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熱浪侵襲北台灣,台北今日最高溫三十六度半,據氣象局表示這一波熱浪將持續……
听著電晶體收音機里的播音員流暢地播報著氣象,汪靜娟在陽台上暗自叫苦,熱浪侵襲台北盆地,偏偏踫上了電力不足,台電的發電機跳機,她覺得自己就像烤箱里的蕃薯,很快就要烤熟了。
屋內熱得待不住,陽台上也沒有好到哪里,吹來的仍舊是熱風,她穿著薄薄的襯衣,拿著扇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雖然身上只有薄薄的一層棉紗,還是覺得熱。若換作是心婷,一個人在屋子里,一定是除去所有障礙徹底清涼的,可惜自己沒心婷放得開,即使四下無人,卻沒那個膽子,這麼熱怎麼睡呢?先去沖個涼吧!
打定了主意,汪靜娟這位大美人就模黑往屋子里面走,找到了一條大毛巾,即往浴室去了。
同一棟大樓中的靳培凱則熱得想把窗子卸下來。心中暗怪他老爸真是會選日子,千挑萬選居然相中了個大熱天兼跳電日,害他堂堂一個大醫院的院長成了苦力。
搬家公司的人一听電梯不能用,而他又住六樓,即怨聲載道,多付給他們錢也不願把家具搬上樓,非得他表現出誠意和他們一起搬,見大醫院院長也和他們一樣平起平坐的,他們才心理平衡些免為其難地賺他這筆錢,把家具搬進房。
「雖然有錢能使鬼推磨,但人講的是わхグ,平平是人,院長了不起嗎?我要是不爽多賺你的錢,大不了不喝XO,去喝台灣Beer一樣醉茫茫,你說是不是?」搬家工人接過工錢,邊數邊說著。
「是!是!」靳培凱則無力地附和著。
「少年仔!你這人エイゆ,這零頭我們就不拿了。」工頭拿幾張一百塊還他。
「各位這麼辛苦,就當是我給各位添幾樣小菜好了。」
工人爽快地拍了他一個肩頭,「以後再有什麼要搬找我們,一定給你打折。」
搬家工人拿著錢高興地走後,他卻還有一屋子的東西要收拾呢!這麼熱又黑漆抹烏的,老爸是愈算愈不準了。
當他心中正在抱怨不休時,電話鈴聲響了。
「兒子呀!你在罵我嗎?拜托你別這麼不孝了,勞動一下就罵老爸,老爸耳朵不好都是被你罵壞的。」電話那頭是靳培凱的養父靳準。
「誰讓你選這個什麼日子,又是熱浪又是停電的!」靳培凱不以為然地反駁。
「就是這樣才能讓你去桃花呀!兒子你千萬記得,待會兒要把窗子擦干淨知道嗎?擦的時候得先面向北方,取北方之氣,不可以偷懶,你要是偷懶會害老爸受傷知道嗎?」靳準在電話那頭有如托付生命般交代著。
「知道了!」靳培凱看了一下濕的背心。
「那你現在把那濕淥淥的衣服月兌掉,太多水會壞了我的法事。」靳準的電話筒有眼楮似的。
靳培凱早已不見怪地依命行事,自從在游樂場決定被老爸撿到那一日起,對于這個兩光的道士老爸所具的特異能力就認識得很周全了。
「遵命!」他立刻把上衣月兌了。
「最好連褲子都不穿!」靳準興奮地說著。
「老爸!你要別人當你兒子是暴露狂還是變態?」靳培凱可不依了,陪老爸玩也得有個限度。
「有什麼關系,遲早要讓老婆看光的。」靳準在那頭自在地說著。
「老爸!要玩也得有個分寸,太過分我會翻臉哦!」
「那長褲是不能穿的,太緊的褲子也不能穿,萬一出差錯我會絕子絕孫的,好兒子,快!時辰快到了。」
「你到底在玩什麼?老爸!你不會跟著人玩養小鬼的邪術吧?那種可怕的東西不能踫!」靳培凱以肩夾著話筒,邊褪下長褲邊叮嚀。
「去你的,死囝仔,你老爸可是拜師受戒,道法雙修的正牌道士,堂堂也是個壇主,哪需要養小鬼?對了,你現在一身汗臭是不是?快去沖個澡,三分鐘後去擦窗戶,記得把水擦干淨哪!別害了你老爸。」隨即電話即被掛斷了。
靳培凱掛上電話,無奈地搖頭,模黑地到浴室去洗個澡,才穿上底褲電話又響了,他模出浴室拿起電話。
「輸兄!師父已起壇了,你快到北邊的窗口去。」听筒彼端傳來他老爸小徒弟阿全的台灣國語。
靳培凱立刻照做,若不是因為老爸是他自己挑上的,那麼多年來又對他真的不錯,今天也不會為了哄老爸開心而被耍著玩,說什麼他的桃花走的都是偏運,只會招來桃色糾紛或惹來仙人跳,得改改運才能有個正運,娶個匹配得上的好妻子。
基本上他並沒有對婚姻抱多大的興趣,不過是老爸一頭熱地想試試他在新得的手抄密本上看來的新法術法力如何,就讓他實驗實驗,哄老人家開心算了。
靳培凱走到窗邊,取了北方一口氣後,打算擦窗子,一推窗子,覺得窗戶怪怪的,他傾身檢查了一下,好像外面卡到什麼,稍微側身出去,用力一扯,突然失去重心,整個窗子掉下去,他看見下邊有人,連忙伸長手想夠回窗子,整個人反倒栽下去,掉在下一層樓的遮陽篷上,反彈了一下,遮陽篷承受不住破了個洞,他抓了一下篷布,砰一聲又咿呀了一聲。
剛沖了涼在陽台上舒服地躺在躺椅上,听著收音機的汪靜娟,已快進入夢鄉,突然听見了異聲,完全沒意識到怎麼回事,就讓一個不明物體壓在底下,躺椅頓時壓垮了。
汪靜娟後背著地,受了重擊,一時氣塞,無法呼吸,靳培凱則全身貼在她身上,兩人的姿勢極其曖昧。
雖然傳來劇痛,靳培凱仍努力地起身,「要不要緊?」他努力地撐起上半身,拍拍汪靜娟的臉頰。
汪靜娟喘口氣,整個人動了一下,茫然地問︰「怎麼回事?」而後她看見身上的男子臉色極差,「你受傷了!」
她感覺自己的大腿間黏黏熱熱的,立刻動了一下,見對方要起身連忙阻止道︰「你別動!」
她小心翼翼地從他身下抽身而出,隨即扶起對方回到屋子內。
「怎麼辦?手電筒拿去哪了?對了瓦斯爐!」她立刻模到廚房,別開臉,以手遮眼,轉著瓦斯爐的開關,讓屋子里面有點亮光。
然後拿開一點手,感覺後面有點亮光時,她不禁慶幸當初紫鶯說什麼也要送她瓦斯爐,以備不時之需的堅持了。
而後在冰箱中拿出冰塊,並找出她的醫藥箱,在她的醫藥箱中找出了手電筒,先叫救護車,再檢查靳培凱的傷勢,替他冰敷傷處,就在她忙著急救時電燈亮了。
「幸好冰塊沒溶化,忍著點不會有事的。」她邊替他清理傷口,邊安撫著。
「我沒關系,你先看看自己要不要緊,你受傷了。」靳培凱見她修長雪白的大腿間流著血。
汪靜娟低頭一看,才發覺自己幾乎是全果在陌生男子面前,細肩帶的短襯衣在攙扶他時,肩帶下滑,豐滿雪白的酥胸半露,更慘的是薄薄的棉紗質料汗濕地貼在身上,幾近透明,衣擺只半掩著齊口的白色內褲,兩條美腿全然地果裎在外。
她連忙跑進房間換了干淨的衣物,套了外衫長裙,然後出來再催救護車。
「你一定很痛,不過不要擔心,我會請我們院里最好的醫生替你處理,我看了一下,傷口深了點,但不是要害,還不算嚴重,應該不會影響你將來的性生活。」汪靜娟以她總護理長的專業口吻說著。
在救護車沒來之前,安撫病人的情緒是很重要的,身為知名醫院的總護理長又兼護專的護理學講師,汪靜娟有著豐富的急救知識和護理實務經驗。
「你很漂亮!」靳培凱勉強地擠出一句話,他痛得快死了,但是面對一張美麗的天使臉孔,讓他覺得死好像不是那麼可怕。
「謝謝!你也很帥,還很堅強鎮定,這麼有魄力的男人,我想即使沒有性生活,還是可以讓女人願意長相左右的。」汪靜娟由衷地說著。
靳培凱若不是因為痛得無法出聲,他倒想申吟,從她從容的態度和處理他傷口的手法看來,她一定是個護理人員,也只有護理人員才會這麼司空見慣地和一個傷在難言之處的病人講這些話,雖然這是安慰的話,但若是平常他院里的護士這麼說,他會不以為然,騙三歲的小孩也不是這麼騙法,奇怪的是他願意相信她所說的。
「你的傷要緊嗎?」在救護車上,靳培凱關心地問著。
「沒事的,有點外傷,最多是處女膜震破了。」汪靜娟自己檢查過了,大概知道情況。
靳培凱一時口呆目瞪,旋即感到內疚,他以這麼曖昧的姿態壓在她身上,自己受這麼重的傷,她承受的力道當然也不輕。
「該死!」靳培凱自責道。
「別這麼說,對我們學護理的人而言,這是無關緊要的,何況我也不打算結婚,別想那些無聊的問題。」汪靜娟神情自若地說著。
一旁的醫護人員則看了一下他們,這些對話是很難令人理解的,他們一進總護理長的屋子,看見病人光著身子,只蓋條浴巾就非常訝異,總護理長雖是傻大姊,但向來自愛,本以為她愛惡徒侵犯,自衛傷人,哪知她說對方掉到她的陽台上,而她正在乘涼,被壓到了。
「總護理長!話不能這麼說,萬一你還是嫁人了,人家要計較怎麼辦?要是在以前,你多半會因此被虐待看輕一輩子的。」四十幾歲的護理長林玉芬不以為然地說。
「若我眼光這麼差,這麼膚淺的男人都嫁,也活該受苦。」汪靜娟淡然地說。
「小伙子,你結婚了沒?若還沒,實在應該對我們護理長要有所表示,她一個大閨女替你處理那兒的傷口,又被你這麼光著身子壓在底下,還可能破身,她招誰惹誰了?」林玉芬向來就熱心,何況總護理長平日對她照顧得很,看靳培凱相貌堂堂,也不管人家底細,逕自拉起紅線來。
「林姊!他有穿內褲,我處理傷口時才把褲子剪開的。」汪靜娟連忙澄清。
林玉芬看了她們月兌線的總護理長一眼,「這有差別嗎?」她無奈地搖頭。
「林大姊!沒弄清楚狀況,就亂湊對,不怕害總護理長守活寡呀!總護理長可是我們院內第一美人,哪能這麼糟蹋。」司機老王听不下去了,扯著粗嗓門抗議。
靳培凱心中無奈得很,這是什麼跟什麼?老爸!你選的是什麼黃道吉日?讓兒子命根子危在旦夕時還得受精神虐待。
「我未來媳婦有沒有怎麼樣?和人家求婚了沒有?」靳準坐在床邊關心地問著兒子毫不相干的事。
「老爸!你該問的是我有沒有怎樣,你差點絕子絕孫,居然只關心別人!」靳培凱不滿地看老爸一眼。
「你不會有事的,你老爸我親自登壇哪會不護著你?倒是我那媳婦兒,我沒生辰八字,忘了算那天有沒有沖煞到她,不知道被你這麼一壓會不會受內傷,待會兒我得幫她調調氣。」靳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疏失所在。
靳培凱鐵青著一張俊臉,不高興極了,原來他的不良老爸拿他的命在玩。
「兒子啊!你知道嗎?我替你相準的這崔小姐,可是水當當的大美人,那桃花開得和你是不相上下,不這麼破你們的桃花劫,你們根本是互相討債的,所以你也別抱怨老爸讓你受血光之災。」靳準見兒子突然又傷口痛了起來,忙說道。
「知道啦!哪敢怪你,要怪也會怪我當初年幼無知,沒有識人之明,錯當你是好人,決定讓你撿到!」靳培凱怪聲道︰「幫我叫護士過來。」
「哦!好的。」靳準嘴上說好,眼楮卻在房里東飄西瞄的。「用這個好了!」他把快用完的面紙從盒子里拿出來。
「老爸!我真的很難過,求你別耍寶了。」靳培凱真不明白他怎會這麼歹命。
「馬上就好,我一叫護士,一定是來一大群的,誰讓你長得那麼帥,那兒又長得好,人家喜歡看,我收個門票好給你買補品啊!」靳準邊把面紙盒裁開邊說,「男人可以不生,但絕不能夠不能生,不把你補好怎麼行?」
靳培凱青著臉,自己按了呼叫鈴,果然一來就是一大票,全醫院的護士都知道靳培凱這被譽為亞洲醫學之光的大帥哥住進了他們醫院,誰都想見見這年紀輕輕就差點得諾貝爾醫學獎的大醫生。
「靳先生不舒服嗎?」負責他病房的曾純純和善地問著。
「傷口很痛。」靳培凱忍著痛說。
曾純純打開了床單,檢查了一下,所有人都往他的傷口看去。
「看一次十塊就好,把錢投在這紙盒好了。」靳準敲著紙盒說道。
小護士們都怪異地看了靳準一眼,這就是靳培凱寧可待在這里,不願回自己醫院的原因,傷得那麼尷尬已經夠不幸了,再加上這麼不良的老爸雪上加霜地瞎攪和,若回自己醫院,將來還有什麼顏面面對自己的下屬。
「丫頭們!全在這里做什麼?難怪護理站空著,總護理長不在,你們就造反啦!好歹還有我這個護理長,全部給我回去,他可是要對總護理長負責的,你們是別指望了。」林玉芬扯著嗓門在門外喊著,擔心這些仍處于偶像崇拜時期小丫頭們壞了她賺媒人禮的機會。
林玉芬這位護理長一聲令下,小護士們馬上閃得不見人影。
曾純純則仍留在原地。
「純純!你去三六○二看看,這里等總護理長下課我請她過來。」林玉芬又發落道。
「喔!」曾純純點頭應聲,即走出去。
「靳先生你就忍耐一下吧,我已經Call總護理長,她一下課就會回來。」林玉芬門一關就走人了。
「這婆娘做什麼?好端端的你的補品就這麼飛了。」靳準抱怨道。
沒多久熟悉而輕柔的敲門聲傳來,靳培凱頓時覺得輕松了一些,看見推門進來的人兒,很自然地就有了笑容。
「不舒服是嗎?」汪靜娟推著護理車進來。
「還好!」靳培凱輕聲答道。
靳準在一旁狐疑地看兒子一眼,兒子不會是變節了吧?迷上了這里的美人護士,把他相中的媳婦擱在一邊,這可不行,那媳婦可是千年難逢的奇女子,準會生下未來的領袖的,他可想當總統的爺爺啊!他倒杯水給自己,決定先觀察一下。
汪靜娟熟練地替他檢查傷口,換了藥,「排尿的情況怎麼樣?」
「影響不大!」靳培凱盯著她細致光潔的頸項道,穿上醫院白制服的她更顯高雅,「你還兼教學?」他隨口問道。
「嗯!我帶實習護士的護理課,雖在醫院上班,但以教學為主。」汪靜娟輕柔地替他上藥。
「這兩天會比較痛,盡量不要靠止痛劑,傷口會恢復得比較好,多忍著點!」
她輕柔的聲音就像止痛劑,靳培凱很自然地點頭,覺得自己很喜歡她讓病人真正受到呵護照顧的感覺。
「你以後可不可以幫我生孩子?」靳培凱很自然地說了出口。
靳準听到這一句話,將口中正含著的開水一噴,噴成一條長長的水霧,將汪靜娟的衣服給打濕了。
「老爸!你在巽水啊?」靳培凱瞟了老爸一眼,隨即對著汪靜娟說︰「汪小姐,對不起,我是說可不可以幫我到學校帶那些女孩子的護理兼實習,我希望我們‘培育’出來的學生也像你這麼優秀。」靳培凱連忙伸長了手,遞過面紙給她,並解釋道,他自己對說出來的話也感到訝異。
汪靜娟被這突如其來的冷水噴了一背,一時也忘了先前听到他莫名其妙的那句話時的尷尬,「沒關系,劇烈的疼痛是會影響大腦的協調性的。」她微笑地說,並回過頭對靳準問︰「靳伯伯!您學過道法嗎?」
「你這丫頭見過世面,我可是第六十三代天師嫡傳弟子的小弟子呢!」靳準一听汪靜娟的話,立刻興致勃勃地說。
「兒子啊!你還沒告訴我我那未來的媳婦住哪間病房,我好去看看她有沒有受內傷。」靳準別有用心的突然轉了個話題問。
「老爸!別這麼亂說話好嗎?你根本不認識人家,就這麼瞎扯。」
靳準揚起他肥短的臥蠶眉,不以為然地說︰「誰說我不認得她,看房子那天我和聊許久了,她叫崔心婷,自己開了一家貿易公司,住你樓下。」
汪靜娟听見好友的名字非常好奇,忍不住插口問︰「靳伯伯也認得心婷嗎?」
「是啊!我告訴你哦!她可是千年難逢的奇女子,我就是相中了她,才要我兒子買現在他住的那層樓,她和我兒子是天生的絕配呢,我兒子桃花多,她可也不相上下,這兩人將來是誰也佔不了誰的便宜。」靳準熱心地說著。
「老爸!」靳培凱抗議地盯著他一會兒,然後才對著汪靜娟說︰「對不起,汪小姐,我爸就是這樣,講話很恐怖,你不要理他。」
「靳伯伯很風趣,我一會兒要考學生巡房,有空再听您說心婷的事。」汪靜娟把用具收好,檢查一下他的點滴瓶,「如果有什麼需要通知一聲。」說著她推著護理車走出去。
看著汪靜娟走出去,靳培凱久久才將視線收回。
靳準伸手在身子面前晃了一下,「兒子!娶老婆除了漂亮還得幫夫益子,這總護理長是漂亮,但生不出總統兒子。」
「老爸!你看她有沒有內傷?她被我壓到時,有一會兒沒喘氣。」雖然他自己學的是西醫,但對老爸那一套氣功,仍是信賴的,對于宇宙的奧秘,他不會膚淺地只以目前有限的科學技術去判斷一切。
「氣塞得很嚴重。」靳準正色地說,隨即才弄懂他的意思,「什麼你說你壓到的是她?」
「是啊!」靳培凱不動聲色地看著他不良老爸訝異又惋惜的神情。
「怎麼會這樣?崔小姐明明說她住你樓下呀!」靳準搔搔他的小平頭。
「你慢慢想吧!我要睡一會兒了,回頭幫我配點藥給汪小姐。」靳培凱從容地說著。
靳準見兒子睡著了,在病房逗留了一會兒,掐指算了半天,怎麼都不對盤,最後百思不解地走到護理站,眼光搜尋了一下,「小姐,你們總護理長在哪里?」
「總護理長有她的辦公室,不過她現在巡房去了。」值班的護士秦沛霖這麼回答,「是靳先生有什麼事嗎?」
靳培凱是院內貴客,院長交代要特別照顧,所以就連他要求總護理長親自料理,院長也只好情商總護理長幫忙,當然小護士們也不敢怠慢。
「哦!那麼久啊?」靳準無心回答她的問題。
「汪護理長是總護理長,所以每個禮拜要巡一次全院的病房,今天就是全巡所以比較久。」秦沛霖解釋道。
「你們總護理長這麼能干嗎?」靳準只看她和氣漂亮,一點都不像個領導人。
「在她的工作上是很專業優秀的,對于每一個護士的特質和優缺點都很清楚,所以在她的分配下,我們很容易進入情況。」秦沛霖答道,然後她又鄭重誠懇地強調,「總護理長待人很好,她不是女強人,只是工作能力強,不會咄咄逼人。」
老人家最怕娶個能干卻強悍的媳婦回家,落得兒子都听媳婦的。
院里面今天傳出的消息是──靳培凱和總護理長關系密切,因為他在總護理長家里受傷的,當時身上只穿一條內褲。現在人家的爸爸來探听,她當然要替總護理長美言幾句。
「是啊!看她的面相也不像,這樣的性格教不出具有領袖氣質的兒子來。」靳準面帶失望地說。
「不會啊!總護理長的兒子很優秀,聰明活潑人緣很好,上回跟我們一起參加自強活動,所有的孩子都听他的。」秦沛霖馬上舉出證據。
「她有兒子?」靳準意外地問,他相人一向沒失過準頭的,那美人總護理長分明連男人都不曾有過,怎麼可能生過孩子?
「不是她親生的,但她疼得像親生一樣,她是個很有愛心的人,是我們院里面單身醫生的理想婚姻對象。」她又立刻解釋清楚,又替汪靜娟宣傳一價。
听到這句話,靳準有趣地趨向前,雙肘撐著護理台,積極地問︰「那她有沒有中意誰?或誰比較有可能?」
「她是沒有比較中意誰,不過我們院長的公子利醫生是最優秀的追求者。」
靳準就在護理站和護士們八卦起來,後來回護理站的護士們也加入,剛開始八卦的對象只是他們的總護理長和院長公子,然後從骨科主任的風流相扯出骨科主任外遇,到婦產科主任辦公桌在桃花位,主女人糾紛不斷等,什麼院內秘辛都挖出來了。
一時說得高興,靳準當場友情贊助地指點小護士們各種迷津,從一般學業、財運、房間擺飾到怎麼選擇合于自己命格顏色的衣服穿等秘訣全部奉送。
「哇!時間不早了,我忘了要給兒子買晚餐了,改天你們有問題,到我壇里,我會優待你們。」他在衣袋里掏出了名片,發傳單似地一一發給護士們後,一陣風似地掃出門。
汪靜娟結束了巡房工作,先到好友蘇紫鶯的病房探看她,不料擴音器就傳來要她到靳培凱病房的通知,她只好和好友們告辭。
「什麼病人,得要你這總護理長下海,重操舊業做基層護理呢?」崔心婷好奇地問著。
「醫學界的名人,因為受傷的地方比較尷尬,所以院長特別拜托我幫到底,他的父親認識你耶,說話很有趣哦!回頭我再跟你們說,我先過去看看。」汪靜娟向眾人告別後即走開。
崔心婷不解地想了一下,「夢渝,你說靜娟會不會被人算計了,不然怎麼會這麼奇怪,她是總護理長耶,平時帶實習護士的課加上督導護理工作都夠忙了,還得下基層照顧病人?」她一臉懷疑地問著。
「是有點奇怪,不過靜娟不是說過了嗎?是院長情商她幫忙的嘛!她們院長那麼照顧她,總是一心想讓兒子娶她當媳婦,應該不會像你想的這樣。」程夢渝分析道。
「就怕是這樣才算計她嘛!利思晟追靜娟追了那麼多年,我們純情的木頭美人絲毫不動心,也許他老爸心急了,動什麼腦筋了,靜娟那傻大姊哪里是人家的對手?我跟去看看好了。」崔心婷愈想愈不放心,「紫鶯我一會兒就回來。」說完她婀娜的身影就消失在門口。
蘇紫鶯和程夢渝兩人相視一笑,她們四人自從在大學宿舍中認識以來,近十年了,這十年心婷熱心急性、開朗直爽、劍及履及的個性沒有因年歲增加而稍減,雖然平日總是一張嘴伶俐地毒害靜娟,但實際上她是特別照顧靜娟的。
蘇紫鶯、程夢渝、崔心婷、汪靜娟這四個好朋友,是程夢渝的哥哥程志新口中的黃金女郎,靜娟是那月兌線的蘿絲,所以三人會特別關照靜娟,而以心婷最甚。
汪靜娟一進靳培凱的病房,只見他眉心微皺,「傷口又痛了?」她柔聲問道。
「還好,不過想小解,我老爸一出去就幾個鐘頭!」
靜娟把尿壺準備好,「那很不好受的,膀胱一漲就會壓迫傷處,你忍多久了?怎麼現在才叫我呢?」
「用餐時間,不想打擾你。」靳培凱輕聲道。
「哦!我倒忘了,你還沒吃吧?想吃什麼待會我去吃飯時順便帶回來。」
「你不是快下班了?」
「我的好朋友住院了,晚上我會留下來陪她。」她拿起尿壺看了一下,「你憋太久了,那麼多尿液,下次不可以哦!」對于病人她向來當孩子似地照顧著。
靳培凱對于她的溫柔感到很窩心,當然女人的溫柔他不曾缺少過,但是汪靜娟的溫柔很自然很單純,讓他沒有任何的壓力,也許因為他現在是病人,雖然想起來荒唐,但她讓他覺得摔這一回很值得,只是如果不傷在那麼麻煩的地方更好。
看著汪靜娟拿著尿壺進盥洗室清理,靳培凱感到溫馨,被她照顧得理所當然,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與她初遇,即在她面前一絲不掛,他沒有一點的不安或尷尬,一切那麼坦然,彷佛與她果裎相對再自然不過了。
崔心婷在門外瞄了一下,百思不解,病人居然是個超級帥哥,她本以為是利思晟的什麼長輩親戚之類的,想乘機和靜娟培養感情,進而幫利思晟追靜娟。
特別安排個超級帥哥,可以達到什麼效果呢?不怕利思晟被比下去嗎?雖然利思晟也出色,可是這個人頂著那張蒼白的病臉都顯得有吸引力,好了還得了?
崔心婷偏著頭,困惑地離開,邊走還邊想著,一個不留神即和迎面而來的利思晟撞個滿懷。
「抱歉!」崔心婷有禮地說著。
「崔小姐!來看蘇小姐嗎?」利思晟扶了她一把。
「是你啊!你們在玩什麼把戲?為什麼讓靜娟去照顧病人?」崔心婷一見他就等于見到答案,開門見山地問了。
利思晟俊朗的臉上,頓時黯了下來,這兩天他實在是月復背受敵,心上人的干兒子的父親是個極具威脅性的人物,怕她因疼愛干兒子而產生移情作用,偏偏又有個醫界著名的杰出男子,指定她特別護理。
「培凱是在靜娟家受傷的,傷在,為了免于尷尬所以請靜娟幫到底。」
「什麼話嘛!你們欺負靜娟好說話嗎?她堂堂一個總護理長,工作繁重,課程也多,別人為了免于尷尬,就增加她的工作量,還說你疼她!用嘴巴疼誰不會?活該你追了十幾年追不到!」崔心婷不悅地數落著。
利思晟低下頭,崔心婷一說就說到他的傷心處,自從靜娟十七歲時她養父母去世,母親把她接回家那時起,他就喜歡這沒血緣關系的小表妹,可是靜娟漂亮的眼眸,總是隨著他哥哥利思昀憂歡悲喜,而他就只是二表哥。
「靜娟說過什麼嗎?」利思晟不安地問。
「要等她說嗎?你自己不會想想這樣對嗎?這樣職權不明,你讓靜娟以後怎麼帶人?病人若可以指定護士,她怎麼安排工作?一點都不尊重她的專業!真不明白你們醫院怎麼不會倒!」崔心婷白他一眼,不以為然地搖頭,「自己想想吧!」見利思晟愧疚的樣子,她越過他,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沒事把臭男人罵得垂頭喪氣是飯前開胃菜,踩著自信愉快的步伐消失在走道的轉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