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盆大雨中,沐悠踩著油門,朝回家的路上前進。
今天真是倒楣透頂!不但在婚宴上遇到了季王麗雪那個女人,就連回家都還遇上狂風大雨。
唉!她實在不該選在這種鬼天氣出門的!
驀地,雷——那張俊逸帥氣的臉龐又襲上心頭,害她的心頭倏然又漏跳了兩拍……
好奇怪,在這之前他們不過僅有一面之緣,今天又在陶宇薇的結婚典禮上遇到,而且還在巧合的機緣下,彼此幫對方解一次圍,難道這是老天爺的安排嗎?
沐悠突然用力搖搖首,彷佛這樣就可以把那張教她疑惑的臉龐給搖掉,轉了個彎,車子正式進入山區,雨水瘋狂的打在擋風玻璃上,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她從來沒有在山間行駛時,遇過這麼大的暴風雨,這也意味著一種未知的危險正在逐漸朝她靠近……
再忍耐一下,頂多再十五分鐘就到家了!她在心底反覆一遍又一遍的為自己打氣。
可,老天爺很顯然沒有听到他的禱告,這個時候她再踩了一下油門,教她錯愕的事情發生了︰
引擎居然無緣無故熄火了!天啊!這是什麼世界!
顧不得外頭的風雨,沐悠下了車,一陣強風襲來,差點把她給吹走;眯著雙眼,她搖搖撞撞的掀起車蓋,準備探視引擎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
她的雙眼被雨水打得睜不開,再加上她對汽車一竅不通,打開引擎蓋也看不出所以然,只能初步推斷是引擎進了水。
沐悠連忙回到車內,拿出手機想要尋找道路救援,但一如她所預料的那樣,手機信號微弱,根本撥不出去。
她困坐在車里,心慌意亂的看了一下四周,這里是空曠無人的山林荒野,或許她該乖乖的坐在這里,等暴風雨停了,再想辦法去搬救兵。
就在她這麼想的同時,耳畔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響,沐悠愣住了,本來以為是自己听錯了,但聲響卻愈來愈大。
奇怪,這聲音听起來好熟悉……
啊,她想起來了!但——不會吧?!她真的會這麼倒楣?!
那是山崩的聲音!她曾在幾個下過豪雨的深夜听過。
下過雨後的山間容易有坍塌的情形,再加上近幾年來,人們變本加厲的濫砍濫伐,所以山崩的情況更加嚴重。
突地,耳畔又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猛一抬頭,赫然發現一堆落石正從山腰滾滾落下!
沐悠慌了,她發動引擎想要逃離現場,怎奈在這種緊急的節骨眼上,引擎怎麼就是發不動!
當巨大的落石砸中她的車頂時,她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接下來她便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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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開著車,費力的在山區行駛著,進入山區後,雨刷來回不停的刷去雨水,但前方的視線仍是一片水蒙蒙,看都看不清。
他望了一眼放在身側的GUCCI包包,想不明白,他特地開車上山來,究竟是想見到她,還是真的只為把皮包還給她?
放緩速度,他小心翼翼的往前方行進,預估大約再十五分鐘的車程,就可以抵達她住的地方……
這個時候,前方一幕怵目驚心的景象,揪住他全部的注意力。
一堆落石堆積在前面轉彎處,一顆看起來很有分量的巨石,似乎還壓在什麼東西上面——難道剛剛這里發生一場山崩?
雷詭栩靠邊停好車,無懼於風雨的威脅,下了車,步履艱辛的走到落石堆旁,想要看看落石堆下方壓的究竟是什麼——
是一輛深藍色的車子!而且車子里面似乎還有人!
他低子,從車窗里望進去,果然有個女人被困在里面,而這個女人居然是她!
「夏沐悠!」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喊得焦慮而著急,「是你在車子里面嗎?」
回應他的只有那狂嘯的風雨聲。
這個時候,他發現車窗是斜倚在地面上的,照他的推斷,應該是巨石打中車子時,車身受不了劇烈的踫撞才整個斜倒在地,車主因為受了驚嚇或劇烈痛楚,才會暈厥。
「你听得到我的聲音嗎?」在狂驟的風雨中,他扯開喉嚨費力的狂喊著。
但回答他的!仍只有風雨聲。
他想也不想的立刻彎下腰,想把哪些卡在門邊的石塊統統搬開。
所幸,卡在車門和車窗附近的石頭,都是些體積較小的石塊,他使勁的來回搬了幾次,終於把它們都搬得一乾二淨。
「你還好嗎?你听得見我說話嗎?」再一次,他奮力的朝窗內嘶喊,這時車內傳出一陣細微的喘息聲。
「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能動嗎?」他全身上下都被雨打濕了,體溫也正在逐漸流失中,但無論如何,他不能棄她於不顧。
過了半晌,車窗里終於傳出一陣踫撞聲,一只冰冷顫抖的手腕伸出車窗。
雷——將車門用力打開後,小心翼翼的將已經半臥在車門旁的她抱出來,她的雙眸緊閉,額上微微泌出血絲,臉頰上和手臂上淨是一片教人怵目驚心的瘀青。
見她整個人還呈現半昏迷狀態,雷——想也不想的就將她攔腰抱起,疾步進入自己的車內。
他將沐悠放在前座中,自己進到駕駛座後,第一件事就是將車子里面的暖氣開到最大,因為他們兩個人的身子都是冰涼的,尤其是夏沐悠的臉龐和雙手不但毫無血色,嘴唇更是凍得青紫。
他皺著眉頭,伸出右手去探試她的鼻息,她的呼吸均勻,而除了身上的瘀青和額角沁出的血絲之外,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嚴重的外傷。
現在,該怎麼辦才好?前方可能有更嚴重的坍塌,後方也有落石不斷擊下,況且風雨這麼大,說不定下山的道路也早已坍方,若現在貿然下山,說不定對他們更加不利。
而且,夏沐悠現在需要找個溫暖的地方,好好的保暖和休息,才能在最快的時間內恢復體溫……
思忖半晌,他心念一轉,直接往最近的民宿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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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開了許久的車,半個小時後,他把車停在一間小小的民宿前面。
雖然民宿的外觀有些老舊,但他仍毫不遲疑的下了車,抱著夏沐悠前去按鈐。
在這種惡劣的天候里,能找得到地方投宿就該謝天謝地,不該再要求五星級的享受。
「您好,今天本店不營業。」老板娘前來應門。
「不營業?為什麼不營業?」雷——抑下想朝她吼叫的沖動,面無表情的問道。
「我們被困在山上了,通往山下的道路和橋墩,大部分都被風雨侵襲毀壞了,要等到台風過後,政府才會派救援大隊上山來。」
「你們店里現在一個旅客都沒有?」
「昨天住在我們這里的旅客,早在看到電視發布台風警報後,就都統統下山了。」
「但是,老板娘,我朋友的車不小心被落石擊中,她現在人暈了過去,麻煩你給我們一間房間,我們今天是下不了山了。」
「哎唷,原來是這樣,你怎麼不早說呢?跟我來吧!」
他們跟著老板娘上了二樓,來到一間寬敞的房間。
「這間套房是我們里面最大的一間,視野很好,從陽台上望出去,可以看得到全烏來的景致。」他走到雙人床邊,將沐悠輕輕地放在床上,詢問老板娘︰「這附近有沒有醫院?叫得到救護車嗎?」
「這附近沒有醫院,也叫不到救護車,道路都已經中斷,搞不好晚一點連電力都會中斷。」
「老板娘,能請你送幾條乾淨的毛巾上來嗎?」他低垂下頭,看著彼此早已濕透的衣服一眼。
「你們在這里等著,我這就去幫你們拿。」
「謝謝你。」話畢,他轉過身子,專注的凝睇著昏迷中的夏沐悠。
老板娘走了出去,並把門帶上。
雷——審視著她蒼白的小臉,夏沐悠仍處於昏迷狀態,如果不是因為交通阻斷,他一定會將她送到最近的醫院,免得有顱內瘀血或內傷的情況發生。
只希望,她能熬得過今夜。
「雷先生,這里有兩件全新的浴袍,你們快把濕衣服月兌下來換上,要不然感冒了可就不好。」老板娘送來兩件浴袍,還有好幾條乾毛巾。
「老板娘,謝謝你。」接過浴袍,他立刻動手解開夏沐悠禮服背後的拉鏈,才解到一半,沐悠卻皺起眉頭,口中逸出一聲嚶嚀。
雷——愕然,接著唇畔泛起一抹淺淺的笑意。這算是她的抗議嗎?原來即使她在昏迷當中,都想和他針鋒相對、厘清界限呢!
一轉頭,他看到老板娘杵在原地,好奇的觀望著他的動作,他清了清喉嚨,說道︰
「老板娘,可不可以拿一台電暖器來給我?」
「噢噢!好,你等我一下哦!我這就去找找看。」老板娘這才如夢初醒,連忙出去。
他將她輕輕翻了個身,一氣呵成的拉下她的禮服拉鏈,迅速把它褪下。
夏沐悠那年輕細致、雪白粉女敕的女性身軀,在他眼前呈現,他深吸口氣,按捺住胸口的波濤洶涌,這種沖動的感覺教他既陌生又熟悉,似乎在青春期曾經出現過……
腦中的警鐘倏然大作,他連忙收心斂神。該死的,她目前還處於昏迷狀態,他卻滿腦子的遐想,像什麼話!
深吸幾口氣,平復自己紊亂的呼吸,他拾起擱在椅上的白色浴袍,輕柔的為她穿上浴袍。
接著,他探出手模模她的臉龐,總算稍稍松口氣,因為她已恢復了些體溫,不似之前那般冰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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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多,風雨不但未歇,反倒有更加狂烈之勢。
套房里一片幽靜漆黑,只有滴滴答答的壁鐘聲,還有狂風暴雨的聲響康叢詵磕
或許就是這些聲響吵醒了夏沐悠,她睜開雙眸,只覺得頭疼欲裂,一時竟想不起自己身在何方。
過了片刻,她才想起了發生在公路上的事。
依稀記得,她在山間公路上馳騁著,但風雨模糊了她的視線,接著從山頂上滾落好多的大石塊,車頂和車身被幾塊巨石給擊中,她整個人好像也因為沖擊力過大,而暈厥過去。
沐悠霍然起身,雖然背脊上傳來酸疼的感覺,但她慶幸自己身上沒什麼嚴重的傷勢,畢竟可不是每個人被落石砸中,都還能幸存的。
但是,這里究竟是哪里?為什麼他會一點兒記憶都沒有?
就在她惶惶難安的時候,浴室里有陣水流聲傳了出來,她驚惶的一對杏眼兒瞪得奇大無比。
浴室里有人!
灰暗的光線從浴室里流泄而出,水流聲也沒有停歇過,沐悠躡手躡腳的下了床,當她看到自己身上穿的那套白色浴袍後,整個人更是錯愕不已。
掀開浴袍的領口,發現她的衣服早已被月兌掉,只剩一套內衣褲,她的身子掠過一陣冷顫。
天啊!為什麼她對暈過去之後的事,一點印象也沒有?她是怎麼到達這間旅館的?現在在浴室里洗澡的人又是誰?
終於,浴室的水流聲停止了,但里面的人卻遲遲不出來,她決定直闖浴室看看對方是誰!
鼓起勇氣,沐悠走到浴室門口,這才發現對方根本沒有上鎖!
這個人未免也太大膽了吧?!還是他根本不忌諱被她知道他是誰?這年頭的壞人都這麼張狂?
一股怒氣涌上胸口,管他里面的人是誰,她都要把他抓出來好好問清楚,她昏過去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伸出雙手,正當她想推開浴室的門時,一雙壯碩的手臂已經快她一步打開門。
她小巧的女性雙掌抵到一面暖烘烘的男性胸膛,這面向牆呈現出一片古銅色澤,看起來十分的結實健美,讓她忍不住聯想起月歷上的猛男胸肌……
該死!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她居然還滿腦子遐思!
沐悠連忙將雙手放下,連連退後幾步,抬起小臉迎視對方,站在她眼前的竟然是一個最不可能出現在這里的人。
「是你?!你怎麼會在這里?!」她失聲驚叫。
「是我沒錯,你看起來似乎很驚訝?」雷——挑了挑濃眉,大搖大擺的走出浴室,發稍上的水珠跟著他一路滴到床畔。
接著,他旁若無人的拿起披在衣架上的白色浴袍,正當他想扯掉圍著的毛巾時,故意轉過身子,對她輕柔的說道︰
「我差點忘記你也在這間房里,你可以先將頭別過去嗎?」
「我——」她瞠目結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很想看?如果你真的那麼想看,我也不是那麼小氣的人——」
不待他說完,沐悠火紅著一張臉,隨即轉過身子,氣悶的面對著牆壁。
「好了,你可以轉過來了。」很快的,他已經將衣服穿好了。
沐悠轉過身,望著他,眸底盛滿了濃濃的疑惑。
「為什麼我會在這里?」
「你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只記得我的車子被落石給擊中,後來我暈了過去——」說到這里,她猛然想起什麼似的,「你、你該不會是趁著我暈過去的時候,把我帶到這里來——來——」她震驚得再也說不下去。
雷——白眼一翻,唇畔泛起一抹譏諷的笑意,「你的想像力還真是豐富!昨天你從飯店跑出去後,包包卻忘了拿走,我想把皮包還你,但追了出去時你已經不見人影。」
「所以你特意追我追上山來?」她的嘴巴張成一個夸張的O型,模樣十分逗趣可愛。
雷——點點頭,失笑道︰「怎麼?你的樣子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
「實在很難教人相信你追我追到山上來,就只為了拿我的包包給我。」
「你懷疑我沒那麼好心?」
「你看起來不像小時候曾經當過童子軍的人。」她淡淡的評論一句後,低首看到自己身上的浴袍,霍然想起重點問題。
「是誰幫我換掉身上的衣服?還有……為什麼我們會在這里?」
「我在山路上看到一輛車子被落石壓住,下車想要救援,沒想到車里面的人竟然是你。
而且,當時風雨很大,山路上淨是落石,連橋墩都被沖毀,我們往回走會有更大的危險,所以我先在山區找間民宿度過今晚。」
「我身上的衣服是誰幫我換的?」她小心翼翼的詢問,小臉兒也因為這個問題而酡紅不已。
「當然是我幫你換的。」他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
「你——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她忍無可忍的叫喊出聲。
「不然,你要我怎麼做?你在風雨中昏迷過去,渾身濕淋淋,當我發現你的時候,你的體溫大量流失,全身趨近冰點。」他的話語一字一句的敲進她的心坎,害得她一時想不出話來回擊。
他說的也沒錯啊!他好心追她追上山,為的只是想還她包包,卻沒想到會連累自己也遇上山崩,還和她困在這間小民宿里,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夠平安的離開這里。
事情怎麼會變得這麼復雜?沐悠的腦子里一片空白。
「我費好大的氣力才救了你,你連一聲道謝都沒有?」他挑挑濃眉。
「謝謝你。」沉默好半晌,她才從唇齒間硬擠出這三個字。
「什麼?你講大聲一點,我听不到。」他饒富興味的盯著她,故意大聲的說道。
「我說謝謝你,這樣可以了嗎?」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幾個字。
「當然,你用不著跟我客氣。」他滿意的點點頭,語氣輕松自若,「對了,趁著現在有熱水快去洗澡,老板娘剛才跟我說這里已經斷水斷電了,現在我們使用的水都是水塔里的儲水,能撐幾天她也不知道。」
「那……那這些電呢?」她疑惑的指向浴室和床頭幽暗的小燈。
「那些小燈泡全仰賴自動發電機才得以生存。」
「天啊!我們到底是來到什麼地方?」沐悠挫敗的抱住自己的頭顱,沮喪的想要哭泣。
「照目前的情況看來,外面的災情應該很嚴重,否則不會到現在還沒看到任何的救援隊伍上山。」
「狂風未止,豪雨未歇,誰敢選在這個時候上山來?」她沒好氣的回了雷——這麼一句話。
「你說的沒錯,看來今夜風雨是不會停了,那我們不如早早睡覺,看看明天早上能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坐在椅上的沐悠听到他的話,隨即像只驚弓之鳥般的跳了起來,他剛說睡覺?誰要跟他睡覺?!
「睡覺?你要我今晚跟你睡在一起?」她發出一聲驚呼,好像他的提議會要了她的命似的。
她那副想要奪門而出的表情,讓雷——的臉上浮現一抹戲謔的神情。
多少女人想主動跳上他的床陪他睡覺,但偏偏只有夏沐悠這個小女人連甩都不甩他,
「如果你想去睡別的房間也可以,不過別的房間既沒水又沒電,自動發電系統沒有供應到別的房間去。」
既沒水又沒電……這幾個字像冰塊般的侵襲著她的肌膚,害她忍不住一陣哆嗦。
但——一想到要和雷——同床共枕,她全身上下不禁起雞皮疙瘩,因為這段「風流韻事」要是不小心傳了出去,她往後要面對的就是媒體的追逐,和人們在她背後指指點點。
想到這件事的嚴重性,沐悠還是硬著頭皮,往隔壁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