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總算回來了,老爺又在發脾氣了。」佣人一見到剛走進門的沙士豪,馬上如釋重負的迎上前去。
皺皺眉,沙士豪松開了頸上的領帶,耳邊馬上跟著傳來一陣不高興的怒吼。
「我不吃,全部給我倒掉。」老人嘶啞的聲音有點兒虛弱,但卻逞強的吼著。
「老爺今天都沒吃東西,只顧著發脾氣。」佣人縮了縮脖子,朝他報告著。
「都沒吃?」听到這個訊息,他濃密的黑眉又擰緊了幾分。
佣人點點頭,戰戰兢兢的道︰「他一直問先生您什麼時候回來,就是堅持不吃東西。」
「醫生今天有來嗎?」他再問。
「有,也給老爺打了點滴補充營養跟體力。」佣人報告著。
「還有說什麼嗎?」沙士豪邊說邊將西裝外套遞給佣人。
「沒了,只交代要盡量順著老爺的意思,不要讓他過于激動或生氣,否則怕老爺的心髒會不堪負荷。」佣人接過了外套,繼續回答。
「嗯。」他點了點頭,朝著後方寬敞的房間走去。
這是棟位于半山腰的別墅,一樓除了挑高的客廳及餐廳、廚房之外,還有一間裝潢雅致的套房,是專門為了年紀大的老人方便行動而設計。
還沒走近房門,他就听到了一陣碗盤落地碎裂的聲響,伴隨著老人賭氣的聲音,「我說了我不吃,你們是聾了嗎?全都給我出去。」
「老爺,請您不要為難我們了,您就多少吃點吧,否則我們怎麼跟先生交代呢?」佣人努力哀求道。
「你們不用跟他交代什麼,我自己會跟他講。」老人頑固的就是不肯進食。
唉,還是這麼固執?沙士豪無奈的搖搖頭,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先生。」佣人一看到救兵,露出松了口氣的表情。
他朝對方使了使眼神,示意她離開。
接收到準許離去的指示,佣人像獲得什麼待赦似的,連忙收拾著地上的碗盤碎片與菜肴,隨即頭也不回的離開。
「爺爺,你又鬧脾氣了?」他拉了張椅子坐到爺爺身邊,露出外人從未看過的溫柔笑容。
沙宏欽別過臉去,故意不理他。
他無奈的扯扯唇,像個孩子一樣撒嬌道︰「爺爺,你要是都不吃飯,那我以後也不吃了。」
沙宏欽愣了愣,隨即轉過臉望向孫子道︰「你敢?我打你。」他可是他最疼愛的孤孫,他怎麼舍得他不吃東西?
「爺爺,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好笑的道。
「你也知道自己不是小孩子了,為什麼就是不答應我的要求?」這個孫子可是他一手帶大的,現在都已經三十二歲了,女人是沒少過,可偏偏就是沒有想要安定的意思,再這樣下去,他們沙家就要絕後了。
沙士豪的笑容微微斂了斂,道︰「我不想結婚。」
沙宏欽凝視著孫子英俊的臉龐,犀利的眸子閃過一抹了然的光芒,輕嘆口氣道︰「你不能因為你爸媽的婚姻失敗,就抗拒婚姻。」
「我不想提到他們。」他的眼神一黯,充滿了抗拒的神色。
他的父母是世界上最失敗的父母及夫妻,也是最失敗的兒子與媳婦,在世的時候只知道爭吵和奪產,根本沒有盡過一天當父、母及兒、媳的責任。
「好,不講他們,那我們只講你的婚事。」沙宏欽今天打定了主意,非要孫子答應他的要求不可。
「爺爺……」他露出了個「饒了我吧」的神情。
「我也八十好幾了,你到現在還不生個曾孫給我抱抱,叫我怎麼安心走呢?」沙宏欽故意在眼角閃爍著淚光,采取親情攻勢。
「爺爺你長命百歲,還年輕得很。」他根本不願去想象唯一的親人離開他的那一天。
「我也很想,不過依照我現在的身體狀況,我看是很難。」沙宏欽苦著臉道。
「只要你遵照醫生的囑咐好好療養,絕對沒問題的。」沙士豪安慰道。
「偏偏你就是不肯讓我好好安心療養,每天還要我煩心。」沙宏欽白了孫子一眼。
沙士豪無奈的搖頭,明白今天是很難逃過這場催婚轟炸了。
「爺爺,除了結婚之外,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他也不是省油的燈,論頑固當然不會輸給自家爺爺。
「你——」沙宏欽惱極了,一個岔氣,突然用手按住心髒,瘦削的臉龐因為疼痛而整個皺成一團。
「爺爺?」沙士豪大驚,連忙起身拿起電話準備撥打119。
「不用打了,我這個病是不會好了。」沙宏欽撐起瘦弱的身軀,伸手揮掉了他手上的電話。
「不要胡鬧了,你必須送醫院。」看樣子,怕是心髒的老毛病又犯了。
「我問過了,我這個病一定得要靠著你結婚沖喜才能好,否則就算再怎麼看醫生也是藥石罔效。」沙宏欽還是按著心口,可眸底卻閃過了抹狡獪的神色。
「沖喜?!」沙士豪愣了愣,這種古代才會出現的名詞,怎麼會從受過高等教育的爺爺口中冒出來?
「不要懷疑,那是我一個精通算命的老朋友告訴我的,他說你若不快娶個老婆沖喜的話,就等著送我入土吧。」沙宏欽邊說邊裝出痛苦的表情。
「這太荒謬了,我不相信。」根本就是一派胡言嘛!
沙宏欽瞥了他一眼,繼續裝痛道;「我知道,你就是想要我趕快下地獄,沒關系,這樣以後也沒人管你要不要娶老婆生孩子,我看我現在就死一死算了。」
「爺爺!」沙士豪惱怒的道︰「我不許你說這種話。」病重的人哪還能說這麼多話,肯定是裝的。
「你現在敢用命令的口氣跟爺爺說話了?你真的想要氣死我?」沙宏欽弄假成真的開始心髒絞痛了起來。
看著爺爺蒼白滴汗的臉頰,沙士豪心一凜,撿起電話準備撥打急救專線。
「你不用打,你敢打我現在就一頭撞死。」沙宏欽使出全身力氣跳下床,賭氣的往牆壁沖去。
「該死!」沙士豪低咒一聲,大步一跨,剛好擋在牆壁跟一頭撞上來的爺爺之間。
猛烈的沖擊帶來一陣疼痛,在他厚實的胸膛蔓延開來。
這力道證明爺爺這次是來真的。
「你干麼擋著我?反正你連沖喜讓我恢復健康都不肯了,何不干脆讓我現在就去見你女乃女乃算了?」沙宏欽耍賴道。
看著爺爺衰老的身軀,就算直起腰也只到他的肩膀,讓他心里不禁一陣酸楚。
他還記得小時候,爺爺在他面前就像個巨人一樣,他是他仰望欽慕的不倒強者,可什麼時候開始,爺爺也變得如此脆弱了呢?
「爺爺……」
「不要喊我。」沙宏欽別過頭道。
「我答應。」
「我說不要——等等,」沙宏欽的眼楮驟的一亮,看著孫子道︰「你剛剛說什麼?」
沙士豪無奈的撇撇唇,認輸道;「我說我答應了。」什麼狗屁沖喜、結婚的,隨便啦,他認了。
「太好了。」沙宏欽布滿皺紋的臉上瞬間綻放出充滿生氣的光芒,什麼病啊痛的全都忘光光,動作迅速的走到床邊,拉開床頭櫃的抽屜。
「這些都是我替你篩選過的名門閨秀,全都很適合娶回來當老婆,看你喜歡哪一個,只要說一聲就好。」
憑他沙家的名望跟他孫子的條件,想要嫁入沙家的女人實在多如過江之鯽,數都數不清哩!
「慢著,要沖喜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沙士豪根本懶得看那一迭厚厚的相親照片。
「什麼條件?」沙宏欽眯了眯眼,懷疑的看著孫子道;「你該不會是說你要娶個男人吧?」他這個孫子機靈的很,說不定會故意使出什麼招數來反將他一軍。
「哈,爺爺,看不出來你比我還開放呢。」他挪揄道︰「放心,你孫子我性向很明確,只跟女人上床。」
沙宏欽還沒放松戒備的問︰「那你說說看,你有什麼條件?」
沙士豪在唇角扯起別有算計的笑容道︰「老婆由我自己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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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拍打著門扉的聲響,震得安古耳朵都要聾了。
看來房東收租收得很急咧,手都不會酸的喔?
安古故意放慢腳步去開門,好延遲必須低聲下氣哀求房東允許賒欠一個月房租的時間。
可是腳步再怎樣緩慢,畢竟也只是間小小的鐵皮屋,走到門口總不能用個十幾二十分鐘吧?唉。
她暗暗嘆口氣,伸出手將門打開,同時流利的把在腦海中轉了幾圈的台詞,快速的自唇瓣流泄而出。
「對不起房東太太,這個月的房租我不小心搞丟了,能不能請您讓我們延遲一個月交租,下個月我一定馬上把兩個月的房租一起給你。」她低垂著頭說道,靜默的等候「房東太太」的反應,直到一個嗤笑聲自她頭頂揚起,才愕然的抬起眼睫望去。
「你?!」眼前的男人是這麼的面熟,跟公園里那個臭男人真像。
「沒想到我真的找上門?」沙士豪修長的手指正夾著那張身分證在她面前搖晃。
「原來真是那個發情的臭男人。」安古咕噥著自言自語,可音量卻控制得恰到好處,剛好可以讓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微挑起眉,黑眸閃過一抹有趣的光芒。
這女人果真如他所想象的,是只有爪的小野貓。
和下午那張沾滿泥巴的小臉比起來,此刻的她顯得清秀可人,但卻掩不住那獨特的氣質。
「不請我這個發情的臭男人進去坐坐?」他不在乎的將她對他的敘述重復一次。
真是厚臉皮的男人。
安古板著張臉道︰「不太方便。」
「我知道,因為你在等著被房東趕走,對嗎?」看她剛剛那副戰戰兢兢的模樣,想必房東已經下了最後通牒。
「那一點都不干你的事。」私事被猜中,安古困窘的漲紅了臉,可嘴上卻沒有絲毫的退讓。
沙士豪聳聳肩,不置可否的道︰「我有事找你談。」看來她的家境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這是一件好事,將會讓她更容易答應他的提議。
她的眉頭一皺,道︰「我現在真的沒錢,等我一有錢就會馬上還給你們的。」他會不會太心急了點?下午發生的事情,怎麼晚上就急著找上門要錢?
「我要談的不是這個。」看她的表情毫不掩飾對他的厭惡跟敵意,這讓他感到詫異與好奇。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會在面對他時,露出那種避之唯恐不及的嫌惡神情,眼前這個叫做安古的女人是首開先例了。
「不是談這個?」那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嗎?
「女兒……不是房東太太嗎?」安家夫婦躲在房內听了半天,終于忍不住開口問。
怎麼他們好像听到男人的聲音?
「呃、不是,是問路的,我跟他講一下。」安古隨便謅了個身分給他,隨即將他推出門外,並將門關上,防備的瞪視著他,「有話快說,我沒時間跟你閑扯。」
又一個先例,通常女人都巴不得他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她們身上,而沒時間的往往是他。
看著她極力想要擺月兌他的焦急模樣,他心頭突然五味雜陳了起來——他需要這樣的女人來配合他的計策,可卻又因為她而開始懷疑起自己的魅力。
「相信我,你會對我接下來的話感到非常有興趣。」沙士豪點了根煙,不疾不徐的道。
她顰眉沉吟了半晌,晶亮的雙眸突然懷疑的瞪著他打量,「如果你是來告訴我你對我一見鐘情,想跟我來一段的話,那就可以免了,我現在沒心情也沒時間談感情。」
他怔了怔,差點被煙給嗆到,隨即忍不住大笑出聲,「不好意思,我對發育未完全的女人一點興趣都沒有,您多慮了。」他俊美的眸子故作不經意的瞟過她的胸前。
他的視線就像火似的,燒過她被他掃過的每一吋肌膚,讓安古白皙的臉頰倏地燒紅一片。
「對我沒興趣的話,就請不要用這麼猥褻的目光看我。」她按捺著突然加速的心跳,佯裝鎮定的反擊。
猥褻?!這可是大大傷了沙士豪的自尊心,從來沒有女人被他凝視而不心悸,期盼他更進一步的行動。
可是這女人竟然說他的眼神猥褻?!
「所以我才說你是個未發育完全的女人,一點都不懂男人的魅力所在。」他斂起笑,反擊道。
她不在乎的聳聳肩,「無所謂嘍,反正我對男人沒興趣。」她現在最有興趣的除了賺錢,還是賺錢。
挑起眉,他狐疑的眼光瞅著她,「你該不會是……」
安古瞪了他一眼,「你不是對我沒興趣嗎?何必管我的性向是什麼。」
也對,「對不起,那是你的私事,我不該過問。」反正她也不是他的菜,不過這也剛好說明為何她對他的魅力絲毫不為所動。
喲,會道歉啊?還算有禮貌,她對他的戒心稍稍松動了些。
「言歸正傳,不是為了討債,你到底找我干麼?」她第一次正眼看他,這才發現他的確有雙足以蠱惑女人的深邃雙眸,叫人對上了,便有種靈魂仿佛要被吸入其中的恍惚感。
「給你一個還債的機會。」沙士豪的唇畔微微扯了扯。
「什麼意思?」這句話倒是激起了她的興趣。
「只要你願意答應嫁給我,我可以幫你把所有的債務還清。」沙士豪吸了口煙,緩緩吐出白霧道。
「什麼?!」安古驚愕的瞪圓了眼,「我沒听錯吧?你是在跟我求婚嗎?」她都不知道自己的魅力這麼大,竟然還可以讓人一見鐘情哩!
「想太多。」仿佛洞悉她腦海中的想法,他撇撇唇道;「我只是需要你配合我的計劃。」
「計劃?」她想也是,沒有人會對一個滿臉泥巴的女人一見鐘情。「說來听听吧。」
「這樁婚事只是為了堵住我爺爺的嘴,也算是沖喜。」
「呃、這位先生,現在已經是什麼年代了,你會不會太活在過去了?」沖喜?她只有在看小說或古裝劇時才會听到這個名詞。
「我爺爺身體不好,硬是找了個名目逼我結婚,所以不用太吃驚。」看著她訝異的可愛表情,沙士豪忍不住輕笑。
原來如此,看樣子他爺爺逼婚應該是逼得很緊吧,否則不會連這招都使出來。
「那你可以找那天跟你在公園擁吻的女人啊,何必找我這個陌生人?」依照那女人「黏」在他身上的程度判斷,想必會對他的「求婚」喜極而泣吧?
「我不想要麻煩。」的確,想嫁他的女人實在太多了,可他要找的偏偏就是不想嫁他的女人,免得一輩子都擺月兌下了婚姻的束縛。
「我懂了。」安古了解的點點頭,「你只想要一個有名無實的婚姻,彼此互不干涉,各取所需。」像他這樣出色的男人,想必一點也不想定下來。
「賓果。」沙士豪揚唇,「這將會是樁只做給我爺爺看的婚姻。」
「那你父母呢?」她好奇的問。
他堅毅的下顎一緊,淡淡的道︰「他們死了。」
「呃,對不起。」她抱歉的道,可以察覺他眸底閃過的復雜情緒,仿佛稍稍泄漏了他強硬外表後的脆弱。
他舉起手表示這個話題中止,然後繼續道︰「我剛剛的提議你認為如何?」
她沉吟了半晌,搖搖頭道︰「我不會為了金錢出賣我的婚姻。」雖然她目前對談感情沒興趣,可她畢竟也是個女人,對于未來的婚姻總有屬于她自己的憧憬與幻想。
而那絕對不會是樁用金錢交易的婚姻。
沙士豪的眼微微眯起,凝視著她道︰「你應該沒有另一半吧?」剛剛的談話中不是透露出她是同性戀嗎?那這個婚姻想必不礙事才對。
安古搖搖頭,「我現在沒時間也沒心情。」光那一大筆債務就夠她煩的了,她可不想再多找些麻煩往身上攬。
「既然如此,我想不出你有什麼理由拒絕這個交易,我們一樣可以過著自由的生活,你又可以擺月兌債務。況且,過陣子我就會想辦法結束這場婚姻,你還可以得到一大筆贍養費,何樂而不為?」他怎麼想都覺得他比較吃虧。
「錢我會自己賺,不用別人施舍。」她輕蹙眉頭,心中有些微的動搖。
「這不是施舍,我說得很清楚了,這是樁買賣,當然,我們會簽署一份婚前協議書,以保障交易雙方的權益。」沙士豪的語氣平靜且不帶絲毫感情,真的就像是在談生意般。
她該答應嗎?但這的確是個很大的誘惑……
安古正感到有些遲疑時,房東太太不悅的聲音硬生生插了進來。
「安小姐,今天該把房租繳給我了吧?」房東太太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人。
「呃,房東太太……」她尷尬的朝對方點點頭,在別人面前被催債絕對不是件光榮的事情。
「安小姐,我上回已經把丑話說在前頭,你們這次若無法按時繳租,就請你們另覓他處。」房東太太才不管有沒有旁人,劈頭便道。
「對不起,因為發生了一些意外,所以……可以再寬限幾天嗎?」安古局促的瞄了眼沙士豪,希望他自動回避。
可他卻一點兒離開的意思都沒有。
「實在沒辦法,你也知道現在景氣不好,我老公最近也失業在家,幾個小孩子學費靠的就是這些微薄的房租,要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月月遲繳,那我們一家四口不就要喝西北風了。」房東太太皺眉拒絕。
「我知道,不過你放心,再過幾天我就會把房租繳清,下次絕對不會再拖延了。」安古試圖說服她。
可房東太太卻依然搖頭道︰「我已經給你們很多次機會了,真的很抱歉,如果房租繳不出來,就請你們趕緊收拾收拾搬走吧,馬上會有新房客搬進來。」
「房東太太——」她還想開口,卻被對方直接打斷。
「不要再說了,也不要說我不通情理,我就給你們三天的時間搬家,三天後我會來收鑰匙。」房東太太說完,沒有等安古答話,轉身便走開了,臨走前還好奇的望了站在一旁的沙士豪一眼。
安古的肩膀驟的頹喪垂下,細致的眉頭緊緊擰住。
這下該如何是好?
沒了這個遮風避雨的地方,要他們一家三口搬到哪兒去呢?
「你可以考慮我剛剛的提議。」看到她低聲下氣的求人,他差點就忍不住開口幫她將房租給繳清。
但不把她逼到絕路,又怎麼達到他「逼婚」的目的?
逼婚?呵,真沒想到他沙士豪想娶老婆還得用逼的。
「我……我會自己想辦法的。」安古依然嘴硬道。
「如果只有你一個人,我會同意你的想法,但是你不要忘記,你還有父母,若是被趕出去,你要他們住在哪里?」如果他判斷沒錯的話,應付房東這種事也得由女兒出面,這個家的支柱應該就是她。
這串話倒是讓安古原本稍稍動搖的心晃動得更徹底了。
他說的沒錯,如果只有她一個人的話,就算露宿公園也無妨,但總不能帶著從沒吃過苦的爸媽一起當流浪漢吧?
安古沉吟著,自尊跟金錢在腦中呈現強烈的拉鋸戰。
「最後一次問你,你接不接受這樁婚姻契約?」看出她臉上的動搖,沙士豪下達最後通牒。
咬咬下唇,安古只能屈服于現實,無奈的抬起長睫道︰「我想,我們可以開始討論關于這樁沖喜婚姻的契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