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書棋仰頭望著街上的巨幅海報。"你老婆紅嘍!"
"你最好閉嘴。"子易火大地咆哮。
"我這是在贊美她耶!"書棋對著海報的女子吹了兩聲口哨。
子易將雙手折得"格格"響。
"OK,識相點,我知道。"書棋舉起雙手,他深諳識時務者為俊杰的道理。"你應該開心一點才是,剛剛去視察的工地,不但進度超前,還十分完美呢!"他趕快轉移話題。
開心!鬼才開心得起來。自從一星期前那支該死的廣告播出後,他的神經末梢便處于一觸即發的狀態,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的脾氣為何老頻臨失控邊緣。
蒔蒔特有的清新氣質和艷絕群芳的容貌,配合著唐代唐朝密集播出廣告,加上隨處可見的海報,她紅了,名氣直線暴漲,海報偷撕的情形十分嚴重,才剛貼上就有一窩蜂的人擁上,唐代皇朝的各式商品更在兩、三天之內銷售一空。
好吧!他承認,自己被那個廣告中、海報上的女子吸引住,他驚艷于她的經過粉妝玉琢更顯絕俗可人的容貌完全回異于家里那個懶女人。一個他不認識的駱蒔蒔一個神秘冷艷的駱蒔蒔。他發現別人也和他一樣被迷住之後,他的脾氣也就隨之卯了起來。
"哇!我終于搶到她的海報了,我真是愛死她了。"路人甲最後還在海報上狠狠地"啵"一個。
子易冷眼看著路人甲在他面前親他老婆——的海報,他氣得眼冒金星,只想一把扭斷路人甲的脖子。
奧哦!他今天的心情不大好。書棋大膽地下個結論,從他冒火的眼楮、緊握的雙拳可以察覺出來。他最好避開暴風半徑,以免無辜的被怒火波及。
"你需要降降火氣,不如我們到前面的咖啡屋坐坐。"
書棋大獻殷勤地指著前頭的咖啡屋。
這不指還好,一指情況更糟。子易體內的汽油彈立刻換成核子彈。
該死!這個女人竟然和別的男人如此親密,子易簡直是震怒。
"我看過那個男人。"書棋回憶起來。"她就是我告訴你紅杏出牆事件的男主角。"
書棋的附加說明,讓子易火速筆直地走向咖啡屋,書棋尾隨其後,說什麼也不會錯過看好戲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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蒔蒔吃著剛送上的蛋糕,熊倪則亮著一張合約書,諂媚地要求她簽名。他沒料到當初的一時興起,居然合了大家與廣告商的口味,蒔蒔成了廣告界的新寵兒,競相邀她做為產品代言人,這種標準的搖錢樹,當然要簽下來好好搖搖才行。
"蒔蒔簽嘛!你簽了會有很多好處的。"熊倪涎著一張臉,笑咪咪地看著她。
"不要。"她發現紅了並沒有當初想像中的好,隨時隨地被一群人擁著要她簽名拍照,煩死人了。
"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嘛!蛋糕吃完了,我幫你再點一份。"臉上堆滿阿諛奉承的微笑。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蒔蒔簽嘛!你只須簽個名蓋個章就可以賺大把的鈔票。"他把筆塞到她手里。"蒔蒔最可愛了,蒔蒔最漂亮了。"
"馬屁精,你很煩耶!"她嫌惡地瞥他一眼。
熊倪握住她的雙手。"難道,你忘了我們充滿愛……"
"真巧,在這兒遇見你。"子易挾帶著勢力萬鈞的氣勢撲向蒔蒔這桌,後面跟著氣喘吁吁的書棋。
"是呀!真巧,一起坐嘛!"她拉著子易同熊倪並坐。
好膽識!書棋在心底暗暗佩服。這小妮子竟然讓丈夫和情人坐在一起,其光明磊落的作風無人可比。
"你不介紹一下?"要心平、氣和、冷靜、自持,子易不斷命自己。
"我是熊倪,蒔蒔最好的朋友。"他禮貌性地伸出手。
"最好的朋友"這句話無論從哪只耳朵听進去,都覺得牙根發酸,再加上他方才听到的那句"我們充滿愛"和緊握一起的手,他的腦子不斷浮現一百種殺人的方法。
雖然子易盡量想表現出"和藹可親"的模樣,敏銳的熊倪依然能感受到子易所極力隱藏的肅殺之氣,他謹慎小心地觀察子易的一舉一動。
他伸過去握緊熊倪的手。"你好,我是衛子易,蒔蒔的老公。"他特別加重老公這兩字。
"哦!"熊倪終于了解他的怒意是其來有自,十足十吃醋的老公模樣。
"我是路人甲,不用理我。"書棋替自己點了杯咖啡,擺明了看戲的態度。
"怎麼會有空出來喝杯咖啡?"子易"親切"地問蒔蒔。
其實他最想問的是他們為什麼會在一起。
"中午有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他邀我,就出來啦!"
蒔蒔眨著水靈靈的雙眸,唇上還泛著甜甜的笑意。
該死天殺的報社,休息時間這麼長,讓她有時間出來和情夫喝咖啡。
他深呼吸竭力抑制滿腔的怒火。
"你怎麼了?"遲鈍如蒔蒔者,終于也感受到子易所散發的火藥味。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瞧他眉頭打了一百個死結。
他從頭到腳沒一根神經是對勁的。
"你干麼不說話?"他到底在氣什麼?莫名其妙。
她竟然、竟然拿起"情夫"的咖啡喝!天啊!間接接吻,他的鼻孔差點噴出火來。
"喂,你做什麼陰陽怪氣!"似乎有股酸味,瞧他一副捉奸的表情,是不是——"你吃醋啦?"
話一出口又覺得不對,他吃什麼醋?
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因為他一副在乎的模樣,感覺很開心。
感覺被一針見血地刺穿。
"我突然想起有急事要去工地一趟,再見!"然後,他倉皇地拉起"路人甲"飛奔離去。
留下一頭霧水加一堆疑問的蒔蒔。
"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麼?"她問熊倪。
他笑笑不答。暗忖︰不是說錯什麼,而是說對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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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易走出咖啡廳,跟在後頭的書棋嘔斃了,原本估計有一場血腥火爆的動作片可看,結果——子易的表現真是讓他失望。
"我是不是表現得很失常?"子易突地冒出一句。
書棋認真地打量︰"你呀!怒發沖冠、咬牙切齒、握拳透爪、七竅生煙、暴跳如雷的強"酸"男人,如何?我的國文程度還可以吧!"
停在蒔蒔的海報前,他細細思忖自己的反常,任不知名的情緒在心中發酵。
"我真愛死她了。"站在少報的一群陌生人討論。
我也是!
這三個字差點沖口而出,這突來的念頭嚇壞了子易……他也是?
他愛上她了?怎麼一回事?什麼時候發生?什麼時候開始?他怎麼都無所知覺……而他愛她!他竟讓一個鬧劇成了事實。
"嘿!你還好吧?"是不是看到老婆會情夫打擊過大,竟對著海報兀自呆笑。
"沒什麼,只是發現很久前就該知道的事。"說完還哼著小曲,心情極佳地晃開。釋然後的輕松,一掃近來的陰靈迷霧,他可以走出這曲原是婚姻的鬧劇,重新開始新的結婚生活,他會和她真正落實的。子易暗下決心!
輪到書棋楞住了。
看來,他是承受不了這個大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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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一眼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而笑得翻天覆地的蒔蒔,他實在很想問「熊倪」是何許人物,但又不知如何開口,也不知用何立場。
「呃,蒔蒔——」
「你的電話響了。」蒔蒔大喊。
生活條約︰各自有各自的電話,各自接各自的電話。
子易放下拖過去電話,身體搖搖晃晃,頭昏目眩。走到了,電話鈴聲也停了。圍身又回去做他的「老爺子」,腿卻一軟坐在地上。
‘你怎麼了?」要不是剛好廣告,蒔蒔是不可能注意到他。
「一點小感冒——咳咳、咳。」他已經難過到了極點,可是他還有地沒擦、碗沒洗、衣服沒曬。
蒔蒔走過來,一手模他的額頭,一手模自己的額頭。
「哇,發燒得這麼嚴重,還說是一點小感冒。」平日他作牛作馬,此時是她感恩報答之時。「走吧!我帶你去看醫生。」
她拉過子易手臂搭在自己肩上,一手扶著他的腰,費力地把他撐起來。
子易靠著她,把身體的重量一半分她。他發現,蒔蒔及肩的頭發很香,亂翹的發尾也很可愛,身上有一種清清的甜味,聞這種味道感覺很舒服,他忍不住靠近她多吸幾口,他突然感覺好多了。
蒔蒔非常辛苦地把他送到醫院,她都快累癱了。她從沒注意過原來他這麼高大,直到今天他縱情下巴項在她頭上才發現。
「這感冒拖很久了吧!」醫生用听診器東貼貼、西貼貼。「真不小心,都快轉成肺炎了。」
「肺炎!」她跟他天天相處,居然沒發現他感冒到如此嚴重。
醫生飛快地在診斷書上,寫下幾行字。
「要打瓶點滴,回去記得多休息。」
回到家中——
「你病得這麼嚴重,為什麼不告訴我?」蒔蒔用盡力氣,把他扶上床,替他把棉被蓋得死緊。
「沒事嘛!」說得還真輕松。「哈!啾!」又流鼻水了,最近擦鼻涕都擦到鼻子破皮了。
「什麼沒事,別故做堅強了,從現在開始,我來照顧你,我在學校可是小護士哦!」她很有自信地拍胸捕。
又來了,這種拍胸脯的保證,不知道可不可以相信,很可能被她一照顧,馬上就得上醫院掛急診。
「對了,先前,你叫我是有事嗎?」她突然想起在他昏倒前,好像有叫她吧!
「呃——沒什麼!」他不知怎麼開口問出那惱人的問題。
好像風似地旋出去,不久之後,端上一杯黃澄澄的飲料,和一只不熊不鼠的布女圭女圭。
「這個給你。」她把布女圭女圭塞進他的手里。「她是菲比,從小到大,只要我生病了,都要菲比陪我才會好。」她舉高飲料。「我看書上說,喝這個會比較快好哦!」
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是什麼?」他指著那杯飲料。
「熱蜂蜜加蛋黃啊!」她笑咪咪地遞到他面前。
「你哪本書看來的?」他敢打賭一定是——那個。
「漫畫上。」
看吧!這種東西怎麼能喝呢,漫畫真是害人不淺。
她的眼楮閃亮亮地盯著他。「勇敢一點喝下去,才會趕快好起來呀!」
子易的內心分成兩派,一派是不喝,以免拉肚子;一派是喝光它,不辜負她的好心。最後喝光它那派獲勝,因為他實不忍心看她失望。
算了,別想那麼多,都已經病成這樣了,再多一樣拉肚子也沒什麼,他瀟灑地想。
用力吸大一口氣憋著,然後用最快的速度把飲料灌進嘴里。
蒔蒔滿意地接過杯子。「你還要再來一杯嗎?」
他頭搖得像波浪鼓一樣快,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他抱著小軟熊,很輕,從快掉光的毛,可以知道它悠久的歷史。
「你生病為什麼要菲比陪你呢?」生病應該是希望媽媽照顧才對呀!
「我媽忙寫稿,沒時間理我,我一個人會害怕,所以要菲比陪我。」她拉了旁邊的椅子坐下。
「那你爸呢?」他發現似乎沒听過她提起父親。
「我沒有爸爸啊,你不知道嗎?」
「對不起。」他抱歉地說。
「什麼對不起?」她側頭不解地問。
「我不該提起你父親的。」他深感內疚。
「那有什麼好對不起的,現在很多人都這樣,很流行的。」敢情她把單親家庭,當作追隨時代潮流的行為。「你會不會餓,我去煮稀飯給你吃。」
「你行嗎?」子易用狐疑的眼光看她。
蒔蒔拿出一本書。「生病的人要多補充營養,所以我趁你吊點滴時,特地去買一本食譜回來學習,保證一定好吃。」看她多貼心。
子易倍感窩心之余也擔心蒔蒔會把廚房毀掉……不過在此刻,他覺得廚房和她的心意相比,似乎沒那麼重要了,隨她去吧,而它(廚房)要去,他也就算了——
蒔蒔一邊看食譜一邊放料。
「鹽一匙。」是一大匙還是一小匙呀!不管了,隨便加啦。「醬油少許。」少許是多少,寫也寫不清楚,她小心地滴一點點。「蛋一顆。」她拿起旁邊的蛋打進鍋中。」
「啊——」
子易听到廚房傳來尖叫聲,也不管身體多不舒服,立即跑去。
「怎麼了?」他緊張地將她從頭到底檢查一遍,確定完整無缺。
「我把蛋打進瓦斯爐里了。」她指給他看。「會不會爆炸啊?」她緊張地問。
他的心髒被她呈嚇得一分鐘跳兩百下。
「你是怎麼打進去的?」他想著要如何清干淨,轉身要拿抹布,看到身後的亂象,本來不頭痛的頭,現在就像一百台坦克壓過。等會兒他要怎麼善後,廚房像是經過世界大戰被兩枚原子彈炸過一樣,他還是認命一點,自己來好了。唉!這廚房真要叫她燒了恐怕比較省事。
「你是病人,要多休息,我來就好了。」她搶回子易手中的長筷子。
他不能久站,也不能任她欺凌廚房,于是,他提出一個折衷的辦法。
「你讓我靠著,我念你做。」
這方法不錯,兩人表決通過。
「再多加一點水。」鍋里的東西,據她說是稀飯,不過在他看來倒有點像豬血糕。
「醬油別加太多。」
「火關小。」
「你還沒洗菜,快拿出來。」他半趴在她背上,指揮她。
「開動。」蒔蒔興奮地舉高雙手。
感謝老天,終于完成了。
蒔蒔舀了一碗,吹涼要喂他。
「真的不用,我可以自己吃的。」長這麼大,還要人喂,怪不好意思。
「不行,我要照顧你,你要讓我照顧,所以我要喂你,你要讓我喂。」念了一串像繞口令的東西。
她十分堅持,子易只好開口讓她喂,她展露出難得的細心,先把稀飯吹涼了,才送他嘴里。
「最後一口,好,我們來吃藥。我這就去倒杯開水。
你乖乖吃完,我就給你糖糖吃。」她用哄五歲小孩的口氣,喂他吃藥。
有時生病也不錯,有人照顧,連吃藥都有人親自送到嘴里,真是享受。
「回房間休息。」蒔蒔小心地扶起他。
子易的電話很不識相地響起。
現在情況特殊,蒔蒔跑去接他的電話,電話接起來還沒喂上半句,對方唏哩嘩啦的講了一串。
「喂,你還真難打,我打了一個晚上都沒人接,你是死去哪了,明天同學會,你來不來?你可是明日主角,不來大家會失望的。」宮書棋沒管接電話的是誰,先講再說。
「你是誰啊?你找誰啊?」這人是自言自言的高手。
「你不是子易。」宮書棋終于發現,接電話的不是主角,「那你是駱洗溝嘍!你老公呢?叫他來听。」
「他生病了不能接電話,你有什麼事,可以告訴我。」
她暫時權當一下秘書。
「那好吧!明天同學會在新光雲采餐廳,七點整,別遲到。」
蒔蒔看一眼子易。「他病得很嚴重,不能去,對了,你明天幫他請假,他不去上班。」
「請假!」書棋在電話那頭大喊。他認識的衛子易是個風雨無阻的工作狂,連放台風假,他也會到空蕩蕩的公司辦公,現在為了小小的感冒請假,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反正你請就是了,拜拜。」不等對方說完,就自動掛掉。她再撥了個號碼。「恩容,我蒔蒔啦!明天我不去上班,你幫我刷一下卡,我可不是混哦!他感冒很嚴重,我總不能夠放他一個人吧!OK,拜。」她掛斷電話,又回去扶沙發上的子易。
真是天助我也,子易在心里默念。才要怎麼推掉同學會,病就來了,這個肺炎來得還真是時候,還能換到蒔蒔的照顧,感謝神的眷顧。
「你要把棉被蓋緊一點,多流汗。」她拿了兩件棉被,把他從頭包到尾。「快睡吧!我講故事給你听。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城堡,里面住了一個很漂亮的公主叫白雪,她有一位心地很壞的後母——」
白雪公主的故事,從小到大听了N百遍,從來沒有這麼听過,童話故事配著她園潤甜細的嗓音,清脆悅耳,隨著劇情的高低,她的聲音忽大忽小,眼皮在不知不覺中重了起來。
當他半夜汗流滿身,被熱醒時,發現她倦累地趴在床邊,看她睡得又沈又熟,子易抽起一件棉被蓋在她身上,想一想,又站起來把她抱回房間,讓她躺著睡。
他輕輕撫著她的臉,溫柔地凝視她,仔細的梭巡她稚氣未月兌清新月兌俗的臉龐。粉女敕的臉頰,長長的眼睫,細窄秀挺的鼻梁和紅艷艷的櫻唇,他的心底漾著一股柔情蜜意,他以拇指輕輕劃過那令人想一親芳澤的唇瓣……若不是怕將病菌傳給她,只好忍下吻她的!
結婚至兩百五十個日子,第一次發現她在自己心中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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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要去上班啊?」蒔蒔的睡眼還沒完全睜開。
「嗯。」他理理自己的領帶。
「可是你還沒好。」她坐進沙發,粗魯地把腳跨在桌上。
「嗯!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一天沒去,公文大概堆成一座小山。
蒔蒔邊跟睡魔抗爭,邊可憐他。真辛苦,為了要賺錢,不敢休太多天,抱病上班。
「我走了,再見。」他把門帶上。
蒔蒔爬回臥室的大床睡覺,今天晚班,非要睡到中午過後不可。
咦——這不是他的藥嗎?她撿起地上白色的袋子,他應該在停車場吧!要不要送下去給他?兩秒鐘後,她還是決定中午再送去給他好了,現在先睡覺再說。
她將自己癱回床上,任柔軟的棉被將自己攻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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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了好幾班車,終于到了宮氏大樓,這麼熱鬧的地方,居然沒有直達車可到,台北市公車干啥吃的?蒔蒔在心里嘀咕,經過提款機,她止住了腳步。
提錢先幫他繳清貸款好了,到時錢放在他手中,不管他怎麼推都別理他。
哈!哈!自己的心地真善良,這麼為他人著想,應該入十大杰出女青年才對。提款卡插進去,按下了密碼,咦!一台車要多少錢啊?也不知道他繳清了多少?提最高限額三十萬好了,這樣應該夠了吧!
蒔蒔看看手表,差一刻十二點,她提起手上的保溫瓶,這可是她花了一小時搞出來的雞容玉米粥。不過,她更大的成就是在廚房釀了一場小火災。
她踏時宮氏大樓,接待小姐立刻站起來。
「請問一下,你們工程部往哪走?」
「請問你找工程部哪位?」接待小姐客氣有禮。
「我找衛子易。」
「您和他有約嗎?」接待小姐公事化地詢問。
「沒有,不過我有事找他。」這是什麼公司,找一個小職員,也要這麼麻煩。
接待小姐拿起內線電話。「請問您的大名和公司?」
「我叫駱蒔蒔,是他的老婆。」
「老婆!」接待小姐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尖銳。
「對呀!有什麼問題嗎?」為什麼突然一陣混亂。
接待小姐立即和其他人竊竊私語起來,然後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她。
「你真的是衛先生的老婆嗎?」她們推派出一個代表詢問蒔蒔。
「是。」難道還要拿結婚證書出來證明呀!
「啊——」那些小姐看來打擊很大,有如楮天霹厲般的表情。
當然,公司內的三大黃金單身漢前兩大在一年前死會了,連最後一根名草都有了主,那她們有什麼希望,人生立刻從彩色變黑白。
說不定她是假扮的,瞧她這姿色,勉強算是中等啦,但也只不過是個大女孩,怎可能贏得青睞!
「那你能拿出證據嗎?」內心升起一線希望。
她是來到情冶局還國防部,干麼防人防成這樣,真是麻煩,早知道她早上就沖下去把藥拿給他也省得跑這一趟。全身上下東模西掏的,拿不出一樣證物可以證證明,結婚戒子、身分證都擺在家里,叫她怎麼證明嘛!
「沒有。」她放棄了。
「那很抱歉,我們不能讓你進去。」接待小姐有些得意。
既然如此,她更是非進不可。「你打電話給他,他可以證明。」
「如果每個人都這樣,那衛先生豈不整天都在接無聊的電話。」
無聊的——太過分了。
「駱洗溝。」宮書棋從大門口笑笑地進來。
生氣中的蒔蒔,沒注意到所有人都對他鞠躬哈腰,必恭必敬。
「我是衛子易的老婆對不對?」她走過去拉他到接待小姐面前。
「是啊!」書棋點頭。
蒔蒔抬高下巴,哼!你們听見了吧?這下換她得意了。
總經理都這麼說了,接待小姐只好用恨恨的眼神送她進去。
他們站在電梯里。
「駱洗溝,你怎麼來了,真稀奇呀!」書棋說。
「他忘了帶藥,我給他送來。」她趴在電梯里的透明玻璃上仔細觀賞。「哇,從這里看真漂亮,這建築師一定很厲害。」
宮書棋訝然地看著她,她難道不知道這是她老公的杰作?
宮氏大樓外觀采用玻璃帷幕,進人大門則是以空間橋架來作為主要結構,在國內獨樹一幟。從外觀看來有透明、開闊的感覺。內部空間則有流暢、溫馨的特點。在建築界是難得一見的工程,而這正出自于國內首屈一指的建築師衛子易之手。
他們步出電梯,走向最里面的辦公室。
蒔蒔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他們公司還真高級,不愧為國內集團之首。
宮書棋推開一扇門。
「總經理好。」衛子易的助理站起來。
「他呢?」
「衛先生在里面,需要我通報一聲嗎?」
「不用了。」他帶著蒔蒔進入子易的辦公室。
就算蒔蒔神經再粗再大條,也覺得有點問題。
「嘿!你看誰來了?」書棋把蒔蒔推到他面前。
蒔蒔環顧辦公室的擺設,鋪著白色的地毯,一組皮沙發兩幅壁畫,幾盆綠葉植物,大大的辦公桌和大皮椅——電視上董事長會用的那種。這是一個「小」職員能有的辦公室嗎?
「那輛車價值多少?」她劈頭一問。
「六百多萬。」他乖乖地老實回答。
「你的職位有多‘小’?」她咬牙切齒地迸出聲。
「沒有非常小。」他盯著她的眼楮等著她下一步的行動。
宮書棋听他們的對話,是一頭霧水。
「駱洗溝別說你不知道子易是這里的總工程師?」他呆瞪著二人,繼而對蒔蒔問出心底的震驚。
子易想拿針筆往心髒插去。
蒔蒔是個一條腸子通到底的人,所有的喜怒哀樂全表現在臉上,她現在氣得頭發一根根地豎起,杏眼圓瞪,蛾眉倒豎,兩個腮幫子鼓鼓的,活像有人欠她十萬八萬。而子易就是那個人,他欠她一個解釋。
蒔蒔把保溫瓶用力地放在桌上,背著的包包也拿下來,卷起袖子像是要找人打架一樣。
她沖過去一手揪住他的衣領另一手拚命地捶他。
「你騙我,你是一個卑鄙、下流、無恥、骯髒沒天良的人小人,你混蛋。」她搬出有想到可以罵人的話。
「你听我說——」他抓住她的手。他懊惱當初的隨便。
蒔蒔哪听得進他的話。「你三八,你烏龜、你混蛋、你、你、你是壞人。」蒔蒔氣得直發喘,整個胸腔如波浪起伏。
「好好好,我是壞人,你听我說好嗎?」他溫柔地安撫。
書棋在一旁听見,差點沒跌倒在地,他有沒有听錯呀!
「我是一個傻瓜,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在玩弄我。」她拿出皮包里的錢,丟在桌上。
「我還笨到極點,去領錢要幫你還貸款,而你竟欺騙心地這麼善良的我,你的良心到哪去了?」她氣得跳腳,她最最痛恨別人的欺騙。
「你冷靜一點,我從沒提過要騙你,我只是找不到時間告訴你——」他忙著抓住她的手腳,免得她傷到自己。
「你還想誆我?」說著又往他身上捶去。
子易捉住她亂揮的手,不過人在生氣時,力量都特別大,蒔蒔掙月兌他的鉗制,用手指著他的鼻子。
「古人說,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其仇不共戴天。如婬人之妻又謀人錢財,那一定要除之而後快。你這種行為,實在是令人發指到鬼哭神號的地步。我告訴你,我們這梁子結大了,哼!」她活像是在對十大槍擊要犯說話。
她惡聲惡氣地說完,就沖出辦公室留下滿臉問號的書棋,和十分懊惱的子易。
過沒多久,蒔蒔又氣沖沖地走回來,背起桌上的包包。
「哼。」再瞪他一眼,甩頭就走,經過書棋的身邊,實在氣不過,用力踩他一腳,泄泄恨。
他們夫妻吵架關他什麼事呀!書棋撫模自己的腳,幸好她穿的是球鞋,而不是三寸高的高跟鞋,否則準痛得他哭爹喊娘!
「喂,你是要去追她,還是要向我解釋一下。」他走到一旁的沙發坐下,悠閑的蹺起二郎腿。乘機不湊湊熱鬧,就太對不起自己的好奇心了。
子易拿起一份檔案夾,朝他丟去。
書棋精準地接住。
「這不是你當初相親的那份資料。」書棋打開來看,又好像不是。「駱蒔蒔,畢業于強北商專二專部,高中時通過會計師檢定,英打每分鐘六十六個字,中打每分鐘七十個字。哇!有沒有考慮要進宮氏上班,我正好缺一個私人助理。」
凌空飛來一只杯子,差點命中書棋的額頭。呀!還是閉上嘴把把資料看完,省得鬧出人命。
「哇啊,你把自己的老婆調查這麼詳細作啥?這簡直可以出一本駱洗溝的自傳了。」現在的微信社還真神通廣大,這里把蒔蒔的身家背景調查得一清二楚,她到哪里租漫書,穿什麼牌子的衣服,習慣用的沐浴乳,報告上都寫得很詳盡,根本不同于相親時只寫了優點的那份。
子易不理他,逞自向落地窗,居高臨下地俯視街景。
「這你得解釋一下,等我了解之後,我們可以集思廣義,想想怎麼讓蒔蒔氣消。」書棋假裝認真地說道,其實他只想知道內幕而已,這小倆口的事,外人是無法插手的。
子易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你知道,我媽希望我早日娶妻生子的態度有多堅決。」回想那可怕的疲勞轟炸,耳提面命,子易眉頭輕皺,他可是一點也不懷念。
書棋心有余悸地點頭,他見識過那張媲美機關槍的嘴,飄起來的情形,每秒鐘高達十個字,真是听到耳流膿長瘡的地步。
「蒔蒔則希望自己能在二十六歲結婚。」在想起蒔蒔和她那愚蠢的計劃時,他臉部的線條柔和許多。
「你們該不會為了這理由結婚吧!」書棋表情啼笑皆非。
子易坦然的眼神說明了答案。
「天!你以為自己在演八點檔連續劇嗎?真是草率得令人難以置信。」他夸張地撐大了臉部所有的器官。
連續劇!是呀!而且是月兌離常軌夸張無稽的那種。
「和她一起生活,並沒有當初想像的難過。」事實上比想像中更要難過。「而且,有不可思義的驚喜。」例如︰燒掉廚房。他輕笑出聲。
「原來你的感情神經,只對奇怪的人有反應。」書棋頗不以為然的聳肩。「你會喜歡她,該不會她的身材和扁扁的設計圖類似,而產生移情作用吧!」
「她孩子氣、思想單純、性格沖動不成熟、天真且粗線條!」他愉快地數著「優點」。
「那豈不是一項優點也沒?」原來當子易愛人同志的標準如此簡單,就是廢人一個。
「她直率、不做假的個性,大大不同于現實生活里的爾虞我詐的那些人,跟她在一起感覺很舒服。」當然,舒服就很迷人,一迷人就成愛人了嘛!
「你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愛上她的?」書棋雙手抱胸,腳底板打著拍子,研究起子易臉上從未見過的溫柔神情。
「昨天真正確定。」他說了一個跌破眼鏡的回答。
果然在演連續劇,劇情還高潮迭起,連用八點檔紅牌編劇都要跪地臣服。二十四小時之前才發現自己確實愛上自己娶進門半年多的妻子,羅百吉唱的好,這是什麼樣的世界。
「我向來自詡的理智,就要被你們搞到失常打結了。」書棋向後退步。「你自己想辦法搞定她,我要拜拜了。」
砰!一個可以和他母親抗衡的機關槍終于退場。
子易坐回皮椅,看見盧旺達上的保溫瓶,拿過來打開一看——這是什麼呀?干干黑黑的,聞起來還有焦味,完全看不出是什麼食物,不過,唯一可以確定這是蒔蒔的杰作。
考慮半天,終于鼓起勇氣,舀一口嘗嘗味道。媽啊!真不是普通的難吃,這應該是粥嗎!他可以想像蒔蒔在廚房手忙腳亂的樣子,也可以猜測出廚房的亂象。
他輕笑了起來,這可愛的小女人,他真慶幸自己擁有她,他一口一口吃掉蒔蒔的「愛心」,別人或許認為難以下咽,對他來說,卻有如天上美食,甘之如飴。
但當他猛跑廁所時,在心里暗暗發誓,回去一定要在廚房上十把鎖,絕對、絕對、絕對不要再讓她下廚了。
愛她需要付出的「代價」真的有那麼點大,不是那麼大點才是!
子易長長地嘆上一口氣,望著桌上的白爭藥袋和三十萬現金,陷人沉思,她對自己的關心好意是否也意味著在蒔蒔心中,自己仍佔有一定的分量,她的在乎讓子易心底暖洋洋地也深受感動。
不過方才蒔蒔氣呼呼地離去,看來她真是氣瘋了,這會兒他可得好好想想,如何解釋才能讓她寬慰原諒……
這是把將錯就錯的婚姻導人正途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