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長達十幾個小時的飛行,他們抵達了台灣,在桃園的中正國際機場,依依不舍地道再見,並約定一回到家後,立刻互打電話報平安。
李佩琪從桃園搭車回高雄,她已經非常疲倦了,雖然現在是大白天,但是由于時差的關系,她呵欠連連。
躺在床上不到十分鐘,電話就響起,她想一定是他打來的,台南比高雄近,他一定比她更早回到家。
她興奮地接起來。
「喂。」
「請問李佩琪在家嗎?」果然是他。
「我就是,毅帆你幾點到家的?」她斜倚著枕背,拿著無線電話講。
「中午十二點半,你呢?」
「我才剛到家,好想睡覺,時差調不過來。」她揉著眼皮子。
「那你好好睡一覺,我明天晚上開車去高雄找你。」一分開,他已經開始想她了,要不是明天白天要上班,他晚上就下高雄找她。
「好。」愉悅地掛上電話,她合上眼,滿腦子都是他,嘴角掛著滿足的笑意,沉沉地進入夢鄉。
時鐘滴答滴答地過了五個小時,房間陷入一片漆黑。
公寓鐵門外有了聲響,李媽媽姚淑雲下班回來,她知道女兒今天會回來,便買了一些菜回來。
「佩琪、佩琪……」姚淑雲拎著菜,往屋子里喊。
她見客廳沒人,把菜先擱在廚房桌上,然後開了女兒的房門進去。
打開燈,蓬松的棉被底下果真包藏個人。
「一回來就睡,都不知道要想媽媽。」姚淑雲掀開棉被一角,輕拍下女兒的,薄斥著。
「媽……」李佩琪渾渾噩噩地起來,坐在床上。
「歐洲好玩嗎?」姚淑雲憐愛地撫著女兒的秀發。
「好玩,我有帶東西回來給你。」佩琪腦子漸漸清醒,跳下床去翻旅行袋,掀出了從歐洲各國買回來的飾品、餅干等小玩意。
姚淑雲只簡單地瀏覽一下,對她而言,沒有什麼比獨生女兒平安回來還來得重要,她嘀咕著。
「下次別再搞自助旅行了,害得媽每天提心吊膽,看新聞都怕你出事。」
她這個寶貝女兒從小就貼心、懂事、孝順,做什麼事都不用她操心,惟一的一件,就是太獨立了,上了大學之後,很喜歡四處旅行。
自從三年前,佩琪的爸爸死了,她沒了老伴,更把所有的心力放在惟一的女兒身k。
她實在不喜歡女兒四處亂跑,很沒安全感。
「媽——」佩琪撒嬌地勾住母親的脖子。「我已經二十三歲,不是小孩子了,我會注意安全的。」
「注意也沒有用,新聞不是常常在報,哪一個留學生被奸殺了、哪一個旅行團遇到土石流了,只有完全杜絕危險,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全。」姚淑雲數落著。
「媽,出去走一走、充充電,真的很好,要不然你下一次跟我一起去旅行。」佩琪會出去旅行,其實也是為了拓展知識領域,增加小說題材,她從大二開始寫小說,所賺的稿費有一半都花在出去旅游上。
「我才不要。」姚淑雲卻很不以為然,她是個保守的女性,除了到郵局上班,就是在家相夫教子,幾乎沒什麼朋友,這點讓佩琪很憂心。
她遲早都要嫁人的,媽的依賴心卻這麼重,教她怎麼放心得下。
晚上,姚淑雲煮了一桌子的菜,母女倆邊吃邊聊,佩琪怕母親庸人自擾、胡思亂想,絕口不提白毅帆的事。
反正她和毅帆也只是剛開始交往,過一陣子再說吧!
***
三層樓挑高、高聳的門廳顯得很氣派,宅邸的裝橫獨具品味,這是台南白家。
白毅帆穿著畢挺的藍襯衫,扭正領帶,一手拿著西裝外套,準備出去。
「毅帆,你昨天才回來,今天晚上又要出去,也不陪爸爸和媽媽吃頓飯。」坐在客廳一組意大利真皮沙發上的白母林玉秋,開口喚住了兒子,神情很不高興。
「媽,我有約會。」白毅帆止住腳步。
林玉秋驚愕地站起身。「你交女朋友了?」
「嗯,出去時認識的,媽,你放心,我有遵照你的約定,沒有交外國人,她是台灣人,住在高雄。」白毅帆據實說。
林玉秋的臉上依然沒有笑容。「那海妮呢?你真的不喜歡她嗎?」王海妮是醫生千金,和他們白家門當戶對,是她心目中理想的媳婦人選,兩年來,她一直從中撮合,可是兒子偏偏不理睬人家。
「海妮是個好女孩,可是我對她沒有來電的感覺,媽,你就別勉強我了。」他看了看腕表,急迫的說︰「來不及了,我要走了。」開車到高雄要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他和佩琪約好晚上七點在文化中心見面。
他趕著出去,林玉秋垮下臉,女大不中留,女兒執意嫁給老外,現在連兒子也不听話了。
等他回來,她得再好好盤問一番,對方是什麼樣的家庭,苦難登大雅之堂,她絕對反對到底。
***
秋風送爽,今晚的氣候不冷不熱,是散步的好天氣。
半圓的月亮高掛在夜空,晚間新聞過後,出來活動的人仍不少,文化中心的大廣場上有中青代在跳土風舞,有小孩在玩滑板、學溜冰,也有像他們一樣成對的情呂。
白毅帆和李佩琪手牽著手,閑逸地走在步道磚上。
「我大學畢業之後,就被爸爸叫回來自己的公司上班,我爸爸是個名建築師,除了建築師事務所,還有建設公司、營造廠,我們標的大部分是政府工程,所以沒有受不景氣的影響。」白毅帆告訴她。
既然他毫不保留地讓她了解他的工作、家庭,她也應該坦承告之。
「我爸在世時是一名國中老師,我媽她也是公務員,在郵局上班,她說她要做到六十五歲拿退休金,至于我……比較不爭氣。」她頓了頓,不知道她的職業上不上得了台面。
「你還沒找到工作嗎?沒關系,我介紹你到我公司來。」
「不……不是,我只是不知道那算不算一種職業。」
他錯愕地看著她,不了解她的意思。
「我……我在寫言情小說,就是小說漫畫店里在出租的那種愛情小說。」
「哇!你是作家,我居然會認識作家。」他驚呼,言語里有著濃濃的喜悅。
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那沒什麼,我只是一名小作者而已。」
「你出過幾本書?改天拿給我看。」他很興奮。
「不多,從大二開始寫,有一半會被退稿,所以才出了九本書。」
「不錯耶!這麼說你從大學的時候就會賺錢了。」
她斂下眼皮。「我爸爸走了之後,家里只剩媽媽一個在賺錢,我就嘗試自己寫稿賺學費。」
「你這種獨立的精神,我很欣賞,我也一直希望能自己賺錢養自己,可是我爸媽太保護我了,不肯讓我出去打工。」他有些感慨地說。
「你很幸福,有一對愛你的父母。」她欣羨地說。
他笑了笑,單手斜插入口袋,那樣子真的很帥,舉止間總有一股令人擋不住的魅力。
「走,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喝咖啡。」
「嗯。」
***
連續一個月,白毅帆每天都會抽空來高雄看她,兩人沉浸在甜蜜的愛河里。
這一天周末,李佩琪決定北上到台南找他,他們約好時間,她坐火車抵達台南的時候,他到車站來接她。
佩琪今天把頭發編成兩條麻花辮子,長長的兩條辮子垂放在胸前,加上一襲粉色系洋裝,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少了兩、三歲,站在火車站門口,很引人注目。
尤其是一輛黑得發亮的賓士車來接她時,更是引起數雙欣羨的眼楮,香車配美人,真好。
佩琪坐進前座,她沒想到他會開這麼高級的車來接她,平常他去高雄都是開福特的車子。
「你今天好可愛,第一次看你頭發編成辮子。」他微笑著,沉穩地開車。
她笑了笑。「你今天怎麼換車了?」
「這是我爸的車,他和我媽今天去台北參加一個親戚的喜宴,明天才回來,我就把車子偷開出來。」他言語中有點富家少爺愛炫耀的習性。
她坐在舒適寬敞的車內,感覺路上的其他車輛,都會朝他們投來目光。
毅帆帶她去一間朋友開的馬場,他的朋友特地牽出一對栗棕色的夫妻馬給他們騎。
佩琪從來沒有騎過馬,很興奮,躍躍欲試。
「騎馬之前,要先拍拍它的馬屁。」毅帆把一束牧草交給她喂食。
佩琪充滿善意地對馬兒伸出手,但是當馬兒張開嘴巴啃食她手上的草時,她還是嚇了一跳,因為它們雖然是草食性動物,但是牙齒很大,仿佛會一口把她的手咬掉。
「別怕,它們不會傷害你的。」毅帆一面撫模著公馬漂亮的鬃毛。
「好可愛。」她漸漸完全不擔心了,馬兒柔軟的嘴唇輕輕地踫觸她的掌心,似乎是吃不夠,還想再要,她趕緊再抓一束草給它。「食量真大呢!不到兩口就吃光了。」
她喂得不亦樂乎,等到培養好感情,他們就各騎一匹馬,在馬場圈內並騎。
他指導著她騎馬的要領,她很快地領會,輕踢馬肚,加快了速度。
「對,就是這樣,你學得很快,很有天分。」他嘉贊著。
她愈騎興致愈高,開心地對他說︰「我感覺上輩子我一定騎過馬。」
「我第一次騎馬時,也有這種感覺。」他有同感。
騎完馬,傍晚的時候,他帶著她去黃金海岸看夕陽。
火紅的夕陽逐漸掩入雲層,海岸邊一片薄暮,岸上的休閑椅沒一位是空的,都坐了一對對的情侶。
「啄木鳥!」他說。
「在哪里?」她東張西望,還真以為有「啄木鳥」。
他手指著方向。「瞧,一對對的,好多呢!」
她順著視線望去,只看見一對正在打呶的情侶,吻得渾然忘我,無視旁人的眼光,她的臉迅速竄紅,轉過頭去,不好意思看下去。
他從鼻腔笑出聲來,一手攬在她肩上。她輕叱他。「走啦!別打擾了人家的好事。」
「這有什麼?外國人比他們更火辣,我曾經在法國的街頭看到一對男女站著接吻,一個小時後,我走回頭時,他們還在那兒吻得難分難舍。」他見多識廣的說。
「真的嗎?」她瞪大眼楮,感到不可思議。
「你要效仿嗎?」他炙熱的眸子帶著征服性,她羞得連耳根子都紅了。
女人就是喜歡溫文中帶點壞的男人。
離開黃金海岸後,他舍不得放她回家,方向盤一轉,駛向他家的路上。
「做什麼?你不是要載我去車站嗎?」她驚愕地問。
他低聲下氣地說︰「別回去,今晚住在我家,好嗎?」
她猶豫著。「可是我媽……」
「你打電話跟你媽說,我明天就送你回去。」他神情充滿期待,渴望她能留在台南過夜。
「你保證不會侵犯我,我就留下。」她睨著他,有點不信任。
就算前世他們真的是一對夫妻,但是她還是認為女孩子不要在婚前輕易獻上寶貴的貞操,她的初夜只能給丈夫。
「好,我保證。」他舉起手。
***
李佩琪跟著白毅帆來到他家,見到他家富麗堂皇的別墅,心中大大一震。
他家還有請菲佣,恭敬地端上果汁。
她環顧四周,有些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他是企業家第二代少東,而她只是一名公務員的女兒,身份地位會不會太懸殊了?
看了一下電視,菲佣過來請他們用餐。
她坐在那張桃花木的餐桌前,和他只有兩個人,奢侈地享用四菜一湯。
「多吃一點。」白毅帆體貼地為她挾菜。
她小小聲地說︰「你們家的菲佣怎麼那麼會煮台灣菜?還挺好吃的。」
白毅帆對著廚房的菲佣用英文喊道︰「蘇姍娣,她說你煮的菜很好吃。」
蘇姍娣聞言跑了出來,揩揩圍裙,朝她回禮一鞠躬。
佩琪尷尬地笑一笑筷子僵在半空中。
白毅帆一邊吃一邊說︰「那是我媽教出來的,我媽對家事要求很高,每天都要蘇姍娣拖地,甚至趴在地上擦。」
他不自覺吐露出母親難相處、愛挑剔的個性,這令佩琪的憂心加深,但是她沒有說出口,靜靜地吃完飯。
晚飯後,蘇姍娣帶著她到整理好的客房,主動進入浴室,要幫她放洗澡水。
「我來就好,謝謝。」佩琪用英文對她說,一向凡事都自己來的她,不好意思麻煩別人。
「你的英文說得好標準。」蘇姍娣驚喜地說,對她很有好感。
佩琪笑了笑。「我是外文系畢業的,會說英文和法文。」
「原來如此。我還是第一次看少爺帶女孩子回來,少爺很有眼光,也可見他很喜歡你。」蘇姍娣忍不住透露。
「是嗎?我們才剛交往。」她甜甜一笑。
「希望你能成為少爺的妻子,我先出去了,有什麼需要請吩咐我。」蘇姍娣退下去。
佩琪享用著白家的按摩浴缸,強大的水流沖擊身體穴點,感覺通體舒暢。洗完澡後,她舒服地膩在加大的獨立彈簧床上,這白家簡直比歐洲旅館還高級。
她忍不住在偌大的床上「多爾滾」起來。
「對了,還沒打電話告訴媽媽。」她突然想起,抓起床頭一旁的電話,撥了號碼。
幾聲後沒人接,自動進入答錄機。
「奇怪,媽怎麼不在……」都七點多了,應該下班了,她只好在電話里留言。
「叩、叩!」門外傳來白毅帆的呼聲。「佩琪、佩琪,我可以進來嗎?」
「請進。」她穿戴整齊之後說。
門沒有鎖,他開了進來,露出笑容。「洗完操了嗎?」
「嗯,你家的浴缸很棒。」由于剛浸過熱水,她顯得神清氣爽,面色紅潤。
他坐到床沿,在她耳畔吹氣如蘭,誘人地說︰「你可以留在這里洗一輩子,看你願不願意……」
她渾身酥麻,又有些膽怯。「你答應過我的……不可以……」
「我又沒有要對你做什麼。」他仰頭大笑,倒躺在床上。
她羞窘得手足無措,想要站起身,卻被他強而有力的臂膀拉回床上,倒在他寬大的懷里。
她羞澀、美麗的瞳眸,對上他迷亂的眼神,兩心交會,他的臉漸漸貼向她的唇瓣,她在千分之一秒別過臉,迷惘不已,一顆心怦怦直跳,這是她的初吻,要獻給他嗎?
「我只想吻你。」他的聲音因而嗄啞。
她腦海里浮現在黃金海岸「啄木鳥」的情景,對接吻,她跟一般女孩一樣有著很深的憧憬。
她曾經想象它會發生在哪里、有多浪漫。
他不放棄地繼續搜索她的唇,沉重的身子壓上她的柔軟,感受她的體溫,心都快要燒焦了,因為她只肯讓他吻她的臉頰、耳垂,像只戲弄貓兒的老鼠。
他心急了,只好施計謀蠱惑她。「別忘了上輩子我們是夫妻,這輩子你還是我的,你逃不掉的。」
他的話突破了她的心防,她降服了。他灼熱靈活的舌立刻探入她的檀口,以狂妄霸道的姿態,熾熱地吸吮她口中的蜜津……
她感到一陣飄飄然、醺醺然,任他的舌頭在她貝齒間翻攪,兩人密不可分地交纏在一起。
他的大掌還不安分地在她玲瓏的身體游移,最後大膽地放在她的胸脯,見她沒有抗拒,便恣意揉捏起來。
情潮洶涌間,她抽出迷失的理智,奮而推開,嬌吁道︰「好了,別得寸進尺,你已經奪走我的初吻了,剩下的,只能結婚再做。」
他狂喜的摟住她,迫不及待地說︰「那我們明天就結婚。」
「你瘋了?!」她又好笑又好氣。
「我是認真的,佩琪,你嫁給我好嗎?」他認真的向她求婚。
「可是我們才交往兩個月,連雙方父母都沒見過面……」她嬌羞不已,心花朵朵開。
「明天你就可以見到我的父母了,我下禮拜去見你媽媽,籌備婚事。」他決定閃電結婚。
「是不是太快了?」雖然歡喜,但是她仍然有些猶豫。
「不會。」他情深意濃地執起她的手。「我覺得我們好像已經認識了好久、好久……」
「我也是……第一眼看到你時,我知道你就是我前世今生的良人。」她也含情脈脈地回應。
「說真的,我很害怕失去你,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那個夢吧!我每一次見到你,就很怕下一次見不到你,心里有莫名的恐慌,所以還是早點把你娶進門,我才能心安。」他吐露心事。
她感動地偎進他懷里。「不會的,這輩子我再也不離開你。」
「生生世世我們都要做夫妻,好嗎?」他心魂都飛了起來,緊緊摟住她。
「嗯。」她聲音雖堅定,卻不知她回家之後,將有一個巨大的包袱,逼得她不得不和他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