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克一雙褐色的眼珠子睜得大大的,用媲美金魚的執著,死死地盯著甬道,打量著從停機坪走出來的乘客。
「明明說好是這班飛機的啊,難道又耍我,信口開河?」蘭克嘴巴里念念有詞,在人流中竭力尋找著那個短發的身影。
「喂!」一個尖銳的聲音在他耳邊倏地響了起來,如同拉警報。
「哇!」蘭克捂住了耳朵,眯起了右眼。
「哈,你總算眨巴眼楮了,我剛才觀察了你兩分鐘,好像你都不用眨眼耶!」童馨兒蹦蹦跳跳地閃身而出。
「你這個傻……」蘭克愣住了。童馨兒掛著一臉淘氣的微笑,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臉上半點沒有搭長途飛機帶來的疲勞,一雙黑玉般的眼楮亮晶晶的,上身簡單地穿著一件長袖厚運動衫,顏色卻是嬌女敕的粉紅色;是一條剛到膝蓋的牛仔裙,配一雙黑色中筒靴子,看上去神采飛揚。此刻的她,幾乎可以與漂亮搭上邊了,更讓蘭克驚訝的是,她一頭烏黑的短發已經變成了齊肩的直發,那撇帥氣的劉海蓄得更長了,被一只粉紅色的夾子斜斜地夾在了額角,像個不諳世事的中學生。
怪不得他即使是把眼楮瞪成了銅鈴,都沒把她認出來。
「哇,我第一次看你正常走路的樣子!轉個圈給我瞧瞧!」童馨兒興高采烈地指著蘭克的腿。
「拜托,我的腿早就痊愈幾百年了。」蘭克撇撇嘴。
「幾百年?莫非你是干尸還魂?」童馨兒做出一副呆若木雞的模樣。
蘭克輕輕推了童馨兒一把,「胡說什麼哪,村姑。把頭發弄成這樣,還用個俗麗的夾子夾住,比村姑還村姑。」
「得了吧,你沒話找話來奚落我不悶得慌嗎?」童馨兒一點也不生氣,她最近對自己的形象正處于信心爆炸階段,自以為是已經搖身一變,成為了大美女。其他一切非贊美的話對她來說,都是耳邊風。
「嗯……」她上下打量著蘭克,「算了,這麼久沒見,出于道義,我還是得贊美贊美你,蘭克,最近你變得人模人樣了!」她拍了拍蘭克的肩膀。
「什麼意思嘛……」蘭克郁悶地瞪了她一眼。是很久沒見了,可她的脾氣還是沒變。他今天可是刻意打扮了一番的!短發弄成了時下最流行的錯落有致型;一身阿瑪尼最新款式的黑色外套,配上Levi's古董牛仔褲和一雙華倫天奴休閑鞋,出門前還偷了隊友的古龍水灑了幾滴,儼然一個玉樹臨風的美男子嘛,童馨兒居然用一句人模人樣就把他給打發了?
真是不爽!
蘭克黑著臉,搶過了童馨兒手里的行李箱。
哇,好大的火氣。幫我拿箱子怎麼像是要打架似的?童馨兒吐了吐舌頭,拖拉著腳步跟在蘭克身後。
蘭克一張臉扭曲著。真是不明白,這個女孩怎麼一點進步都沒有?大半年沒見了,不是應該來個親熱的擁抱什麼的嗎?蘭克費盡口舌、放棄尊嚴、好說歹說才「央求」她來德國看自己踢球,為什麼一見面又像過去一樣忙不迭地斗起嘴來了?
「蘭克……」一只手輕輕挽住了他的胳膊,童馨兒微笑著的臉龐出現在他的面前,「別生氣了好不好,我們都大半年沒見了。」
嘴角柔柔地翹著,烏黑的眼眸里沾染著笑意,蘭克凝視著童馨兒忽然變得有點女人味的樣子,脖子紅了。平時,總是在MSN里與她吵吵鬧鬧的,轉眼間,鮮活靚麗的她出現在自己眼前,蘭克有著一點陌生感,而這陌生感又是快樂與新鮮的。
「我沒有生氣啦……」蘭克拉長了聲音說道。
童馨兒眨了眨眼,把挽在蘭克臂彎里的胳膊抽了出來,不輕不重地在他後背一拍,「傻孩子。」
「你說什麼呀!我可是比你大兩歲來著!」蘭克雙目一瞪。表面上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心中卻是唏噓不已︰童馨兒要是能挽著他再久一點就好了。
「呵呵,許久不見,我都快不認識你了……」
「我也是啊,讓你裝攝像頭,你就是不願意……」蘭克皺了皺眉。童馨兒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在網上,蘭克想要她的照片,不行;讓她裝攝像頭,不行;讓她寒假來,不行……什麼都不行!如果早點來的話,他就不會有認不出她來的尷尬了。唉……沒有見證到童馨兒「變身」的過程,實在有點遺憾。蘭克嘆了口氣。
正在這時,童馨兒忽然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尖叫了起來︰「蘭克,你戴了鑽石耳環?!」
「是啊,帥吧?」蘭克得意地晃了晃腦袋,在濃密的褐發中露出那副顯眼的耳環來。嘿嘿,這可是最流行的打扮哦。童馨兒好歹還是留意到了。
「你……你像是同性戀者!」童馨兒驚呼出聲,「不過,蘭克,不要緊的,同性戀現在已經不是什麼禁忌的話題了……」
「童馨兒!」蘭克大吼一聲。什麼同性戀啊,這個女人是真不知,還是假遲鈍呢?他喜歡的是……蘭克怒氣沖沖地掃了童馨兒一眼,氣不打一處來。自從上次雨林冒險結束之後,他們分道揚鑣,各自回到自己的家里。「劫後余生」的蘭克呼呼大睡了兩天,可居然兩天都在夢里和童馨兒吵架……真是太恐怖了。後來,他經常在網上和童馨兒聊天,結果漸漸地好像上了癮似的,一天見不到她,自己心里就麻麻癢癢的……癮頭越來越大之後,他非要見到童馨兒不可。可現在,她人在德國了,卻一點風花雪月的浪漫都沒有!她不是沒有男朋友嗎?怎麼對他如此不敏感?這算什麼啊!
「好了嘛,蘭克你又發脾氣了,你最近是不是吃了炸藥啊……」眼看蘭克露出了要打人的神情,童馨兒趕緊嫵媚地一笑,「蘭克乖乖,我只有八天的假,我們抓緊時間好好玩玩好嗎?我明天去看你踢球,後天我們去看科隆大教堂、大後天去喝德國啤酒吃德國香腸,能順便去去柏林嗎……」
她把這當成是旅游了……蘭克陷入了深深的氣餒當中。他堂堂蘭克-導玫斯基居然成了一廂情願的傻子。不行,他是很驕傲的!蘭克昂起了頭,準備慷慨陳詞——
「蘭克,我想去銀行,帶我到最近的銀行好嗎?」童馨兒隨隨便便地問道。
「哦,好。」蘭克回答得很順口。咦,慢著!他為什麼這麼順從童馨兒的意思啊?換成是以前,起碼也得跟她抬半天杠才是!完了……蘭克激靈靈地打了個寒戰,這樣的前景實在是太黯淡、太恐怖了。
不行!蘭克清了清嗓子,用威嚴的聲音說︰「到銀行去干什麼?用我的錢就得了!」大丈夫的情結瞬間得到了滿足,他把脖子伸得筆直。
「怎麼可以?我媽媽從小就教育我,自己的需要自己解決!你是我什麼人?」童馨兒莫名其妙地看著蘭克。
「我是你什麼人?我……」蘭克啞然,他真的不是她的什麼人。蘭克伸出手捂住了胸口——心里忽然很不舒服了起來。
「哎呀,蘭克,你知不知道,雖然你只是個二線球員,兜里的錢不多也不少,但起碼你能名正言順地花自己的錢啊!我可不像你,我拼命積攢起來的壓歲錢、獎學金才剛剛夠我付清這次旅行費用而已!你還一個勁地催我快點快點,我沒錢啊!看,我夠義氣吧,把所有的存款一次性花光,千里迢迢地趕來看你踢球!是不是有點感動?」童馨兒嬉皮笑臉地說著。
蘭克呆呆的,提不起勁來。完了,這女人真的是魔女,迷死人不賠命!不、不、不,他還沒被迷死!不過,是有那麼一點動心而已……蘭克用力揪了揪自己的頭發。
「哈,你又來了!」童馨兒笑了起來,「我發現了你一個秘密耶!」
「什麼?」她銀鈴般的聲音脆生生地落在蘭克的心坎上,蘭克禁不住揚起了眉毛。
「你心里一煩就會揪頭發!好可愛啊!」童馨兒笑得好甜蜜。
可愛?這個女人真是越來越莫名其妙了……蘭克搖了搖頭,悠悠地嘆了口氣。不行!在接下來的時間里,一定要逮個機會好好跟她斗斗嘴,挫挫她的威風!頓時,蘭克心中那酸溜溜的小小心事被他的雄心壯志壓抑住了。他咬牙切齒地盤算了起來……
「蘭克,那里有間銀行耶!」童馨兒一個回眸,在街道對面發現了一間門面較小的銀行,她不滿意地嘟囔了起來,「要你帶路的,怎麼最後發現銀行的還是我自己呀?你真不可靠!」她拽了拽蘭克鬢角稍微有點長的褐發,頭也不回地穿過斑馬線,快步走進了銀行。
費了好大工夫才整理出來的、酷呆了的(純屬他個人觀點)發型變了點模樣,蘭克的臉色發綠了,「你……你等著,我一定跟你算賬!」他邁開長腿,氣急敗壞地跟在童馨兒身後,也進了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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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行內部和門面相呼應,不大,也沒多少人。一眼望去,居然沒有人在辦理業務。童馨兒輕快地走到了空著的窗口,取出自己的旅行支票來。
蘭克緊隨其後,黑著臉,如影隨形地站在童馨兒的身邊。
「先生……」前台的銀行工作人員是個年輕小伙子,他迅速地打量了蘭克一下,怎麼這個人的臉色這麼難看?該不會是劫匪吧?小伙子心中一凜,不由自主地把手放在桌面下的報警器按鈕上,戒備而禮貌地說︰「請您排隊。」
童馨兒「撲哧」一聲笑了,蘭克的臉黑得不能再黑,他惡狠狠地瞪著工作人員,嘴巴張大,準備說出在腦海里經過精挑細選的反擊的話——
「搶劫!舉起手來!」突如其來的一句話。
蘭克打了個哆嗦,怎麼回事?這不是他想說的啊!
工作人員也打了哆嗦,食指在報警器按鈕上一按,「鈴——」尖銳的警報聲隨之響起,銀行的鐵閘門也徐徐關上了。
「報警?!」顧不得管出路了,兩個黑衣蒙面人閃電般地沖進了工作間里,把幾名工作人員按在了地上。與此同時,兩支槍對準了童馨兒和蘭克。
頸後的寒毛都豎了起來,童馨兒和蘭克不用回頭,就感覺到身後站著兩個彪形大漢。兩人相視一眼,「刷」地舉起手來。
不會吧,怎麼又這麼倒霉啊……剛下飛機、一進銀行就遇上搶劫,現在連大門都下閘了,怎麼逃走?童馨兒目瞪口呆地看著這群黑衣蒙面人嫻熟地把銀行里的現金統統裝在口袋里——天哪,看這架勢,一點也不像新手上路。
唉……童馨兒愁眉苦臉地望著蘭克。上次從雨林回來,她的運氣似乎沒那麼差勁了,本以為,所有的霉運都在雨林里用完了,原來,那不過是稍事休息。這不,現在不是又卷土重來了嗎?
「喂,女人,打什麼眼色!轉過身來,看著我!」身後的匪徒用槍頂了頂童馨兒的後背。
「你蒙住臉,沒什麼好看的嘛……」小聲嘀咕著,童馨兒把視線從蘭克身上移開了。
「你嚷嚷什麼?」匪徒舉起槍要往童馨兒臉上砸去。
「喂,大哥,不過是要錢而已嘛……」蘭克趕緊打圓場,他臉上掛著諂媚的笑,心里已經在罵童馨兒第一百零一遍了。
「吵什麼!」一個黑衣人冷漠的聲音響了起來。很明顯,他是頭兒,用槍指著童馨兒的匪徒不出聲了。童馨兒好奇地看了他一眼。這個頭目剛從保險庫里出來,兩道冰冷的目光正好也射向童馨兒,童馨兒被這目光看得雙腿發軟,馬上低下了頭——即使是漆黑的面罩也遮不住他的冷酷和殘忍。
警笛聲在銀行門外響了起來。童馨兒松了口氣︰德國警方的辦事效率還不錯嘛。
「頭兒,怎麼辦?」一個匪徒慌里慌張地問頭目。
頭目冷冷一笑,「怕什麼,我們有的是人質!」他隨手拽起一名銀行工作人員,把他的上半身推出大門,讓外面的警察可以在鐵閘門的縫隙中看到人質的臉,自己卻隱身在門柱後面,放聲說道︰「外面的警察听著,如果不在一小時里準備一架直升飛機的話……」
「好沒創意的話……」童馨兒暗自搖頭,這可是不入流的電影對白。
「砰!」一聲槍響,童馨兒眼前一片艷紅。她倒抽了一口冷氣。剛剛還和她說話的工作人員被匪徒打了一槍。
哇……不會這麼殘忍吧……童馨兒想叫,可是卻叫不出來。
蘭克困難地咽了咽口水,心中彷徨。這、這、這……這要怎麼月兌險啊!這就是他和童馨兒兩個倒霉蛋強強聯手的結果嗎?
「看見了吧,馬上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匪徒頭目向外面的警察喊完話,淡漠地回到了銀行里面。
「喂,你們盡量避開窗戶和大門,別讓外面的人看見你們!」他對手下的匪徒吩咐著,「還有你們!過來!」他又指了指童馨兒和蘭克。
看守著他們的匪徒用槍在童馨兒和蘭克後背一頂,兩人身不由己地向匪徒頭目走了過去。
一雙寒冰似的眼楮落在了童馨兒的臉上,「你是哪里人?」頭目粗著嗓門問。
「中國人。」童馨兒竭力讓自己的聲音別發抖。
「哦?不錯啊,你不害怕我嗎?」頭目玩味地偏了偏腦袋。
「我是外國人,你殺了我的話,會引起國際爭端的!」童馨兒振振有辭。
「哈哈……」頭目大笑了起來,好個幼稚的女人!國際爭端?她當她是什麼人了?「喂,把他們綁起來帶到那邊一起坐下吧。」他指了指被綁在一角的銀行工作人員,命令著自己的手下。
立刻有兩個匪徒過來,把童馨兒和蘭克綁得扎扎實實。
「輕點!」剛才完全被頭目忽視了的蘭克憤怒地罵著——可是,還是沒人理睬他。
「你別吭聲啦,要是你腦袋開花,可就太可怕了……」童馨兒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小聲說道。
「哼!你還是管好你自己的嘴巴吧!」蘭克氣鼓鼓地坐在了牆腳。真是郁悶……他皺著眉頭,拼命地想著過去看過的動作電影。電影里這樣的場面也不少,最後,總是男主角憑著勇敢和智慧,化險為夷的。他向哪個男主角偷師才好?他掃了一眼自己周圍的人質,不是太老就是太女敕,嘿嘿,等著吧,他明天準能見報︰機智勇敢的現役球員蘭克-導玫斯基勇斗劫匪,協助警方解救人質!呵呵……蘭克抿著嘴笑了。
在做什麼白日夢啊?一旁的童馨兒看著蘭克口水都快流出來的痴呆模樣,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緊張關頭,他居然能露出這麼白痴的神情,真是服了他。
銀行里靜悄悄的,充當人質的他們固然不敢交談,匪徒們之間也鮮有人說上兩句話。大家都在等待著。
很不舒服的感覺,好像有人正在盯著她看。童馨兒抬起低垂著的眼簾,正正對上了一雙野狼一般的眸子。
匪徒頭目正坐在她的對面,一雙寒冷的眼楮眨也不眨地盯著她看。
耶?
童馨兒怯怯地向後縮了縮。
除了這麼看她,他也會看其他人吧?童馨兒偷偷瞅著匪徒頭目。
一分鐘過去了,除了眨眼,頭目一直在看她!童馨兒心驚膽戰地看到頭目的喉結上下動了動。不會吧,怎麼有點像是電影里準備下手前的典型片斷?
她害怕了,向身邊兀自傻笑著的蘭克靠了過去,「蘭克……」
「別吵,沒看見我正在想辦法嗎?」
「那匪徒頭目一直盯著我看咧……」
「別自作多情了。」蘭克大大咧咧地聳了聳肩。
「可是蘭克……」童馨兒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匪徒頭目忽地站了起來。
他要干什麼啊?童馨兒大氣都不敢出。
只見那頭目走到飲水機旁,取了一杯蒸餾水,「咕嘟」、「咕嘟」地喝了個痛快,把紙杯「刷」地捏扁了,隨手一扔,又坐到了童馨兒的對面。
噢,原來是喝水而已。童馨兒松了口氣。
「喂,你!」頭目揚了揚下巴。
不會是說我吧?剛剛才松懈些的童馨兒東張西望了起來。
「就是你,女人,你看什麼啊!」頭目站了起來。
「我……」童馨兒擠出一張笑臉,傻傻地瞅著一步一步向她靠近的頭目。
「多大了?」
「23。」問年齡干什麼?童馨兒戒備地回答著。
「嘖!」雖然頭目戴了面罩,還是體會得到他輕蔑的神態。
23歲又怎麼樣?礙他什麼事了?童馨兒不悅地向蘭克挨了過去。這頭目全身穿得黑乎乎的,讓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如果是未成年的就好了……」他陰森森地說。
未成年?童馨兒的耳朵豎了起來,全身拉起了警報。
「嘖,現在沒有別人,將就一點算了!」頭目猛地伸出手拽住了童馨兒的衣領。
「哇啊……什麼意思啊!」童馨兒左右閃躲著,避開那只大手。
「什麼意思?老子我剛剛從牢里面出來,10年沒模過女人了。雖然你既不豐滿又不幼齒,總比沒有好。」
「既然我這麼不好,就別找我好了啦!」童馨兒拼命掙扎。
她的掙扎在匪徒頭目看來和抓癢沒有什麼兩樣,他「嘿嘿」笑著,陰惻惻地說︰「那不行,這地方只有你一個是女人!」
什麼?童馨兒四下一望——真的咧!除了她之外,這銀行里沒有一個女人!不會這麼倒霉吧?銀行里的前台工作人員不是絕大多數都是女性嗎?這是什麼銀行啊!太倒霉了……
頭目毫不費力就把童馨兒揪了起來。
「哇!」童馨兒尖叫了起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狠狠地踢了身邊的蘭克一腳。
「哎喲!」蘭克叫了一聲。
「小白臉,動你的女朋友,你不高興嗎?」頭目冷冷地一笑。
「隨便啦,她又不是我女朋友。」蘭克無所謂地說。
什麼?童馨兒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這是什麼態度!
「哦。那我可要去盡興了……」頭目拎著五花大綁的童馨兒,輕松得像提著一只旅行袋。
「喂,大哥,不過我得奉勸你一句,她……嗯,她有點惡心。」蘭克悠閑地說著。
惡心?銀行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童馨兒身上。童馨兒的臉一點一點地發青了。
「蘭克-導玫斯基,你胡說些什麼呀!」童馨兒大吼了起來!就算是想用計救她,也應該找個好點的借口吧!
頭目上下打量著童馨兒,「小白臉,雖然她不怎麼樣,可……惡心?不至于如此不堪吧……」頭目婬笑著湊近蘭克,說,「別擔心,我會把她吃得一點不剩的!」
這是什麼話啊……童馨兒嚇得呆住了。前途渺茫啊……
「她本來就是惡心啊!」蘭克揚起了眉毛,「你知道嗎?她天生想做男人,還跑去做變性手術。」
咦?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了童馨兒身上。
「很可惜,手術失敗了。」蘭克繼續在眾人狐疑的目光中加以解說。
「同性戀蘭克,小心你的嘴巴!」童馨兒破口大罵。
「這也沒什麼嘛,你用不著這麼激動!」蘭克聳聳肩,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我說,你必須意識到這個事實︰你,童馨兒,今生今世都當不了男人的了,所以,你應該乖乖地做個女人,淑女一點。我不會讓你罵別人了,因為這是不可能改變的;不過,至少,你大庭廣眾之下用不著挖鼻孔吧?剔牙齒用牙簽好了,別用手!」
咦?一道道驚訝的目光射向童馨兒。頭目把拎在手里的童馨兒放在了地上。
「蘭克,你剛剛吃過大便嗎,嘴巴怎麼這麼臭?」童馨兒對著蘭克狂叫,一點儀態都沒有。
好可怕的形容。眾人倒抽了一口氣。
蘭克氣定神閑地雙手一攤,「各位,都听見了吧?這才是真正的她。大哥在你準備‘吃’她之前,我再透露一些獨家內幕給你,以免你後悔。她很久沒洗澡了……嗯,大概有半個月,啊不,是十八天吧。這也不能怪她不愛干淨,她是有恐水癥而已。不過她有用毛巾擦一擦的,畢竟,太臭了讓人家聞到不好。」
「再胡說,我把你踢到馬桶里,沖走!」忍無可忍的童馨兒沖到了蘭克跟前,在蘭克的上踹了一腳。這麼荒謬的說法,誰會信哪!可是,卻讓她極度地沒面子。
蘭克敏捷地旁邊一跳,閃開了,「我警告你啊,別這樣,不然的話,別怪我了……」
「你有膽子的話就說啊,疑似同性戀者!」
「男人婆,我不客氣了啦!」
「你是小雞肚腸、沒品味、沒良心、不是男人的臭男人!」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啊,暴力魔王!對了,你的襪子幾天沒換了?」
「啊!」童馨兒呈現出暴走狀態,盡管雙臂被緊緊地綁在背後,可她還是沖勁十足地追著蘭克。蘭克逃,她追;蘭克再逃;她再追……
「夠了!」匪徒頭目暴喝一聲。這場鬧劇上演得也太不是時候了。
沒人理睬他。
「你們!」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正扭打成一團的童馨兒和蘭克身邊,伸出雙手,分開了夾雜不清的兩人。
「停下來!不然的話,我斃了你們!」頭目陰森森地咬著牙說。
一陣風吹過。
「嗖、嗖、嗖……」眨眼間,銀行里面又多了好些黑影。在眾人發愣的時候,一群匪徒已經被沖進來的特警給制服了。蘭克和童馨兒的荒誕滑稽劇讓在場的匪徒分了心,沒人留意到,銀行四周已經布滿了特警。
「舉起手來!」一把槍對準了頭目的額頭。頭目本能地想開槍,這才發現,他的雙手正抓著蘭克和童馨兒的衣領,手中的那把槍在剛才被他們糾纏得頭昏腦漲的時候,隨手放在了一邊。
「 嚓」一聲,他被特警扭住,銬上了手銬。
「哈哈……謝謝你們了,這是本年度最滑稽的案子!」特警隊隊長笑眯眯地拍了拍蘭克和童馨兒的肩頭。
「哼!」童馨兒鼻子一皺,背對著蘭克,不說話了。
「咦,小姐不高興了……」特警隊隊長匆匆解開了蘭克身上的繩子,沖他眨巴眨巴眼楮,「一定是你剛才說得太過分了,好好向她賠罪吧。」
「用不著,她沒有那麼嬌女敕!」蘭克大大咧咧地替童馨兒解開了繩子,笑呵呵地沖童馨兒打了個眼色,「馨兒,看來我們的配合還是天衣無縫啊!」
「誰和你無縫!」童馨兒雙手一解放,就寒著臉,徑直走開了。
咦?
正在為互罵大戰佔了上風而沾沾自喜的蘭克頓時怔了。難道,童馨兒真的生氣了?「喂,馨兒!」他大叫著追了過去,輕輕拉住了童馨兒的手。
「放開啦!」童馨兒用力一甩,掙月兌了出來。
「馨兒,我不是向你打過眼色了嗎?你明知道我們是故意吵嘴的啊!你剛才配合我配合得挺好嘛!不然的話,不知道又得死多少人質了。馨兒,我們是英雄耶!」
「英雄?你很得意是吧?很爽是吧?」童馨兒氣呼呼地戳了戳蘭克的胸口,「討厭你!」拋下這麼三個字,童馨兒轉身又跑。
「馨兒!」伴隨著一聲大叫。蘭克一個箭步,跳到了童馨兒面前。他矯捷的運動員身手讓他如同從天而降一般。
「走開!」童馨兒用力推著他。大半年沒見,一見面,就說些難听的話!童馨兒只覺得鼻子酸酸的,就像小時候被同學誣陷她偷東西時那樣,心里委屈得想哭。
蘭克像一堵牆,擋在童馨兒面前,任她如何用力都推不開。
「馨兒,你生氣了?」他小心翼翼地問。
童馨兒不吭聲。
「嫌我剛才說話難听是嗎?」蘭克試探地想握住童馨兒的手。
童馨兒的手倏地縮到了背後。
蘭克看著她扁起來的小嘴、鼓起來的腮幫子和發紅的臉頰,心下歉然。她真的是生氣了。真是慚愧,剛才他居然還為童馨兒吵不過他而感到吐氣揚眉,現在想起來,他實在是太幼稚了。
「不要生氣啦好不好?」蘭克揪住了自己的耳朵,「我坦白,剛才我是有那麼一點得意啦,不過,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罵你的呀!」
「還說不是故意!難听死了!」童馨兒用力推著蘭克的胸脯。
不知是不是錯覺,蘭克驚覺童馨兒的嗓音里若有若無地帶著那麼一點哭腔。
「可是那可惡的婬棍要傷害你啊!不說得難听點、夸張點,那見慣了世面的壞蛋會停手嗎?而且……而且,不說得難听點,你也不會那麼激動地配合我表演啊!」蘭克模了模童馨兒的腦袋。
童馨兒用力晃著腦袋,垂肩的直發四下飄散,像極了一只正在甩毛的小狗。
這丫頭,真是越來越可愛了。蘭克心中微微一蕩。他長長地嘆了口氣。
童馨兒沒有什麼反應。
他再次長嘆一聲。那哀怨憂愁的表情,簡直就像街頭舞台上,九流劇團表演的為情所困的羅密歐。
我還沒嘆氣,他嘆什麼氣啊?童馨兒惱火中帶著一丁點兒好奇,揚起眉毛,看了他一眼。
「唉……」又是一聲悲淒的長嘆。
「你有完沒完啊!」童馨兒終于按捺不住了。
「可憐啊,我真可憐,你居然不懂我的心!」蘭克像念戲劇台詞一般,夸張地捂住了眼楮。
童馨兒的嘴角抽動著,好容易才把笑意憋下去了。不能笑!她還沒氣完呢!
「馨兒,你知道我搜腸刮肚地找些惡心的話來罵你說為了誰嗎?還不是為了你!那豬頭抓住你的時候,我的心跳得啊……一分鐘有120下!我想,如果他要是把髒手擱在你的小臉蛋上,我馬上把自己武裝成人肉炸彈,一頭撞到他的肚子上算了!」蘭克曲起右臂,一副典型的視死如歸造型。
「噗!」童馨兒憋不住了,笑了出聲。
哈哈……有戲了!蘭克不失時機地抓住了童馨兒的手腕,「你笑了!不許生氣了啊!」
「我愛笑就笑!愛生氣就生氣!」童馨兒板著臉,沉聲說道。
「唉……說得也是。不過,還是多笑一點好。你生氣的時候,嘴巴會噘起來,這樣一來,嘴巴會變長的!嘴巴變長不要緊,最怕是連舌頭都變長了,舌頭變長的話,就成了長舌婦……」
「你還說!」童馨兒恨恨地跺起腳來。
「不說、不說!」蘭克萬般無奈、可憐巴巴地瞅著童馨兒,「公平起見,你也可以當眾罵我啊!難听一點沒關系。」
「無聊!」童馨兒啐了一口。
「看吧,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麼無聊的!」蘭克笑嘻嘻地說,「你不罵我就不能生氣了哦。」
「哼!」童馨兒側過臉去。
「不生氣了?」蘭克指著童馨兒的鼻子。
沒有反應。
「真的不生氣了?」蘭克用食指彈了彈她的小翹鼻子。
「別搞了!」童馨兒帶著笑意,推開了他的手。
「哈哈……」蘭克也笑了出聲。
「你怎麼變得油嘴滑舌了?」童馨兒白了蘭克一眼。大半年沒見,蘭克依然像她記憶中那樣愛拌嘴、愛逞能,不過,他身上有一些地方卻靜靜地改變了。這個變動是她無法控制的,帶著危險的甜蜜感覺。
「哪有!說真的,剛才那個豬頭抓住你領子的時候,我擔心死了。」蘭克攬住了童馨兒的肩膀。
一股帶著淡淡古龍水香氣的男子氣息縈繞在童馨兒的心頭。她忽然感到雙頰發燙。
蘭克撫模著童馨兒烏黑的直發,眯著眼楮,嬉皮笑臉地說︰「呵呵,馨兒,要是你沒留長發就好了。這樣一來,我說你是個男孩子,他也許會信我。這樣就不會有後面這些事情發生了……」
「你說什麼!」童馨兒猛地推開了蘭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