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我就听說你將婚期延了。」笑得燦爛,多羅公主今日格夕開心。「到現在你還要瞞我……我懂你得要在那女人面前作戲,可我還是想確定你的心意。反正那女人活不長了不是嗎?我听說你正尋找珍貴藥材為那女人治病?」
對公主的執著近乎無力的奚斯韓,采取完全不搭理她的態度。
「你真想救她?對她,你是真心?」多羅澄英勝利在握的大笑起來。「不論你喜不喜歡她都算了,反正只要你願意娶我,什麼都好辦。允你收個異族小妾也不算什麼,我心胸寬大。」
「奚斯韓沒有娶公主的理由。公主值得更好的婚配。公主請回吧。」
「現在西驪最強的武將就是你,除了你,在西驪沒有任何人有資格成為我的夫婿,不嫁你,我嫁誰?而且,你非娶我不可。」公主從懷中模出一個小布包,將那布包展開。「我听說你正在尋找東照國的干年雪參,現在這給你。」
「公主用意為何?」已經轉身離開的奚斯韓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尋覓多時,準備在計劃中拿來作為藥引的材料。
「你娶我,這東西就是你的。」
「辦不到。」奚斯韓冷冷摞下話就打算要走。域兒的丹藥共還有四顆,昨晚又剛服藥,還有將近一月有余,論時間該來得及,他先前派往東照的人應能如期回來才對。他沒必要和公主打交道。「公主請回,恕臣不送。」
「你的人回不來的。我已派侍從守住關卡,他休想帶藥回西驪。」多羅公主將手中雪參就往地上一擲。「全西驪能找的、能買的,都在我手中,你若拒絕我,就休想救她!」
「你身為一國公主,竟耍這種手段!」難得發火的奚斯韓,瞪視著公主,前所未見的凜冽殺氣自他身上飄出,驚得多羅公主連跌了數步。
「所以、所以你到底、到底答不答應?」以為奚斯韓總是那麼俊逸出眾、儒雅有禮,直到現在,多羅公主才初次見到另一面無情冷硬的奚斯都尉。她不免畏懼起來……他一點也不像她看上的那個克盡職守、飄逸瀟灑的奚斯.韓!
但端了公主自尊,她不能在此時放棄。有王兄做靠山,她怕什麼?
陷于兩難,奚斯韓突然不知如何選擇。他想救域兒但這條件教他如何答應?別說他無法忍受公主的任性頑固,域兒知道,必定狂怒!「我不——」
奚斯韓才從沉思中回神,對上的竟是已在他面前、雙手勾上他頸項的多羅公主!察覺之時,多羅公主早強硬的揭開自己的面紗,吻上了他!
連忙一把推開她,奚斯韓直覺就以手臂往自己唇上奮力一抹,想消除那份羞辱唔心的感覺。「公主自重!奚斯韓絕不——」
熾熱火焰瞬間猛烈炸開,熱浪自他背後洶涌襲來,打斷了他的話。
迅速一個回身,他慌忙張開手臂遮住身後的多羅澄英.看著出現眼前的絕代佳人,力持鎮定。「域兒!事情並非你想的那樣!」他早該想到,域兒不是會乖巧听令的女人!她比-都來得有主見!他該先又撫她,不該單獨留下她的!
好一段時間不曾佩刀的藤方域,此刻彎刀早已出鞘,星眸半眯,寒光迸射,她絕艷冷笑,依舊教人驚心動魄。
「我說過,信任我!」完全不開口的藤方域,更教奚斯難以捉模。他提防有她走近,怕她可能因為一時沖動,真傷了西驪公主.那會完全壞了一切!
「我剛看到那樣場面,清清楚楚。我是跟在你身後來的。」她冷冷的一字一句說著,可心里卻一點也不像外表冷靜。
「你不用再說,我心意已決。」
「域兒,我和公主之間沒什麼!她只是個任性的孩子!」
才霎時,奚斯韓突然弄懂了她的意圖。她的怒氣、她忿恨的對象,不是朝他,而是對準公主!
「我相信你沒那意思,可是多羅澄英就不同了,是吧?」
藤方域身為渴弋三大元帥,論身分,她對多羅公主本就不需低頭,氣憤的她失禮的直呼其名。
多羅公主直到現在都還妄想要嫁給奚斯韓嗎?那個公主,不可饒恕!
「我該跟你打個招呼的,多羅澄英。若你再對他死纏不休,休怪我不客氣!」
氣憤的她其實想一刀揮去,直接了當永除後顧之憂,可她一來顧及奚斯韓的立場,二來原除了戰場外,她本就不想莫名傷人,所以她反常的只是警告警告公主。
「再煩人,我會連你對我下毒一事,一並算清!」
「有奚斯都尉守護我,誰怕你這短命蠻女?」
多羅公主才剛開口,便被轉身瞪她的奚斯韓眼中那道冰漠寒光給嚇得噤聲不語。
「我倒要看看你能活多久!」輕輕一刀揮下,動作之慢是藤方域料定讓多羅澄英必能躲開,有她這麼個凶暴的妻子,勢必嚇退滿腦子春天的多羅公主。
「住手!域兒!不許你傷害她!」及時擒住藤方域手腕、往後一推,奚斯韓挺身擋在公主面前。「她是西驪公主!」
藤方域原只想借題發揮嚇嚇多羅澄英,要教公主知難而退,可她發現奚斯韓袒護公主之時,心中怒氣直沖腦門。
她可以不計較公主強吻奚斯韓,那非出自他本意,可她才不過說幾句重話,他就倒向公主一方,這教她無法容忍!
「西驪公主就了不起嗎!」藤方域越想越氣。她為了回渴弋生計入侵西驪被說是天大罪惡,而公主為了搶奪夫婿使計下毒害她又有多光明磊落?
「我都已經讓她害成這樣你還護著她?讓開!有本事,咱們單挑一場,多羅澄英!」
她險些再也無法言語、一生啞了,而他,不許她尋仇也罷,竟連嚇唬公主也不行嗎。她向來敢作敢當,更瞧不起只會躲在奚斯韓背後叫囂的多羅公主!
「我不是護著她,我是護著你!殺了公主,你在西驪將永無立足之地!」
「我不在乎!我是渴弋人,到哪里都能生存的!」
「但我不能離開西驪!」這是他與多羅王之間的交換條件。奚斯韓竟無法厘清此刻異于往常憤怒的藤方域心中想著的是什麼。他們先前就已起了爭執,加上現在的事,到底還有什麼法子能讓她冷靜下來?他再也顧不得其他——
「域兒,我愛你!我不願失去你!但要想留在西驪,你就殺不得她!」
「你、你這個人,總是這麼卑鄙!」她一直期望听他說出這三個字,但他老是推托,怎樣都不肯明確開口,說要留到成婚才說;而事到如今,他卻輕易地拿愛她這句話來護著他家的公主?
說什麼了解她,卻連她只是說話嚇公主都看不穿,甚至如此輕率說出她最珍惜的話——「奚斯韓你這混帳!」
她更忍不住揮刀出手亂砍,目標轉而對準他.發泄心中怨氣。
「域兒別沖動!」他連忙先推倒多羅公主,接連一個疾速回身旋踢,打算擋下她攻勢。
不料她動作太快,早踏前一步;意識到前方的他,藤方域才驚覺她怎能過于認真?連忙收了手,就怕真傷了他;然而他卻因此來不及撤下,踢她的意圖雖因她退縮而落了空,卻是一腳猛力踢向她月復前。
沒料到他竟然如此猛烈攻擊她,藤方域就這麼被踢飛了出去,倒在地上。
掙扎著爬起身,藤方域咬牙抱住自己月復部,痛得跪地半坐直不起身。
可是痛苦並未因她靜下休息就此漸減,反而是一陣陣痛楚波動開始在她月復中盤旋震蕩,她震驚得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不斷從月復中直往下墜、狂浪沖出體外,須臾,她屏息望著自己衣裙突然在腿間染出一大片驚心艷紅,無邊開展……
「韓……這是怎麼了?這些紅色哪來的?」她無法遏制心慌,只是胡亂喊叫他的名字,茫然追問。「我的肚子——好疼——」
「域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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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因生就耀眼發色而受到眾人異樣眼光,讓奚斯韓總是冷眼旁觀世情;自小被培育為奚斯家繼承人,他也只能盡責的完成父母的殷殷期待;及至長成,雖然獲得眾人承認他是西驪頂尖武將,可他卻早看淡權位、無意戀棧功名,決定一旦安頓好家人事項後,就往東方古國去學習自己向來偏好的醫術。
一直不與人爭,才華內斂不出鋒頭;對人員溫文有禮,卻是劃清了界限,從不讓任何人窺視他心中想法,也從沒對哪個人特別在意過,直到她出現……生平第一次插手閑事,是因突如其來想保護她的念頭。
即使知道她正是敵軍大將,他卻只是欽佩她以女子之身統御大軍;民風不同、民俗不同,誰是誰非本就沒有定論,他從沒將她視為仇人。飛將之死雖令他心痛,可是戰場勝負、本有高低,技不如人也只能悲嘆吧?他看清世情如此。
首次動搖決定,卻是為了她放棄東行。自西驪四大將軍盡數陣亡以來,他以西驪武將最高位的身分,暫以西驪近衛軍統領阻擋入侵者,對她的事自是了如指掌。可遇上她之後,卻想見她卸下肩上重責、展顏而笑,更想救她的命;確實他使了些小伎倆,利用她對男女情事無知,一步步誘拐她的心……
出生至今初次有成家的念頭,全因想與她長久廝守。愛上她的直率純真,戀上她艷光四射,迷上她的激狂情愛,他是怎樣也不想放開她……無視主上怒斥,周遭眾人輕視眼光,他執意和她結為夫妻,然而現在……
「域兒……」對她,他滿懷愧疚。心疼他們未出世的孩子,更心疼她負傷、中毒的虛弱身子,再遭受小產折騰。坐在床沿,知道她昏迷一天一夜終是醒轉,他只是靜靜的伸手輕撫她汗濕烏發,心里明白她無言之痛……
「你別踫我!」一把推開奚斯韓,藤方域坐起身,美眸盈淚。
她的高傲從不許她掉淚,可是此刻,她再也忍不傷心中激憤,這些日子的不安化為忿恨全迸發出來。「咱們的孩子沒能留住,你滿意了吧?」
為了他,她舍棄了驕傲,決定拿僅存的性命留在他身邊陪著他,但他卻為了保護公主、出手攻擊她;讓他們的孩子就這麼犧牲,她無法再相信他的愛︰
「反正你原就不想要咱們的孩子,這下可遂了你心意!盡忠職守的奚斯都尉,你盡管去向西驪王邀功,說你是怎麼將藤方域傷得體無完膚、痛徹心扉!」
「你非得這麼曲解我的意思嗎?」他為了她,勢將終生不出西驪;可她,從不曾為他的立場想嗎?「我生在西驪。保護西驪不受傷害是我應盡義務!此次對王上我不得不從命!而你,非要這麼逼我在西驪和你之中選擇其一嗎?」
「我不想逼你,但你根本做不到!才說愛我,結果孩子——我無法容忍你的眼中有其他!今天你能為她舍下我,改日你仍會棄我不顧!要說我自私也罷,可是,你對我的愛,倘若不完全,我寧可不要!你愛我,就得全心全意!」
淚水決堤,沾濕衣襟,佳人泣顏,令人揪心動容。要她如何對他再次交付她自己?他親自斷送了他們孩子的性命呀!說他愛她,誰信?
她曾經去諒解他的立場,只要能留在他身邊,她什麼都能不計較!
可是最後才發現,在他眼中,她比不過那個蠻橫公主;在他心中,他們的孩子沒有生存的資格!她的心怎能不痛?怎能不痛啊——
已經不行了——她無法承受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擊與失落,他究竟愛誰,她不想再問!她只知道,唯一證明他們曾相愛的那孩子,再也不存在!
要忘記這錐心之痛,唯有回到最初那不識情愛、高傲無比的藤方域!
「域兒!」奚斯韓攔下抱著虛弱身體跳下床、正打算沖出門外的她。「你要去哪?你的身子現在衰弱得很,不靜養不行!」
「我去哪里,你管不著!藤方域只認定你奚斯韓是我渴弋大敵!」她回過頭,冷冷看著他︰「從今以後,我們——恩斷義絕!」
「域兒!」她竟想離開他?奚斯韓強硬的箝制住她雙手,以他強健身軀將她禁錮在門上,無法控制心頭這股未曾有過的恐懼,卻是以同等憤怒掩飾他的強烈不安︰「我不讓你走!」
「你憑什麼攔我?」她臉上仿佛結了層寒霜,刺骨的冰漠教人戰栗。
「就憑我是你夫婿!」
「你說要娶我,可你曾到咱們渴弋下聘訂約?西驪婚禮也從未舉行,你如何自稱是我夫婿?如今,咱們唯一的聯系——孩子沒了——我不會再留在西驪!」唯有斷情絕愛,才能讓她自這心傷惡夢解月兌!「要我留下,除非你將那孩子還我!還我啊!」
「即使必須將你強硬囚禁在此——」他碧綠眼瞳顏色加深,仿佛火山即將爆發。曾經無限柔情,才能網住如雷似火的她,他明白硬踫硬決留不下她。
「域兒……別走……」他托起她下鄂,火熱的唇吻上她的臉頰。
原先掙扎抗拒的她.卻禁不住他挑逗她的熟悉動作,再自然不過的側過頭接受他溫柔安撫;隨即,她一咬牙,滿臉憎恨的撇過頭。
憎恨此刻他仍試圖挽留她,也憎恨自己到了此時竟還貪戀他!
「你愛我的,是不是?留在西驪,我會守護你一生一世。」他扳回她臉頰,柔情萬千的攫住她誘人紅檀,愛憐地吸吮她香甜蜜津,舌尖來回勾結她的,企圖喚回她身子最原始的反應。「域兒……听話——唔!」
奚斯韓突然一把放開藤方域,連退數步,震驚的感覺口中咸澀的血腥味迅速飄開,難以置信的拭去唇邊緩緩流下的鮮血。
「哼,鬼才相信你。」她灩灩紅唇因沾染了他的血而紅艷的更令人膽寒。
「你——」他立在她面前僅僅數步之遙的地方,原先的溫柔霎時冰封。「無論如何你都要走?即使你身上余毒未解?傷勢未愈?」
「我是死是活輪不到你管!下次見面,就是你的死期!」她一個閃電般轉身,開了門就要奔離這傷心地;還來不及動作,幾乎在開門的同時她感到頸上被重擊,下一刻,就是渾身僵直,動彈不得!他卑鄙的偷襲她,點了定身穴!
他竟敢這樣對她!她無法言語,卻是又怒又恨的瞪視他!
「你休想走。除非我死,否則你一輩子都走不了!」前所未見的霸道專制控制了他全部思緒。曾經允諾過一切全依她的他,即使今天要他打破自己承諾,他也不放開她!「你總是只會逞一時之勇.你贏不了我,就逃不開我!」
在她身上再點了她幾個穴道,教她放松了身子卻無能抗拒他,他將她打橫抱起,轉身走往內室;奚斯韓寧願讓她恨他,但絕不許她忘了他愛她!
「有本事,你就盡管來取我性命!殺不了我,你這一生就只能成為我的女人,為我生育子嗣!」原本翠綠的清新眼眸早被怒火焚燒,一把撕裂她單薄衣裳,扯下她薄絹長裙,唇角浮起邪魅冷笑,再也無人能管束他失控行徑。
「不肯承認你愛我?」無視她眼中交織忿恨驚懼,他同樣惱恨自己作為,可現在他卻只能采用這方法教她認清事實!「那就用你的身子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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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原封不動的飯菜端出她房里,向來足智多謀的奚斯韓,對心愛的她卻無計可施.他每走一步.只是將自己與她推向更無力化解的僵局罷了。
該死!為何他們兩人會走到如此地步?難道生在兩個敵對國家是他們的錯?若說他們相愛是錯,為何上天又要殘忍的讓他們相遇?
「域兒……」他推開房門,比起前兩天她總是出其不意的動手攻擊他,她現在如此靜默、不言不語,更教他心痛。「別跟我嘔氣,那天是我過于沖動,可若非你執意要走,我又怎麼會失去理智?我不想傷害你,從來不想!」
是他听錯了嗎?飄渺的呢嚶吸泣聲,竟從她身上傳來!
「別哭,域兒,求你別哭……失去孩子,我也不舍得啊!」走到床畔,將她攬入懷中,眼見向來高傲的她竟然表現的如此軟弱,明白她所受的傷害之深,他如何不自責?「我該如何補償你,你才願意回到我身邊?」
「孩子……還能有嗎?」三天來,她首次直視他,淚如斷線珍珠墜落。
「怎麼不能?等你把身子養好,咱們將來有的是時間。嗯?」感受茬弱身軀不住輕顫,他溫柔一笑,托起她絕美臉龐。
「你還愛我嗎?」她偎向他懷里。「你能發誓,這一輩子只愛我9」
「這一輩子、下一輩子,生生世世都愛你。」他長嘆一聲,他的域兒,終是回來了……他苦笑著閉上雙眼,感受這個暴風過後的平靜……「那你去等下輩子吧。」寒氣剎那間凍結所有實物╴「什麼?」還沒能理解她話中之意.奚斯韓就被她一把推開,他才睜開眼.迎面卻是一片白霧,聞出那道香氣,竟是如此熟悉——
拿著手絹掩住口鼻,藤方域輕盈的來到窗前.拋開手絹、大口吸入窗外清新空氣,將手中對戒寶石戒面輕輕轉弄,然後回身望著癱倒在床上的奚斯韓。
「贈我護身之時你說過,不管是怎樣身強力壯的男子,對你精心調制的這迷藥絕對都無法抵抗的……果然所言不虛,不愧是西驪第一名醫呀!這回不是立即見效了嗎?」美眸精光閃動,鋒利視線足以殺人,她看的,是他。
從衣袖中模出鋒利匕首,柳腰擺動款款生姿,踏向床邊,她冷笑起來。
「我確實逞一時之勇,可不代表我愚昧!你太看輕我了,怎麼說我也是堂堂渴弋元帥,你以為同樣用甜言蜜語的伎倆對我行得通嗎?呵,你用美男計教我落入你手里,我就用美人計教你斷了性命!我說過再見面就是你死期!」
一腳跪上床沿,她右手高舉匕首,心中唯一意念是——奚斯韓非死不可!
可是……她的手怎麼不听使喚?顫得厲害,竟怎樣也揮不下!
若要回渴弋,就必須取他人頭,保住她元帥一職,可現在她卻狠不了心!為什麼?明明立誓對他斷情,再不談情愛,怎麼卻無法動手殺了他?
她那無緣的孩子,葬送在他手里,她為何還不能起殺意?對他下了迷藥,教他不省人事,要想取他首級,眼前這大好時機,錯過她就再也回不去!
她重整氣息,立下決心,更往前一步,跪坐在他身上抬起手,劍尖抵住他喉頭,只要一使力就能了結他性命,只要她再刺進去些——眼淚不听使喚的滑落,一滴滴垂落他臉頰。
腦中,縈繞的全是前天夜里,他原要迫她臣服他,最後,卻是壓抑著他早已揚起的狂熾,獨獨緊摟著她,一遍又一遍告訴她,他愛她,他愛她……
而她……明明就已經受夠反復擺蕩在信不信任他的掙扎痛楚中,怎麼她還認不清他自始至終只是欺騙她,還是想相信他啊?
「奚斯韓!我恨你!恨你一輩子!若你不愛我,打一開始就別來招惹我啊!既然令我愛上你,怎麼又一再讓我猜忌不安、教我無法信任你?」
最後,她拋下匕首,哭倒在他身上,摩挲著他失去意識的溫暖臉龐。「為何……獻上我的驕傲、性命,就連身子也給了你,你的心仍然不是我的?你的愛,最終仍是背叛我?我那麼相信你,而你怎麼回報我的?明明說愛我,卻又護著別的女人,還毀了我們的孩子?」
愛恨交織,憤怒地吻上了他臉頰,吻咬著他的唇,淚水奔流,「我即使願為你舍下渴弋、藤家、元帥地位,可你卻不要我啊!你讓我,何去何從?」
她伸手抹去頰上止不住地悔恨清淚,淒絕地苦笑起來。
「我是渴弋的藤方域啊!不回渴弋,還能去哪?」她巍顫地離開他身邊,踏出房門前,再次回首望著他,但奪眶淚珠早已模糊她視線,最後卻看不清他面貌……「誰讓我偏愛上了你,誰叫我比誰都愛你?誰來告訴我啊……」
當她決然離去時,床上中了迷藥的奚斯韓,他理應動彈不得的手掌,顫抖著緩緩握緊了拳,緊閉的眼角流下無聲淚水……
然而這一切,背對他遠去的藤方域始終未能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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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命的策馬狂奔,她不知道她已跑過多少路程,也不知道她將往何處去,這片曾經讓她意氣風發的寬闊大地,如今,每踏一步,只是讓她更為難堪。
因為愛,自小在她身邊的彩衣,竟然背叛她,幫助穆沖雲陷害她。
因為愛,貴為一國公主的多羅,更使用毒計暗算她。
因為愛,明明下定決心要取他首級,卻是怎樣也很不下心的她自己……
到頭來她仍然殺不了奚斯韓啊!連她最後的驕傲,也為他丟了,她再也不配稱為不敗的迅雷元帥,她終究是敗給了他,而且敗的好慘啊……
渾身忽冷忽熱,她知道,身上奇毒開始發作;當時為了讓他研究奇毒配方,她將身上兩枚解藥交給他,而在她離開時,並來自他那里取回她的丹藥……如此一來,若不屈從穆沖雲或辛少瑜,她就短少了十四天的壽命啊!
無顏回渴弋,她已無路可走,多活一天也只是多痛一天!
命將告終又如何?她從不怕死啊!怕的卻是,倘若他回心轉意來接她,她將再也見不到他!玉手顫得厲害,她仍是自衣袖中取出丹瓶,服下解藥。
此時,心中惦念唯有他——可是他既不愛她,又怎麼會來找她?好可笑,她竟到了這地步還割舍不了他!但,卻因對他的留戀,她寧願屈辱的活下去!
握緊馬韁,她趴伏在馬背上,錐心疼痛襲來,意識越來越飄渺……
倘若天可憐見她如此為愛心痛,就別再讓她蘇醒吧……讓她將愛恨全都拋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