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俘小野貓 第五章 作者 ︰ 方伶

「喬伶,別看了啦!眼鏡度數還不夠嗎?」劉美沁伸手將喬伶正在解題的數學課本抽走。

喬伶皺著眉,仍維持原來的姿勢,右手拿著筆,左手拿著尺,抬眸瞪著一臉笑嘻嘻的劉美沁。

「對呀,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在這里算數學?」向來秉持天下無大事的羅惠霞竟然一臉愁苦的直哀聲嘆氣。

「什麼時候?快期末考了嗎?」喬伶嘲諷的開口。

「哈哈哈,那不重要,還有更重要的事啦!」劉美沁一臉干笑,將數學課本放回她桌上。

「等你們倆哪一天沒大事時再通知我好嗎?」

「唉,這件事真的很大耶!」

「對呀!」羅惠霞重重地點了點頭。

喬伶不相信的來回看著又陷入愁苦的兩位好友。「有什麼大事比得過下了禮拜的期末考?」

「就是學期末了才煩吶!你沒忘記貝斯特老師只代課一學期吧?」

「對呀,他都快回美國了。好心碎哦!」

喬伶有些受不了的搶回壓在羅惠霞巨掌下的數學課本,翻開到剛才的那一頁。

「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真無聊!」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丹教完她們這學期就要回美國接管家業,這是他向他父親爭取到的假期。相信貝斯特家族應該很有錢,不然怎能放任兒子在外流浪一年當度假。

劉美沁听完喬伶無所謂的語氣後,她兩手貼在頰邊,瞪大雙眸,故作驚訝的放聲尖叫︰「什麼無聊?他要回去美國,美國耶!」「他的根在美國,不回去留在這里干嘛?留在這里敗壞家產嗎?」

「小姐,你地理是不是不太好,美國耶,隔著最大的太平洋,半個地球,等于遙遠、沒希望,懂嗎?」

「那又怎樣?」喬伶一臉無所謂的讓身體向後仰靠,不了解劉美沁怎麼會激動到這種程度。

對她來說,丹回美國是很必然的事。她心里雖有些些的寂寞與不舍,但在她的觀念里,台灣跟美國的距離就和台北跟高雄的距離差不了多少。以前正威皇三個人都到美國念書,留她一人在台灣時,她就這麼覺得。因為正威皇幾乎每天都打電話向她說教,放長假時,他們三個也總是會飛回來看她。所以,在她的感覺里,丹回美國就跟正威皇到美國留學是一樣的呀!

「怎樣?小姐,你還是不懂?救人啊!」

喬伶干笑兩聲看著在一旁呼天喊地的劉美沁。真是有夠夸張的!這女人大概在失火時最能派上用場吧!

「喬伶,你有沒有想過貝斯特老師回去美國後,一切都會變得不同。像他這麼出色的男人,也許在美國有人等著他回去的。」羅惠霞一臉正色的道。

喬伶的心突然好像被什麼東西刺穿過去,一時竟無法開口。

「是啊,在聖安就有一堆女人想黏著他了,更何況是回到那個開放的美國?唉,說來說去,我們終究注定要心碎的。啊,把我的悲傷——留給自己,你的美麗,讓你帶走——」劉美沁說著竟唱起陳升的歌。

喬伶則從方才听完羅惠霞的話,便沉浸在自己的混亂思緒中。

丹回美國的事不是最自然的結果嗎?正威皇他們離開時她雖然也覺得不舍,但那種感覺畢竟不同。此刻心底那種被掏空、擠壓的痛苦是為什麼?這種空空、難受得喘不過氣的感覺又是什麼?她是不是生重病了?怎麼突然覺得呼吸好困難?

***

丹擔憂的站在台上注意著坐在後排的喬伶。從剛才上課到現在都已過十分鐘了,喬伶一直維持同樣的坐姿,神色有些蒼白,兩眸無神的直盯著他看。他心中的擔憂愈來愈大,可惜在學校他又不能對她表現太多的關懷之情。

阻擋不了心中的擔憂,他點喬伶的名要她念一段課文範例,怎知她竟毫無反應。

羅惠霞和劉美沁兩人看了丹一眼;她們左右用力推了下失神的喬伶。喬伶嚇了一跳立即回過神,正想開罵時,丹的喊聲又從台上傳來——

「喬伶!」

喬伶「有」了一聲,快速站起身,因為力道過猛,差點讓椅子倒下地、她仍一臉茫然,搞不清楚狀況的看著眉皺得死緊、站在講台上瞪著她的丹,完全不知道現在到底該做什麼。完了、完了!就在她心急時,羅惠霞好心的傳了張紙條過來。

喬伶這才如釋重負的照著大聲回答︰「Yes,Iloveyou!」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後,喬伶覺得一股熱氣從腳指頭直竄到頭頂,只能張大嘴、瞪大眸子怔愕的看著台上的丹。

丹亦同樣的驚愕,只是沉穩的沒將心緒表現出來。

喬伶的那句「愛語」對他造成了重大沖擊;他不是沒听過女人用這句「愛語」向他示愛,只是從沒有人像喬伶此刻帶給他這麼大的震撼。

十秒的靜默過後,班上突然陷入一陣熱烈的呼喊鼓噪聲中,大家又叫、又笑、又鼓掌的。

「哇,大膽告白那!」羅惠霞首先爆出歡呼,班上也有幾個較活潑的同學跟著一起起哄。

「愛的宣言——」

喬伶兩手緊握成拳,羞愧和氣惱齊集。班上的哄鬧讓她又羞又氣得無處可躲。

她大吼一聲,撲打在羅惠霞龐大的身軀上。「死惠霞!你敢玩我?你不要命了!」

「救命啊——」

丹明白喬伶的羞慚已升到頂點,強行壓了體內快飛上天的愉悅,擺出老師的威嚴走下台,將追殺叫囂的兩人分開,花了些力氣才將氣惱掙扎的喬伶馴服。

對班上的同學來說,這也許是場鬧劇。但看在「有心人士」的眼中可就不這麼認為了。教室外,一雙嫉妒發紅的眼看著教室內的情景;丹貝斯特那隱藏不住的笑容更是讓她氣紅了眼,她冷然地轉身離開。

***

「你可不可以不要笑了!」喬伶噴怒的對著跟在後頭、仍帶著一臉傻笑的丹大吼。

從她被羅惠霞那可惡的女人「陷害」,對他「告白」後,這男人就一直掛著令人覺得礙眼的笑容,沒事還會像白痴一樣呵呵的笑兩聲。

「你夠了沒?這麼大的人了,笑成那樣很惡心,你知道嗎?」

看著喬伶兩手緊握著拳揮來揮去,咬牙切齒、一臉恨不得將他打倒的氣憤模樣,丹覺得心情更好了。在喬伶那句像在吼叫的「我愛你」之後,他的心情就好得好似要飛上天了。下了課一路走回辦公室時,他仍笑個不停,甚至還被同辦公室的老師取笑他是不是戀愛了。剛開始他確實也被這念頭嚇到了;直想否認,但一天下來,某種深藏在他心底的情感瞬間被解放。他是個勇于面對事實的人,所以,他承認了自己的心。

真的被打敗了,竟然是個小自己十歲的娃兒

「你到底笑夠了沒?」喬伶見他又發神經的笑著;甚至還搖頭晃腦的,她更火了。

「還沒,有人暗戀還公開示愛的,再笑個十年也不夠。」丹微偏過頭,緊瞅著喬伶怒火熾烈的眸光,訕訕笑逗著她;見她布滿紅暈的小臉,他笑得更開懷了。

「你」喬伶怒火沖頂,爬上沙發椅站立在沙發手把上,兩手抓住丹的衣領揪緊,惡聲惡氣的咆哮︰「誰暗戀你?你眼楮是放在口袋沒拿出來嗎?」

丹生怕喬伶會站不穩跌下來而受傷,自然地伸手輕環住她縴盈的小變腰。

他的眼鎖住她晶燦的星眸,笑意不減地讓步哄著︰「我的眼楮視力很好看得可清楚呢!好了,小野貓,收起你的利爪吧!如果只是句玩笑話,你又何須那麼在意、那麼生氣呢?」

「我」喬伶直愣愣的盯著那對幽藍的眸光,那抹藍中如今又多了些她不懂、也不太敢直視的目光,那是一種被看穿的詭譎審視。她的身于微微地顫抖,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

啊——心好亂啊!喬伶氣自己失控的心軌,又對丹那似乎隱藏了什麼她所不知答案的笑容而感到羞惱。她用力推開丹健碩的身軀,跳下沙發,發泄似的大吼︰

「我當然生氣!我最不想的就是跟你扯上關系。自從認識你以後,我就變得很倒霉,你知道嗎?你為什麼不快點滾回美國去!」

話甫落,兩人驚愕的陷入靜默。丹伸出去想安撫的手停在半空,心一陣悸痛,不置信地緊瞅著那對同樣愕然的黑眸;想從其中找到真實的答案。

喬伶也被自己賭氣的話驚嚇住,右手撫著微張的嘴,後悔自己覺說出如此決絕的話,可是她開不了口說抱歉,受不了那深邃藍眸透視的眼光,她選擇了逃開。

***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玫瑰莊園的天空烏雲密布,眼看斗大的雨滴即將傾盆而落。偌大的書房內,一片緊繃的氣氛凝聚在三個男人之間。

年及五旬的喬宇震目光如炬的冷然面對眼前身形較他健碩的丹貝斯特。即便面對眼前類似審判的場面,丹仍一臉默然,讓人無法猜透的仁立在那里,不躲也不避的直視著他的目光。喬宇震在心中對丹貝斯特的欣賞多加了一分。貝斯特家族將這名繼承人教養得非常好。在商場上,沒有幾個人能在他的目光凝視下仍如此的冷靜。

喬宇震自三個兒子成年後,便鮮少過問許多事。但當問題嚴重影響到喬家唯一的寶貝喬伶時,他便不能不管。

喬昱正同樣一派靜默地靠直在落地窗前,冷肅的注視著窗外。烏雲愈聚愈密,看來一場暴風雨是免不了的了。

一片寂靜中,喬宇震再度開口︰「丹,喬伯伯只想知道你和伶兒之間出了什麼事,為什麼會有那樣的傳聞出現?下午,方校長的那通電話指控讓我非常不能接受。你該知道,那樣的傳聞對你和伶兒都會有很大的殺傷力。」

丹當然清楚喬宇震口中的傳聞指的是什麼,他心底也很明白是哪位「有心人士」捏造出他和喬伶之間有著不倫師生戀,甚至還稱他住在玫瑰莊園中、與喬伶有著超乎師生的「親密關系」。丹明白這一切都起源于他拒絕了何雪花,原以為不多接觸、不招惹就可平息,但他忽略了女人得不到時的嫉妒心和隨之而來的報復。以往他可以對那種幼稚的舉動置之不理,反正那種事傷不了他。可是當對象是喬伶時,他就無法漠視了。

「若不是學校下星期就要舉行期末考,聖安的方校長又是我同窗好友,先行告知要我出面解決,萬一事情鬧得大,只怕你和喬伶都無法在聖安待下去了。」喬宇震神情嚴肅地道。

「喬伯伯,我和伶兒之間的情形你們都看得清清楚楚的,有沒有逾矩你們也很明白。我不可能讓伶兒受到這種傷害的,在學校我也一直緊守著」激動中,丹差點就說出自己的心意,但一想到前幾日和喬伶之間的摩擦,他又收住了話。這幾靜靜仁立在床邊凝視她的睡顏,想把一切刻劃在心中。但一思及即將到來的分離時刻,所有的心緒他都只能打住。他不能自私的要求喬伶放下這里一切,隨他回美國。

「我想下星期我回美國後,這一切都會平息的。下學期,喬伶仍可以好好的在聖安念書。」

「真能這樣嗎?」一直默然的喬昱正突然開口。

丹直視著喬昱正那雙似乎能看委切的黑眸,胸口間的空氣一下子像被抽光似的。他壓下心中的痛楚,困難而有些示確定的回答︰「當然。」

喬昱正踱步至丹的面前,一路上目光緊鎖住丹的藍眸。雖然他沒有經歷過那種扣人心弦的愛戀,也能輕易判讀出那對眸子中隱藏著什麼。

「你打算怎麼做?她還那麼年輕,什麼都沒經歷過,可是只要你一句話,她就會受影響,這樣對她太不公平了。」喬昱正直瞅著那對因他的話而變得更藍的眼眸,直截了當的說出心中的隱憂。

丹心驚不已的盯視著喬昱正,自嘲的苦笑,「天啊,我表現得有這麼明顯嗎?」他原以為自己將心中的感情隱藏得很好,因為昱正的擔憂正是他無法放任自己的理由,沒想到仍躲不過喬宇震和喬昱正的眼楮。他能體會他們父子保護喬伶的那顆心,如果要爭取到喬伶,那麼就必須先取得他們的信賴與祝福,但他不會也不能打破這樣的界線。

「我不會如此對待她和你們的。」丹正色的面對他們,懇切地道。他知道自己必須給喬伶一個公平的機會,但這得等到喬伶成年後。他心知回美國後,距離也許會讓他失去她的心,但他仍必須這麼做。

他黯然地道︰「如果,如果終究不是我的,那麼——」他急切的需要大量空氣來撫平他心中的窒悶,閉了閉酸澀的眼,他再度開口︰「喬伶永遠是我的小妹妹。」

在喬宇震和喬昱正動容于丹對喬伶無私的心時,一聲譏誚的諷刺自門口傳來。

「老爸,你還真有魅力,竟有個比大哥還年長的兒子來認父!」

喬伶因為K書累了,原本想下樓喝杯茶,誰知經過書房時卻看見丹和爸爸及大哥正在談話,而丹最後那句話像利箭般射進她的心。憤怒,失望和受傷的情緒頓時在地體內狂亂打轉。

書房內的三個人同時瞠目看著喬伶的出現。丹更是刷白了臉,窒息的看著她。喬伶那句譏諷雖是說給喬宇震听,但她自始至終都以受傷和憤恨的眼神盯著他。丹受不了她眼中的指控,他伸出手往前走了一步,但是身旁的人動作比他更快。

「喬伶,快道歉!」喬昱正第一次對她動怒。

喬伶兩手緊握成拳,緊咬住下唇,委屈而倔強的瞪視著怒容滿面的喬昱正,又對丹投射出受傷、憤懣的目光,不發一言的轉身跑走。

「伶——」

喬昱正的怒吼和丹心痛的呼喚回蕩在書房內。

喬宇震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如果再過幾年,丹和伶伶真有緣分,他會放心將女兒交到他手中。

喬宇震走上前,右手重重搭上丹的肩,「我知道這樣對你來說不公平,可是請你體諒我保護伶兒的心。更何況,你一定得回去擔起你的責任,而喬伶也有權先去追尋屬于她的生活。這是一場賭注,但我保證未來的日子,我不會以父權去左右那孩子的決定。」

喬昱正回過身,神色肅然的說︰「我說過,誰都不能傷害喬伶。丹,我要你發誓,在喬伶還不明白自己的心之前,你不能踏入台灣一步。為了不讓你影響到她,我們不會給你任問她的訊息。」

「昱正?」喬宇震詫異的看著如此決絕的兒子。這樣不就等于宣判丹-貝斯特注定要失去喬伶嗎?

丹心神狂亂的注視著喬昱正。紛亂的情緒在心中糾結打轉,直盯著喬昱正一臉堅定的神色。

兩個男人以眼神透露著彼此的堅持。半晌,丹痛苦的許下承諾。

「我發誓!」

「丹?」

無法回應喬宇震的驚訝,丹丟了句對不起,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他明白喬昱正要的是他一個承諾。他必須回美國繼承家業,建立出自己的王國,用自己的力量去爭取到喬伶的心。

***

夜幕籠罩的玫瑰莊園,該是寂靜好入夢的時刻,卻見一道人影悄悄的在莊園內移動。那人先是打開一道門,來來回回小心的查看外頭的動靜後,才悄然的走出房,悄聲的來到隔壁的房門前。站定在那扇厚重的門前,好似凝聚勇氣般,深深吸了口氣再緩緩吐出;反覆兩次相同的吐氣動作後,才伸出手輕輕轉動門把,快速闖入黯黑的房內,淺淺有規律的呼吸聲自房內正中央的大床上傳來。

探入者踩著細步接近大床,傾身在床邊屏息的觀察床上睡夢酣甜的人。站直身,偏頭審視床上仍酣聲平緩的人,可愛的皺皺鼻、努努嘴,細聲的喊著床上的人。

「丹?」

沒反應!喬伶挑挑眉,嘴角微揚,手指著床上仍呼呼大睡的丹,自顧自的說著︰

「很好,我已經叫過你羅,是你自己要睡得這麼死的。所以以下言論姑娘我說了就算,你就當听到好了。」

「唔」丹的身子忽然動了一下,右手搭在頰邊的枕上。

喬伶被他這麼一動可嚇死了,連忙倒退兩步,一分鐘過後,確定丹沒醒來,她才又走回床邊。

「想嚇死人呀?」她兩手在半空中揮拳,毗牙咧嘴,音調卻是幾近無聲。她努著嘴看著睡夢中的丹,煩躁的胡亂抓著頭發。

「對不起,這幾天我說了很多很過分的話,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哎喲,煩死人了。反正反正就是這樣啦,我已經道歉羅,你沉默就表示贊同了,可不能小氣的記仇哦!」

喬伶說完一大段話後,心情顯得輕松多了。這陣子跟丹之間的疏離讓她很不好受,想到丹離開台灣的日子就快到了,她更是煩躁不安,她仍弄不清自己的不安來自何處,只知道她非常不願意在這種情況下和他分離。

喬伶站得有些累,干脆坐上床沿盯視著熟睡的丹,發現他睡覺時的樣子煞是好看。

「哇,太惡劣了吧!哪有男人的睫毛那麼漂亮的?哇嗚——竟然沒穿睡衣耶!呼呼呼——」喬伶大膽的想去拉開那僅蓋住丹下半身的絲被,想窺探丹媲美城市獵人寒羽良的健美身材。手才剛抓到被單一角,丹原本覆搭在月復上的左手突然勾住她的腰,一用力她便倒向床。她嚇得哇哇叫喊,卻又立即以兩手捂著嘴,就怕吵醒了丹,如果這下被逮到那不糗大了!

喬伶靈活的雙眸骨碌碌的轉動,瞧見丹仍做著他的春秋大夢,緊繃的神經才放松下來,她側身的面對熟睡的丹,忍不住用食指和中指夾住他挺直的鼻子,低聲抱怨︰「真會被你嚇死,大睡豬!」說著她又吃吃笑了起來。「不過,真好玩,竟然這樣還能睡,了不起!」

第一次如此親近丹,且又在地「無力抵抗」的狀態下,鬧了幾次見他沒醒,她的膽子就大了起來。「哼!這時候不整整你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偏著頭,她打量著要從哪里下手「欺負」他。她拉開丹微握的手掌,「好大的手。」自己的手只能整個貼附在他掌心里。「呼,這一巴掌大概會打死人吧?」

突地,她的目光停留在丹即使在睡夢中仍顯露剛毅的唇上,心念一轉,她立即壓低身子朝那里進攻,雙眼還緊鎖住丹的,就怕他突然醒來。

幾秒過後,她順利的將唇貼上他的,短暫如蜻蜓點水似的觸踫了下,然後驚愕的將頭挪後,心砰砰亂跳。想再試一次,又怕驚擾到丹。哈,偷到吻了耶!

「呼——還好你沒醒來,不然我就要對你負責了。」喬伶拍拍胸,松口氣的說道。心念一轉,思及丹回美後可能有更多女人排隊欺負他;她的心情就奇差無比,氣惱得兩手胡亂揉著丹濃密、柔軟的金發。「哼,你最好祈禱一輩子別再見到我,不然被我抓到你被別的女生‘欺負’你就玩完了。」

欺負也欺負夠了,玩也玩累了,喬伶有些倦意的打了個阿欠,揉揉沉重的睡眼;不知不覺的竟也走入夢鄉。

半晌,听著喬伶平穩的氣息,一抹寵溺的笑容展現在原本該已熟睡的丹的臉上。他睜開眼,滿是柔情的看著睡在他懷中的喬伶。

其實早在喬伶潛入地房內的那一刻,他就醒了。一明白來者是喬伶時,他便裝睡的等著看她玩什麼把戲。

想著喬伶方才的舉動,他好笑的嘆了口氣,拉過薄被蓋住兩人,並將喬伶輕擁在懷中,細細打量起她的容顏。一思及明天的到來,一抹惆悵久久不散。他只好就這麼看著喬伶的睡容,想將這令他眷戀的嬌容刻印在心坎里,永不抹去。

他需要留下什麼;好讓他能度過接下來看不見喬伶的日子。一俯首,他將唇貼印在喬伶的額上,緊閉著眼,細細的記憶這一切。

***

喬昱正佇立在喬伶的房門前,看著喬伶盤腿坐在地板上,因電視上卡通人物夸張的表情而哈哈大笑著。

半晌,他彎起手指輕敲門,想引起喬伶的注意。

喬伶止住了大笑,卻仍殘留著輕笑回頭望向一臉審視著自己的喬昱正。

「丹所搭的班機已起飛,他不會再回到台灣了。」

喬伶心狠狠被戳了下,揪疼得不能自己,但她仍保持笑容來隱藏心中的難受。半晌,她語氣懇切地道︰「大哥,讓我一個人獨處好嗎?」

喬昱正看了她一會兒,然後點點頭退出房門,共替她關上門。他輕嘆口氣,明白喬伶不再是喬伶了。

喬伶將電視關掉,站起身走到書桌前拉開第一個抽屜。拿出了一張被她捏過,看起來有些皺的小紙條。這紙條是她在他床上醒來時發現的。

小野貓︰

下一次我們再見面時,我要你對我「負責」。

短短的一句話,她便明白丹昨晚是在清醒的狀態下任她「欺負」的。

她不明白丹為何對大哥說出再也不到台灣的話,只是覺得丹的離去,似乎也將她體內某樣東西給抽空抽走,再也補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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