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末年終,往往是白心雅最忙碌的時段。
要與各級主管檢討舊年度的缺失、制定新年度的規劃、開一大堆永遠開不完的會議,年終紅利、回饋、獎金、獎懲事務堆積如山,再加上還要抽空將自己打扮成妖嬌美麗的花瓶美女去與其他大老板交際公關,順便再探探新年度里有無商機可尋……
她忙得天昏地暗、天翻地覆、天人交戰……總之,很忙就對了,忙到甚至連續一個星期住在辦公室里沒回家,忙到游雲已經好幾次興匆匆的來找她,結果卻讓她轟了回上。
她最近很忙,忙得沒空理人。所以當游雲又再一次平空出現時,她仍是開口就趕人。
「別吵我,走開。」
白心雅不客氣的揮開他貼在自己耳邊的熱唇,立刻將注意力又集中在桌上一疊文件之中,忙碌不堪。
這是明天會議上要用到的數據,今天晚上她非得整理完不可……可偏偏這只無所事事的家伙又存心來鬧場。
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她怎麼又沒注意到?不過……算了,不追究。反正她從沒一次真正了解他到底是怎麼出現又怎麼離去的。現在她只擔心會議的資料弄不出來……
「別鬧我,這資料真的很重要。」她再次拍下意圖捏弄她粉頰的一雙豬哥手,努力再把注意力集中。真是討厭,到底這個成功比率是怎麼算出來的?只要有點腦子的人稍微驗算一下就知道不可能,研究部的那群家伙難道都是豬頭嗎?
雙手在電腦鍵盤上敲個不停,她想要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利用程式跑出一個較為逼近現實的數據來,填進文件里那處用立可白蓋掉的空白處,一邊還要分心去撥開那「只」以撩撥她為樂的無聊男子。幾分鐘後,電腦上出現一排數字,正以一定的速率慢慢的跑著,跑著跑著,眼看程式就快要出現結果……
「?!」白心雅不敢置信的看著營幕的畫面一黑,然後宣告被迫關機……而電腦的插頭正讓游雲拿在手上甩啊甩的。
「親愛的游、雲、先、生,你難道看不出來我現在很忙嗎?你知不知道這個資料很重要,至少對我來說很重要!這是我明天一大早會議上要用的資料啊!
「生氣了?」他頗有趣的瞧著她的表情。
白心雅眼神一凝,冷冷的瞪他。
「我想殺人。」何止是生氣?!如果可以的話,她會親手將他五馬分尸再丟進日本海喂魚。
「真的生氣了?」游雲又換了個研究似的神情湊近她。
「你鬧了我半天就是要看我生氣?」她語氣陰森的問,不敢相信他竟然會無聊到這種地步。
可不是嗎?
昨天舞風不知道又為了什麼小事在鬧小孩子脾氣,就見她那男人水谷和哲硬是討好的一整天陪在她身旁,寵她的程度活像是另一個老爸。看了那對歡喜冤家,這才想起自己似乎從沒見過兔兒真正為了什麼事生氣或是煩惱的樣子,最多也只是嬌嗔的冷諷幾句……想來為了應付工作上龐大的壓力,她自然而然培養出比一般人還強的自尊及自信心,這讓她不容易向逆境屈服,卻也常因此而把自己累倒。
就像今天,都已經是凌晨了,其他的員工怕都早在自己家中睡死了,但她這個大老板卻還窩在公司里熬夜加班。這種過分的加班,在一般的時期里,一個星期都會發生好幾次,更別說這種歲末的非常時刻了。
很清楚她這個月里的壓力和忙碌……而他覺得心疼。
游雲笑笑的貼近她頰邊啄了下,再退開看她,但她這次似乎是真的火了,冷著臉抿唇不肯說話,就這樣瞪著他。
瞪了好一會兒,她覺得眼痠了,他卻仍是帶著笑,毫無所覺地與她對視……白心雅翻了翻白眼,突然覺得自己作啥浪費時間來跟他一起犯無聊?正打算再將注意力擺回文件上時,突然整個人被拉了起來,又往後被推坐在辦公桌上。
「離作奢麼(你做什麼)……唔唔……」唇被堵住,她只能發出一串含糊不清的言語。
游雲用唇誘哄著她僵硬的唇,輕舐、吮吻,悄悄的,一雙手探進她的衣內那一身細滑的肌膚,邀她加人這個魅惑的行動中。沒多久,白心雅就軟下了堅持,全身軟綿綿的貼近他……對于她的弱點,他再清楚不過了。
他吻著她輕闔的眸,露出滿意的微笑,騰出手拉下她背後的拉鏈,輕易的就將整件洋裝褪下。
白心雅略微抵抗他的愛憮。她是很想念他的體溫,但……現在不行呀……
「今天不行,我有工作——」但語未完,又讓他以唇堵住了。這一次,他深入而熱烈的吻,一直到她胸腔內的氧氣全耗盡,腦子里的東西全化為一團漿糊時,才放開她,讓她只能忙著喘氣,無法再提起公事。
好過分……
她嗔瞪他,他卻趁其不備攻擊她柔軟的耳肉。她敏感的縮起肩膀想躲開他炙熱的唇舌,卻反將自己更送進了他懷中,他的手更是為所欲為的在她全身的肌膚上游滑了。
他抱起她大步邁開。
「你要……要做什麼?」抱著他的脖子,白心雅迷迷糊糊的問。
「跟妳玩。」
「玩?」
「對……跟妳到房里玩……我好想念妳……可愛的兔兒……」
「砰」的一聲,他迫不及待抬腳反踢上套房的門。
☆☆☆
游雲睡到一半莫名醒來,發現胸膛上應該還枕著的一股壓力消失了,大手往左右一撈,捉不到任何物體。下意識的睜開眼,才發現窗外仍是漆黑一片。
他瞄了下牆上指著凌晨四點十分的掛鐘,隨意套上寬松的長褲就步出房門,第一眼就在那張大辦公桌前看到了一抹縴瘦的背影……她仍是果著身子只包裹大棉被,整個人縮在皮椅上努力消化桌上一本本的文件資料。
他無聲無息的由背後攬住她,在嚇了她一跳的同時,也順勢將頭埋進她頸肩處。
「妳的男人沒累壞妳嗎?竟然讓妳還能從床上爬起來辦公?」他的聲音沉沉啞啞的,似未完全清醒。
白心雅嚇了好大一跳,不停輕撫著猛烈跳動的心髒,一方面也因為他的雙關語紅了一張麗容。
這男人,怎麼說話這麼大膽?!
「你嚇到我了。」她嬌嗔,咯咯笑的直躲開他噴吐在頸邊的熱息。
她很怕癢。
「別這樣……這是今天中午開會要用的資料,再怎樣都必須在天亮之前整理完畢,不然我這個老板會很丟臉的。」她耐心的對他解釋道。
游雲皺眉反對,「別弄了,去睡覺。老是睡眠不足對身體不好。」那麼高一疊文件,等她整理完不都早上了?
他作勢要拿下她手上的文件,她卻高舉著手不讓他拿去。「不行,這次真的很重要……這些我不能不整理完的……」
游雲看著她堅決的表情,心疼的發現她眼下清楚浮現著疲憊的痕跡,心中升起了一股悶氣,覺得既是不舍又拿她沒辦法。
心念一轉,他突然拉她人懷,誘哄般的喃言︰「這樣吧,讓妳猜猜我身上的味道,猜對了,我就不煩妳。」他天外飛來一筆的提議,雖然這听起來讓人覺得奇怪,但是白心雅仍是禁不住好奇的輕嗅他的頸肩。
她記得他身上並沒有任何香水或是古龍水的味道才對。浪漫★小說制作室★
與他發生關系也不只一、兩次了,他身上有什麼味道她難道還會不知道嗎?
游雲暗自屏息,催動體內的藥性,一時間,全身的肌膚莧泛出一股濃烈的檀香,白心雅這才驚訝的發現這突然出現的香氛,隨即眼一闔,失去意識。
那奇異的檀香味只出現很短暫的時間,一下子就飄散在空氣中,只剩下一抹淡淡的味道。這是擅長配毒制藥的上官听雨為他調制的一種內服香氣,只要他屏息緩下心脈跳動達某種程度,全身就會釋出一種濃烈的檀香味。對他而言,這香味用來消除身上不慎沾染的血腥味實在非常方便,但另一方面這香味也是一種強烈的迷藥,對一般人來說,只要聞到一點點,就會疾速陷入昏睡……
他小心的抱起她癱軟的身子,移步到相連的房中,將她安置在床上,為她拉好被子,調好枕頭讓她可以好好休息,甚至還貼心的幫她調好了鬧鐘,使她不至于睡過頭,錯過了她口中一直叨唸不停的重要會議。
幾個鐘頭後。
白心雅讓鬧鐘喚醒,窗外已經大白。
待腦袋瓜子清明些後,她第一個想起的事情只有一樣──
「糟糕,我的會議資料……」她坐在床上驚慌的大喊,跳下床順手拿起一旁的外套
辦公桌上先前散放的文件已經消失得無影無?,只剩下整整齊齊擺放在正中間的一本嶄新報告。
「會議資料及非常超級重點提示?」她訝異的唸著文件封面上印著的斗大字體,好奇的將之拿起來翻閱。第一頁、第二頁、第三頁……一直到整本都詳細看完,她的表情也從一開始的訝異改為無法置信。天,這真的是她此刻最需要的東西了!一本整理得極完美的議題大綱、各大小方案顯見的缺失,和所有正確而且絕對用得到的數據。
他敢說,連她都無法匯整出這樣完美的資料出來……不過,到底是誰在幫她呢?她翻過了整本文件,封底龍飛鳳舞的留言是她所熟悉的字體——
兔兒︰
睡得好嗎?
因為舍不得妳臉上帶著丑丑的黑眼圈,所以才硬要妳入睡。
妳可別生氣了。(雖然我是很有「能力」能讓妳消氣……)
P.S1︰見妳如此在意那堆無趣至極的資料,索性花了點時間幫妳整理好,希望妳今天上班愉快。
P.S2︰下次希望是在妳家中的床上找到妳,而不是又在妳辦公桌上。
P.S3︰記得吃早餐。
游雲
白心雅忍不住笑了出來,抬頭又看到桌上坡著一碗仍舊熱騰騰的瘦肉粥,心中頓時像融化了一顆糖,甜蜜得讓人感到快樂。
☆☆☆
「喔哦……」東季繪看著電腦上出現的文字,低低的吹了個哨音。
他正悠游在網路上打發時間,並且習慣性的侵入多個未開放的私人控管網域內觀摩欣賞,兼玩玩「猜程式碼踫運氣」的游戲……簡單的說,就是他正在當一個網路駭客啦!
只是,他才剛攔截下的訊息可是不得了呢……
喔!是誰這麼大膽,竟然妄想動我們家酷哥的寶貝,難道他不知道酷哥雖酷,但只要一火起來,也是可比擬火山爆發,隨時可能傷亡無數。
修長的十指在鍵盤上敲個不停,他很快的藉由網路通訊紀錄追查出兩方的資料。
「咦?這麼扯的劇情也能玩?」
他看著電腦螢幕顯示出來的結果,差點就要粉沒良心的給他笑出來。
「看你笑得這麼賊,又發現了什麼好玩的嗎?」舞風不如何時出現在他身後,看完螢幕上的東西後,也忍不住吹了個口哨。
「咳靠……竟然想動雲哥的心上人?這老頭難不成嫌命太長嗎?」她打從心底敬佩他。最夸張的是他竟然還編出了個這麼「抱歉」的劇本來演,真是不知道該說他天才還是白痴?
「你們在談什麼?」
突然從窗上跳下來的游雲冷著一張臉走過來,剛剮耳朵似乎接收到了幾個不對勁的字眼,讓他很是在意。
是跟他有關的嗎?
他走近兩人,東季繪立刻高抬貴「臀」,大方的貢獻出視野最佳的座位讓他觀看電腦營幕。他和舞風兩人則搭著他的肩,在一旁擔任解說員的工作。
「嘖嘖嘖,看到沒?你那小美人可搶手的呢,甚至還有人為了博得佳人的注意而自導自演一出綁架劇。」
看著眼前的資訊,游雲忍不住皺起眉頭。
「是呀,雲哥,你看這里,花了這麼多錢請了個知名殺手擔任綁匪,然後再由主嫌的兒子出面擔綱男豬角英雄救美……哇嗚,身為一個觀眾實在不應該道麼不給面子,但是……他們的劇本真的……很爛……而且還遜斃了……哈……」比起繪的老奸巨消,這些人根本連邊兒都模不上。舞風擺明是看不起人。
東季繪連忙火上加油,「而且最過分的是,那老頭還要殺手在你那女人身上弄些傷痕以求逼真……好狠喲……擺明不給你面子嘛!」最後一句話完全沒有意義,因為根本沒人知道白心雅和銀焰門首席殺手游雲的關系。當然也沒人知道,這件還未發生的案件中,主嫌其實與游雲之閑也有著一層特殊的關系存在。
「道上不少殺手都很沒人性,下手冷酷不說,而且完全不知輕重,難道這些人就沒想到,像雲嫂子這樣柔弱的女子極有可能一個不小心就被折斷手腳?」舞風開始危言聳听。
游雲抿唇瞪著螢幕,眼中殺氣微逸。
東季繪直接撂下重話,「听說上個月有個女子被這個殺手先奸後殺——」
悶了好久的游雲終于低吼出聲,「閉嘴。我有眼楮看,你們兩個真以為我瞎了?」
尤其是繪,一路上盡是火上加油,滿臉的壞心眼輕易就讓人一覽無遺。
「哎呀呀……奴家真是好心沒好報啊!」東季繪一臉難受的捧心,捏著蓮花指,裝出無辜表情控訴良人的狠心。
舞風直搓著手臂上不存在的雞皮疙瘩。用不著表決,她心里早就認定繪絕對是世界上第一惡心之人。
游雲露了抹笑,是很陰森的那種。
「好心?」認識他這麼久還不了解嗎?這家伙的好心,早八百年前就讓野狗啃食得連一點兒屑都沒剩下。
會挑起他的怒意,八成也是看好戲的成分居多。
他就這麼想看別人父子相殘?
不想再繼續和他們瞎扯浪費時間,游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他們開了兩槍。因為閃避子彈同時向上躍起的兩人從容落地後,房內已經不見游雲的身影。
「雲哥這樣是真的生氣了吧?」
「我想也是。」東季繪挑起一道眉,看著眼前中彈身亡的液晶螢幕嘟囔。
呿!怎麼每次火起來都挑最貴的東西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