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要的東西我都準備好了。」老唐把上官敬璘要的東西都備齊了。
「那就開始吧!」他接著又對阮元姬叮嚀︰「記住,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可以打岔,也別亂說話。」
「知道啦!我都會背了。」阮元姬嘟起嘴。
老唐開始打鑼,阮元姬則像本頭似的站在上官敬璘旁邊,而上官敬璘則負責叫賣。
「來來來,各位大爺、姑娘們快看過來!嫌自己夫人是家中黃臉婆的大爺們注意了,想要讓自己變得更漂亮的姑娘們也注意了!」
上官敬璘一嚷嚷馬上就吸引一些年輕的姑娘家,還有一群湊熱鬧的男人。
上官敬璘見人聚得夠多了,又開始說道︰「在場的各位有福了,今兒個新進了一批東洋的水粉,還添加有美白功效的珍珠粉。珍珠各位知道吧?就是我手上的這個,是不是很白、很亮?所以東洋人就把珍珠磨成粉,加進這水粉里,姑娘家的皮膚就會變得又白又女敕,你們看──」上官敬璘指向阮元姬,讓大伙兒的目光移往阮元姬。「她就是最好的證明。」
「咦!這不是你的媳婦嗎?」在場的一名男子問道。
「是啊!她是我的媳婦,她每天就是用這種加了珍珠的水粉,肌膚才變得水水女敕女敕,很有彈性。」
「用看的不準,得模模才知道。」有個男人曖昧的說。
憑你?也不照照鏡子看一下自己的長相,癩蝦蟆也想吃天鵝肉,上官敬璘在心里暗罵。
「哎呀,大爺真是愛說笑!賤內可不是妓院里的花娘,不如這麼著吧,就讓這位穿著黃衣、長相甜美的小姑娘來模模。」
被點名的姑娘非常羞赧,在眾人的注視下,她怯怯的走近阮元姬,舉起一根手指頭輕按阮元姬的臉蛋。
「真的耶!她的皮膚好有彈性,模起來也挺光滑的。」
阮元姬不滿的鼓著腮幫子。什麼嘛!她可是天生麗質,這種加了珍珠粉的水粉,她根本沒用過,這不是在騙人嗎?
她想將事實說明,但又想起上官敬璘特別叮嚀她別開口說話,所以想說的話又吞回肚里了。
「原本要價四兩的水粉,現在大持價,只要三兩,三兩就可以買到這種可以變得美美的水粉。要買要快,就剩這些了,下次想買就沒機會了。」
「三兩?」本來不是二兩的嗎?怎麼經過相公的嘴又加了一兩?
「你們看!連我的賤內都覺得驚訝,可見我賣得有多便宜了,如果再不買可就是各位的損失了──」上官敬璘機警的接話,隨即不著痕跡地瞪了院元姬一眼,怪她不該多嘴。
他要是不這麼說的話,怎會讓客人有撿便宜的感覺,差點就被她壞了大事!
「來,要買要快哦!不買的話下次就沒有這種撿便宜的機會了。」
「老板,那買兩盒能不能算便宜點?」一名男子問道。
「這……四兩降到三兩已經很便宜了,再低的話我就要賠本賣了。」上官敬璘先是面有難色,而後又像是忍痛說道︰「好吧!就看在各位大爺、姑娘們這麼捧場的份上,如果買兩盒水粉的話就再降一兩,你們看如何?」
上官敬璘這一招馬上收到成效。
「老板我要兩盒……」
「我也要一盒……」
上官敬璘一下子就忙得不可開交,老唐也在一旁幫忙,阮元姬則照上官敬璘所吩咐的,只要站著就行了,但她的腦袋瓜可沒閑著。
方才相公和老唐在討論時,這水粉明明是賣二兩,結果相公現下卻說是四兩,而且一直降價,就算買兩盒便宜一兩,相公還是多賺了。相公太狡詐了吧?難怪有句話說「無奸不成商」。
「謝謝、謝謝……」上官敬璘笑得合不攏嘴,還不忘推銷別的東西。「光是臉蛋美還不行,發髻上的行頭可不能少,得配點精致的釵子才更能襯托出姑娘們的芙蓉玉面,看是要金的、銀的,還是翡翠的,都可以入內挑選……」
這天,經過上官敬璘的努力和吹捧,不到一個時辰,他所推銷的東西很快就被一掃而空。上官敬璘迫不及待的進入鋪子,數著今日賺進的銀兩。
「拿來!」阮元姬朝他伸出手。
「什麼拿來?」上官敬璘愣了一下,隨即想起他答應過的事。「要蛐蛐兒罐是不?你自個兒去拿。」
「蛐蛐兒罐要,銀子也要。」
「銀子?什麼銀子?」這下子上官敬璘闖始提高警覺。
「今天是你要我當活廣告,才能賺進這些不義之財,所以你要分一些給我。」
「什麼不義之財?這是我正正當當賺來的。」上官敬璘啐了一口。
「哼!原本賣二兩的水粉,你居然說是四兩。」
「這是做生意的手法。」
「我才不管你是用何種手法,你若沒有賺到任何一分錢也就罷了;如今不但賺了錢,還比預估的多上許多,你就該分一些給我。」
「這是我的,你想都別想!」上官敬璘護著賺來的銀兩。「而且我們明明說好拿蛐蛐兒罐來抵的。」
「好,你若不分一些給我,我現在就去告訴他們,我從沒用過那個什麼摻了珍珠粉的水粉!」阮元姬作勢要往外走。
「等等!」上官敬璘叫住她。「算我怕了你,喏,這二十兩分你,可以了吧?」
阮元姬拿著二十兩心里暗暗高興,她長這麼大頭一次自個兒賺錢耶。
「以後如果還有這種機會再找我。」
「不會再有這種機會的。」上官敬璘微惱地說。
「臉別這麼臭嘛!再怎麼說,我還是幫你賺了不少。」
她根本什麼也沒做,若不是他的口才好,她道張臉蛋哪能幫他賺錢!
上官敬璘懶得跟她爭論,他突然想起福熙說過的話。
難道他真的注定要被她吃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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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元姬高興地拿著得來不易的蛐蛐兒罐跟上官敬璘回家,這蛐蛐兒罐可是她忙了一天才得到的。
「小姬,真的是你!」一個看起來愣頭愣腦的小伙子,難以置信的看著阮元姬。
曾大毛是阮元姬的童年玩伴之一,也是一起長大的朋友。
她開心的漾起甜美的笑靨。「大毛,是你啊!好久不見了。」
「小姬,听說你嫁人了?」
「嗯,沒錯。」
「我好不容易存了三十兩要娶你進門。」曾大毛很失望的說。
「誰教你比別人慢了一步,我要是等你來娶我早就餓死了,說不定這回你就得娶塊牌位回家供著。」
「我要是知道阮大娘病了,肯定先拿那三十兩救急。」
「咳咳,不好意思,她已經是我的娘子,你別奢望了。」上官敬璘緊摟著阮元姬的肩頭,好似在捍衛他的東西。
沒想到會有人想娶她為妻,但她听到有人要娶她為妻,竟然一點拒絕的意思也沒有。要是這個叫大毛的真的早了他一步,那她現在就不是他的妻子了,一想到有這種可能,還真教人氣憤。
可是他氣什麼呢?
他本來就不想娶妻,也不是因為喜歡她才娶她的……不!這可攸關到做丈夫的面子,就算討厭她,也不龍容許她給他戴綠帽子!
「你算什麼東西?我跟小姬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情誼非此尋常。」曾大毛氣上官敬璘娶阮元姬,對他很沒好感。
「我管你是跟小雞,還是小鴨一起長大的,我上官敬璘不管是天上飛的、地上走的,只要能吃就行,才不講什麼情誼不情誼的。」
「你……」曾大毛發現自己根本辯不過他。「小姬,你怎會嫁給這種人?他不但沒給你一個像樣的婚禮,還把你當僕人使喚。」
「誰說我把她當僕人使喚來著?不信你自個兒問元姬。」這點上官敬璘可有意見了。
「小姬,真像他說的那樣嗎?」
「嗯!他對我還算不錯,沒把我當僕人使喚,也沒讓我餓著,還給我銀子買很多補品給我娘。」
「你听見了吧?沒事的話我們要回去了。」上官敬璘得意的說,而且他不想讓阮元姬跟曾大毛多談,拉著她就要離去。
「等一下!」曾大毛追了上來。
見他還死纏爛打,上官敬璘很不高興的問︰「你還有何貴事?」
「你是不是叫上官敬璘?」
「是又如何?」淬!瞧他的口氣像是在問犯人似的。
「這麼說來,你就是被小姬當街月兌褲子的上官敬璘……」
「啊──」阮元姬突然大叫,她實在沒料到大毛會突然提起這件事。
上官敬璘腦中仿佛響起一記青雷,四周的空氣為之凝結。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上官敬璘大聲質問曾大毛。
大毛,不能說、不能說!阮元姬不斷地在上官敬璘背後做手勢。
曾大毛猶豫不決地看著阮元姬。
小姬要他不能說,那他該不該說呢?說了以後小姬說不定就不會再理他了。但問題是他都已經說出口,而上官敬璘也听到……不過他還是別再說下去了。
上官敬璘見曾大毛不再說話,一定是後面的人在搞鬼。
「相公,你是不是生氣了?」阮元姬皮笑肉不笑的問。
相公的表情已經回答了一切,令她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他現下肯定正在氣頭上──不妙!
上官敬璘一靠近她,她轉身就跑。
「啊──」相公鐵定會剝了她的皮。
上官敬璘追了上去。想跑?沒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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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元姬一路奔回上官家,回家至少有婆婆可以護著她。
「娘,相公要打我!」阮元姬躲到顏若雲的身後尋求庇護。
「璘兒,你這是在做什麼?」
「娘,你有所不知,她就是那個小女娃!」
「真的?」難怪兒子要這麼生氣了。「那很好啊!你們從小就認識,這麼一來,你們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
「這根本八竿子打不著,而且我們只見過那麼一次面。」上官敬璘用力的比了一的手勢。
「雖然只是見過一次面,但她卻時時刻刻活在你心里,不是嗎?」顏若雲反問。
「是活在我心里,原本我是想若沒見到就算了,但若讓我見到,定要把她大卸八塊,看要清蒸還是紅燒,讓她痛得哭爹喊娘。」上官敬璘說得煞有其事。
「被人月兌褲子有什麼關系?很多小孩子都穿著,露出兩個白女敕女敕的小屁屁,只有你才會記恨這麼久。」阮元姬說完後,又縮回顏若雲背後。
「我跟你們那群野孩子不一樣!」上官敬璘怒聲大吼。
竟然罵她是野孩子?
阮元姬不滿的跳出來。「是!我是野孩子,野孩子生出來的孩子也是野孩子,那你就是野孩子的爹!」
「你、你說什麼?我要做爹了?你確定嗎?」上官敬璘乍听他要當爹了,先前的怒氣立即消失。
「元姬,你有身孕了?是真的嗎?」顏若雲興高采烈地問。
「我是說以後啦!」阮元姬不好意思地說,兩道充滿驚喜的目光直盯著她,她也不忍見他們失望。
「以後是以後的事,眼前的帳還沒算清呢!」上官敬璘馬上又改**度。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她抆腰瞪著他。
要怎樣才能報復她呢?根據他的觀察,她好像沒有特別害怕的事。當初他征妻的告示寫得明明白白,而她卻一樣也不會,只會吵著跟他要錢……有了!他想到了。
「當初我征妻的條件是要乖巧听話、生活技能皆備,還要能吃苦耐勞、任勞任怨、勤儉持家;所以從今天開始,你再也不能無所事事,打明兒個起你就跟著小金、小銀她們學習姚水、洗衣、煮飯……」
「璘兒,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現在元姬已是你的媳婦了。」顏若雲幫阮元姬說話。
「我已經網開一面,娘就別再幫她說情了。」上官敬璘無情的說。
「這……」
顏若雲還想幫阮元姬說情,但阮元姬阻止了她。
「娘,你不用浪費唇舌,反正他是鐵了心。」
「娘怎麼舍得讓你做那些粗活兒呢?」顏若雲不舍的說。
阮元姬的眉頭微皺。「誰教我命苦!沒嫁著好人家,偏偏嫁了這般狠心的相公。」
「元姬……」
「娘……」
婆媳倆很有默契的抱頭痛哭。
上官敬璘不為所動。「哭也沒用,事情就這麼定了!」上官敬璘話一說完就轉身離去。
他敢發誓她們婆媳倆肯定在耍花樣,她們才不可能會為這種事而哭得呼天搶地。
「娘,相公走了!」阮元姬抬頭望著上官敬璘離去的方向,嬌俏的面容上並沒有哭過的痕跡。
「走就走了,元姬,別怕!娘挺你,別把他的話當真。」
「嗯,謝謝娘!」她也不會笨到把他的話當真。
嘻嘻,她若不做,他能拿她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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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樹上結石榴,兩只蛐蛐兒往上爬,一只愛唱曲、一只愛跳舞……」
阮元姬手里拿著一枝草,有一下沒一下的潑弄蛐蛐兒罐里兩只雕得栩栩如生的蛐蛐兒,嘴里還念念有詞。
「你在干什麼?腦袋有問題嗎,假的也當真?」
上官敬璘正準備要出門,卻見她有模有樣的在斗蛐蛐兒。
「有什麼關系?」阮元姬頭也不抬地回答。
「要斗蛐蛐兒就要用真的來斗才有意思。」
「不要!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我不想殘害生靈。」
「看不出你還挺有慈悲心的。」
「我心腸好,才不像你!」阮元姬見他要出門,隨即跟了上去。「你要出去了嗎?我跟你一起出去吧。」
「不行!」上官敬璘毫不客氣的拒絕她。
「為什麼?」
「敢情我昨天所說的話全都白說了。」上官敬璘無奈地搖搖頭。
「昨天你說過什麼話?我忘了耶!」阮元姬故意裝傻。
「你再裝嘛!好,那我就不厭其煩的再說一次,從今天開始你必須在家干活兒,今晚我非要嘗嘗你的手藝不可。」
「這不太好吧?如果情況好一點,我會把東西煮焦,那你可能會餓肚子;情況若壞一點嘛……我可能會把廚房燒掉喔,這樣真的沒關系嗎?」她真希望他會改變心意。
「哦,是這樣嗎?」說來說去,她就是要跟他出去。「如果煮個東西就能把廚房燒掉,這世上可能也沒幾個人,你要是真把廚房燒了,我會放鞭炮慶祝的。」
「那我要去看我娘!」阮元姬馬上改變策略。
「我會替你去的。」又想藉著看岳母的名義,向他拿銀子。
「算你狠!」啥?連看娘的這招也沒效。
「我的話你如果照做,且表現得令我滿意的話,我不但會讓你出去,還會給你銀子。」
「你就這麼狠心不讓我出門嗎?我不管,我就是要出去!」
上官敬璘沉默地睨了她一眼。本來嘛,他知道她並非合乎他娶妻標準的女人,也沒堅持讓她干活兒,但壞就壞在她是當年那個當眾月兌他褲子的小女娃。她以為用天真無邪的表情道歉之後就會沒事了,想不到小小年紀的她卻有著一顆邪惡的心。
若是這麼簡單就放過她,那他這些年來對她的憎惡不就成了個大笑話,所以不給她一點教訓,難消他心頭之恨。
不過,自從娶了她之後,自個兒好像就沒再做惡夢……不行!他不能再胡思亂想,否則又會心軟原諒她了。
「如果你執意要出門的話,我也不會阻止你,不過我不會給你任何一文錢的。」語畢,上官敬璘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真的走了!阮元姬不高興的嘟起唇。
她就不信沒其他的法子,反正天無絕人之路,現下她就別煩惱太多,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