」
「我記得,你說的是我破解的那套游戲程式。」
「游戲程式?」英資訊的防火牆她當是游戲程式?他忍不住又有想質問她是不是從火星來的沖動了!
「七月二日那天,我妹妹小夜上網連線到一個游戲里,要我在兩個小時內把它破解並散布病毒,如果做到了,我就可以離開創星一年,所以我就做了……」
停頓一下,她看著應天齊頗為無奈的眼神,小心翼翼猜測道︰「那件事給你造成困擾了?」
何只是困擾!損失近兩億,還不算上商譽。
「困擾極了……那不是游戲程式,那是我們英資訊的程式資料庫和防火牆……」他傾身向前,側看她的臉龐苦笑滿滿。
接著,他又對自己翻了翻白眼。「……兩個小時?你花了兩個小時就破解?!GOD!你可真會打擊人的自尊心,創星科技要是派你來和我們斗,我看我還是早點退出戰場好了。」
「你那個困擾我可以幫你解決嗎?」她向來迷蒙的水汪汪大眼里,難得地掠過一絲不安。
「嗯……」解決倒在其次,他深思地望向她。
知道了她的無辜,他怎麼也不可能把她告進法院!倒是……為什麼她妹妹會陷害她犯罪?
雖然損失了一些錢,但能用錢解決的事都算好解決,他可以賺得回來;雖然如果騙大家說找不到魔術師,一定會被父親和哥哥們削到爆,不過那也無妨……
只是,如果小夢再來搞一次破壞,英資訊要說毀在她手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他還是得先把事情厘清楚!
「你既然是創星的魔術師,為什麼進我們公司來?」
「因為我寄了十幾張履歷表應徵工讀生,大家都嫌我連小學都沒畢業,只有你們公司憑我的打字檢定成績錄取我,所以就進你們公司。」她講得很理所當然,他听得很離奇。
應天齊訝異道︰「小學沒畢業?為什麼?」
「因為念到一半就被領養,跟小夜在一起,上家庭老師的課……」
「這樣不是很奇怪?你完全沒有再上學嗎?」
「是有點奇怪,除了小學時候,還有現在在英資訊上班,我沒有接觸過其他不是家人的人。」她回想著。
應天齊的心一沉,她不是創星總裁的養女嗎?怎麼過的日子好像被軟禁起來一般?
「你知道創星科技跟我們英資訊是敵手嗎?」
白元夢搖搖頭,看了看他有點凝重的表情,她有點意會到了……
「這樣子……我不能再留下來工作了嗎?」她心里頓時有滿滿的郁悶,鼻子也酸酸的。
「小夢……」他懂她難過的心情。
有沒有辦法讓她留下來呢?「你說能離開一年是不是?那這一年是完全跟創星都不聯絡了嗎?你也不會去幫創星科技設計明年一月參展的軟體?」
「對,我這一年都想待在英資訊里。」她堅定地看著他。
「我想想辦法,應該是可以——」
話還沒說完,他就看到白元夢臉上又恢復作夢表情,一副「天塌下來都不干她的事」的樣子。
真是的!
她都不知道她擺了多大的烏龍!他不禁有點好氣又好笑地伸手想掐她的臉蛋,但指尖才踫到她的臉頰,他又像觸了電般瞬間縮回。
他想做什麼?
應天齊被自己嚇了一大跳。他不想跟任何女人有太深牽扯,更何況她又是死對頭創星的魔術師……
他猛地起身去拿面包和咖啡過來,決定專心去思考替小夢從這件事當中解套的方法,轉移自己蠢蠢欲動的心。
兩個人沉默地吃著早餐,只是沉默的原因不太一樣,應天齊是在認真思考,白元夢卻是一如往常地發呆。
吃完早餐,他打破寂靜。
「小夢,為了補償你造成的困擾,你必須答應我一個要求。」
「好。」
「答應我再也不試圖去破解任何程式,也不準再制造病毒,同時,待會兒回去把你所有寫過的病毒資料全部銷毀。」
「沒問題。」雖然她一向把破解別人寫的電腦程式和寫病毒當興趣,不過既然他堅持,她就不做了。
他看著她清澈的眸光,相信她說到會做到。
這樣她就不會再惹上這種犯罪行為了,而英資訊至少也不必擔心會被這個天才駭客再次入侵。其他的,只要請強森把徵信社對魔術師的調查報告毀掉,他不說出去、強森不說出去,她還是可以待在英資訊里。
事情處理完畢,應天齊明顯地松了一口氣,像一只老虎聲張威勢一整個早上後,他終於懶洋洋地把自己的背靠進沙發椅里,手臂橫跨在椅背上,慵懶卻又氣勢尊貴地舒展著。
可是,一沒有煩心的事,他就開始注意到酒精帶來的頭疼,太陽穴有一下沒一下的抽痛,他的眉心不自覺地打結。
「頭痛嗎?」白元夢俯身向他,白淨清靈的臉龐驀地貼近,那微啟的紅唇晶瑩粉女敕,她的縴指直接觸上他的太陽穴揉搓,他的下月復竟瞬間流竄一股騷動……
在PUB時還能說是因為酒醉,那現在這種感覺究竟是——
他深邃的眼瞅著她,修長的大手一把抓住她揉搓他太陽穴的手,將她的食指含入口中,輕咬吸吮,再換中指,再纏繞上無名指……
白元夢發現自己透不過氣,手指傳來溫暖酥麻的感覺令她渾身燥熱,她只能望著他深黝的眼神,感受到他-咬完她的手指,改為用舌舌忝過她的掌心,帶來一陣戰 ,瞬間抽走她全身的力氣。
他嘆口氣,放開她的手,手臂一伸,將她兜攬入懷,貼在她的耳畔道︰「你對我下了什麼蠱……」一字一道熱氣呼向她的耳。
再面對她那張無邪的臉,怕會在沙發椅上把她給吞了,他無法否認她對他的吸引力。
她輕輕把下巴抵在他肩上道︰「什麼蠱?」他突然停止了動作,讓她的心頭有一股說不上來的空虛。
「下次再解釋給你听,我必須去睡了,宿醉好不舒服……」他還是緊緊抱著她,讓她柔軟的胸脯貼著他。
想踫又不準自己踫,他真是自己折磨自己。
听到他的話,她倒是很淡然地將他推開。「你好好睡,那我回家。」
「我送你。」他立刻起身,攔腰將她抱起。
「我的傷有這麼嚴重嗎?」她覺得沒那麼痛了耶!為什麼不讓她自己走?
「在沒有完全好之前勉強自己走路,傷會好得很慢。」
他不否認,即使是宿醉頭痛,他還是想抱著她,像捧著一個小小甜蜜的美夢。
既然他那樣說,那就隨他吧!反正感覺挺好的,白元夢心想。
她就這樣任他抱著出門、坐電梯下樓,無視於鄰居偷笑的眼光——他是不介意,她則是沒注意。
九月的秋夜涼風習習,深夜兩點半,一片闃黑里,白元夢直挺挺地站在露台上,仿佛全世界荒涼,只剩她一個人。
眺望遠處華美燦爛的夜景,看起來愈是熱鬧,她只覺得愈是無比難忍的寂寞,她知道她該睡的,可是她睡不了,這樣的夜晚就像隱隱浮動著不安,她非得要過了這個時段才能安心。
家里就像她的心一樣空曠,有沒有床睡都無所謂,所以她沒有買床;有沒有椅子坐無所謂,因此她坐地板上;她更沒有想過她還需要些什麼,因此什麼都沒買,房子里只有本來附的一張彈簧床墊和一個冰箱。
當然,她帶了她的電腦,她常常覺得在這世上只有藉由電腦,她才感覺到她的存在。
不過來到這里後漸漸有一點不一樣,每天早上能到英資訊上班,接觸到各式各樣的人,梅姊、安琪拉、應天齊……她很期待,期待每天早晨來臨,好像晨光是她的救贖,那讓她覺得快淹過她胸口的水漸漸停止升高,她不再那麼呼吸困難。
白元夢出神地望著前方,她知道應天齊對她產生了一種奇妙的影響,一種無以名之、或者是她潛意識里可能知道,卻無法踫觸的感覺。
就像在這樣的夜晚里,她快要被無聲無息的黑暗吞噬,驀地希望能像早上時一樣被他抱緊——
「鈴∼∼」手機悠揚的音樂聲傳來,白元夢稍微一怔,接苦便轉身回屋里去接。
「喂。」她沉默地等待對方應聲。
「喂,是我。」出乎意料地,應天齊低沉醇厚的聲音緩緩流泄。
一剎那,白元夢有些怔愣,頭一次感覺到好像有水涌上了眼楮,寂寞瞬間像艷陽下的冰雪,融解了。
「你怎麼不說話?」他輕笑。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的心像失速的車子,橫沖直撞。
「你拿著手機到露台上,快!」
白元夢耳朵貼著手機點點頭,推開落地窗走到外面露台。
「抬頭往前看!」他再度下令。
她就像機器人一樣一板一眼依他的指令抬頭、往前看——
「啊!」她驚呼。「你怎麼會在那里?」
他站在對面露台上,及肩的發被風吹起,英俊得有如魔鬼的臉龐,隱約看得出一抹微笑,高大精壯的身子將銀灰色休閑衫撐起,整個人融在夜色中。
「這里是我家,我不出現在這里要出現在哪里?」他的聲音里有著笑意。
因為宿醉的不舒服,讓他昏昏沉沉了十幾個小時才醒來,一醒來就感到胸口熟悉的空虛,莫名地想到昨夜伴著他的她,那雪白溫暖的影子。
雖然理智上知道不要太靠近她,卻忍不住想到這個時段她可能一個人孤零零待在露台上。還真是徹底的孤零零,他對她房里仍有點印象,那里什麼都沒有……
忽然覺得無法忍受讓她孤單,他立刻走到露台上,果然看見了她,便上網查了員工資料,撥了她的手機號碼。
「干嘛半夜三更不睡覺?」
「睡不了。」她簡單答道。
「你家有燈嗎?」他問出很早就想問的問題。
「沒有。」
「有床、電視、桌子、家具之類的?」他是沒看到,但搞不好她藏起來還沒拆封罷了。
「冰箱算不算?」她認真地回答。
「你住在這邊都兩個月了,為什麼連一件家具都沒買?」那透露出一種不想生活的感覺,她的全身上下都是這樣封閉著,那讓他……很在意。
「不知道……沒特別想……」她淡淡道。
他開玩笑似的道︰「你以前不是說你會覺得寂寞嗎?買了家具的話,至少還有床和桌子、椅子陪你,寂寞就不會那麼巨大了。」
「是這樣啊!」她很認真地思索這樣的可能性。
安靜片刻,他倆只是互相凝視著對方,在半空中深深對望,沒有說話,但拿著手機貼近耳朵的手誰也沒有放下。
心在胸腔里擂鼓似地狂跳,他深吸一口氣。「……站在那里等我!」
「好。」她輕輕應允了。
收起手機,應天齊轉身推開落地窗,穿過寬敞的空間、來到玄關穿鞋,打開門,坐電梯,奔跑過中庭,坐電梯,按下十二……
也許他倆之間最相似的,便是那無可取代的深深寂寞。
如果兩人在一起能取暖也好、能舌忝舐傷口也好,什麼理由都好,他只想到她的身邊,不要讓她一個人孤單。
門鈴聲響起,她知道是他。
白元夢離開露台,過去開門。
門外高大的他像古代希臘的戰士,也像那俊俏自負變成水仙的那西色斯,他的氣息瞬間充塞整個空間,那溫暖的體熱、清爽乾淨的男人味道。
她怔怔地抬頭凝視他,應天齊俯著頭看她,揚唇對她似笑非笑,深邃的眼對上她鏡子般折射各式光芒的瞳眸。
「我來陪你……」他的聲音更低沉了。
雖然他想做的不只是如此,但他只容許自己如此。
他無力去給任何女人承諾,他怎能確定自己是否真有所謂「愛」這樣的情感?又怎能保證不會有變心的一天?更何況他滿腦子在乎的只有事業!
所以他對於女人,頂多是一夜的溫柔,不過由於小夢是特別的,因此就連一夜溫柔也不允許,但——
「抱我。」她喃喃道。
他都還沒踏進來,白元夢已經傾身抱緊了他的腰,柔軟的胸脯貼上他,如絲水滑的肌膚觸著他,嬰兒般柔細的波浪鬈發又軟又香,拂過他下顎,令他喉頭緊窒。
強忍著僨張的,應天齊擰著眉,雙手握拳緊緊放在身側,身軀僵硬如鐵;但她卻本能地抱得更緊,她的柔軟深深貼向那隆起的堅硬,他倒抽一口氣,氣息濃厚粗重了起來。
「小夢……放開一下……」他的聲音緊繃有如快斷的弦。
「當我的男朋友好嗎?」她沒有放,只是仰起頭來看他,絕美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但那柔和的眼神卻是他相當熟悉的。
「我不適合。」她當初不是信誓旦旦地不要他嗎?那時提出來要跟她交往,是有目的的;如今,其實應該要離得愈遠愈好,他怕有一天會傷了她……
「只要一段時間就好,我必須交個男朋友——」
她的話讓他恢復了神志,他記起來了,她需要的是跟那個代號Fool(愚者)的人交差,並不是真要他當她的男朋友,意識到這個,竟讓他莫名地憤怒。
「你是為了跟別人交差吧?」他推開她,俊眸里堆起冷冽。「那隨便找誰都行,我想公司里有一大票人都願意!」
被他推開,兩人之間的空隙像是吹進了冷冷寒風,她的心一沉,黑暗的水面又升高了。
她坦然的凝視他道︰「我要跟森交差,但……不是你不行,我只願意讓你踫,接吻、擁抱、,我只想跟你……」
她的話一字一句敲進他的心、一字一句點起了的火苗,他緊繃著,視線陰鷙地看著天真又性感的她。
「你想要我,我也想要你,答應我吧!」她乾脆地道,接著迅雷不及掩耳地踮起腳尖,親吻他的唇,試著模仿在PUB時他對她的動作。
她的香舌試探地伸進他的口腔,他頓時如遭電擊,強壯的雙臂不由自主地橫過她,瞬間將她摟個滿懷,唇舌狠狠跟她纏綿。
「?!真虧你說得出口!你從哪看來的?誰教你的?」熱吻中止,他喘著氣帶點好笑地道。
「小夜教我的。」
「你妹妹听起來像個惡魔。」他將她打橫抱起,轉了個身,那旋轉的感覺就像在游樂園玩,白元夢樂得眯起眼。
「拿你的鑰匙,我帶你到我的房間去。」面對坦蕩蕩把自己攤開來給他的白元夢,他也只能將自己赤果果地擺在她面前。
以藍、白、原木色為主調的寬廣房子里,沒有隔間,而是在另外一邊的角落,藉由懸掛了一整幅巨大的米色帆布,區隔出了臥室。
白元夢被應天齊輕輕放到了柔軟雪白的大床上,她的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好像呼吸都快喘不過氣,一雙眼熠熠發光。
應天齊伏到她身上,用雙臂撐起自己,低頭望著她,眼底有著赤果的和一種深邃的情感。
沒有多余的話語,他低頭-咬她的頸項,帶著熱度的雙手從她腰間探進她雪白的線衫里,她的臉蛋露出紅艷的色澤,如潮水漸漸在身子里泛涌。
「我一直想這樣踫你……」
他卸下了她所有的衣物,兩邊牆壁上瓖嵌著藤編的手工燈台,暈黃柔和的燈光像是月光一般,灑在她修長窈窕的嬌軀上,裹著她的只有波浪的鬈發。
她充滿情感的眸子凝視著他,沐浴在他的目光下也毫不羞赧。
她坦然的神情打動了他,那無瑕的身軀更是奪走他的呼吸。
他氣息粗重地月兌掉自己的衣物,戴上了,他的龐然堅挺抵向她的柔軟,一寸一寸推進,滑入她緊窒的女性甬道。
白元夢緊緊挺身迎向他,像是無聲的將自己的心獻出來,與她交換。
「啊……」她陷入狂亂的情潮之中,一波又一波,每次都以為攀向最高峰,卻又有更高更美好的境界在面前鋪展。
她的身子開始顫抖,潛藏的、不知如何表露的情緒像打翻的顏料五彩繽紛流泄。
他抱緊了她,像是一道電流觸發另一道電流,他與她同時攀上高潮,無法放慢速度的不斷挺進,直到狂喜的瞬間釋放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