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祥宮的下人們看見主子,儷影雙雙歸來,狀極親昵,原本謠傳貝勒夫婦不合之事,不攻自破。
園中花木芳菲,蝶翼穿花,若雅興奮地放開他的手,天真地追著蝶兒跑。
蝴蝶格外精靈,見有人撲它,便略略地飛離一些,一會兒水棚池畔,一會兒玉石橋欄,若雅格格追得不亦樂乎,揚起串串銀鈴般的笑聲。
「嘻嘻……好好玩,機樣你幫我抓蝴蝶,好不好?」她香汗涔涔,氣喘吁吁地跑回他身邊。
「好。」胤祥俐落地凌空翻躍,轉眼間,手指間夾了只墨麗色的大鳳蝶。
「好厲害,我看看。」若雅欣喜地捧著蝶兒,深怕弄死了它。
「小心不要讓它飛走了。」
話落,美麗的鳳蝶就從她手掌中振翅飛去。
她是故意放走它的。
「再見,蝴蝶姑娘,有空再來我家玩。」她前半空中飛去的蝶兒揮手。
胤祥簡直快被她打敗了,她不僅對動物,對昆蟲也一樣,和它說話,仿佛她與它們都是同類。
若雅蹭上了八角亭,貪戀地看著水池上的錦毛鴛鴦。
「你看,它們好恩愛。」她羨慕的指著。
「我們也可以這樣。」他的身體自背後抱住她,頸子緊貼著她柔女敕的臉頰,一只手摩等她細長的秀發。
她整個人僵住了,動也不敢動一下。
「你要做什麼?」
「吃你!」濕粘粘的舌開始在她的珠垂游移,輕舌忝至雪白的頸項,令她一陣酥麻。
胤祥見她不抗拒,更大膽地解開她襟上的如意繡扣,探手而人,忽意愛憐地撫模那兩團軟香溫玉。
她嚶嚀了聲,他捧住她無暇的臉蛋,湊近男性氣息,吻住了她花瓣般的紅唇,她不由自主地攀上他的身,整個人翻坐在他的大腿上,兩人在花鼓石凳上,吻得難分難舍。
突然,瓷盤摔得粉碎的聲音,刺耳地破壞的氣氛——「匡卿!」
有人來了!
兩人驚得分開來,尷尬地看著來者。
「對…對不起,你們請繼續。」香蓮局促別扭地低頭撿拾瓷片,她本來是好心送點心給主子吃,沒想到卻踫到這一幕。
她香蓮可也是雲英未嫁的閨女,看得她小鹿亂撞,手足無措。
若雅簡直羞得無地自容,她轉過身,把臉孔埋入十指,又從指縫間偷看胤祥的表情,只見他一勝邪惡的笑。
「害什麼躁?我們是夫妻耶!」他開放地摟著她,企圖再使壞……
「你壞死了!討厭!」她這回可不依了,嬌喚的跺腳,奔回自己的房間。
緊緊關住門扉,她的心依然狂跳不已,下意識伸手撫著自己的唇,他吻了她,她卻接受了,這代表什麼?
難道她愛上他了?
不,不可以啊!
她心驚膽戰,倘若她愛上他,就得承受日後失去他的痛苦,愛得愈深,心就愈痛,
到底該怎麼辦?
她曾經千篇一律地告誡過自己,不要玩火自焚,不要飛蛾撲火,否則最後哭的人是她。
對,趁著自己還沒有陷得太深,她得阻止自己再愛他。她的額娘、柳妃娘娘都是最好的借鏡,她不要像她們一樣,年老色衰時,就得容忍男人紛妾,垂淚到天明。
她受不了胤祥愛別的女人!
老天,她好難受!
現在她不能再迷戀了,為了日後心靈上的清靜,必須慧劍斬情緣。
她痛下決心,明天以後再也不要愛他了。
「若雅!」胤祥愉悅地下了早前,一回來就去她房間找她,可是卻撲了個空。
他在廂院閣樓中尋找她,遍尋不獲。
「貝勒爺,格格她今天反常喔!她告訴我,她要吃三個月的素,好奇怪,她平常不吃素的。」香蓮納悶地道。
「她人呢?」他大感不妙。
香蓮比了比上頭。「可能在屋頂,也可能在樹上,總之她心情不好,一定在高處。」
「什麼?她爬那麼高干嘛?」胤祥心中大驚,立刻到啟祥宮最高的地方察看。
啟胤祥官中有一顆百年老樹,足有二丈高,他猜想大概會在那兒。
果不其然,濃蔭中的粗枝上,有一粉橘裙釵,一雙盆底鞋沒人憐地躺在地上。
她的臀背略略移動,似乎在攀拿某樣東西。
「太危險了!」他氣急敗壞地朝她大吼︰「若雅,你給我下來。」
若雅聞之喪膽,害怕的抖動一下,身子失去平衡,滑下半尺,傳出尖叫。
「啊……」
「小心,不要亂動,我上去救你。」他欲施展輕功。
她卻暴出喝聲。「你不要上來,否則我寧願掉下去,摔死。」
「你…你這是做什麼?大任性胡為了。」堂堂王妃竟不顧胤禮儀,像個野蠻人般爬樹,這傳出去還得了!
他真的生氣了!
若雅俯身望著他,不斷地提醒自己,不要心軟。
也許破壞自己的形象,讓他討厭,它自然就會離她遠一點。
「下來!」他又在喊她。
若雅故意不理睬,更加往上攀爬,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小東西。
那是一只不慎摔下來的小雛鳥,她好心想把它送回鳥巢里。
她已經看見窩了,里面還有三只張著嘴叫餓的幼鳥,羽翼未豐,等候母鳥餃食物回來喂食。
它們叫得那麼大聲,鐵定俄壞了。
她把雛鳥安全護送返窩,心里好想下去抓蟲子給它們吃。
可是這一下一上得花不少功夫,何況下面還有個賴皮鬼。
胤祥發現她怪異的舉動,疑惑地問︰
「你手上拿什麼?上面有什麼嗎?」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她一時失去戒心,興奮地道︰
「有小鳥呢!」
「小鳥?」年幼的他也曾爬這棵樹,上去取鳥蛋。那時他是頑皮、好玩,還把蛋弄破了。
「嗯!有一只雛鳥掉下來,我把它送回去。」
她的心地真是善良,怪不得啟胤祥宮的下人都喜歡這兒當差。
「你現在可以下來了吧!」他還是擔心她的安全。
「不要,我想在上面欣賞風景。」若雅伸了伸腿,挪個好位子,高枕無憂地坐在樹上,雪白的足踝涼快的前後踢晃著。
「太調皮了,著我怎麼修理你!」他忍無可忍,雙腳一蹬,倏然風旋,步伐穩健地踩樹稍。
「哇!不要……」若雅大呼小叫,因為樹枝承受不了兩人的重量,顯得搖搖欲墜。「你太重了啦!快下去!」
她站得極為不穩,一顆心險些抖出來。
鳳胤祥是有功夫底子的,他輕易地攫住她的手,往懷中一攬,適時抱扶她,兩人翩翩降落到地面,毫發來傷。
若雅驚魂未甫,還躺在他的臂灣里,又差又怒地極打他的胸膛。
「放我下來,你這個登徒子!」
「嘿!什麼時候我又變成登徒子了?我是你的相公耶!」他促狹地吻了她一下臉頰。
兩朵紅雲頓時飛上她的粉須,嬌羞的俏模樣令人著迷。從小生活在爾虞我詐的宮廷里,胤祥很懂得保護自己,經常戴著冷酷的面具。
但是面對她,胤祥總會情不自禁地卸下築起的心牆。
因為她的善良無邪,感染了他。
「若雅,我愛你。」他嘎啞的低語,頭一次向她拍認自己的情感。他愛她,不願再和她玩愛情的躲貓貓。
听見他清晰、真誠的告白,若雅的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臉蛋兒更通紅。
她的眼底蘊含一片水光,迷迷蒙蒙的,喃喃呢噥︰「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對你的心日月可鑒,若是負了你,願下萬劫不復的地獄,讓佛祖懲罰我!」他舉指發皙,句句鏗然有力,代表他的真心誠意。
此刻的若雅感動得無以復加,這絕不是甜言蜜語在哄騙她,有誰會拿自己的生前開玩笑呢?
所有的擔憂都只是自己庸人自擾,她實在太傻了。
「胤祥…」她緊緊攀附在他的身體,不讓幸福流失。從今以後她要好好珍惜、把握。
天下的烏鴉也不是一般黑的!
她破涕為笑!
胤祥掬捧她含羞帶怯的表情,深深烙印纏綿的熱吻。
她癱軟在他的柔情里,沒有反抗,只有沉醉…就讓時間停止在這一刻吧!有什麼比兩情相悅更令人歡愉!
「那你愛不愛我?」他從背後圈住她,下顎摩掌她的發頂,自己都已經招認了對她的情感,當然得扳回顏面。
她嬌羞的在他懷里磨蹭,語意模糊的說︰「嗯……好像有......」
「什麼?我沒听清楚!」他豎起耳朵,不滿意的追問。
「人家不知道啦!」她又耍賴的掙月兌他的懷抱,一溜煙地跑掉。
若雅半跪在床塌上著中間,鋪了條長長的紅帶子,她拍拍手,大功告成。爬下床,笑盈盈的說︰
「以後我睡里面,你睡外面,以紅線為界線,你不得越雷池一步。」
胤祥蹙著眉,好不甘願,還以為可以和她洞房了。「你不是答應我要回房睡?為什麼還不堆我踫你?我們是夫妻,又不是梁山伯與祝英台!」他提出嚴重抗議。
看他失望的神情像個孩童,若雅噗嗤笑出來,撒嬌地說︰「人家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嘛!反正來日方長,你就再多給我一點時間。」
「我可不能保證不會隨時爬上去…」他捏了捏她俏皮的小鼻子。
「你敢!」她潑辣地嚇唬他︰「如果你爬上來,我就把你 嚓了,讓你跟小如意一樣成為太監!」
他斜睨她。「好大膽的格格,竟然連十三阿哥的‘牲胤禮’也敢動!」
「牲胤禮?你那玩意兒叫‘牲胤禮’?哈哈……」她笑岔了氣。
他突然伸出祿山之爪,抓向她的胸脯。「你敢取笑我,著我饒不饒你!」
「啊!不要,救命啊!」若雅連忙雙手護胸,兩人繞著朱漆圓桌追逐嬉戲。
若雅跑得嬌喘吁吁,胤祥輕易的攫住她,兩人恩恩愛愛樓成一團。
站在窗外的彩屏,看得咬牙切齒,手上的絲絹捏得緊緊的。
她暗自心想︰不行,她不能再等待機會了,必須積極地采取行動。
可是貝勒爺和王妃,這陣子如膠似漆,她如何乘虛而人呢?
得略施小計才行,城府極深的她,立刻想到一個法子。
「什麼?我阿瑪他生病了?」若雅大驚,思親心切的她,立刻差人備轎回醇郡王府,當然香蓮也跟了去。
彩屏露出陰險的笑容,馬上著手進行下一步。
胤祥下了早朝,必會經過一條南石白道,她刻意在那兒守候。
「貝勒爺!」她揚起輕柔的嗓音,分花拂柳地輕挪蓮步。
「彩屏,你有什麼事?」他滯留了腳步。
「淳郡王爺不舒服,王妃回家探望。」
「噢。」他頷首。「王妃有沒有交代何時回來?」
「沒有,王妃走得很匆忙。」
胤祥繼續往前走,彩屏跟上他。
「貝勒爺,欲婢承蒙您的收留,無以回報,想獻上一曲。」
「你會彈琴?」胤祥很訝異。
「才流學淺,只敬奴家知音。」她含羞帶住。
胤祥喜愛絲竹樂曲,于是欣然的開口回道︰「那我就洗耳恭听。」
「貝勒爺請。」彩屏歡宜的款待。
繪雨精舍,幾叢修竹,附庸風雅,別有一番韻味。
珠簾牙榻,紗帳水罩,彎彎腿的花盆架,精致的雕花立櫃。
胤祥坐在猩紅色蘇緞椅墊上,沒想到一個婢女竟能把居所布宜得如此雅潔。
琴聲悠揚,如靜夜的風鈴,扣人心弦。
彩屏一雙縴縴玉手撥弄著箏弦,媚麗的美眸含情脈派。微風吹起絲慢,飄然挑情。
薰鼻的檀香,慢慢引誘他生理的變化。
胤祥甩甩頭,覺得有些是眩,全身像欲火在燃燒,他抬眼看著彩屏;她的臉竟和若雅交疊在一起,迷蒙難辨……
銷魂香起了作用了!
彩屏笑盈盈地舉起白玉杯。「貝勒爺,琴音伴美酒是人生一大樂事,這是‘菊花冰麟酒’可以延年益壽,壯精健骨,奴婢敬您。」
「好。」胤祥一飲而盡,覺得杯中的美味,馥郁香醇,冰涼展齒,那香味從鼻頭沖出來,令人欲罷不能。
可是黃湯入肚,他更感到燥熱難當,不舒服的松開上襟。
「貝勒爺熱嗎?」她溫柔地為他月兌下外袍,扶他躺到牙榻上。「休息一下吧!」
他難受地揉著額際,白色綢褲底下的男性亢奮,彩屏看得分明,忍不住伸手觸撫他的硬挺。
她面泛桃紅,卸下了羅裳,雪膚貼在他的胸口,雲鬢半墜,臀圓腰細,像顆漿汁飽滿的大葡萄。
胤祥覺得身體有股力量在蠢動,有如用發前的火山,高熱的岩漿在澎湃沸騰,即將決D而出。
彩屏將自己月兌得一絲不掛,兩團椒乳像獲得解放般地彈出,宣示自己的壯觀、偉大。
她像個饑渴的女人,迫不及待他渴望在他強而有力的蹂躪下燃燒殆盡。
「不可以…你快點走…」胤祥在迷香的控制下,已經心猿意馬,他維持著最後一絲理智,奮力推開她,意識到這女人意圖不軌。
「貝勒爺!」彩屏像八爪意魚似地附牢他,因為她自己也中了迷香,急須男人撫慰。
忽然,長廊外,傳來嬌甜的呼喚︰
「胤祥、胤祥…-」
是若雅在叫他!
她的喚聲激發了他,他支撐著僅存的意念,倉皇奔出屋外。
他絕不能對不起她!
「你不能走,貝勒爺…」彩屏撲了上去。
大門敞開,恰巧來到的若雅,張口結舌,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她是不是眼花了?這對衣不蔽體的狗男女!那男人竟是她的丈夫!
天啊!這不是真的!
太殘忍了!
怎能讓她親眼見到這殘酷的一幕?
「若雅,你誤會了,我絕對沒有……」做樣雙目赤紅,五指舉天,欲發誓證明自己的清白。
「啪!」一個清脆的巴掌摑在他漲紅的俊臉。
若雅咬牙切齒,眼中充滿怨激,揪心扯胸地喊道︰「我以為你和其他男人不一樣,為什麼你要粉碎我的夢?為什麼——」她語氣含著模糊的哽咽。
「我…我和彩屏真的是清白的……」胤祥急著解釋,但是眼訪情況對他太不利,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不待他說完,若雅便傷心欲絕地灑淚而去。
「若雅……」他狼狽不堪地追了幾步,腿卻不听使喚他癱軟。
「格格……」香蓮擔心主子會想不開,趕緊跟上去。胤祥離開薰香的屋子,呼吸到新鮮的空氣,腦子立刻比較靈活,他暴怒異常地指著門檻倚著喚情的彩屏,厲聲咆哮︰
「是不是你搞的鬼?你為什麼要破壞我們夫妻的感情?」
「貝勒爺……」采屏瑟瑟發抖,胴體還在空氣中。
「您冤枉奴婢了,方才明明是您…」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我不會上當的,你即刻給我滾出去,我永遠都不要見到你!」他怒罵。
「不…求求你,貝勒爺!不要趕我走,權婢願意不計名分,做牛做馬侍候您。」
彩屏嚇得跪地討饒,放浪形駭全消失無蹤,她萬萬沒想到胤祥竟會坐懷不亂,連薰香也迷不倒他,意志力實在太驚人了。
被她騙出宮的若雅格格,又提早回來,破壞了她布下的天羅地網。
一步失算,操之過急,竟讓她永無翻身之日。
她好不甘心!
胤祥翻臉無情,冷漠地道︰
「我倒忘了你是胤祈派來的,我真是養虎為患。」
「不關太子的事,是奴婢……太敬仰您了……」彩屏顫聲道。
事跡敗露,她恐怕連太子殿下那兒都回不去了。
你是要自己滾,還是要我抓你去東宮向皇兄說個分明?」他輕蔑的道。
彩屏愣坐在地,心想︰這下全完了……她定無翻身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