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凌天嘯怎麼突然就要放我們出來?你就這麼相信他不是隨便指條路要坑死我們?你怎麼知道熾火丹在什麼地方的?那間密室究竟有什麼奇特讓你變得那麼奇怪?還有,你怎麼和凌天嘯變得曖曖昧昧不清不楚的,有了我怎麼還能去勾引別人?」
所謂「蟬鳴林愈靜,鳥鳴山更幽」,但顯然不適合套用在此刻。莫笑言吱吱歪歪不停發問,最後竟然變成質問兩人關系了。
「呵,不清不楚,我們的關系還真是不清不楚呢……」
自他們按照凌天嘯的指引走出凌府,來到這座荒山,莫笑眼就不停發問,他正心煩意亂,听了這話也有些感慨。
「什麼?你們還真……」話音嘎然而止,只因莫笑言看到了冷笑天臉上的黯然,連忙拉住他問道︰「小天,你一直很不對勁,究竟是怎麼了?」
「怎麼了?」冷笑天搖頭,「我也不知這是怎麼了……」突然神色一凜,卻是想擺月兌什麼似的猛地頓住──「此處荒無人煙,且月圓之日將近,既然熾火丹已經到手,便不如即刻療傷為好。」
原來這熾火丹雖是對冰玉功造成的血脈逆轉內力盡失有奇效,但需要以至純的內力來催化,若是自行運功調節則極易走火入魔,輕則武功盡廢,重則筋脈盡斷。而此時並沒有有至純至陽內力的人在,是以需要有人護法,讓冷笑天運功調節之時不被打擾。
對於冷笑天內力盡失的事情莫笑言也很是苦惱,對他來說「內力盡失=心情不好=自己挨打」,為了將來的幸福著想,還是讓小天盡快恢復的好。
因此滿腦子都是對未來美好暢想的莫笑言難得乖乖閉嘴,坐在一旁護法,卻忘了想想冷笑天一旦恢復,那拳頭的力氣……可不是他能承受的級別了……
炙熱的熾痛感隨著熾火丹一起從喉頭滑下,一路焚燒至胸口。狂烈霸道的熱氣慢慢流向四肢百匯,漸漸沖向被堵塞的經脈。冷笑天順著熱流的方向催動著所剩不多的內力,一次次的沖向閉塞的經脈,熱氣氤氳中,經脈漸漸通暢,久違的暖熱感充盈全身……
仔細的感受著這份溫熱,冰玉功自然運轉,將脈脈熱氣引導著流轉周身。不知不覺中,冷笑天的冰玉功更上一層……
陡然之間,異變突生,一只夜間覓食的鳥兒倦極欲落,撲扇著翅膀便要降落在冷笑天周圍。饒是莫笑言眼疾手快,立刻抓住了鳥兒,然而冷笑天冰玉功運行到關鍵時刻,經不得半點打擾。如此一來周身氣息崩散,剛剛打通的經脈亂作一團,喉頭一甜,噴出一口血來。
「小天──」眼見他吐血,莫笑言也顧不得抓鳥了,立刻撲上前將他攬入懷中,「怎麼了?療傷害會吐血麼?」
冷笑天閉目喘息,半晌方覺有一絲絲力氣回復,慘然一笑,「果真是天要亡我麼?一只鳥兒,竟然只是一只鳥兒……」
冰玉功最險之處便是練功之時不可以被打擾,哪怕是一絲絲的聲響或是一片落葉的重量。他原本只是想借熾火丹之力打通經脈,沒想到熾火丹與冰玉功實乃相輔相成,借著熾火丹的熱力可以將冰玉功提升到更高的境界。
呵,是他貪心了,竟然就在這種荒山野嶺中貿然修煉冰玉功,落得如此下場也只能怪自己運氣不好了。
試著運功檢查經脈,卻不想一動氣丹田便一陣刺痛,內力運行紛亂無比,分明就是走火入魔的征兆──他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小天,什麼天要亡你?這究竟怎麼了?」莫笑言著急的想要檢查冷笑天全身,如此真切的慌亂在他這一生中還未嘗試過,然而卻在這個夜里,分明的襲來。隱隱覺得,他再不是從前那個嬉戲塵世的莫笑言了。然而此刻,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有懷中人慘白的臉孔、冰冷的四肢。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就是一只鳥兒嘛,我要是早點兒發現、早點兒發現──」聲音哽咽著,莫笑言此刻真想殺了自己,明明是為了小天護法,怎麼可以粗心到讓一只小小的鳥兒將他害至如此地步!
「沒,不關你的事。」費力的拉住莫笑言想抽自己耳光的手,冷笑天喘息道︰「是我自己強行運功的,在這種地方本來就不安全,縱使你早就抓住了那鳥兒,但只要有一點兒聲響便會如此……」說到這里,似乎頗為費力,粗喘幾聲方才繼續,「是我沒有跟你說清楚……而且就算沒有這只鳥兒,沒有人以至剛至純的內力輔助我也是會走火入魔的……只不過,想要賭一賭罷了……」
莫笑言眼眸緊縮,將冷笑天抱得更緊,牙齒深深陷入下唇,似乎竭力在忍耐什麼。
冷笑天見他如此模樣,心下一軟,暗忖自己叱詫半生,如今只得這一人陪伴。自己已是時刻無多,何苦再壓抑下去?胸中默默柔情傾瀉而出,似乎一世的柔情在此刻全部流瀉,慢慢撫上他滲血的唇瓣,柔聲道︰「這本就不怪你,別自責了……這種時候能有你陪著我,我也……」
他本就不是關於柔情蜜意的人,此刻說出這般話來也是自覺將死,胸中柔情壓抑不下。若在平日是萬萬不會說出口的。其實細細思量,在很久以前他便覺察對莫笑言的心動,但大事未成,加上莫笑言的來歷雖可說是清清楚楚,但也可說是神秘至極,跟著自己的理由也是荒謬至極。是以他雖然被撩撥了心緒卻還是強自壓抑,硬生生將初生的情萌壓下。
然而此刻再也不需要壓抑了,那情種破土而出,深深地扎根、生長、壯大,牢牢的佔據了他的心田。
這樣一個不怕他、不畏他,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理由纏上他,徑自對他好的人啊……
他嚴謹的一生中唯一的意外,讓自己放縱情緒不再壓抑的人啊……
慢慢柔情充斥胸口,這一刻,他只想將那些深埋心底的、從未說出口的話語對他傾訴啊……
「那幅美人圖……」
莫笑言一怔,才明白他說的是密室中那幅美人圖,「小天,這個等以後再說好嗎?」
「不,我……想說……」
冷笑天遙望星空,空茫的視線對著天空中不知名的一點。
「那幅美人圖……畫的是我娘……」
故事其實很簡單,美麗的女子和英俊的男子在邂逅後彼此鍾情,便瞞著所有人私定終身。其後才發現,他們一個是中原名門之後,一個卻是塞外魔教的教主。愛情終究敵不過權勢的誘惑,名門子弟大義滅親率領中原群雄滅掉了所謂的魔教,踩著妻子的淚水登上了武林盟主的寶座。
「……凌厲砌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不但拋棄了娘,更帶著那群所謂的名門正派踏平了琉璃教……其實哪有什麼魔教,只不過他們覬覦血嘯而已!哼,娘早就料到他們的目的,帶著血嘯和我逃出了琉璃教……後來,娘帶著我去了碧水宮,碧水宮的宮主是娘的師兄,所以他收留了我們,傳我武功,就是要我有一天親自拆穿凌厲砌的真面目!」
「哼,他在把那密室布置得像娘在琉璃教的舊居,居然還用了琉璃教的密法開啟機關,以為那樣子就可以抹煞他做過的一切麼?!那些東西還不是他破了琉璃教從里面搶出來的!」
急喘幾下,雙拳緊握,冷笑天的視線慢慢移到自己身上,語調慢慢平淡。
「可惜我急於求成,又低估了凌天嘯的武功,否則也不會月兌身不得,落得如此下場……」只是,若不是那樣,他便遇不到他了吧……惆悵的目光慢慢移到莫笑言臉上,見到那張臉上出現了自己從未想過會出現的表情,冷笑天伸手展開他眉間的褶皺,「別皺眉,不適合你。」
「小天……」
「我一直想問你,究竟是為什麼要粘上我呢?碧水宮雖然勢力不小,但畢竟不如中原正道勢力龐大,更何況你也……」不像是貪戀權勢的人。
「我喜歡你啊,小天。」抓住冷笑天的手放在唇邊摩挲,莫笑言難得露出認真的表情。
「喜歡?喜歡什麼?這張臉麼?」想到自己的樣子,冷笑天諷刺的笑笑,這種樣子有什麼讓人喜歡的?就算他是男人,不需要像女人那樣在意容貌,但他也知道他現在這副模樣甚至可以說是可怖的,又不是、又不是從前那副模樣,哪里有什麼值得人一見傾心的地方?!
「怎麼會?」莫笑言似乎頗為驚訝,「怎麼會是臉呢,你全身我都喜歡啊!」手指在他臉上的傷疤流連,「第一次見到你青紗飛揚,黑發飄飄的姿態,我便險些失了魂去。後來在樹林里見到你以一敵三卻絲毫不亂,更是對你傾心不已。再加上,再加上……」說到這里,莫笑言似乎也頗為羞澀,但還是說了下去,「再加上這些時日的相處,小天你雖然凶是凶了一點兒,但是還是越來越吸引我,我當然是……越來越離不開你了!」
莫笑言說得義正嚴辭,這些話當然是……胡扯的。
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冷笑天的脾氣他也多少了解一些,當然清楚若是照直了說他原本就是貪戀冷笑天的「美色」才纏了上去,肯定會被扁到臭頭的。
雖然他剛剛才察覺可能不只是為了「美色」這麼簡單,就更不能讓小天知道實際上他還是很貪圖美色的。老祖宗都說了,美人是要靠哄的,他當然要適時的說些甜言蜜語來籠絡情人心了。
冷笑天自然不知他心中繞了這許多彎,听了這番話心中郁結稍解,看著莫笑言的眼神更是柔到了。
「原來是這樣子嗎……」
天空,很高,還有很多星星在閃耀。身畔有著淡淡的青草香氣,還有莫笑言在身邊。這樣子……似乎也不錯啊。
糾結在心中的仇恨這一瞬間似乎變得遙遠了,隨著心情的放松意識似乎也模糊……漸漸的沉入黑暗的深淵……
然而莫笑言似乎很焦急地在叫他,聲音淒厲的讓他不由費力凝神細听,卻听到他在哭叫著「小天,不要昏倒啦,我們已經互訴衷情了,接下來花好月圓四下無人,正該做一些OOXX的事情,你怎麼能在這種關鍵時刻昏倒呢?」
……這個渾蛋!冷笑天氣結,胸口一窒,再也忍不住地陷入黑暗。腦中最後一個念頭是──真沒想到他堂堂碧水宮宮主,最後竟然是被……氣死的!
***
……恍惚中,一股暖暖的感覺慢慢滲透到身體中,在周身游走,慢慢安撫著陣痛的經脈。全身好像沐浴在溫柔的陽光中……
是誰呢?
如此的溫柔,如此的溫暖,究竟是誰呢?
「娘……」
不、不對!自從那個人拋棄了他們之後,娘就變得瘋狂起來,何時有過如此的溫柔?臉上的傷疤仿佛隱隱作痛,盡管他知道這是根本不可能的。
那麼是誰呢?
費力的張開眼,僅僅如此的動作便耗盡了他所有的體力。一張關切的臉孔映入眼楮的縫隙,上面掛著熟悉的笑容。
「小天,好些了嗎?」
「好什──」……麼!想要說話才發現聲音嘶啞,喉嚨像火炙一般疼痛。帶著莫笑言香甜氣息的清水緩緩流入咽喉,緩解著陣陣刺痛。然而那得寸進尺的唇喂完了水之後卻依然不肯離去,輕輕在他唇上摩挲,濕潤的舌舌忝舐滋潤著他干裂的唇。
這小子……還真是得寸進尺!想要像往常那樣痛扁莫笑言一頓,卻發現自己全身無力,動彈不得。然而除了似乎是月兌力的虛軟外,竟似沒有什麼異常,連緒亂的真氣都已歸位,堵塞的經脈也盡數通暢。
這是……怎麼回事?
冷笑天疑惑著,然而身體自然的反應已經促使久未流通的真氣緩緩運行。充沛的內力在身體運行三周天後身體已經恢復過來,冷笑天慢慢的坐起身。
「欸?小天你好了?」莫笑言的眼楮晶晶亮亮的,討喜的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顯得分外殷勤。
然而冷笑天沒有對他的殷勤視而不見,反而反身拔劍,「鏘──」的一聲脆響,血嘯變架在了莫笑言脖子上!
「小、小天──」莫笑言有些尷尬的笑著,他不過是偷個香而已,沒有必要要砍他吧……
「說!你究竟是什麼人?!」冰冷的、絲毫沒有感情的聲音。冷笑天臉上絲毫不見笑意,眉宇間盡是逼人氣勢──「莫家的人怎麼會有至剛至純的內力?你到底是誰?」不會錯的,昏迷中那股助他打通經脈的內力!
「什麼至剛至純的內力?我不知道欸。」莫笑言眨眨眼,想要賴皮。
「說!」血嘯向上一挑,又用力壓下幾分,銳利的劍鋒已然劃破皮膚,絲絲血珠溢了出來。
「痛痛痛──」莫笑言痛叫,「小天你輕點兒!」
「別顧左右而言他!不要以為我下不了手!」冷笑天咄咄逼人,絲毫也不放過。
「你──」似乎沒料到冷笑天如此認真,莫笑言怔了一下,「你是認真的?」
「是!」
「真的要砍我?」
「沒錯!」
「啊啊啊啊啊──」莫笑言暴走,「小天耍賴啊,吃完了就要甩掉人家!不負責任的男人啊!好,你要砍就砍,被負心人欺騙了感情,人家也不活了啦!」說著便向劍鋒撞去!
冷笑天一驚,連忙撤回血嘯,饒是這樣依舊在莫笑言頸上留下一道血痕。
「你、你這是發什麼瘋!」說不清楚心底那一瞬間涌上的恐慌到底是什麼,冷笑天只知道一想到那個剎那如果他沒有及時撤劍,莫笑言可能已經……心底的波濤便不能平靜。
「小天你都不要我了,我還活著做什麼?!」莫笑言說得理直氣壯。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冷笑天無言,徹底被打敗,心頭涌上濃重的無力感。
「算了!」跟這個傻子計較什麼,明知道他腦袋的構造異於常人……
看著冷笑天似乎有些沮喪,莫笑言似乎也有些緊張,偷偷抬眼看他,「小天你真的想知道哦,也不是不可以說……可是……很丟人欸,我說不出口……」
丟人?這種神經比大樹還粗的人竟然也會覺得丟人?!突然之間冒出無盡的好奇心,但是看莫笑言局促的樣子,心中突然一軟──算了,反正這家夥也不會害他(不然早動手了),放過他一次又何妨?
「走了!」冷笑天轉身便走,見莫笑言還怔在原地,回頭喊道︰「你不走難道想留下來麼?」
「啊?啊!等等我──」莫笑言急忙趕上,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話題怎麼突然從質問他變成了要走了?
半晌,一聲驚叫突然響起──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開封武林大會!」
***
四月十五開封
漆黑的烏雲盤旋在天空中,似乎快要壓到地面,滴滴答答的雨絲從濃厚的雲間落下,打在地上,飛濺起泥點。
依舊是繁華的街道,只是因為下雨,所以街上行人淅淅瀝瀝。街角的客棧生意興隆,前來參加武林大會的武林人士和準備看熱鬧的普通百姓都聚集於此,熙熙攘攘的好不熱鬧。
老板姓林,五十出頭,原本是客棧一個打雜的。辛苦了十幾年後,娶到了上一任老板的女兒。十年前頂替岳父成為老板,但仍然習慣自己招呼客人。只是近五年來,年紀愈大,便也放下繁瑣的工作,請了幾個幫手,自己不大勞累了。
但近日武林大會要在開封召開,客棧生意興隆,林老板不得不重操舊業,出來招呼客人。
眼下陰雨綿綿,行人漸少,林老板暗忖總算可以歇會兒了,便在櫃台之後坐下,百無聊賴的觀察著店里的客人。
不算大的客棧中只擺了十幾張桌子,主要的收入還是在二樓廂房,因此雖然坐滿了人,也顯得不是很擁擠。
靠近窗戶的桌子坐了四個人,火紅的衣衫和精鋼的大刀,不知又是哪門哪派來參加武林大會的。在遠些便是一群儒生,靜靜的坐著品茶,但見他們佩劍在掛,便也知道都是江湖中人。多看了幾桌,林老板搖了搖頭,盡是些江湖中人,但願可不要惹什麼麻煩才好。
剛這麼想,便听到一人大聲說道︰「秦兄,你看這次武林大會誰有希望勝出?」
中間一桌一個儒雅男子啜一口茶,看來便是那人口中的「秦兄」,輕聲說道︰「此次武林大會雖說是選舉武林盟主,但說起來凌盟主實有傳位於子的意思,再加上嘯天門崛起迅速,武林盟主之位自然是凌天嘯的囊中之物了。」
「秦兄果然消息靈通──」適才說話的漢子頗為粗魯的灌了口酒,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
「我看──不是如此吧。」同桌另外一人說道,說完還四下看看,像是在確定有無可疑
之人,接著小聲說道︰「听說上個月洛陽試劍會,碧水宮宮主挑戰凌天嘯,差點兒就勝了。這碧水宮勢力也不小,算是與嘯天門齊名,說不定……」
「李兄的意思是剎血教教主和經令門的門主也有資格坐上武林盟主的寶座了?」
「我可沒這麼說!」那人連忙搖頭。
「剎血教和經令門有什麼不好,為什麼不能做武林盟主?」鄰桌一個白衣少年問道,大大的眼楮眨啊眨的,顯得純潔萬分,一點兒也看不出是問出這麼離經叛道問題的樣子。
「小孩子懂什麼!」被稱作李兄的人頗不以為然,「剎血教和經令門是黑道,黑道怎麼能做武林盟主?!」
「為什麼黑道不能做武林盟主?」少年好奇道,純真到不解世事的眸子亮得驚人,轉過頭問身邊的大漢,「小小,你知道麼?」
那大漢身高八尺,威武逼人,卻被稱作「小小」,實在滑稽。眾人想笑,被大漢殺人似的目光逼視,便心中一寒,慌忙移開視線。
那大嗓門的漢子倒也機靈,立即轉移話題──「說起來,凌盟主在位二十多年,倒也真是大大的英雄。別的不說,單是他二十年前滅了魔教便是大功一件啊。」
眾人連聲附和。
突然,不遠處正在品茶的青衣人遽的站起,一聲不吭的往樓上走去。跟他同桌的少年連忙站起,追了上去。
這兩人突兀的舉動引得眾人側目,只是青衣人薄紗覆面,讓人看不出模樣,手中兵器被層層棉布纏繞,看不出是什麼東西,而少年雖然臉孔討喜卻也實在看不出什麼,因此很快被眾人拋之腦後。
這兩人自然便是冷笑天和莫笑言。
自他們離開荒山來到開封已有幾日,三日後的武林大會便在離此不遠的君山召開,因此二人索性便找了家清靜的客棧住了下來。
只是今日陰雨綿綿,客棧卻熱鬧了許多,好不容易被莫笑言說服到了一樓吃飯,不想卻听到如此一番話,隱隱便勾起了他的傷心往事。
雖知過於沖動,但冷笑天仍是听不下去的突兀離開,直到躺在客棧的床上,冷笑天也覺方才那人的話一直在耳畔回響。
凌厲砌、凌厲砌,你竟然是用妻兒的一切來換回這般名聲麼?恨恨得握拳,攥緊了被層層包裹的血嘯──如此,便看我如何將你的真面目揭露在天下人的面前!
當日荒山中,生死關頭之際,他曾想過要放下一切,只是……有些事情,只要活著便是不能放下的……
幽幽回想起那荒山上的夜晚,冷笑天發現他竟然有些懷念那種相依的感覺……
搖搖頭,將心中的躊躇甩掉,無論如何,他都有必須要做的事情,哪怕將要付出任何代價……
突然,房間的門被輕輕打開,冷笑天警覺的望去,卻發現莫笑言偷偷模模的溜了進來。
「你來做什麼?」冷笑天皺眉問道。
「啊?」莫笑言一臉尷尬的怔在原地,「小天你沒睡著啊?」
「嗯?」
「那個……我……」莫笑言咬著下唇,似乎難以啟齒,半晌,仿佛下定了決心,終於說道︰「我……我來求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