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越來越快樂,一切都仿佛變的很美好。
自從之樂不再成為我和雅浩之間的障礙後,我們的感情發展得飛快。雅浩開始完全進駐我的房間,只有在必須通宵工作的時候才會在自己的房間逗留。我們每天一起上班下班。再忙,踫面時總會交換一個眼神。我心痛他為工作勞累時,會把關心的字條夾在文件夾里遞給他,要他注意休息。他知我為圖紙廢寢忘餐時,也會發信息過來,要我提防胃痛造訪。點點滴滴聚在心中,我們都甘之如飴。
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
我正式從設計部的和尚軍團里光榮引退,他們同仇敵愾,決定對我群起而攻之,不斷戲言我明天就會被我口中的美人甩到太平洋,還說我現在歸隊的話就可以考慮接納我。我大笑三聲後,照樣旁若無人地拿著手機看著雅浩的信息笑的甜蜜。他們總是對我在有信息時笑的花痴,沒信息時又甜蜜地失落的樣子表示不屑。和尚軍團的首腦小彪更是忍無可忍地把圖紙卷成喇叭朝我吼,「那個戀愛中的瘋子請一個人到廁所里安靜的瘋!」
而我也會馬上把喇叭搶過來,照樣朝他吼,「那個和尚軍團的首腦再吵就扣你這個月的獎金!」
于是全公司都知道設計部有一個戀愛中的瘋子,和一個和尚軍團的首腦。
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
手頭上的工作總算告一段落,我和雅浩和總算有點清閑時間。
在辦公室,公事交代完後,我跟他說,「那下午沒什麼事了吧?我想出去一下。」
「去哪?」他問。
「我想回我以前的屋子拿點東西。」
「好啊。」他馬上就答應,「我和你一起去。」
「嗯。」
吃過午飯後,雅浩陪我一起回去。他在廳里等我,我獨自在房間里找呀找,終于,找到。我拿過面前這個小小的紅盒子,打開看著里面銀光閃閃的東西,輕輕地笑了笑。
我真的從來沒有想過,會有用得著它們的一天。
我把他們藏在衣兜里,走出去跟正在看雜志的雅浩說,「可以走了。」
雅浩站起來,「東西找到了?」
我點頭。
「在哪?」他朝我前後看了一眼。
「不告訴你。」我故作神秘地笑了笑。
我們走出公寓大樓的時候,突然一把聲音叫住我。
「魯先生是吧?」
我和雅浩也回頭,一看,管理員是也。
我禮貌地笑笑,「李大叔,好久不見啊。」
「對啊。你這些天去哪了?搬走了嗎?」
「嗯。」我點頭,「今天回來拿點東西。」
「呵呵。」李大叔和藹地笑笑,「怎麼搬也說一聲啊。無端端不見人,我們都嚇了一跳呢。」
「呵呵。」我也只能尷尬地笑笑。
李大叔忽然想起些什麼,對我說,「對了。你能幫忙簽個名字嗎?」說著,他就把記錄寄存名單的本子拿上來,「之前你弟弟之樂寄存了些東西在這里,可是他拿走的時候忘了簽名,你是他哥哥,你簽也一樣的。可以麼?」
「沒問題啊。」我走過來,拿起筆,按照大叔的指示在本子上大筆一揮。正想把本子還給他的時候,突然,一列醒目的日期刺入我眼簾,我心一緊,連忙指著上面的日期問,「這天晚上11多之樂回來過?那……那他什麼時候走?」
李大叔想了一下,「好象是第二天早上吧……好象是。」
我不滿,「什麼好象啊,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啊!!」
李大叔被我的反應嚇了一跳,回想了許久後還是顯得為難,「都好幾個月了,我怎麼還能記清楚啊。不過,應該是第二天吧,因為他的東西我是第二天才發現不見了的。當然,也有可能是晚上我走開的時候他拿走的。哎呀,我真的沒什麼印象了,要不是前天有人檢查記錄,我也不知道沒有簽名這事。」
他這個樣子,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再問。其實按道理,之樂要是回來了事情應該不會發生才對,但既然發生了,那麼就應該是他在我們回來之前走了。可是十一點多,我們就算不在屋子里,也應該在樓下了吧?竟然沒遇見?再說事後之樂怎麼一直沒有告訴我他當天晚上回來過?我越想越覺得奇怪,但腦筋轉了個圈,又覺得,他就算事後告訴我他當天晚上回來過有什麼用?就算同一座大廈兩輛電梯一進一出沒遇見又有何奇怪?最重要的是,我怎麼會懷疑我弟弟啊。
我甩甩頭,要自己清醒過來。
雅浩看我這樣子,手摟著我的肩膀,擔心地向前問,「之信,怎麼了?」
我看著雅浩,話語就要沖口而出,但想想,還是忍住了。我搖搖頭,笑道,「沒什麼,一些小事情而已。」
雅浩這才放心,「那好。我們走吧。」
我點點頭,然後與他並肩邁步。
我上了車,雅浩在我旁邊說話,但我的思緒卻還一直纏繞著剛才的事情不放。我要自己不要想太多,但我心里還是有點疙瘩,我總覺得事情有點蹊蹺。但、但哪里有問題呢?之樂?不可能!我是他的所有,他根本不可能這樣對我。那……
在我還陷于思想戰爭當中無法自拔時,一把不耐的聲音把我扯出來,「之信,你有什麼事你跟我說好不好!」
我回過神來,看著旁邊的雅浩,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雅浩也看看我,「你從一上車就心不在焉到現在了,你到底發現了些什麼你跟我說啊!」
我根本不知該如何說,想起了什麼,反問,「雅浩,那迷幻藥,就是你說之樂在我房間找到的那包迷幻藥,你是怎麼得到的?」
雅浩對于我問這個問題覺得奇怪,但還是如實回答,「那天在大廳,我看見他拿著一包東西左看右看,我當時一看就知道是迷幻藥,我問他那里得來的。他說從你房間的角落搜出來的,還說可能你以前吃過的胃藥吧。然後他就沒理會的。」
我馬上接著問,「那他事先知不知道我去酒會時會跟阿光見面?」
雅浩想了一下,「應該不會吧。反正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他。他應該不可能從我以外的人身上得到酒會的名單吧。」說著又問,「到底怎麼了?」
我舒了一口氣。對。我怎麼可以這樣懷疑之樂?一切都是踫巧而已,而且現在一切都雨過天青,我還這樣追究實在不當。
我朝雅浩笑笑,「沒事,我想太多了。我都不好意思告訴你我的古怪想法。」
雅浩拿我沒辦法,「老是這樣。真有什麼事你真的要告訴我才好啊!」
我點頭,然後馬上岔開話題,「對了,你不是說今天晚上有應酬嗎?你準備好了?」
「嗯。你呢?」
「你送我回家,我換件衣服。」
方向盤一轉,車往另一邊駛去。
*
我從來沒有輕視過雅浩在交際場所中的受歡迎程度,現在看來這棵有主的名草還真是香飄百里。
眾星向這輪明月拱過來,把我這個小星辰擠了出去。我無奈地看著屬于我的人被別人圍繞著,自己卻怎麼擠也擠不進去,又是驕傲又是自卑。身處其中的雅浩也可能注意到,他禮貌地撥開人群,朝我伸手想把我拉到他身邊,臉上是一副求救的樣子。我知道他這樣只是為了安慰我,于是我故作傲慢地一挑眉,擺出一個見死不救的樣子,轉身坐到角落,還一臉得意地看著他的哭笑不得。我知道雅浩是個體貼的好情人,但我也是個明事理的好情人。一切都是應酬而已。
如非必要,我也不會走出去奉承應酬。當然,要是必要,奉承我也能做到很盡責。怎麼說也不能失禮于人。大部分時間,我都安分地坐在一邊,靜靜地看著鶴立雞群中的雅浩是如何的光彩照人。所以當雅浩忽然出現在我身後的時候,我也不是太驚訝。
「走啦。」他拿過我手中的酒放在台面上。
「這麼快?那邊還有人在等你啊。」
他笑,「這麼留意我?可是我只知道你也在等我。」
我也笑,挽著他的手一起逃離現場。
車內,只有音響在放出曼妙的歌聲。
「怎麼不說話,不高興?」雅浩忽然問。
我好笑地看著他,「為什麼要不高興?只為剛才圍在你身邊的那些俊男美女?」
他也笑,竟然有點靦腆,「可是上次你看見有女人從我辦公室里出來都發飆成那樣。」
「那怎麼一樣,那只是誤會。而且我怎麼看都是一個通情達理,海量汪涵的好男人,加上我現在坐穩正室寶座,怎麼會計較應酬這些小事情。」
雅浩听了笑的清朗,「哦?我的正室知書識禮,通情達理,而且還本領高強,你說我怎麼獎勵你好?」
我忍住笑,「送我一枚戒子。」
話音剛落,車就馬上急剎。我嚇了一跳,以為他是如此的不願意,但一看,他卻笑的如夜空中的繁星般燦爛。我不解地怔愣,直到他掉轉車頭往另外一個方向飛馳而去。
我問,「你想去哪?」
他回答,聲音響亮干脆,「買戒子啊!」
我忍不住開心的笑,「傻瓜,現在店子都關門了。」
「那敲破他的玻璃偷吧。」
「你瘋了?」我瞪他,當然笑還是扯不下去。
「對啊!」
我當場瞠目結舌。他卻笑得得意洋洋。
「等等等等!」我想起什麼,突然喊停。他以為我要他放棄,不從。于是我們糾纏了一番,最後他迫不得已把車停在一邊。我跟他換了個位置,由我開車,到了目的地,我把他趕了下車。他疑惑地下了車,以為這附近有首飾店,四處張望一下,誰知回過神來,我已經把車開走了。
五分鐘後電話響。里面傳來雅浩啼笑皆非的聲音,「你把你老公我扔在這里干嗎?」
我笑,「老公你乖,你老公我很快回來接你!」
于是掛斷,超速行駛。
我想要的東西放在我今早衣服的衣兜里,我不知沖了多少個紅燈才能在40分鐘內出現在雅浩面前。我笑的很開心,他卻笑的很無奈。
他說,「你竟然把我扔在這里?你知不知道這幾十分鐘內有多少個人走過來問我多少錢啊!」
我當然知道,就算不是這個釣牛郎的集中地,以他的樣子,站在大街上,都會有人撲過來。
我忍不住笑,「那你怎麼對他們?」
雅浩不回答,把一只微微紅腫的手遞到我面前。我意料之內,雙手捧著他的手,送到嘴邊輕輕地一吻,「還記得這里嗎?」
雅浩點頭。「恥辱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忘了。」
我聳聳肩,把他拉到一棵樹下,「那天晚上我就坐在這棵樹下。」
「還喝得爛醉呢。」雅浩補充。
「然後你還過來搭訕。而且一開口就讓我知道你是個行外人呢。」我笑著,語氣挑釁。
他也不生氣,伸手就把我按在樹上,「那你要不要我變成行內人?」
我笑容不減,抬手環上了他的脖子,「不想做男人的話你可以試試看!」
他也笑,對著我唇湊過來。我卻抵住,「等等,我有東西給你。」
我掏出一個紅色的絨面盒子,打開,讓一直暗無天日的銀光散發出來,然後抬頭看著他,他也驚訝地看著我。
「你……你去買了?」他看看我手中的戒子,再看看我,驚訝得說話結巴。
「很久以前就買了。」我說,「原本是想給阿光的。」
我知道這個名字會破壞氣氛,雅浩臉色頓時一沉,但我還是繼續說,「那時侯出了第一份工資,有一次我跟阿光去逛街,我看上了這對戒子,他也說好看。于是我買下來,可是一直沒敢送出去。」
「你把原本要送給他的東西送轉給我,你不怕我生氣?」
我繼續問,「那你現在生氣嗎?」
「我的樣子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雅浩的語氣已經開始尖銳。
我笑,笑他還是這麼可愛。
「這是另外一對。」我輕輕牽過他的手,看著他,「我原本要給他的那一對,刻上了我和他的名字後,我把它們扔進了阿光家的垃圾桶。因為我覺得,我這一輩子都沒有可能將它送出去,我決定把他放在阿光家的某一個地方,于是我選擇了垃圾桶。」
「那這一對呢?」雅浩問。
「我從阿光家出來,我覺得很難過,但不知為何又覺得很輕松。我要自己再去多買一對,告訴自己,這一對我一定要親手送給一個我愛他,他也愛我的人。」我把其中一只戒子放在雅浩手心里,「就算是這對戒子,我也從來沒有想過它會有主人的一天,但今天我知道,我這個願望將會實現了,所以我把它們要回來。雅浩,我愛你,我願意把我和阿光所有事情毫無保留地告訴你,你願意戴起這只戒子嗎?」
我知道他願意。他臉上全是幸福和不可置信的表情。他顫抖著向我伸出左手,看著我的啡色眼眸在夜色中閃亮的如同茶晶。他靜靜地,期盼地,等待著我的下一步。
我小心翼翼地將指環套進他的無名指,然後看著他,向他伸出的我左手。當他的吻,和指環落在我的無名指上時,幸福的感覺把我沖擊得眼里一片氤氳水氣。我輕笑,「這樹是我們的媒人,也是見證人,雅浩,我們禮成了。」
雅浩也笑,眼中幾欲滑下的淚水仿佛要在明月下變成珍珠,閃閃發光。我閉上眼楮,感受著他越來越近的氣息,最後四唇相疊。
這是一個純潔,不含任何雜質的吻,猶如學生們的初戀。
淺吻後分開,雅浩雙手捧著我的臉,為我抹去不知何時掉下的淚水。我也捧著他的臉,看進他泛著盈盈水波的明眸。我說,用仿佛願意把心也掏出來的語調說出世俗的三個字,「我愛你。」
吻。
又是吻。
一個激烈的吻。我們都霸道地想要吸盡對方體內的氣息,據為己有。
我要將你據為己有,雅浩。因為我愛你。
雅浩,我也知道你要將我侵佔到底。因為你也愛我。
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
這夜,花開。
這夜,天明。
這夜,多幸福。
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