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並不打算繼續自怨自艾下去,相反地,她決定要善待自己,並且利用機會為自己找方法逃月兌。雖然雷蒙已經鄭重警告過她,但那只會使她行事更加小心,並非打消念頭。
在她房間里頭,有一個衣櫃,里頭有各武各樣,足以應付各種場合的衣物,從晚禮服到睡衣,無一不有。
而且,雷蒙還為她找了一個服務周到的女服務生芙蘿拉,在這段時間照顧她的吃穿,但就程-心看來,她不過是個監視者,用來防止她逃走。
「有要求可以直接告訴我,或者告訴雷蒙,不過,雷蒙通常都很忙。」芙蘿拉是個親切的女人,更重要的是,她精通中文,讓程-心可以直接用中文和她溝通。
芙蘿拉顛覆了一般女佣的形象,是個名副其實的美女,而且,她那頭淺棕色的頭發披垂在肩上,讓人難以忽視。
「謝謝。」程-心伸了個懶腰。現在是早上八點鐘,這是她在這兒的第二天。
「介紹一下這里的地形吧!」她打算對這周圍的情況進行觀察。
「一樓是交際廳,設有酒吧、舞廳,二樓是俱樂部,另外,這一層樓全都是房間……」芙蘿拉仔細地說著。
「在這里的人,全都是來參加拍賣會的?」
「沒錯。」芙蘿拉點點頭,開始為她整理頭發和衣服。「要參加拍賣會的人都必須擁有邀請函,閑雜人等是不能隨便進來的。」
沖著她這句話,程-心相信在這里走動的都是國際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光是看雷蒙就知道了。
「好了。」為她拉了拉裙擺,芙蘿拉滿意地道。
「謝了。」然後,程-心看著自己身上剪裁簡單的深綠色禮服,上頭還點綴著金色流蘇。
看來,她最近這幾個月穿禮服的次數,可能會比過去幾年加起來還多。
帶著冒險的心情,她溜出了房間。
一到了交誼大廳,程-心登時眼楮一亮。長桌上的食物讓她垂涎三尺,因為,那不是別的,正是熱騰騰的咖啡、松餅……光是聞到空氣中散發著微酸微苦的氣味,她就可以立即判定那是上好的、貨真價實的藍山。
是產量稀少,從牙買加藍山山脈采集而來的。
忽然,她眼前出現了一名男人,笑著對她道︰「請問,你願意和我一起喝杯咖啡嗎?」
他有著灰色的眼楮、微卷的深棕色頭發,以及爽朗的微笑,看起來十分迷人。
「',?」不知怎地,程-心反射性地響應。
「你猜對了。」他贊賞地一笑。
他幽默的模樣立刻博得了程-心的好感,也讓她緊繃的心暫時獲得紓解。
「那麼,請問我有獎品嗎?」
「極品藍山與年輕養眼的帥哥陪伴。」他反將她一軍。
這句話立即又得到程-心的贊賞。看來,這男人也懂咖啡。「我該感謝自己有這個榮幸,或者……」她微挑起眉。
「滿懷感激的接受。」
「!’
男人領著她走出交誼廳,一出去,立即就是海闊天空的景色,讓程-心著實感到訝異。
「這……」看著廣大甲板上延伸出去的風景,金色陽光灑落一地,刺眼得讓她差點睜不開雙眼,海風徐徐吹來,感覺好不閑適。
而且甲板上除了吧台,還有數十個造型精致的雅座。
「這里是……」
原來這是一艘停泊在港灣的大船,不知道為什麼,雷蒙與芙蘿拉都沒有正面告訴她。如今親眼見到,讓她感到無比訝異,難怪她在房里的時候不時會有暈眩的感覺。
听到她聲音里的訝異,他忍不住回望著她,臉上有些疑惑。
「你不知道?難道你不是被邀請來的?」霎時,他的表情變得比她還要詫異。
「難道,你是……」
程-心不解地看著他。
「你是那個拍賣品。」終于,他下了結論。
看來,她這樣商品已經是眾所皆知的了,似乎有很多人都已經知道她這號人物了。
「沒錯,我是。」她只能承認。
「我剛剛只是覺得眼熟,沒想到……真的很榮幸能夠認識你。」這回,換男人向她恭維。「我叫作尼爾.凱瑞,是競標者之一。我萬萬沒想到自己要競標的商品竟然這樣迷人,希望在得標之後,我們能夠合作愉快。請問你的芳名是?」
聞言,程-心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回答︰「我叫程-心,你可以直接叫我程。」
這……
她該說些什麼好呢?這個男人真的是贊美人的高手。
「我們先喝杯咖啡,現在不談這些。」她話鋒一轉,想逃避這個棘手的問題。
「說這些只會破壞食欲。」
「好吧,我同意。」尼爾大方地拉了一張椅子,紳士地請她坐下。
「謝謝。」
「要喝些什麼?我有這個榮幸為美麗的小姐服務嗎?」
看來,法國人的嘴顯然是訓練有素,甜言蜜語的功力恐怖到能讓她雞皮疙瘩掉滿地。
「好吧。」她莫可奈何地接受,說道︰「一杯咖啡,藍山。」這是她最鐘愛的。
尼爾細心地為她端來咖啡,她小心地接過,啜了一口。果然是純正的藍山,酸味與苦味都恰到好處。
這種感覺,讓她想到……那個男人。
思及此,她的心猛地一跳。
像這樣盛大的場合,身為別升集團總裁的他,應該有被邀請吧?
他會在這里出現嗎?
就算沒有被邀請,這麼盛大的拍賣會,應該也多少會傳到他們耳里,他的消息靈通,實在沒有理由不知道……
「怎麼,有心事嗎?」尼爾是個細心的男人。
「沒什麼。」迅速用手臂擦去淚水,她強顏歡笑地說道︰「只是想到一些以前的傷心事,不必理我。」
「身為一個紳士,是不會拋下正在哭泣的美女的。」尼爾迅速接口,遞了一條手帕給她。「別用手擦眼楮,有細菌的。」
「謝謝。」她含淚微笑。
尼爾讓她乎復情緒幾分鐘後,才又再度開口︰「你喜歡藍山?」
「沒錯。」她點頭。「只可惜很難喝到真正好的。」
「在台灣的確不易。」尼爾點頭認同。
「你知道我是台灣人?」他的話讓她深感訝異。「為什麼?」
他聳聳肩,幽默響應︰「別以為我有什麼神通廣大的理由,那不過是因為拍賣會的目錄上有記載你的基本資料,而我剛好有一本罷了。」
「原來如此。」她恍然大悟。事實上,尼爾口中的那本目錄,已經引起了她的興趣。「我可以看看嗎?」
「你是說?」
「目錄。」
不知道那上頭寫了些什麼她的事?
「當然可以。」尼爾微微一笑,「不過,我放在房里。」
「我有機會可以參觀嗎?」
「當然。」他毫不猶豫地接受。「這是我的運氣好,我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拒絕。」
「謝謝。」
「而且,我的房里有些私藏的上好咖啡,可以請你嘗嘗。」尼爾說出一個吸引人的提議。
「這真是再好不過了。」她笑開了臉。
「那麼,請問小姐什麼時候有空?」
「任何時間。」
「太好了。」尼爾露出迷人的笑容。「我會派人去邀請你的。」
程-心禮貌地一笑。
好吧,雖然她對尼爾沒有任何綺想,雖然到別人的房里作客有點奇怪,但是無所謂,在這幾天,她必須找點事做。
而且,這樣說不定可以套出一些情報,有助于她逃走。
尼爾無疑是個紳士,這點表現在許多細微的事上,讓程-心深信不疑。
當天晚上,他就請人提出正武的邀請。
不過,他們先在餐廳里吃了頓晚餐。
程-心熟練地用刀叉吃著淋著女乃油玉米的面條,一邊和尼爾談天說笑。尼爾是個十分幽默的人,一頓飯下來不但沒有不盡興的場面發生,反而有助于消化。
而她也沒有顧忌地把自己的遭遇說出來。反正,當初雷蒙在向她敘述細節的時候,並沒有特別告知她說不能將這些事說出來。
「雷蒙的待客之道實在應該檢討。」尼爾笑著道︰「他是個好客的聰明人,卻不知道該如何邀請淑女,這實在是一大失策。」
「無所謂,或許我能將這次的經驗歸類為我的冒險。畢竟這種經驗不是常常有的。」她幽默地響應。
待用餐完畢,尼爾便領著她進了他專屬的套房。
這個套房顯然比程癉心的還要豪華,除了一般的設施外,還附有一個小吧台和酒櫃,可以隨時接見賓客。
「你是這里的貴賓?」程-心半猜測地問道。
「沒錯。」尼爾並沒有否認,相反的他還補充說明︰「我和雷蒙的私交極好,會有這種待遇不需要太訝異。」
「原來如此。」她點頭表示了解。
「來杯咖啡好嗎?」尼爾打開櫃子,拿出了一罐咖啡豆,那油亮的色澤,仿佛在挑誘她的味蕾。「這是我私藏的,外面喝不到,要是錯過這個機會,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他打趣地道。
「那我只好接受了。」她附和道,然後走上前。「要幫忙嗎?」
尼爾搖搖頭,立即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你只需要享受就好,不用如此客氣。」
「好吧。」她接受了他的好意,一坐下,整個身子頓時陷入柔軟的沙發里。
咖啡香幾分鐘之後充斥房內,嗅聞著這股味道,程-心的思緒開始有些飄忽不定。
不知怎地,她想到以前在別升集團臥底時,為那個男人煮咖啡的情景。當時,她從未感到辛苦,反而覺得既愜意又溫馨。
那時候,她甚至常錯以為自己是他的妻……
然而,她卻沒想到他竟然和唐曲繪……
思及此,她胸口一陣抽痛,柳眉不禁緊鎖。
「又想到了不愉快的過往?」突然,尼爾拿著杯子向她走來,並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
「嗯。」她露出苦笑。
沒辦法,她不知為何就是無法克制自己回想從前。看來,她依然無法忘懷。
「如果你願意,大可對我說,我可以用我的名譽保證,不會將你今天說的話散播出去。」他信誓旦旦地道。
「不用了。」她揮揮手。這並不是表示不相信他的人格,只是愛情這種事,並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說清楚的。況且,如果她在別人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過于失態,那可就糟了。
「好吧,不勉強。」尼爾只好這說。「品嘗一下咖啡吧,據說咖啡有忘憂的功能,更何況這還是極品的咖啡豆研磨出來的。」
他的話似真似假,但卻讓她的心情稍微好轉。
「謝謝。」捧著冒著熱氣的咖啡杯,她啜飲了一小口,當濃郁的咖啡滑過喉嚨時,心中登時涌上一股感動。
這咖啡果然是極品。
忽然,一個措手不及,她的眼淚從眼眶涌了出來。
「對不起……」剛剛還想著不能夠失態呢,沒想到這麼快就破功了。她用手輕輕拭去淚痕,試圖壓下淚意,沒想到卻適得其反,引發了更大量的淚水。「我很抱歉……」
她已經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沒關系、沒關系。」尼爾見狀,立即起身掏出手帕。「用這個擦,已經說過別直接用手了啊!你可以盡量哭沒關系,我不會介意的。」
他體貼的言語讓她感觸良多,伏在沙發的把手上,傷心地、用力地哭泣著。
他到底在哪兒?他真的會來救她嗎?距離她被拍賣的日子越來越近,她就覺得希望
渺茫。她現在身處異地,連自己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這時候,那個男人又在做什麼呢?
她不停地抽噎著,小小的肩膀不斷抖動。
「好了、好了,都過去了……」見她如此,尼爾伸手攬住她的肩,給予安慰。
套房里登時有片刻的寧靜,只剩下她的吸氣聲。
「我真的……抱歉……」等到程-心真正停止了啜泣,才好不容易地擠出這句話。
「我剛才還在想不應該失態,沒想到還是失態了。」她困窘地解釋著。
看著他身上那件襯衫被她的淚水弄濕了一片,程-心不禁感到歉然,雙頰也愧疚地紅了。
但尼爾一點也不介意。
「能夠發泄就好,只要——」忽然,一陣敲門聲響起,尼爾轉頭看了一下,對她說道︰「應該是有客人……」
「我可以離開。」程-心站起身說道。
「沒關系,我先看看是誰。」尼爾走向門口,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的是一個男人。
忽然,程-心渾身一顫,臉上的血色迅速退去,踉嗆地後退了幾步。
「程?」尼爾訝異地望著她。
她的表情就像是受到驚嚇的小白兔,眼里充滿了驚恐。
「你、你……」看著大步朝自己邁進的那個男人,程-心連聲音都在顫抖,「為什麼?」
終于,男人來到她面前站定。
「小——」
「你……」這個讓她朝思暮想的男人,竟然如此戲劇化地出現在她眼前,這個沖擊對她而言實在太大了。
「我沒想到你在這里。」他的臉色和口氣都銳利無比。
聞言,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旁不解的尼爾立即站出來想要解救她。
唐?這讓程-心迷惑。這是他的姓氏嗎?
不對,他不應該是這個姓氏的,他不是……
「尼爾,這個女人可以借我一下嗎?」他抑制著自己心中的怒氣,轉頭詢問。
「當然沒問題,不過,她願意嗎?」尼爾關心地望著她。
「她當然是樂意至極。」他不容置疑地道︰「我們是許久不見的老友,她怎麼可能拒絕我呢?」他特意加重了「老友」二字。
「我們不……」她開口想否認,極度想擺月兌他的鉗制,手卻被扣得死緊,在他恐嚇的瞪視下,她的話戛然而止。
看他們這副模樣,實在很難讓人相信他們是老友。尼爾雖然想幫程-心,卻無能為力。
「沒問題的,你放心,我們先離開了。」他死命地將她拖出門外。
「那……唐!」尼爾忽然喚住他。「你原本是……」難道他來這里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她?
「沒事,不過是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罷了,不足為道。」他立即回道,然後,拉著程-心走出房問。
幾分鐘之後,程-心被狠狠地摔在另一問套房的床上,男人粗獷的身子就壓在她身上,這曖昧的姿勢讓她不由自主地喘著氣。
而且,她非常確信,他的怒火已經到了請消防車來也無法撲滅的程度。
「你很愉快?」他氣憤地吼著︰「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你在尼爾的懷里哭得梨花帶淚,好像你們八輩子前就認識一樣!」
「我沒有!」她抓狂地回道。「你不要亂扣罪名。」
為什麼在分離這麼久之後的首次見面,他們之間會起了爭執?這並不是她所想要的啊!
「如果你敢說你已經把過去都忘得一干二淨的話,那你就說啊!只要你一開口,我立刻就把你送回尼爾那里,讓你們兩個人繼續卿卿我我!」他的理智早巳消失殆盡。
「我才想問你這段時間在哪里呢?」她不甘示弱地回道。
突然,一陣疼痛感從月復部竄起,她忍不住申吟出聲,知道這種疼痛代表的意義。
「作戲。」他重重哼了一聲。
程-心喘著氣,忍著痛楚,眼中帶著淚水,這回,她不再與他爭論,只是無助地張大眼望著他。
她從未背叛他,他真的誤會了。況且,唐曲繪的事他都尚未對她解釋清楚,憑什麼反過來定她的罪名?
霎時,他如狂風暴雨般的吻落在她的唇上、臉上、頸上,甚至是微微露出的肩上。
她開始掙扎。
「放手!」他到底在做什麼?他怎麼能夠在這種時候這樣對待她?
要是再這樣下去,他們必定會為此事後悔一輩子。
「只有這樣你才能永遠是我的!」他咆哮著,毫不憐香惜玉地扯下她的衣眼。
啪的一聲,一個結實的巴掌打在他的臉上。瞬間,他臉上出現了一個紅印。
房內陷入寂靜。
忍著月復痛,她直視他,說道︰「如果你不信任我,那麼你根本沒有資格說愛我。」
她的話說得清楚有力,一宇一句部清楚地傳入他耳里。
在經過這些波折之後,她深感無力。
第一次,她有了想要完全放棄的念頭。不用逃了,誰出價高誰就擁有她,這都不打緊了,反正現在的她壓根兒不在意。
既然她不在意,別人在不在意就完全與她無關。現在她就像是浮萍,隨波逐流,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而且她相信尹殘寒與楚奕風也會受邀前往拍賣會,倘若他們高價標得她,她就可以理所當然地回到傲宇,安安靜靜地過以前那種美好的生活。
「我和尼爾不過是剛認識的朋友,他有風度、幽默,我沒理由拒他于千里之外,更何況我……」說到剛剛的事,她的鼻頭不禁一酸,「我剛剛不過是因為想到以前和你在一起的情景,才忍不住哭的。」
然後,她推開他,奮力從床上站起來。這回,男人沒有阻止她,只是繼續讓她說著。
「反正,我們以後就不相干了。」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然後,她迅速整理好衣物,往門口走去。
「再見了。」她微微一笑,旋開門把。
可惡,月復部的疼痛竟然越來越嚴重……她的身子搖晃了一下,險些跌倒,開始覺得頭暈目眩。
「呃……」她現在只覺得想吐,腳步也變得不穩。
「小-!」眼前一黑,她只覺得自己不斷往後倒去,然後就什麼都記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