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全球性的旅游頻道,正播出一個知名的美食旅游節目。
鏡頭上呈現的,是一座帶有美國南方風味的莊園,有著寬廣的車道,和純白色的建築,相當吸引人。
然後,鏡頭一轉,將景致帶到白色建築物的內部。鋪著鮮紅色地毯的地板上,井然有序地擺了幾張白色的餐桌,和成組的餐椅,在白色回旋梯的襯托下,展現出一股別致的風情。
這是一棟位于美國南方,在南北戰爭時代即存在的古老建築,如今改建為餐廳,餐點的內容享譽全球,一如它出色的建築,在國際間擁有一定的地位。
「我們今天來到『克里斯餐廳』,它以精致的餐點聞名于世。我們好高興能訪問到它的老板──查理.克里斯。嗨,查理,好棒的一家餐廳……」
節目的主持人以著一口標準的美語,為鏡頭前的觀眾介紹餐廳的老板,亦是莊園主人的查理.克里斯。只見蓄著八字胡的莊園主人,帶著愛慕的眼神響應主持人的每個問題,態度相當配合。
「我看這個叫查理.克里斯的家伙,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屏幕前的查理.克里斯毫不掩飾他對主持人的愛慕,電視機前面的侯衍也毫不客氣的批評。他到那家餐廳用過幾次餐,見過幾次查理.克里斯本人,對他的印象不是很好。
時逢惡棍俱樂部定期聚餐的日子,難得他們心血來潮,打開貴賓室的電視收看美食旅游頻道,一打開電視就看見這個家伙,運氣真是糟透了。
「這你不能怪他,Eric。」聞言,伊凱文一旁打趣道。「誰要這個主持人長得這麼美,換做你,也會色迷迷的盯著人家。」
「才怪,Kevin,你忘了我只對我家的小隻果情有獨鐘?」侯衍咧嘴一笑。「不過我也不能否認她是個大美女就是,跟這座莊園很配。」
「她確實長得像郝思嘉,不過她身邊的男人跟白瑞德可就相差得太遠了。」邵仲秋懶懶評論道。
「是啊。」這次換蘭華點頭。「白瑞德雖然也留著兩撇八字胡,但身材至少瘦多了,不像他這麼──」
「胖。」侯衍接口。「活像洋芋片包裝上,那個翹胡子先生。」圓到分不清哪邊是額頭,哪邊是下巴。
「哈哈哈……」接著是一陣響亮的笑聲,每個都像跟查理.克里斯有仇似地狂笑。
「我記得他的餐廳,好象有列入『百大』不是?」笑歸笑,人家的實力可不容否認。
「是有列入。」伊凱文點頭。「去年『全球最值得造訪的一百大餐廳』出版的時候,我還特地去買了一本,這家伙的餐廳就在里面。」
「難怪這位美人兒會去造訪他的餐廳。」侯衍猛吹口哨。「凡在決定是否列入百大餐廳之前,她都會親自走一趟……說實在的,我還真好奇她本人有沒有電視上看起來這麼漂亮。」
隨著侯衍這句玩笑話,大伙兒的目光焦點又轉移回電視,賞心悅目地打量著屏幕上的女人。鏡頭正帶到她和查理.克里斯在參觀交誼廳,查理.克里斯滔滔不絕地闡述著莊園的歷史,而她只是默默的點頭,美麗的容顏上始終帶著笑。
「我不得不說這女人長得真是美,有一股典雅的氣質。」侯衍一邊看電視上的容顏,一邊評論道。
「同時也相當冷漠。」伊凱文接口。
「既典雅又冷漠,真是有趣的組合。」邵仲秋也忍不住插嘴。
「不是我們的型。」蘭華點頭道。「而且就算我們其中有誰真的對她有意思,也沒用,因為我們都已經死會了。」
「那可不一定。」侯衍又吹口哨。「還有一個人沒有定下來,你們有沒有注意到,James從頭到尾就沒開口說過一句話,不覺得奇怪嗎?」
沒錯,真的很奇怪。按理說平常聚會,他就算不搶先發言,也絕不會甘心當沉默的羔羊,可他今天一句話都沒說。
「說說你的感想,James,你覺得這個女人怎麼樣?」侯衍搭上馬季彌的肩膀。他看得出他雖然不置一詞,眼底卻閃爍著感興趣的光芒。
「是啊。」伊凱文打趣說道。「你可別真的像外頭傳的一樣,只對美酒和食物感興趣,不然有很多人會心碎。」那些愛慕他的女人。
「他不會只對那兩樣感興趣的,Kevin。」一旁的邵仲秋搖頭。「如果是的話,他的眼楮不會盯著屏幕看,早就低頭喝酒了。」
今天開的酒是法國波爾多地區的帕瑪堡所生產的紅酒,以其濃郁的果香聞名,亦是馬季彌相當喜愛的葡萄酒出產地。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都在等待馬季彌的反應。只見馬季彌緩緩地拿起酒杯,微笑說──
「還是Andrew了解我,我的確是對這位女士頗感興趣。」他的眼楮沒離開過屏幕。「事實上,她讓我聯想起豐盛的菜肴,是難得一見的美味。」
「天啊,你就不能暫時忘了你那套饗宴哲學?」侯衍听了以後哎哎叫。「人家是大美女,你不要每一次都把人拿來和菜肴相提並論,太不尊重人家了。」
的確,鏡頭上呈現的是一個五官立體、輪廓完美的絕子,拿來和那些披薩呀、壽司之類的食物做比較,確有看輕對方之嫌。
「我並沒有把她當作菜肴,而是一頓饗宴。」其中有很大差別,馬季彌辯解。
「在我看起來都一樣。」還不都是菜,侯衍反駁。「幸虧她沒有當面听見你的話,不然鐵定賞你一巴掌。」
屏幕上的女子美則美矣,但看起來精明干練,不是好惹的,恐怕也不太容易馴服。
「就快有機會吃這一巴掌了。」馬季彌出人意表的宣布道。「昨天我才接到她們公司的傳真,說她們考慮將我旗下的餐廳列入一百大,問我有沒有意願接受訪問。」
此話一出,眾人一陣嘩然。難怪這小子從頭到尾都不吭聲,口風還真緊啊!
「你的意願如何?」伊凱文知道馬季彌其實並不真的那麼在乎外在的虛名,反倒比較注重內在的品質。
「還在考慮之中。」馬季彌帶著輕松的表情和語氣,觀看電視。屏幕前的大美人正在津津有味地吃著餐廳提供的套餐,並解說餐點的做法。
「我要是你的話就會答應,畢竟能當面挨巴掌的機會不多,值得大膽嘗試一次。」侯衍亂不正經的勸馬季彌,馬季彌沒說什麼,只是一直盯著屏幕看。
「我記得這位大美女好象也是台灣人,姓齊,全名叫齊絮飛。」滿好听的名字。
「沒錯。」馬季彌附和伊凱文的話。「她一歲的時候,就隨父母移居紐約,現在已經是個道地的美國人。」
「你打听得還真清楚。」侯衍驚訝地望著馬季彌。「難得看你對一件事情如此帶勁,這不是代表你會接受她的訪問?」
「旭日東升出版社」在美國可算是一個奇跡,撇開它的老板是個女的不說,用的員工也全是女人,而且辦公室還租在華爾街,實在有夠猛。
「或許吧!」馬季彌不置可否。「等我看完了這一集的訪問,就會有答案。」
馬季彌故意不給他們答案,而他們一點都不意外。這就是James,標準的狐狸個性。每當他踫見不想回答的問題,就用這一招,他們已經習慣,而且懂得分析他話中的意思。
「我打賭他一定會接受訪問。」伊凱文第一個提出個人看法。
「百分之百。」邵仲秋挑眉。
「他若不接受才有鬼,你看那表情。」侯衍附議。
「什麼表情?」不就盯著電視看而已。
聞言,大家驚訝的看著蘭華,對他的遲鈍深感佩服,這小子根本永遠在狀況外嘛!
「賭他會陷入愛河。」伊凱文賭興又起,再度掏出皮夾。
「不,賭他會將對方吃個精光。」邵仲秋的看法有些許不同,不過還是掏出皮夾,加入打賭的行列。
「賭他什麼都不會做,對方便會棄械投降,臣服在他的魅力之下。」不愧是好兄弟,侯衍對馬季彌格外有信心,現在就只剩蘭華了。
「你賭什麼,Alex?」大家的目光一致轉向蘭華。
「我?」他莫名其妙的盯著眾家兄弟,他們正點頭如搗蒜,一副非扒光他的可怕模樣。
「對,你賭什麼?」伊凱文追問,侯衍則是動手掏他的皮夾,他又成人質。
這些混帳……
「我賭他的餐廳會列入一百大。」蘭華難得一次滑溜,眾人果然措手不及,驚訝不已。
「Alex,你果然變壞了!」侯衍推他肩膀。
四個人打打鬧鬧,笑成一團,同時互搶皮夾。
在這喧鬧的時刻,只有馬季彌一個人靜靜地端著酒杯,欣賞屏幕上那抹麗影。
人潮往來的機場,飛機起降不斷。
齊絮飛手持著簡單的隨身行李,猶如孤鳥般站在等待通關的冗長隊伍里,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情。
她低頭看表,已經下午三點了,她還在這里排隊。等會兒出機場後,還有時差問題等著她克服呢,實在沒有多余的時間可供浪費。
齊絮飛其實經常旅行,她的生活就像她的名字一樣;如柳絮一般飛舞,永遠沒有著陸的一天。基于特殊的工作性質,她經常做空中飛人。常常今天還在紐約,隔天早上醒來已經在波士頓。對于這種狀況,她沒有抱怨,因為她熱愛工作,並且深深以它為傲。
她是個美食旅游節目主持人,除此之外,她還是雜志的編輯,主編美國最重要的餐飲指南,並且大受歡迎。
身為「旭日東升出版社」旅游部的主編,齊絮飛平日行程繁忙,工作多到做不完。除了每個月出刊一次的經常性業務外,還有錄不完的影。到了年底,那更忙,因為一年一度的「全球最值得造訪的一百大餐廳」就要出版了。光事前的準備工作就可讓人忙得人仰馬翻,熬夜熬到斃。每年到了那個時候,也是出版社最吵的時刻,因為大家的脾氣都不好,都在摔東西,一直要摔到雜志順利出版,才會停止。
想起她熱愛的工作,和那群可愛的同事們,齊絮飛的心情頓時好上許多,不再那麼浮躁。
她看看排在她前面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再兩個就輪到她,只要再等幾分鐘就可以。
齊絮飛一面挽住滑落的大衣,一面打量機場內部。人人都說台灣是她的故鄉,可她卻沒有任何一絲近鄉情怯的感覺,是她太無情,還是她真的離開太久?所謂的故鄉景物,對她來說不過是另一個國家的特色,沒有特別的吸引力。
也許是等待的時間實在太長了,齊絮飛的思緒竟像柳絮到處亂飛,飛到全然無關的事物上,直到她通關完畢,去提領行李,她仍然在想一些有的沒有的;比如,她即將拜訪的對象──馬季彌。
就資料上顯示,馬季彌為企業家第二代,目前掌控著龐大的「馬氏餐飲集團」,是個外型俊雅、風度翩翩的美男子。他雖身處台灣,但在全世界的餐飲界卻是相當有名,說是餐飲界的羅密歐也不為過。
羅密歐?
想到這個外號,齊絮飛忍不住要發笑,心想他哪一點像羅密歐了?不過就是有點意大利血統,和不錯的家世背景,就可以和莎翁筆下的男主角相提並論,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了吧!
齊絮飛這個人,生平最看不起只懂得享樂的貴公子。長得帥又如何?她打賭要不是他父親打下的基礎,他也不可能如此順利拓展他的餐飲王國。而且听說他只會吃喝玩樂,還組了一個叫「惡棍俱樂部」的小團體,光听這個名字,就知道他有多頹廢,更別提其中的成員跟他一樣都是企業家第二代,想必也是只會玩樂、不事生產一族。
外表典雅動人的齊絮飛,其實個性相當強硬,而且很主觀,動不動就將人列入等級,而馬季彌很顯然已經被列入「靠祖先的余蔭過活」這一個階級,相當不公平。
糟糕,已經三點半了,趕快去飯店。
猛然察覺時間流逝,齊絮飛連忙將思緒拉回到現實,快步走向機場出口。她經常旅行世界各地做節目或訪問,每次幾乎都是獨來獨往,既不要對方接送,也婉拒非必要的邀約,這次也不例外。
齊絮飛一點也不意外馬季彌會答應接受她的訪問,畢竟「全球最值得造訪的一百大餐廳」這本雜志太有名了。只要是被列入的餐廳,都會一下子聲名大噪,身價暴漲。她就經常接到來自全世界各地不同餐廳的電話,希望她能撥空造訪他們的餐廳。當然,一切差旅費用由他們支付,外帶一筆為數不少的佣金供她享用,但都被她嚴辭拒絕了。開玩笑,誰會為了那一點錢賠上得來不易的名譽啊?又不是呆子。
專業、公正,是她對自己工作的期許。她也有很好的工作態度及原則,待人接物一般也能保持笑容,但她甜美淡雅的笑容,卻在踏出機場門口的那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因為馬季彌居然親自來接她。
「齊小姐。」
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下,馬季彌不期然出現在齊絮飛的眼前,讓她除了驚訝以外還是驚訝,同時又很不高興。
「馬先生。」她盡可能以冷靜的態度跟對方打招呼,清麗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卻引起馬季彌莫大的興趣。
「請叫我James。」馬季彌輕輕地揚起嘴角。「看得出-很驚訝。」
「我不怎麼喜歡驚喜。」齊絮飛不否認她的確不太喜歡看見馬季彌,秀眉揚得老高。
「我道歉。」馬季彌極有風度的讓步。「我不該親自到機場接-,我承認是我的疏失。」
「我記得我在傳真上寫得清清楚楚,不希望任何人來接我。」齊絮飛不怎麼自在的反駁。
「所以我才說是我的錯。」馬季彌仍是一派悠閑的態度。「-的傳真寫得非常清楚,-會自行到達飯店,再與我連絡。而且-的助理也非常盡責地與我的秘書事先通過電話,確定我有收到傳真。」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來接我?」齊絮飛的臉頰有些微紅,她下一個就要提她的助理,卻被他搶先一步。
「因為我忍不住想盡地主之誼,不想讓-一下飛機就過分勞累,所以不顧警告,冒死前來接-,-不會怪我吧?」
馬季彌既風趣,又極富技巧的說詞,一下子堵住齊絮飛的嘴。他的表現太過于有風度,相形之下,她就像個任性的小孩,著實令人生氣。
「我當然不會怪你。」更氣人的是,她明明怪他,卻又不能發脾氣,因為那只會使他看起來更有風度而已。
「太好了。」馬季彌的眼楮明顯充滿了笑意。「我已經請司機把車子開過來,經過了十幾個小時的飛行,-一定累了,我先送-回飯店,讓-稍作休息。」
從他們相遇的那一刻起,齊絮飛一直處于劣勢,而他們甚至還說不到二十句話,其中大部分都是他在說。
「好。」她僵硬地點點頭。既不能任性,又得適度表現出不快,還真是一門學問哩,看來她得好好學習。
齊絮飛向來就是個倔強的人,尤其不喜歡輸的感覺。可她今天就一連輸好幾場,讓她十分郁卒。
「車子來了。」相對地,馬季彌亦對她的倔強相當感興趣。屏幕上的她典雅美麗,可看不出倔強的影子,看來這趟「美食之旅」將會十分有趣。
加長型的禮車,就在男的含笑、女的悶悶不樂的情況下,來到他們面前。馬季彌理所當然地為齊絮飛打開車門,齊絮飛彎腰坐進車內,目不斜視地望著正前方。
「開車。」馬季彌敲敲司機座位的靠椅,一扇玻璃隔門立即升起,司機接著發動引擎,朝台北的方向駛去。
見狀,齊絮飛的身體微微地抖了一下,但又不想表現出緊張的樣子,只得從袋子里面抽出行事歷,另找事情打發時間,益發加深馬季彌的笑容。
看樣子,有人不習慣密閉的空間,卻又不得不表現出堅強,真個是有趣極了。
為了讓他尊貴的客人得以舒緩情緒,馬季彌無聲無息地從冰箱拿出一瓶事先準備好的香檳,倒了一杯遞給齊絮飛,不知不覺又嚇了她一大跳。
「謝謝。」齊絮飛不自在地接下香檳,禮貌性的淺嘗一口,才發覺,他竟挑了一瓶她最愛的酒,于是自然而然地月兌口而出──
「一九六二年,法國香檳區出產的『唐.裴利農』的粉紅香檳!」
這是一瓶老饕才知道的佳釀,其價值不菲,數量更是稀少。傳至今日,已經是珍品。
「『沒有一樣東西比一杯香檳,更能使人生變得如玫瑰般瑰麗。』我們應該慶幸,竟能喝到如此香醇的美酒。」馬季彌一點也不意外她懂得品嘗這稀世佳釀,畢竟她是著名的美食評論家,總要有幾把刷子。
相反地,齊絮飛卻對他的博學和精準深深不以為然。他引用的是拿破侖的評語,拿破侖同時也是「唐.裴利農」香檳最著名的愛好者,有著極高的品味。
「看來我們都是此酒的同好者,這真是太好了。」馬季彌舉高酒杯,對著她致意,齊絮飛只好勉強回他一個笑容,表情顯得很不甘願。
她確定她不會喜歡這個有著意大利男人的外表,舉止行為卻像英國男人一般虛偽的男人。天曉得她天生就跟英國男人不對盤,尤其當她發現,他並不如她想象中那麼沒內涵,就更不爽了,總覺得自己好象上當一樣。
下定決心不給他更多挑動她情緒的機會,齊絮飛于是又拿起行事歷,抽出紅筆將重要的記事一個一個圈起來。
「-的生活一向過得這麼緊湊嗎?」馬季彌從未隱藏對她的興趣,一雙眼楮好奇的盯著她看。
「是的,我很忙。」她的語調中帶有濃濃的驕傲。「我的工作行程排得滿滿,沒有多余的時間可用來玩樂,或是做些無意義的事。」
「無意義的事?」馬季彌差點吹起口哨。「我希望-不是在指我,因為我的行程沒有-排得這麼滿,事實上,我有許多空閑的時間。」用來吃喝玩樂。
「我相信。」她諷刺地回答。「每個人的生活方式不同,像我,就不喜歡空閑──」
「-比較喜歡行程排得滿滿的。」他幽默的插話。
她不以為然地瞪他一眼。「對,我有許多的會要開,還有一大堆節目等著我回去錄像,沒空想其它的事。」
所謂的「其它的事」,毫無疑問就是指吃喝玩樂。真可惜,本來他還想帶她「吃喝玩樂」的說。
「這麼說來,-只能在台灣停留一段很短的時間了。」雖然佳人的檔期排得滿滿的,馬季彌卻仍展現輕松的笑容,一點都看不出可惜的痕跡。
「一個禮拜。」她點頭。「這一個禮拜內,我必須把采訪的事情全部完成,要不然接下來的行程會全部卡在一起。」
「是嗎?」馬季彌仍舊一派輕松。「那我們可得趕快加緊腳步,總不能讓-亂了行事歷,-說是不是?」
馬季彌雖然是以疑問句結尾,實則是肯定句,齊絮飛一時之間竟找不到話反駁。
「真可惜,我本來想帶-逛逛台北,略盡地主之誼。」馬季彌一面喝香檳,一面感嘆他的熱誠得不到響應,齊絮飛還在低頭研究行事歷。
「謝謝你的邀請。」她客套的回道。「不過我沒空參觀,真要玩的話,我自己下次會找時間來。」
「哦,-何時會有空來?」馬季彌不客氣的戳破她的假象,她驚訝地抬頭。
「按照-的說法,-的行事歷每天都排得那麼滿,我懷疑-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哪來的空閑游玩?」
這是她一貫的問題,她從來就沒有足夠的時間停下來喘一口氣,她總是不停地工作、再工作,因為她喜歡工作。
「這不關你的事,你應該關心的是,我們何時可以開始采訪?我相信你也很忙。」齊絮飛不服氣的回嘴。一來她討厭他的態度,二來她更討厭他那副了然于心的表情。別看他一臉悠閑,實則精明銳利,和他表現出來的完全不同。
「如果-不嫌累的話,我們今晚就可以開始。」馬季彌輕松的回話,似乎對于她不經意流露出的情緒,相當滿意。
「很好,我也想快點開始工作。」齊絮飛的下巴抬得高高的,一副巴不得趕快上桌的模樣,惹得馬季彌忍不住輕笑。
啊,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看來有人迫不及待想上戰場了。
「你笑什麼?」齊絮飛從頭到尾就對他產生不了好感,尤其是他的微笑。
「沒什麼。」他極有風度的讓步。「只是想起一件有趣的事。」她的事。
「是嗎?」她的下巴依舊揚得老高。她敢打賭,他這個笑容一定是針對她,這個討厭的男人!
齊絮飛不想表現出生氣,卻又控制不了燃燒的情緒,只得僵著一張臉,一路撐到台北的飯店,一看見飯店的招牌,就忍不住想盡快跳下車。
「等一下,齊小姐。」
就在她從另一邊車門下車的時候,馬季彌突然叫住她。
「什麼事?」她看都不看他地回答。
「-的大衣。」
這下糗大了,她竟把大衣留在他的車上,還要他提醒她。
齊絮飛趕快搶過大衣,臉紅得像關公,馬季彌見狀不禁失笑。
「晚上六點半,我會派司機過來接。今天晚上我們吃『法式料理』,希望-能事先準備好,我會在餐廳等。」
雖然她狀況連連,但馬季彌還算有風度,明白以她目前的心情,恐怕會「不太樂意」見到他,干脆讓司機來接她,勉強算是緩刑。
「我會準時到。」齊絮飛驕傲的說,就是不想在他面前認輸。
「我們晚上見。」馬季彌笑呵呵,微微對她欠了欠身子後,便吩咐司機把車子開走,當著她的面揚長而去。
齊絮飛愣愣地看著奔馳而去的大禮車,心想──
這個男人真的很討厭,難怪她從來就不喜歡英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