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兒的身體復元了。
李醫師說她可以下床了。
躺了這麼久,巧兒覺得骨頭都快散了。
所以,她迫不及待的沖出大門,想騎馬好好馳騁一番。可是,哪兒有馬呢?她飛快的繞著屋子找一圈,沒有馬。
巧兒好失望。為什麼沒有馬呢?
然後,她注意到好幾輛有四個輪子的車子,汽車?她靈機一閃,拉開車門,熟練的坐進駕駛座,啟動引擎,將車在山莊的車道上繞著圈子。
俊霖找到她時,她正玩得開心呢!
發現她在開車,俊霖先微微一笑,接著馬上大驚失色,巧兒不會開車才對呀!
俊霖和李醫師面面相覷。巧兒不會開車,玉琪會,那麼,現在車上的那個是玉琪?
俊霖招手要她停車,巧兒將車直直開到他們面前才踩煞車。嚇得他們臉色發白,她卻笑得好樂。
一看她的表情,俊霖便確定她是誰了。
「巧兒,這樣很危險,你知不知道?」
「才不會,我技術好得很。」巧兒下車跑他身邊,笑著說。有點得意洋洋的。
「你學過開車?」俊霖問。
巧兒聞言,霍然回頭,瞪著她剛剛開過的車子,彷佛看見怪物一樣。
「巧兒,你怎麼會開車的?」
「我不知道,自然而然就會了。」巧兒白著臉喃喃的說。
「巧兒。」俊霖見她失神的樣子,擔憂的叫。
巧兒看看俊霖,再看看李醫師,然後再看俊霖,祈求的說︰「我想騎馬。」
俊霖為難的看著李醫師,李醫師搖頭。
「可以嗎?」巧兒已經泫然欲泣了,她突然覺得,她不屬於這里,她需要一些熟悉的東西,來證明她自己,證明她的確是萬巧兒。而騎馬是她最熟悉、也是最能證明她的事情。
看她淚已盈睫,俊霖實在不忍心拒絕她;「你保證不會快跑或跌下馬?」
巧兒重重的點頭。
「李醫師?」
俊霖詢問道,巧兒則期盼的看著他們,面色凝重,像他們正決定她的生死似的。
李醫師沉吟了一會兒,才點頭,並叮囑︰「絕對不可以太過激烈運動,否則,你得再躺回床上,知道嗎?」
巧兒飛快的點頭,便拉著俊霖,「快嘛!我們快去。」
☆☆☆
俊霖從巧兒臉上,可以看見她的失望,可是,這里已經是台北附近最大的跑馬場了。
巧兒疑惑的看著眼前的「牧場」,懷疑俊霖搞錯了。
「你確定這里有馬?」她實在很懷疑,這麼「窮」的牧場會有好馬?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小的牧場,彷佛一眼就可以看穿了似的。
「這里專門提供人騎馬,當然有馬。」
俊霖將車開到大門口,亮了證件給警衛看,便將車直接開進去。
帶巧兒到馬房看「克麗絲汀」時,俊霖是存心讓她驚喜的。
克麗絲汀是他送給悅雲的,脾氣溫馴,最適合初學騎馬的人了。所以,他打算讓巧兒騎它。
可惜,他錯估巧兒了。
巧兒看見它,的確很高興。但,那只是因為她終於看到馬的關系。
她模模克麗絲汀的馬臉,心不在焉的。
「看來這里的確有好馬。」
然後,她開始注意別的馬廄的馬,全部審視過後,她嘆氣,走回俊霖和克麗絲汀的旁邊。
「怎麼除了這匹,其他都不怎麼樣?」
俊霖對她識馬的能力佩服不已,才看一眼,她竟能分出好壞,看來巧兒是真的確有其人,不是玉琪幻想出來的。
「這馬是我送悅雲的,叫克麗絲汀。那些則是馬場或其他人寄放在這里的。」俊霖說︰「你騎克麗絲汀吧!」
巧兒並不回答他,只是好奇的問︰「這里還有沒有其他的馬?」
「還有一些較烈的馬,關在其他的馬房。」
「可以看看嗎?」
「大部分的馬主,不太願意讓人參觀他的馬。不過,如果你想看,有一匹馬倒是可以讓你瞧瞧。」俊霖難掩得意之色。
「好啊!在哪里?」巧兒本來很失望,但听他一說,馬上快樂的說。
俊霖幾乎是獻寶的打開戰神所在的馬廄門。他一見到它時,便確定它是屬於他的,所以,他費了好大的心血,說服原來的主人割愛。當然,也付了好大的一筆錢。
「戰神?」巧兒驚呼。
「你怎麼知道?」俊霖訝異,他並沒有告訴她啊!她怎麼知道他的馬的名字?
「你忘了?戰神,是在你小時候,我爹送給你的。那時候,它還好小,後來,我們逃走時,就是騎著它。」
「真的?」
「嗯!沒想到我們三個又重逢了。」巧兒快樂的抱住戰神的頭親吻著。
俊霖本想阻止,因為戰神向來不願意接近陌生人,只要陌生人一靠近,馬上脾氣暴躁的又叫又跳。
可是,他發現,戰神不只任巧兒又摟又抱,還與巧兒耳鬢廝磨,親熱得很。像對久別重逢的老友似的。
「我要騎它!」
「不行。」俊霖直覺的反對︰「戰神對你來說太烈了。」
「才不呢!戰神是我的好朋友,它不會傷害我的。」巧兒轉向戰神︰「對不對啊,戰神?」
戰神輕嘶一聲,像在回答她的問話。
巧兒得意的看俊霖。
「你看,戰神也同意。」
這實在有點荒謬。可是,親眼見到她和戰神相處的情形,他卻不得不同意。
「好吧!戰神,巧兒病才好,你可別摔下她喔!」
俊霖替巧兒上馬鞍,將戰神帶出馬房。
「你確定沒問題?」俊霖在把韁繩交給她時,不放心的問。
巧兒只對他一笑,便躍上戰神。
「走羅!」一夾雙腿,戰神便緩緩的跑起來了。
剛進跑道時,巧兒還記得自己的承諾,而且也不習慣狹窄的跑場。等繞了幾圈後,昔日御風而行的記憶,催促著她放馬奔馳。
心意神動下,她已放松了韁繩,然後手一抖,催促戰神快跑,一人一馬真的就風馳電掣的奔馳起來。
俊霖原本擔憂的在一旁監看著,見巧兒真的沒問題,才轉身和照顧戰神的馬夫討論戰神的情況。
直到馬場邊的騷動引起他的注意,他才發現,巧兒正以要命的速度狂奔呢!
他又氣又急的跑向場邊,奴心吼著巧兒停下來。
巧兒並不知道她引起的騷動,她正享受著和戰神創造出的速度,渾然忘我呢!
驀地,俊霖氣憤的叫聲飄過她的耳際,她驚呼一聲,想起自己的承諾和李醫師的警告︰「完了。」她想。
慢慢減緩戰神的步伐後,她帶著罪惡感騎回俊霖身邊,不等他開口,她先道歉︰「對不起。」
見她安然無事,俊霖才吐出憋在胸中的一口氣。他鐵青著臉命令︰「下來。」
巧兒自知理虧,乖乖的下了馬。
俊霖將戰神交給馬夫,吩咐了幾句,便拉著巧兒上車。他沒辦法開口說話,怕他一開口,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但是,他卻將油門踩到底,車子像子彈一樣沖了出去。幸而,馬場位於荒郊,這時的路上也沒什麼人車,否則,早就發生車禍了。
巧兒本來覺得是自己不對,不該違背承諾,可是,這會見他臭著臉,也氣了起來。側過臉,看著窗外,想自己的事,壓根兒不理會他。
☆☆☆
回到山莊,他才開口,語氣中仍有緊繃的怒意︰「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當然知道。」
「你一點悔意都沒有?」俊霖指控。
「我已經道歉過了。而且,我告訴過你,我騎術很棒的。何況,我又不是騎很快。如果閃電在的話,我還可以更快呢?」
「閃電?」
「我的馬呀!全身黑,額頭有白色閃電記號的那匹嘛!」巧兒的壞情緒,顯然因為提起她鍾愛的馬而消失了,「我好想念它喔!它真的好帥,全身沒有一塊贅肉,皮膚黑得發亮,骨骼又完美極了。你知道嗎?我還一直希望它能懷戰神的孩子呢!就像我們一樣。」
俊霖好愛她現在的樣子,全身煥發著神采,兩眼因興奮而閃著晶亮,他突然不氣了。而且,他發現,自己竟然開始打算替她找閃電。他相信——他、巧兒、戰神既然轉世能湊在一塊兒,那麼閃電必然也已經轉世,而且可能就在附近。
「巧兒,哪有人這樣形容馬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在說男人呢!」俊霖笑著揶*她。
巧兒咯咯笑著,對他突然改變態度,一點都不驚訝,她自己就經常這樣嘛!
「你以前就說過了。」說完,還故意眯著眼楮瞄他,從頭到腳的,而且,在瞄到他下月復部時,停了好一會兒。
俊霖暗自申吟一聲,後悔不該提起這個話題。他暗自嘀咕︰「真是自討苦吃。」
不過,怎能怪他?誰知道一個十六歲的女孩竟會挑逗人?而且,不用一言半語,便讓他的高漲?
他啞著聲音命令︰「不要那樣看我。」
巧兒崇拜的看著他略略漲紅的臉,問︰「為什麼?我覺得你比閃電性感多了。而且長得英俊瀟灑,體格又棒,干嘛不讓人看?」
俊霖啼笑皆非,不知怎麼回答。他就是模不透巧兒在想些什麼。之前她用眼光挑逗他,之後,她卻又無邪的贊美他,究竟是有意或無意?只怕他永遠也弄不懂。
不過,只要她快樂又健康的待在他身邊,她愛怎麼作弄他都沒關系。
他覺得自己,不但愈來愈習慣她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脾氣,欣賞她不記恨的個性,更喜歡她天真無邪、有什麼說什麼的脾氣。
這些是巧兒的優點沒錯,但,玉琪呢?
俊霖忘了玉琪嗎?
二十六歲的玉琪和十六歲的巧兒有所不同,俊霖當然知道,就是知道,他才一直與巧兒保持距離。可是,他也對巧兒動心了,除了巧兒的優點外,也因為「她」的確是玉琪啊!他還能克制自己多久?
俊霖逃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