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宇文看著正在拼命漱口的歐陽宇軒,感到十分奇怪。他這哥哥今日一回府,便不住漱口刷牙,偶爾嘔吐不止,神情痛苦懊惱,好似……
「害喜了?」
靈敏地閃過歐陽宇軒砸過來的花瓶,歐陽宇文嘿嘿一笑︰「開個玩笑嘛,是吃了不乾淨的東西?」
「比那慘多了!」
「莫非失身了?」歐陽宇文說罷立刻蹲下,閃過了砸來的椅子。
「慘不到那個份上!」
「取中間的話……看你這樣漱口,不會是親了位大叔吧?」
「差不多,誤親一個少年……」一語畢,歐陽宇軒隨即沮喪的垂下頭,欲哭無淚。
「咦,你不是喜歡這個調調嗎?莫非對方奇丑無比?」
「不是!他長得還不錯……這不是問題!問題是他是少年,而我只親小孩!」
「……虧你也好意思大聲說……」
歐陽宇軒快把苦膽都吐出來了,牙也快刷掉一層,這才擦擦嘴,有氣無力地躺到臥椅上,悲戚地說︰「我親了二十六個無邪美男童的純潔記錄啊……嗚……」
「……」
歐陽宇文開始認真考慮是不是應該派幾個丑大叔好好教訓他一頓。咬咬牙,最終還是輸給了虎毒不食兄的真諦,消極放棄。
這時,錦兒抱著一本《詩經》興沖沖地跑了進來。歐陽宇軒兩眼一亮,當即坐起,剛伸出雙臂準備迎接小情人的投懷送抱,錦兒卻直奔到歐陽宇文面前,兩只眼楮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宇文少爺,錦兒會背《桃夭》了!」
「這麼快就會背了?錦兒真聰明。」
歐陽宇文欣慰地模模錦兒的小腦袋,錦兒帶著幾分自豪,不好意思地甜笑了起來。一瞬間,屋內的空氣凝結,氣壓倏降,歐陽宇文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怒氣直逼後頸,如根根尖針直入骨髓,懾得他不敢妄動。小心翼翼地回過頭去,果然,歐陽宇軒怒目圓瞪,咬牙切齒,那神情好似捉奸在床的妒夫。
「……哥,你想太多了。」
好心言明,卻被歐陽宇軒無情擊毀︰「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作賊心虛?」
「……」
猶豫了半天,還是把「你憑什麼認為我會跟你一樣喜歡五歲大的小女圭女圭啊?」這句壓了回去,以免兄弟戰爭誤傷錦兒。
「錦兒,來。」歐陽宇軒笑咪咪地再度展開雙臂。
錦兒猶豫了一下,看看歐陽宇文。歐陽宇文暗流一顆豆大的汗珠︰錦兒啊,這個時候怎麼能看向「奸夫」呢?應該義無反顧地奔到「丈夫」身邊才對……
果不其然,歐陽宇軒笑咪咪的臉龐上爆起一根青筋。
錦兒雖然最後還是乖乖窩進歐陽宇軒的懷里,但歐陽宇軒總有種老婆是懾於丈夫婬威才肯回來的感覺,倍感不爽。
歐陽宇文見哥哥的臉越來越陰沉,下意識地咧咧嘴。明明自己喜新厭舊跑去勾引新歡,還要將舊愛牢牢看住,亂吃飛醋,這種活法該說是享盡齊人之福,還是太累?
不過當務之急,當然是走為上策,剩余問題還是留給他們夫妻自己解決吧。
見歐陽宇文逃之夭夭,歐陽宇軒哼了一聲不再追究,開始尋求安慰似地撫模錦兒柔軟的小臉蛋,好像想把被宇文吃掉的豆腐再吃回來。
只是,當他的目光慢慢移到了錦兒粉女敕女敕的小嘴唇上時,卻怔怔地愣住了。
模一模,小小的、薄薄的,軟得像棉花。而那家伙的唇……要豐滿溫潤得多,柔軟之中帶有幾分韌性,不知是不是他剛喝過清茶的緣故,當時好像有股似有似無的茶香……
「宇軒少爺,你的臉好紅哦!」
歐陽宇軒驀然回神,懊惱自己竟會細細回想那倒楣的一幕,頓覺胸口仿佛塞入重物般沉重起來。
不就第一次親少年嘛,有什麼好在意的?我更喜歡軟軟、水水的小嘴巴!
正在自我斗爭,小廝忽然來報,說歐陽家的外戚羅縝與戶部度支員外郎董喬求見。
羅縝三十有七,但論輩份還要喚歐陽宇軒一聲大舅。羅縝在歐陽家並無地位,本身又無所長,資質平平,連長相也低人一等,處處不如人的他也只有臉皮比常人厚實。天天跟在年幼的歐陽宇軒身後,一聲聲「大舅」喚得親切自然,直令歐陽宇文嘆為觀止。
歐陽宇軒能容忍這樣一個厚顏寡恥的人在身邊,唯一的理由,就是羅縝跟他有同樣的愛好。
沒錯,他也喜好男童,而且充當了歐陽宇軒的眼線,總是早早告知歐陽宇軒哪家的小公子樣貌可人、哪家的小少爺膚如凝脂,連歐陽宇軒購買男童一事也是由他全權包辦。
這大概是羅縝在歐陽家的唯一作用,雖然在歐陽宇文看來這種作用還是不要為妙。
戶部度支員外郎董喬是個小小五品官員,雖然比上不足卻也比下有余。只是董喬是個極有野心的人,雖然散盡千金、打通關系才在戶部混上一個五品官,但是六部之中戶部權限最小,董喬是打心眼里看不上這個小官。
歐陽宅軒權傾朝野,六部職務可隨意調度,董喬巴不得跟歐陽宇軒攀上關系。後來在賭場結識欠了一債的羅縝,幾百兩白銀便砸得羅縝暈乎乎,唯董喬馬首是瞻,將他對歐陽宇軒多年的了解傾囊相授。董喬更是承諾事成之後,會給羅縝諸多好處,真是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此刻,便是羅縝尋思著歐陽宇軒快對錦兒失去興趣、獻上俊美男童的最佳時機。
歐陽宇軒來到大堂,與二人寒暄一番,氣氛融洽。董喬沖羅縝暗使眼色,羅縝見狀,涎笑上前,對歐陽宇軒說道︰「大舅,董大人專程為您備了份精致的小禮物,以示孝心呢。」
「哦?」歐陽宇軒饒有興趣地一挑眉毛︰「不知有多精致呢?」
羅縝二話不說,將早候在門口的一名小男童領入屋內。他三四歲模樣,膚色白皙如雪,嬌小玲瓏,水汪汪的大眼楮有些不安地四處瞟動著,與錦兒的可愛截然不同,他就好似一只怯生生的小動物般楚楚可憐,惹人憐愛。
歐陽宇軒的眼楮眯成了一條縫,雖沉默不語,但對他了解甚深的羅縝能看出他非常滿意。於是,羅縝悄悄向董喬比了個萬事大吉的暗號。
董喬見狀,樂呵呵地開了口︰「其實董某此次前來,是有一事相求。」
「這麼大份禮,想來事情也有些難度了?」歐陽宇軒慢悠悠地說道。
位於官場送禮之風頂端的歐陽宇軒,自然明白董喬是有事相求。
「豈敢豈敢,此事對歐陽大人來說只是舉手之勞,懇請大人成全。」
「不妨說來听听。」
歐陽宇軒笑得雲淡風輕,口吻不慍不火,倒令羅縝有些意外。
這種口氣……不像平日的歐陽宇軒啊……
「那董某就大膽逾越了。希望歐陽大人能為董某在刑部謀個一官半職,董某感激不盡。」說著,董喬掏出一疊厚厚的銀票推了過去︰「這點小小心意,是董某孝敬歐陽大人的。待事成之後,董喬自會另備厚禮送上,還望大人笑納。」
歐陽宇軒斜斜地掃了一眼銀票,臉上堆起意味難明的假笑︰「原以為董大人是為令弟幼女一案來求情,卻沒想到董大人凡事親力親為,居然打算自己當上刑部官員,在下真是小看了大人呢。」
董喬一愣,臉色刷地一變。他的弟弟日前幼女一事被他壓了下來,可恨那女孩的老爹非要告御狀,這才加快了董喬進刑部的計劃。可是事主尚未入京,為何歐陽宇軒竟會知道?
「大人,舍弟不成器,董某早與他劃清界線,老死不相往來,只怕大人有所誤會。」董喬見歐陽宇軒面露嘲諷,心叫不好,當即放棄了弟弟明哲保身。
「哦?那想必半年前董大人與江南鹽幫幫主達成協議一事,也是誤會了?董大人上月私會陸傲將軍密談一個時辰的事情,看來也是誤會。還有董大人與京城商賈勾結,密謀購置兵器一事,也是天大的誤會吧?」
歐陽宇軒將董喬百般保密之事如數家珍般一一道來,直听得董喬冷汗直冒,肝膽俱裂,全身上下哆嗦不已。
「大、大人……」
「董喬啊董喬,原本這圖謀不軌的事只能慢工出細活,你卻行事急進,大張旗鼓,鬧得人盡皆知,連我都常有耳聞呢。現在已是半只過街老鼠,卻跑來跟我歐陽家攀關系,是存心想拉我們下水嗎?」
其實董喬行事十分縝密小心,知情之人少之又少,卻被歐陽宇軒寥寥幾句弄得心神不寧,以為自己真的大意走漏了風聲,驚得面無血色。
歐陽宇軒繼續緩緩說道︰「你董喬想做什麼、如何做、後果怎樣,我歐陽宇軒都不會多加干預。事成,那是你董喬鴻福齊天,我歐陽宇軒羨慕不來;事敗,那是你董喬福薄命淺,我歐陽宇軒也不會落井下石。你有你的大計,我有我的圖謀,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但你若以為可以利用我們歐陽家當踏腳石,那就大錯特錯了。」
見董喬如坐針氈,汗流浹背,歐陽宇軒不屑一笑︰「董大人,听在下一句勸。想手握乾坤,全憑時也、運也、命也,可惜大人生不逢時,想弒李取而代之,前方還有歐陽這一關要過呢。倒不如告老還鄉,享享兒孫之福、田園之樂,總比連敗在哪里都不清楚就一命嗚呼來得好些。董大人以為如何?」
歐陽宇軒語調平緩,卻說出不容置疑的話來,那言語中的暗示與警告,令董喬不由兩腿打顫。
他一直以為眼前的俊美青年是在他伯父的羽翼光輝下才能得到今日的地位,一個承襲長輩恩澤的幸運小鬼而已。由羅縝口中得出的歐陽宇軒也與他的預想相差不遠,所以他才躊躇滿志地來到了歐陽府。
卻沒想到,歐陽宇軒竟將他的底細模得一清二楚。那不怒則威的淡然言談,意味難明的深邃微笑,都與董喬所想大相逕庭。眼前男子的心思是個不見底的深淵,董喬無法從他的眼神或表情中看出半點的蛛絲馬跡。
董喬慌了。
歐陽宇軒看了一眼那名惹人憐愛的小童,又看了一眼羅縝,波瀾不驚地說︰「這份厚禮,只怕在下無福消受了。董大人閱人無數,總該明白某些人想要邀功而胡亂揣測他人心思,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貽笑大方,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董大人的授意呢。」
說罷,歐陽宇軒便下了逐客令,頭也不回地閃入了內堂。
董喬呆若木雞地愣了半晌,忽然憤恨地一腳踢向羅縝︰「你不是說這個歐陽宇軒一見到漂亮男童就心神蕩漾、萬事好商量嗎?!你不是說歐陽宇軒終日沉迷童色,滿門心思只惦記如何抱得美人歸,家中真正管事的是歐陽宇文嗎?!你不是說歐陽宇軒徒有其表,全靠弟弟和大伯輔佐,雖有幾分才智卻心機不足且不用到正途嗎?!」
「大、大人……小的所認識的歐陽宇軒確實如此啊……」羅縝抱頭鼠竄,滿月復委屈。
明明跟我討論小童姿色時一副下流相,一見到漂亮男孩就兩眼放光,哪像能做大事的人啊……
「白痴!只怕他是故意做給你看,你個笨蛋還跑來學給我!現在不光跌個大跟頭,還被挑明了歐陽家早對我董喬了如指掌!該不會你小子是歐陽宇軒派來的眼線吧?!這筆債,我要跟你好好算算!」
「大人,冤枉啊——」
董喬哪知,其實人家羅縝所見所感,才是歐陽宇軒的本質啊……
比如此刻,歐陽宇軒剛逐走董喬、羅縝、還有那名小男童,便蹲在內堂捂著胸口心疼不已,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嗚……那麼可憐可愛的小男孩,要多久才能見到下一個啊……該死的羅縝,平時不見他來孝敬,非要帶個大麻煩才來,答應了就髒水沾身,不答應……就思念纏身啊!嗚∼∼
歐陽宇文毫不意外地看著兄長自怨自艾,長嘆一聲︰「你要是能時時保持剛才的冷靜沉穩,大伯也不至被你氣得白頭了。」
「我都為了歐陽家這樣犧牲了!你還亂沒同情心地訓我?!」歐陽宇軒兩眼含淚,一腔悲憤。
「……那謝謝你了。」
謝謝你沒留下那個孩子讓我兩年後肩負起補償他一生的責任,太謝謝了。
「嗚……我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真是有緣無份……嗚……小美人……嗚……」
歐陽宇文斟酌了一番,還是決定不提醒他只要問羅縝便能知道那孩子的身世,就讓他盡情煩惱去吧。
歐陽宇軒在歐陽晏的多年栽培薰陶下,有著常人不及的兩面三刀的本事,就如同適才他能一反常態的變成一個冷酷陰險的謀算者,還令人看不出半分破綻。這一點,實在令歐陽宇文自嘆弗如。
歐陽宇軒畢竟生在望族歐陽世家,自小耳濡目染,就算有幾分不足,卻也不是普通人便能對付的角色,面對關鍵時刻,歐陽宇軒還是一個能有所擔當的人物。
歐陽宇軒作為歐陽家長男,對身邊親友的諸多關系都要做到心中有譜;所以,董喬與羅縝搭上線的同時,也是歐陽家開始留意董氏一族動向的契機。只怕董喬想破頭也想不到,自己想與歐陽家攀上關系的心思,令他的野心曝露無遺。
歐陽宇文見歐陽宇軒神情沮喪,不由有些不忍,畢竟憑哥哥的任性,完全可以不顧歐陽家的安危而留下那個孩子。這樣一想,歐陽宇文便開口勸了起來︰「既然有緣無份,就不要再想了。」
「嗚……我的小美人……」
「他雖可愛,但一副怯懦模樣,戰戰兢兢,只怕不討人喜,留在身邊也無趣味。」
「嗚……我的小可憐……」
「那你想想錦兒,跟他也不相伯仲吧?而且以錦兒的聰明伶俐,只怕那個孩子遠遠不及。」
「嗚……我的小心肝……」
「……」
「嗚……我的小命根……」
「那想想皇上,他總不及皇上吧?」
歐陽宇軒的埋怨聲倏止,陷入了沉思當中。
「哥?」
歐陽宇軒忽然站起,若無其事地拍拍衣擺,神采奕奕地說︰「這倒是!嗯,沒事了,去喝下午茶吧。」
說罷,沒事人一般歡快地喝茶去了。
「……」
李守譽,絕對是我歐陽家稱霸天下的最大阻礙!
其實,這根本是歐陽家生不逢時……不,生不逢人,遇歐陽宇軒不淑而已吧?
***
就在歐陽宇軒遣走董羅二人時,玄尚之藉出宮辦事之際,偷溜回玄府偷懶。只是,喝著兄長珍藏的極品名茶,吃著精美糕點,玄尚之卻是滿腦想著那令他方寸大亂的意外一吻。
「喜歡上他了?」
玄尚之一下子被茶嗆到,一邊劇咳、一邊目瞪口呆地看著說話者——玄尚德。
「誰、誰喜歡他!沒有的事!」玄尚之心虛地嘴硬否定道。
玄尚德手捧茶碗,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原來真有其人啊……」
玄尚之頓時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對方是宮女嗎?」
玄尚之第一次感激文字的博大精深,他、她的混淆不明救了他一命。不然光憑對方是男人這一條就夠玄家炸開鍋了,更別提對方還是歐陽宇軒。
「嗯……」支吾含糊地應了一句。
「最好及時抽身,宮女不論身份如何低微,只要在宮中一日,便不是你我所能肖想的對象。若真心相愛,也只能等皇上龍顏大悅予以賜婚,不然便是等到白頭你們也毫無希望。尚之,你年紀尚幼,對於情愛之事滿是懵懂好奇,為兄不會攔你初涉,但望你為了玄家,不要犯下無可挽回的錯誤。」
玄尚之自然明白玄尚德在暗示些什麼,一時羞得面紅耳赤,硬著頭皮敷衍了幾句。
「對方是金兒嗎?」
玄尚之一下子從椅上跌了下去。
「哦,看來不是。」
玄尚德若無其事地飲了一口茶,好似弟弟不是被他嚇跌在地的。
「哥!你到底從哪里得出我會喜歡那個惡毒女人的結論?!」
「有什麼奇怪的?你自小便易對一些人或物一見鐘情,只可惜桃花運太薄,總是初見鐘情,再見傷心,三見反目,四見成仇,就連你很討厭的金兒,只怕初見她時你也心動了吧?」
「……」玄尚之氣悶地發現,自己竟無法反駁。
這樣一想,好像是真的啊……自己從小到大一見就喜歡上的人不在少數,但最後卻總是失望而歸,屢試不爽,沒有一次例外。
就連這次,只怕也一樣吧……
想到歐陽宇軒的可恨之處,玄尚之當即握緊了拳頭。沒錯!而且現在是二見成仇!
等一下……那不就等於承認我確實喜歡他?
再想剛才玄尚德毫無預兆地問出「喜歡上他了?」時,自己那一瞬間的反應,不全是在證明自己心中所想的人是歐陽宇軒?!
玄街之哀號一聲,抱著頭趴在桌上悲鳴不止。
玄尚德繼續悠哉品茗,輕嗅茶香︰「戀愛的少年煩惱多啊……」
雖然很大一部分煩惱,完全是玄尚之身邊的這位兄長制造的。
氣悶的玄尚之郁卒地離開了玄府,想到金兒「拜托」他購置一些胭脂水粉,便在回宮覆命前轉向南面的鬧市去了。首都極南的集市匯聚了各式批發販售的商人,排排酒樓旅店生意興隆,小販的叫賣吆喝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羅縝被董喬罵了個狗血淋頭,心情郁結,便跑到酒樓買醉。酒過三壇,整個人都飄飄然起來,暈頭轉向地付了酒錢,便跌跌撞撞地出了酒樓。
玄尚之正在東張西望,暗惱自己竟要買些女兒家的用品時,驀然被一個醉醺醺的男人撞了個滿懷。羅縝醉眼迷離地一瞅玄尚之,頓時兩眼放光,嘿嘿傻笑著扯住玄尚之不肯放開了。
「嘿嘿……小美人……來,陪爺爺玩玩……」
玄尚之聞言火冒三丈,用力掙扎了幾下,卻沒料到喝醉了的羅縝力大無比,竟無法掙月兌。周圍行人見到這番場景,不由指指點點小聲議論。
「有沒有搞錯,對方還是個孩子呢。」
「還是個男的,他醉糊涂了吧?」
羅縝倒是耳尖,立刻嚷嚷起來︰「你們懂什麼!這麼大正好,老子就是喜歡小男童!再大點老子還不要呢!」
玄尚之怔住了,難道這位……也是傳說中的戀童癖?
玄尚之腦中靈光一閃,他驀然問道︰「我這個年齡,對戀童的人來說,不會太大嗎?」
羅縝費力地睜著眼楮,細細地瞄了半天,傻笑著擺擺手︰「不會啊,正好正好,十二三歲的才是極品啊!」
玄尚之心中更是一動,語含困惑︰「那如果對方是個戀童癬,卻連我的名字都記不住……那是因為什麼?」
「因為什麼……」羅縝搖搖晃晃,打了個酒嗝,神智不清地隨口答道︰「……是對方看不上你吧?」
「……」
劈里啪啦,通,啪,嘩啦——
羅縝呈大字形倒在地上,還有一個抓狂的美少年在拳打腳踢。
羅縝連挨幾記暴事後,被痛楚激回了幾分神,可是醉意令他頭重腳輕,別說反抗了,連逃跑都站不穩。他急忙抱著頭,口齒不清地大聲叫道︰「你知不知道宗正寺卿歐陽宇軒是我大舅!你打我等於打他!你擔當得起嗎?!」
玄尚之高揚的拳頭頓了一下,緊接著用十倍的力量砸了下去︰「打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