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幽幽轉醒,慢慢坐起身,揉著隱隱作痛的脖子,打量四周。沒門沒窗的房間,像間密室。
突然左邊的牆動了。「你醒了?正好,可以吃早飯了。」紀天仇端著托盤走進來。
「你不是天仇哥哥,你是誰?」玉兒戒備地瞪著眼前像極紀天仇的臉。
「你果然認出來了。」
「你究竟是誰?為什麼要冒充天仇哥哥?」
「我是霍剛。」假紀天仇扯開臉上的人皮面具。
「霍剛!」玉兒的右手放到腰問的扣環上。
「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將她的驚懼看在眼里,霍剛臉上充滿悲哀。
「哼!傻瓜才會去相信一個沒人性的殺人凶手。」腦海不由自主地憶起城郊那慘不忍睹的景象。
「段姑娘,你很喜歡凌霄那孩子吧?」霍剛沒有計較她的辱罵,突然問。
「凌霄?」
「凌霄是天仇的本名,他沒告訴你嗎?」
「你干嗎告訴我這個?你有什麼詭計?」玉兒狐疑地看著他。
「我想,你會對我有這種反應,一定是凌霄那孩子跟你提過我的事吧?」霍剛哀傷地說。
「你究竟想說什麼?」不能上當,天仇哥哥說霍剛陰險狡詐,不知道他又要耍什麼詭計了。
「血洗紀家莊的人不是我。」
「如果不是,你干嗎不跟天仇哥哥說清楚?」玉兒才不信。
「我不能。」
「為什麼不能?只要你能提出證據,天仇哥哥自然會相信你。」
「我有個女兒。」霍剛突兀地說。
玉兒愕然,這個霍剛的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啊?
「她五歲那年,被人抓走了。」
「你跟我說這個做什麼?」她才不要同情他,他是惡人,不值得同情。
「為了她,所以我不能說。」霍剛道。
「你的意思是,抓你女兒的那個人才是血洗紀家莊的真正凶手?」玉兒听懂了。
「不只是紀家莊。」
「你的意思是,就連其他的血案也不是你做的?」玉兒瞪大眼,「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
「凶手練邪功走火入魔,所以到處吸食處子之血,要證明是誰很簡單。」霍剛道。
「練邪功的不是你?」天仇哥哥就是靠這個線索追蹤霍剛的,怎麼霍剛又說練邪功的人不是他?
「不是。」
「是誰?」
「我的大師兄周泰。」
「你的大師兄,那不是天仇哥哥的師父嗎?」玉兒驚呼出聲。
「沒錯!」霍剛點頭。
玉兒頭都昏了。
如果練邪功的是天仇哥哥的師父,便可以斷定他就是凶手。因為殘忍地將人砍得血肉模糊,心狠一點的人是可能做得到,可是要吸干人血,除了修練邪功的人外.是不可能做到的。
可是,如果凶手是周泰,他為什麼要收養天仇哥哥?有什麼目的?他又為什麼叫天仇哥哥天涯海角地追殺霍剛?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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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兒好擔心,如果霍剛說的是事實,那麼不論結果如何,天仇哥哥一定都會受到傷害。
誰會想到,事情竟然這麼復雜呢?
整件事說到底,始作俑者居然是天仇哥哥的爹娘?
從霍剛拉拉雜雜的敘述中,玉兒總算理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霍剛的師父李義明收了三名弟子,大徒弟周泰,二徒弟紀申,三徒弟霍剛,三名弟子和李義明的一對女兒李玉梅和李玉蘭從小玩在一起,五個人青梅竹馬,感情比一般兄弟姐妹還要好。
可是,隨著李家兩姐妹的成長,五個人的感情漸漸起了變化。
李玉梅十七歲那年,李義明將她許配給大弟子周泰,引發了紀申長久以來的不滿。
紀申和周泰同年,資質和能力都比周泰強,對于一直屈居在周泰之下,原就極為不平。李義明決定將李玉梅許給周泰的事成了導火線,這讓他下決心除掉周泰。
紀申知道霍剛喜歡小師妹李玉蘭,可是李玉蘭喜歡的卻是自己,對霍剛根本就不屑一顧。
于是他便去煽動霍剛,要他易容成周泰去對李玉蘭霸王硬上弓。霍剛經不起誘惑,果然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闖進了李玉蘭閨房……
之後,周泰百口莫辯,被李義明廢去武功逐出師門,還讓羞憤的李玉蘭一刀給去了勢。紀申和霍剛為了滅口,更逼得周泰跳下懸崖。
本以為如此,兩人皆可如願娶到自己心愛的女人,沒想到李玉梅會因為周泰而心灰自盡。
兩人本來的協議是紀申娶李玉梅,霍剛娶李玉蘭,可是李玉梅一死,就只剩下李玉蘭了。
李玉蘭已經是霍剛的人,紀申沒道理會跟他搶,霍剛這麼以為。打算等過一陣子,大家都平靜些後,他再向李義明提出婚事。未料,紀申會先他一步向李義明求親。
當他想不顧一切地向李義明說出真相時,李玉蘭冷著臉來找他,告訴他,她知道那晚的人是他,因為紀申答應事後娶她,她才沒有說破,而照他的意思陷害周泰的。
周泰那一刀是替你挨的。如果你不想像他一樣,就盡快離開。李玉蘭當時這麼威脅霍剛。
霍剛大受打擊,後悔自己為了這種女人陷害了親如手足的大師兄,當晚便離開了師門,從此沒再和他們有任何聯系。
直到十年後,練成邪功的周泰找上門。
「為什麼周泰不殺你和天仇哥哥?」玉兒納悶。
「在他殺了紀申之後,他發覺一刀殺了他太便宜了。他要慢慢折磨我們,所以,他沒有殺我女兒,用邪功禁制住我女兒的智力,挾持我女兒要我替他做事。他會收養凌霄也是基于這個道理,他要凌霄代替紀申受過。」
「你假扮成天仇哥哥到飛鷹堡劫走我,是周泰的命令?」
「他的命令是殺了你。」霍剛道。
「那你為什麼不這麼做?」
「你是惟一能幫助凌霄的人,我不能殺你。」
玉兒奇怪地看著霍剛,沒理由他要這麼關心天仇哥哥啊!他不是應該也很怨恨天仇哥哥的爹娘嗎?
「你難道不希望我也幫你?」
霍剛搖頭︰「我是罪有應得,死有余辜。我只希望凌霄和小晴這兩個無辜的孩子平安無事就好。」
「小晴?你的女兒是天仇哥哥的師妹?」玉兒驚訝地瞪大眼。
「嗯。」
「等等,讓我想想,你剛剛說你女兒被禁制了智力,是什麼意思?」
「小晴今年十六歲,可是智力還只停留在五六歲那時候。」
「五六歲?」那我豈不是誤會天仇哥哥了?
「段姑娘,你相信我的話嗎?」霍剛問。
「我不知道,事情太復雜了,我要好好想一想。」
霍剛站起身︰「我就在隔壁,等你有決定了,叫我一聲就可以了。」
「我能跟我家人聯絡嗎?」
「對不起,住你決定相信我之前,我不能冒險。」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相信你的話,你就會答應讓我聯絡我的家人?」
「當然。」
「那如果我不相信呢?」
「就只有委屈你先待在這里一陣子了。」
「這是在威脅我?」玉兒眯著眼道。
「不,這是為了保護凌霄,如果飛鷹堡追殺凌霄,周泰就暫時不會動他。」
「我懂了。」玉兒點頭。
霍剛踏出房門之前,玉兒突然問了一個問題︰「你是天仇哥哥的生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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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躲起來,我就找不到你嗎?」
「大……大師兄!」
「我不是你大師兄,把段玉兒交出來。」
「大師兄,段玉兒跟我們之間的恩怨沒有半點關系,求你饒過她吧!」霍剛央求道。
「她是紀天仇愛土的女人,所以非死不可。」周泰陰惻惻地邪笑著,陰狠的臉上滿是恨意。
「大師兄,你……」
「廢話少說,把人交出來。」周泰臉色逐漸轉為狂亂。
「大師兄,你是不是又發病了?」霍剛擔憂地看著他臉上的狂亂,大師兄他不會是想吸段玉兒的血吧?
「哼!該死的飛鷹堡,竟然阻止我吸血。霍剛,如果你不想我吸干你寶貝女兒的血,就將段玉兒交給我。」
「我……」
「段玉兒比你寶貝女兒還重要?」
「我……」
「可憐的小晴,好不容易要當新嫁娘,她的爹卻……」
「新嫁娘?你把小晴嫁給誰了?」霍剛臉色發青。
「還有誰?我不是早告訴過你,等哪一天紀天仇有心上人了,我就將小晴許配給他嗎?」周泰邪惡地笑了起來。
「你不可以這麼做。」霍剛喃道。
「我已經做了。紀天仇不會違背我的命令的,畢竟我是他的恩師啊!哈哈哈!」周泰得意而瘋狂地笑了起來,大手一揮,將桌上的東西全掃落地上。
「大師兄,你冷靜點。」
「血,我要血,給我血。」周泰一發不可收拾,開始瘋狂地砸毀屋內的器具。
「大師兄……」
「我要血,給我血。」周泰掐住霍剛的脖子,目眶發紅,神情狂亂。
「大師兄……」霍剛的臉因不能呼吸而迅速漲紅。
周泰突然丟開他,拿起掛在床前的劍,往霍剛身上猛刺一陣後,拿著劍沖了出去。
「大……師……兄……」霍剛擔心他真的會去傷害小晴,強撐著一口氣,努力爬向密室的門邊,將開關打開。
門「吱呀」一聲打開,在密室將一切听得清清楚楚的玉兒立刻沖出來。
「大叔!」只見霍剛渾身浴血地癱在密室門邊,地上、牆卜各自拖了一條長長的血跡。
「段……姑……娘,你……現……在可……以……相信……我的……話……話了……嗎?」霍剛緊抓住她的手,氣若游絲地問。
「相信,我相信。」玉兒淚流滿面地趕緊點頭。
「凌……霄和小……小晴……就拜……拜托你……你了。」霍剛說完,手一松,人就斷了氣。
「大叔,大叔——」玉兒哭喊著搖他。
哭了一陣後,玉兒擦干眼淚︰「大叔,你放心,我現在就去保護天仇哥哥和小晴,我小會讓周泰傷害他們的。我向你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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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天仇,把我妹妹交出來。」
段季湯不知道兄長們在搞什麼,明明知道紀天仇的落腳處,干嗎要勞師動眾地派人到處去找?
他們不找,他自己來找,區區一個紀天仇,他還不放在眼里。
紀天仇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閣下是誰,令妹又是誰?」
「你少裝蒜,我是段季湯,我妹妹呢?」段季湯怒視他,真是越看越不順眼,玉兒那妮子眼楮究竟長到哪里去了?怎麼會看上這種人呢?
「段季湯?飛鷹堡的四公子?」
「既然知道我是誰,還不快把玉兒交出來。」段季湯道。
「玉兒怎麼……」紀天仇頓了一下,將段季湯的話前後連貫起來,詫異地道︰「玉兒是你妹妹?」
「你還想裝?如果你不知道玉兒的身份,怎麼知道她在飛鷹堡!還大膽地將她擄走?你到底有什麼目的?」段季湯質問。
「玉兒被人擄走了?」紀天仇驚慌地上前抓住他,「什麼時候?」
這一抓,讓段季湯大受打擊,他居然躲不過紀天仇的隨手一抓?
躲不過也就算了,是紀天仇小人嘛!要動手也不說一聲,可是連掙都掙不開,就夠丟臉了。
「什麼時候?」紀天仇鉗制得更緊,臉色因驚恐而有些發白。
「昨天晚上。」段季湯再遲鈍也看出事情不對勁了,「婢女們說,抓走玉兒的人自稱是紀天仇,而且玉兒的確叫那人天仇哥哥。」
「是霍剛!」紀天仇放開段季湯,咬緊下頜,就因為霍剛會易容,所以,他才會追了五年還追不到他。
「霍剛?那個犯下滅門血案的凶手?」段季湯臉色迅速轉白。
「我去救她。」紀天仇突然往外沖。
「你知道霍剛在哪里?」段季湯跟在他身後跑。
一直在旁邊自己玩小石子的周晴見狀,也跟在後面跑,「小晴也要玩捉迷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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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韓盈盈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倒霉,才想回家拿點東西,就踫上闖進她家的惡人,而且就是上次那個恐怖的惡人。
「血,我要血。」周泰看見她立刻撲過來。
「啊,救命啊——」韓盈盈看見他恐怖的模樣,嚇得腳都軟了。
「血,血,我要血。」周泰壓住她,張嘴就往她脖子上咬,韓盈盈驚恐地暈了過去。
正盡情吸食人血的周泰,沒有發覺門口躡手躡腳模進來的人,只听到一陣嗤嗤聲後,原本吸血有聲的周泰突然安靜下來。
就見那人小心翼翼地上前,等了一陣不見動靜後,伸手推周泰一下,再一下,見他仍然動也不動,才放心地松口氣:「禹哥哥的暗器果然厲害。」竟然是玉兒。
原本,玉兒是要趕去客棧通知紀天仇的,可是,走到半路听到有人喊救命,過來一看,嚇了一跳,難怪她覺得聲音很熟,原來是盈盈。而且看樣子,那惡徒應該就是周泰了。
玉兒不是不怕的,可是她如果不阻止,盈盈就死定了。
鼓起勇氣,她將腰帶解下,拿著扣環,戰戰兢兢走進射程範圍後發射。將周泰從韓盈盈身上推開,玉兒檢查韓盈盈的傷勢,幸好只是失了點血。她搖她「盈盈,盈盈,你醒醒!」
韓盈盈眼皮動了動,然後眼楮都沒張開呢,就尖聲叫救命。
「盈盈,沒事了,我是玉兒。」玉兒的耳朵差點沒被她給叫聾。
韓盈盈听到她的聲音,張開眼楮,一看見她,立刻哭著抱住她︰「好可怕。」
「我知道,我知道。」玉兒光看都怕死了,何況是被抓住的韓盈盈?但現在可不是哭的時候,「盈盈,你先別哭,我們得先把他綁起來,否則等他醒來就慘了。」
「他還沒死?」韓盈盈嚇得眼淚都停了。
「沒有。」
「為什麼不殺了他?」韓盈盈問。
「我不敢。」玉兒汗顏,她連只雞都不敢殺,何況是人?拔出藏在鞋里的匕首遞給她,「你來?」大眼充滿了期待和敬佩。
「我也不敢。」韓盈盈害怕地直搖頭,她是普通老百姓耶!
「那我提議先將他綁起來,你沒有異議吧?」玉兒將匕首插回鞋里,還以為盈盈多勇敢咧!瞧她問得多麼自然,為什麼不殺了他?嗟!
「沒有。」她哪敢有異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