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注定 第9章 作者 ︰ 樊落

"好啦,我還給他們就是了。"

我轉身跑到一棵樹後,將玉丹吐出放在手心上,然後出來,將玉丹遞到波叔面前。

波叔一見到玉丹,立刻一臉恭敬,帶大家在我面前伏地跪下,很虔誠地拜了三拜,然後將玉丹雙手接了過去。

"多謝蘇公子。"

喂,還你們靈珠的那個是我啊,干嗎沒人謝我?

波叔將玉丹放妥,又去女子乘坐的馬車上給她們解了法術,女子們醒來後見到我們,都是一臉的迷惑不解,還帶了些驚疑。

蘇大哥清了清嗓子,剛想做些解釋,一聲河東獅吼便成功地將他的話全部打回。

"表哥……我終於見到你了,太好了!"

蘇雁兒大叫一聲,整個人便跳起來撲進了蘇大哥的懷里,開始放聲大哭,那動作快得絕對堪比武林高手,我見她厚實的身子撲在蘇大哥身上,不由很同情地看看蘇大哥。

被肥女壓,好可憐哦……

波叔他們告辭離開後,蘇大哥向女子們簡單解釋了她們被拐的經過,因為蘇雁兒的存在,另外兩位女子立刻便信了他的話,隨我們一起乘馬車回京,可蘇雁兒卻自認為蘇大哥的出現是為了救她之故,遂將蘇大哥粘了個結實。

可以說蘇雁兒是我見到過的最潑辣的女孩子,在馬車上她以孟姜女哭長城的架勢將那兩名女子嚇到了一邊,然後又一直拉著蘇大哥的衣袖不放,進而又得寸進尺的靠了上去,看到一臉無奈的蘇大哥,我真想一腳把蘇雁兒踹下馬車。

大姐,發花痴拜托另選個合適地點好嗎?沒看到蘇大哥現在在趕車嗎?你不怕翻車,我們可怕啊,畢竟我們沒你一身的肉肉……

晚上在一個偏僻小鎮上投店住下,蘇大哥將其他兩名女子安置好之後,終於被緊跟著他不放的蘇雁兒弄煩了,他道︰"雁兒,你也累了,還是早些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

听蘇大哥這麼一說,蘇雁兒立刻小嘴一扁,見她又有痛哭的趨勢,我連忙向後連退幾步,蘇大哥顯然想跟我做同樣的動作,可惜蘇雁兒比他要快得多,她撲上前靠在蘇大哥的身上,又哭了起來。

"表哥,我好怕,你陪陪我……嗚嗚……"

看來跟蘇雁兒的哭功相比,我那些小哭小鬧根本就不算什麼,我用手堵住耳朵,萬分同情地看看蘇大哥,連忙抽身跑出房去。

也不知蘇大哥是怎麼擺月兌蘇雁兒的糾纏的,我剛一進門,就見他也緊跟著風一般旋進了房間,並將門從里面反扣上了。

"你這個小壞蛋,居然敢給我臨陣月兌逃,把我一個人留下來受苦!"

"呵呵,蘇雁兒是你的表妹,可不是我的表妹呀。"

"你還敢說,要不是你貪玩惹禍,我們現在會在這遠離京城的邊陲嗎?"

蘇大哥揪住我的胳膊,繼續氣勢洶洶地罵道。

我癟癟嘴,覺得有些委屈。

被人抓來又不是我的錯,靈城子本來就有心抓我,就算我不溜出門,遲早也會被他抓到的,一路上對自己的表妹那麼溫柔似水,對我就這麼凶……

我委屈的樣子好像嚇著了蘇大哥,他忙按住我的雙肩,急急解釋道︰"玉京,你別這樣,我不是有意要罵你,我只是擔心你啊。"

我不說話,就是默默的把頭靠在蘇大哥的懷里,不知為什麼,我的心煩躁不安,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玉京,玉京?……"

"蘇大哥,我們盡快趕回京城,越快越好!"

我抬起頭輕聲說道,蘇大哥有些憂慮地望著我,他沒有再多問,就只是用力點了點頭。

次日一早,蘇大哥又雇了一輛馬車,那兩位女子坐一輛,我和蘇大哥,蘇雁兒坐一輛,於是一路上我的耳朵就不斷地被荼毒。

"表哥,大家都說你很健談,為什麼你不跟我說話,是不是你討厭雁兒?"

"表哥,等回到京城後,你陪我到處逛逛好嗎?我是第一次來京城,可還沒逛就被人抓起來了。"

"表哥,這里的風景好漂亮啊,為什麼我們要急得趕路呢,一邊看風景一邊慢慢走不好嗎?"

整個馬車里都是蘇雁兒嘰嘰喳喳的聲音,吵得我總感覺眼前有一群蜜蜂,不,是一群馬蜂在嗡嗡直叫,要不是看蘇大哥的面子,我真想敲昏她。

法術法術,為什麼你關鍵時刻不靈呢?

借休息的時候,我暗地跟蘇大哥埋怨了兩句,蘇大哥勸我道︰"你跟一個女孩子計較什麼,要是實在受不了,就坐另一輛馬車吧。"

決不!

讓我去和那兩個女子同坐,那不是白白便宜了蘇雁兒嗎?我在跟前的時候,蘇雁兒都直往蘇大哥身上靠,如果我不在,誰知道他們孤男寡女在車里會做些什麼?

為了不讓蘇大哥城池失守,我忍!

"表哥,這些飯菜好油膩,倒掉,再換別的菜好嗎?"

一天晚上在家客棧大堂里吃飯時,蘇雁兒又開始了嬌滴滴的請求。

這一路行來,蘇雁兒類似這樣的抱怨已經數之不盡了,有時說茶水不開,桌子擦得不干淨,有時又說飯菜太油膩,難以下咽,平時我都不說話的,可今天有些忍不住了,因為明明桌子寬敞得很,可蘇雁兒卻緊湊在蘇大哥身邊坐著膩個不停。

"蘇小姐,不想吃油膩的,那就吃素菜好了,這里有好幾盤炒青菜呢,你長得這麼胖,吃青菜最適合你了。"

被蘇雁兒吵得煩了,我說了一句,跟著將幾盤青菜和葷菜對調了一下,把青菜都移到了她面前,听了我的話,那兩位女子低聲笑了起來。

"你……"

無視足可以將我燒成灰燼的眼神,我自顧自的低頭吃飯,蘇雁兒氣的一拉蘇大哥的衣袖,委屈地道︰"表哥,你看,你的下人欺負我,這樣的奴才你干嗎還留在身邊?"

蘇大哥推開蘇雁兒的手,淡淡道︰"玉京不是下人,更不是奴才!"

"表哥……"

"吃飯!"

蘇大哥冷冷兩個字讓蘇雁兒嚇得立刻閉上了嘴,看到她漲成豬肝狀的臉色,我忙把頭埋進碗里,開始扒飯,再看下去,我一定會笑出來的。

類似今晚的事之前已經有過幾次,我本沒放在心上,誰知飯後,我去洗了澡,正準備回房,忽听身後有人嬌聲喝道︰"你站住!"

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了,我懶洋洋地回過身,就見蘇雁兒一搖三擺地走了過來,看著她那走路的姿勢,我嘴角抽搐了好半天,才強忍住笑。

扭得這麼厲害,會不會閃著腰?

"小姐,有什麼吩咐?"

蘇雁兒長得高壯結實,又是成年女子,而我怎麼看還是個小童模樣,所以和她面對面一站,我就發現自己比她矮了一截,讓我很不舒服。

不過蘇雁兒看起來更不舒服,她沖我冷笑道︰"剛才有你家公子給你撐腰,你覺得很高興是不是?"

我故作不解道︰"小姐的話我不太明白。"

"哼,別以為有主子撐腰,你就可以這麼放肆,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吧?"

"小姐不就是公子的表妹嘛,而且還是姨表三千里的那種。"

"錯!我們不僅是表兄妹,也是指月復為婚的未婚夫妻……"

"哈哈……"

我一陣大笑打斷了蘇雁兒要說下去的話。

"可我听說令尊大人似乎已把婚事退了,不知這未婚夫妻從何說起?"

蘇雁兒臉色一變,一副咬牙切齒的表情,但她立刻便仰起下頜,很傲氣地對我說道︰"不管怎麼說,表哥我是嫁定了的!"

拜托,你想嫁就嫁啊,也要人家肯娶才行啊。

蘇雁兒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後鄙夷道︰"怪不得我表哥疼你,還天天和你同塌而眠,听說京城里很流行養小倌,看你伶牙俐齒,又男生女相,原來是躺在下面給男人玩的小倌,別以為我表哥會一直寵著你,他只是圖希罕,不用多久,就會厭了你……"

我這叫明眸皓齒,輕靈動人好不好?這個臭女人居然敢說我男生女相,還說我是小倌……

真想咬她一口,讓她嘗嘗蛇毒的滋味,不過,對付這種人,那些手段都是多余的。

於是我微微一笑道︰"小姐,以後會怎樣大家都不知道,不過至少現在,蘇大哥寵的可是我!我男生女相倒不要緊,可是小姐你女生男相就有點兒失水準了吧?如果你想和我爭寵沒關系,但至少要先束束你這個水桶腰,還有,臉上的水粉別擦得太多,你就不怕一說話粉都掉到你的嘴里去嗎?……噢,對了,說到你的嘴,老天,一個女孩子嘴怎麼長得這麼大,長得大倒也罷了,怎麼還涂得這麼紅……"

我說一句,蘇雁兒就氣的說一句"你!",可惜我根本不給她說話機會,於是她在連說了幾個"你"之後,終於忍耐不住,掄起巴掌氣勢洶洶地沖我撲了過來。

跟我打架?小姐,你還太女敕了點兒吧?

眼見她撲到,我一閃身便躲到了一邊,蘇雁兒那巴掌自然打不到我,而且很不幸的是,我身後有個供觀賞用的小水池,於是蘇雁兒一個剎不住腳,就整個人栽了進去。

撲通……

蘇雁兒在水池里濺起了好大一層水花,她一沈之後又猛地浮上來,沖我焦急地搖手叫道"救命啊……"

我看著她在水池里面翻騰,慢悠悠地道︰"小姐,你不是江南人氏嗎?怎麼連泅水都不會?"

"我不會……救我……"

蘇雁兒一張嘴,就又被連灌了幾口水,然後又是一沈。

"要我救你也行啦,你先道歉,我就救你。"

"對不起,對……咳咳……"

看著蘇雁兒慌亂不堪的樣子,我心里的惡氣也消了,呵呵笑道︰"小姐,不好意思,忘了告訴你,我也不會游泳哦,我馬上就找人來救你,你可一定要堅持下去啊……"

"你!……"

"小姐,你現在最好少說話,再多灌幾口水,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我正調侃著,忽听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奔了過來,是蘇大哥和幾名店夥計,蘇大哥狠狠瞪了我一眼,他一言不發,跳下水池將連驚帶嚇幾近昏厥的蘇雁兒救了上來。

水池並不深,蘇雁兒只是嗆了幾口水,受了點驚嚇,蘇大哥讓那兩位女子為她換上干衣,又讓店夥計去熬姜湯,蘇雁兒在喝了姜湯鎮定下來後,就拉著蘇大哥開始哭鬧,說是我把她推到了水池里,要蘇大哥為她做主,要我給她道歉雲雲。

果然世上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我一听到這話,一言不發轉身就出去了。

要我給蘇雁兒道歉?不要說我還沒錯,就是有錯,我這輩子也從來沒給任何人道過歉!

蘇大哥緊隨我回到房里,他臉色有些陰沈,這讓我的心情更加惡劣,我不看他,就只是冷冷道︰"我沒有推蘇雁兒下水,更不會道歉,她若容不下我,那我就離開好了。"

"玉京……"

看到蘇大哥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我把臉別到一邊狠狠地咬住下唇。

若不是蘇雁兒叫我小倌,我也不會見死不救,我知道那番話說中了我的心事。

在蘇大哥心里,我是否真的就像小倌一樣?除了上次他吻過我之外,就從來沒說過任何喜歡我之類的話,我不知道那個吻里是否包含了喜愛,還是只是一時的情迷,一直以來,都是我在纏著他,蘇大哥也許只是迫不得已才留下我的吧……

"我知道你沒有推蘇雁兒下水,可你不該眼見她叫救命卻置之不理,還在一旁幸災樂禍,你忘記我說的話了嗎?生命永遠是最珍貴的!"

這樣的話也許平時听來,我會覺得蘇大哥很偉大,可是現在卻只會讓我更加反感。

我冷笑道︰"我做事有自己的原則,對於一個辱罵我的人,我沒必要去對她施加援手!"

蘇大哥一愣,他急忙問道︰"她罵你什麼了?"

你現在才記得問起嗎?看來我在你心中也不過如此罷了。

心里突然有些作痛,我不想再答話,轉身便要離開屋子,可是身子一暖,我被蘇大哥從後面緊緊抱進了懷中。

"放開我!"

"玉京,不要這樣好嗎?有什麼不開心,為什麼不說出來?難道你根本不屑於跟我解釋嗎?"

很想推開蘇大哥,但身子卻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跟著心也軟了下來。

其實蘇大哥一點兒錯都沒有,他既沒沖我發火,也沒說責怪我的話,從頭至尾都是我一個人在生悶氣,因為我見不得他對別的女子好,尤其那個還是曾跟他指月復為婚的未婚妻。

見我沒有反應,蘇大哥似乎有些慌亂,他大力地抱住我,並垂下頭親吻我的頸部,我感到那柔軟的舌在我的脖頸周圍不斷的舌忝吸著,隨著舌忝吮,蘇大哥的輕喚也徐徐傳來。

"玉京,玉京……"

環摟住我腰身的手臂更緊了些,熱烈急促的親吻也從我的脖頸處移到臉頰上,然後蘇大哥讓我轉過身面對著他,他輕輕托起我的下巴,將雙唇熱情地壓在了我的唇上,跟著軟舌也靈巧地伸進我的口中絞纏住我的舌尖,他的手還在我的腰身不斷地揉捏撫模,挑逗著我的感官。

"嗯……"

蘇大哥的親吻似乎有安撫的作用,我原本的怒氣漸漸平息了下來,而且還很順從地接受了他的和掠奪。

"你這個別扭的小東西,難道看不出我喜歡你嗎?看不出我對你的愛,看不出我對你的關心?……"

耳邊不斷傳來蘇大哥的怨語,我心里微微有些歉仄,我不該對蘇大哥發脾氣的,惹得他這麼傷心。

熱烈的親吻過後,蘇大哥環住我的腰,他抬手替我撫順鬢角的發絲,靜靜地凝視著我,卻一言不發。

"對不起……"

我是典型的是軟不吃硬,明明剛才還說決不道歉的,可結果道歉的話就這麼不由自主的溜出了口。

蘇大哥黝黑明亮的眼光柔柔的落在我身上,他半響才道︰"我不會喜歡蘇雁兒的,我永遠都不可能喜歡那種庸俗淺薄的女人!玉京,我喜歡的是你,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喜歡了,也許在你還沒喜歡上我之前,我的心里就已經有了你!玉京,這是我對你的承諾──除了你,我這輩子再不會對第二個人動心!"

"……"

腦袋里一片空白。

我瞪大了眼楮愣愣地看著蘇大哥。

這是在向我告白嗎?這告白也太快了點兒吧,還說什麼從很久之前就喜歡上了我……可我們從認識到現在總共也沒有多久啊……

"玉京,我已向你坦言了我的感情,你可以把你的心思也告訴我嗎?"

被蘇大哥問到,我一陣躊躇。

很想把所有實情都一股腦地告訴蘇大哥,可是他听了後會怎樣?他會因為我是異類而動搖或者逃離我嗎?我們還在雲南境內,蘇大哥尚有危險,在這個節骨眼上,我不想有任何意外發生在他身上。

等回到了京城,我再向蘇大哥解釋也不遲,到那時就算他知道我是異類,不想接受我,我也可以選擇離開,因為摘星樓有那麼多高手,不會有人能傷害到蘇大哥。

想到這里,我道︰"我哪有什麼心思?只要吃好睡好,我就什麼心思都沒有了,有些話等回到京城再說吧,現在最主要的是盡快趕回去。"

蘇大哥盯了我半響,又將我重新納入懷中,並將他的臉頰貼在我的頭上。

"我不會逼你的,等你想告訴我的時候,再說也不遲。"

"可是,蘇大哥,你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嗎?你不再喜歡女孩子了嗎?"

耳垂被輕輕咬了一下,吞吐著熱氣的話語在我耳邊輕柔回蕩。

"你這樣問,是在懷疑我對你的感情嗎?"

難道我不該懷疑嗎?都是你自己一直強調說喜歡女孩子的嘛。

月復誹月復誹。

"其實那都是借口,因為那時我還不知道……"

知道什麼?怎麼關鍵時刻蘇大哥說話這麼吞吐?

我急得抬起頭,想催蘇大哥快點兒說下去,誰知他只是輕輕一笑。

"我說──我愛你,玉京!"

這句話像魔咒一樣把我的心牽動的劇烈一跳,眼里有些濕潤,我抱住蘇大哥,把頭靠在他胸前,感受著他的心跳,也感受著他的愛。

蘇大哥,我也愛你,就像你愛我那樣愛你。

我們並沒有繼續趕路,因為蘇雁兒意外落水後,連驚帶嚇的竟然病倒了,緊跟著高燒不斷,一整天都躺在床上胡言亂語,不要說趕路了,她連起來都成問題。

看到蘇大哥為蘇雁兒停止趕路,我就萬分後悔自己當時的任性,在這關鍵時候,我跟蘇雁兒嘔的什麼氣?如果那天我及時救她上來不就沒事了,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蘇大哥,不如我們再雇輛好一點兒的馬車,這樣既不妨礙蘇雁兒休息,又能趕路。"

"蘇雁兒現在神智不清,我們帶她趕路倒不要緊,可是沒法及時給她熬藥喂藥,傷寒是險癥,如果她一直高燒不斷的話,恐怕會有生命危險。"

"禍害一萬年,她一定沒事!"

我的輕聲嘟囔立刻招來蘇大哥的怒視,唉,沒辦法,在他心中第一位的永遠都是病人,什麼時候才能把我放在第一位啊?

只可惜我的法力變得不好用了,又沒了玉丹,讓我想練功恢復都力不從心,否則我怎麼也要把蘇雁兒治好,她有事倒沒關系,可別害了蘇大哥。

"不如這樣吧,蘇大哥,你帶那兩位姑娘先走,我留下來照看蘇雁兒。"

蘇大哥狐疑地看看我。

"你照顧她?"

"你這是什麼眼神?難道你懷疑我會趁機害她不成?"

見我一著急,蘇大哥忙道︰"你這孩子又在胡思亂想什麼,我怎麼會懷疑你?我是擔心這種邊陲小鎮,根本沒有什麼高明的大夫,而蘇雁兒病情又這麼重,你讓我怎麼放得下心上路?"

如果是幾天前,我要麼是打暈了蘇大哥帶他上路,要麼是神不知鬼不覺殺了蘇雁兒以絕後患,可自從听了蘇大哥的告白後,我的想法就變了。

蘇大哥愛我,信任我,我不可以做讓他不開心的事。

我終於明白了當年為什麼蘇伯伯明知瘟疫險惡還要留下來救人,而蘇伯母明知有生命危險卻還是誓死都伴隨在夫君身邊。

我不知道小龍所說的危險是什麼,但大不了就是一個死字,既然蘇大哥一定要留下來,那麼我就陪他留下來,黃泉路上,我一定會陪他同行!

蘇大哥對我沒有再激烈反對感到很奇怪。

"玉京,最近你變乖了呢。"

"是啊,因為我明白了一些做人的道理。"

听了我的話,蘇大哥笑了起來,他將我摟在懷里嘆道︰"玉京越來越懂事了,這樣好了,等回到京城,我們就成親吧。"

"啊……"

腦袋里再次一片空白。

我發現自從和蘇大哥重逢後,他就變得怪怪的,不久前他見到我的幻影叔嬸時,還忙不迭的抱頭鼠竄呢,可沒過多久,就又是告白又是求親的,這突然轉變讓我有些接受不了。

"你怎麼了?不是高興得呆掉了吧?你這麼可愛,穿上新娘裝一定很好看,玉京?玉京?……"

"啊……啊,我很好,可是,蘇大哥,你不覺得太倉促了嗎?"

"怎麼會倉促?上次你的叔嬸也都同意了,你看,你給我的定情信物我一直都用著。"

蘇大哥指指束發的金環繼續說道︰"而且我把你娶進了門,你就不用再擔心吃醋了……"

"我哪里有吃醋?!"

被蘇大哥說中了心事,我忙紅著臉打斷他的話。

成親啊,雖然那種場面我也曾幻想過很多次,但突然被蘇大哥提出來,我還是有些吃驚,看來必須在成親之前把身上的毒去掉才行,那個該死的小龍,需要他的時候他卻總是不出現。

"那就這樣說定了,等回了京城,我會買顆最大最漂亮的明珠來向玉京提親。"

"嗯!"

我靠在蘇大哥的懷里,用力點了點頭。

不知為什麼,心里慌慌的一直安不下來,我很希望這是自己杞人憂天,但事實證明該發生終究還是會發生,根本就躲不過。

蘇雁兒的高熱很快就退下了,怕她醒了後又諸多糾纏,蘇大哥幾乎都不去她房中,就只是把藥熬好了讓人給她送去。

這幾天大家都忙得很,我很少想起小蛇,而蘇大哥似乎也把它忘記了,整天就是跟我粘在一起。

"蘇大哥,這幾天都沒看見小綠呢。"

"哦,可能跑到哪里玩去了吧?"蘇大哥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我本想再問,可蘇大哥的吻已送了過來,讓我把想要問的話全都忘到了九霄雲外。

自從我答應了蘇大哥的求婚之後,他對我的就越來越多了,只要我們單獨呆在一起,他一定會把我抱在懷里又摟又親一番,而且動作愈演愈烈,讓我整天都擔驚受怕的,生怕自己一個不留神,擋不住他的熱情,而傷害到他。

不過幸好那些動作還僅限於親吻之類,看來我未來的夫君還算是個正人君子嘛。

嗯,不對啊,為什麼他是夫,我是妻,我怎麼說也是修煉得道的蛇王,怎麼能當妻呢?我要做上面的那個,不能像主人那樣,被人壓還壓得那麼開心。

"玉京,你又在天馬行空的想些什麼?"見到我神游太虛,蘇大哥忙問道。

"嘿嘿,沒什麼……"

現在想那些事還太早,而且我也不會笨笨的將心里話說出來。

見我不答,蘇大哥也沒再勉強,他微微一笑,正要有所動作,忽然神色一變,急速立起身,右手搭上腰間軟劍,緊盯住窗欞外面。

我心里猛地一跳,感到有種強大力量緊逼過來,我忙靠近蘇大哥,和他並肩站立。

然而屋外除了風聲之外就是一片寂靜,只是那風聲听起來十分古怪,風吹過枝葉間發出的嘶啞婆娑聲在靜夜里帶了幾分陰森,而且那股逼人的力量似乎也越來越近……

砰……

窗欞突然被狂風急吹開來,與此同時,奇異的香氣並著咒語一起逼近,我突然感覺到這股強烈氣息是誰發出來了。

波叔!

我急忙擋到蘇大哥身前想為他擋住咒語之襲,但為時已晚,蘇大哥晃了晃,便倒了下去,我心下驚慌,早亂了章法,感覺那咒語不斷在四周回旋,我眼前一黑,倒在了蘇大哥的身邊。

整個人被緊緊束縛住,體內卻似有股無限的力量在激烈飛竄,終於,所有力量全部匯入掌心,我怒笑聲中,把掌力猛然擊了出去。

沒人可以束縛住我,沒人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事,這些只存有卑劣的無知人類,他們全都該死!

妄想利用我的靈力為你們所驅使,那就等著下地獄吧!

感覺到所有帶著怨恨怒火的掌力全部擊在了一個人的胸膛上,那種熟悉的氣息讓我渾身一震,猛然間,眼前一片光亮,在不斷叫囂騰飛的火焰前方,我清楚地看到,蘇大哥正立在我的面前,他溫柔地看著我,然後慢慢將手抬起,撫上我那只尚停留在他胸前的手掌……

"小綠……"

輕言從蘇大哥唇中吐出,但那輕聲一言立時便湮沒在不斷涌出的鮮血之中,可他似乎並沒有感覺到疼痛,仍舊微笑著看著我,那柔和的眼波里,裝的是滿滿的我……

"蘇大哥!!……"

我做了什麼?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那擊在蘇大哥胸前的一掌,又呆呆地抬起頭對上那始終注視著我的淡淡目光。

是我殺了蘇大哥,是我親手殺了自己最愛的人!

終於明白了小龍的警告,他要我遠離蘇大哥,只因為他一早就知道我會親手殺了自己愛的人……

不,我不會殺蘇大哥的,決不會!

"不要……蘇大哥!蘇大哥!……"

看著蘇大哥身子緩緩跌落下去,我忍不住大叫起來,飛身將他緊緊抱進懷中……

"玉京,玉京!"

熟悉的聲音自耳邊響起,我一激靈,從惡夢中驚醒了過來,睜開眼,我發現蘇大哥一臉緊張地將我抱在懷里。

"不要怕,不要怕,我在這里!"

強有力的胳膊將我圈住,讓我可以清楚地听到蘇大哥的心跳聲。

"蘇大哥,你怎麼樣?你有沒有受傷?"

我緊張地推開蘇大哥的擁抱,仔細看看他的前胸,那里毫無傷痕,再抬頭看看他的嘴角,也沒有流血……

欸……

不由自主地長舒了一口氣,原來剛才是自己在做惡夢,那只是個惡夢而已。

可是,心仍怦怦跳個不停,還以為遠離雲南就沒事了,事實證明,我們根本就走不出雲南,只要我跟蘇大哥在一起,我一定會傷害到他。

那就讓蘇大哥離開我,讓他獨自一人回京,只要我避開他就沒事了,這也是小龍托夢時跟我講過的。

"玉京,是不是做惡夢了?別怕,波叔不會拿我們怎麼樣的。"

蘇大哥讓我靠在他肩上,並輕輕揉著我的發,意圖讓我平靜下來。

我們現在身處在一間草房中,房里除了木桌及長凳外便無他物,蘇大哥抱著我靠牆而坐,對面的房門緊閉,看來是被人從外面反鎖上了。

我按捺住翻騰不停的心情,道︰"果然是波叔。"

"是啊,波叔給我們施了迷神蠱,讓我們暫時失了神智,剛才他曾來過,見你還沒有醒轉,就返身回去了,說起來,玉京,你還真是貪睡呢。"

蘇大哥笑道,並用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尖。

"可惡,靈珠我都已經給他們了,為什麼還要把我們抓來?"

蘇大哥聞言皺皺眉。

"我剛才听波叔說好像那顆靈珠是贗品,所以才尋我們回來要問個究竟。"

"假的?"我情不自禁高叫一聲。

怎麼可能是假的?我的玉丹豈會有假?

"不錯,是假的!"

話音一落,房門被推開,波叔從外面走了進來,他身後還跟著左前左後兩兄弟和百里。

波叔的臉色有些灰黃,疲憊愈見明顯,看來玉丹的事把他搞得焦頭爛額。

他正視我道︰"前晚我們用靈珠祭神,可是它根本散不出原有的神輝,是你將靈珠調了包或是從中做了什麼手腳?"

如果不是顧忌他們的蠱術,我想笨蛋兩個字早就被我罵過去了。

玉丹是說有就有的嗎?那也能調包?我倒相信是他們愚蠢而已。

剛才那個夢境將我最初的想法全部打散了,既然歸還玉丹也不能避禍,倒不如將計就計,將屬於自己的東西取回來。

"我沒有調包,你想想,我上哪里找兩顆完全相同的珠子調包?不過既然你們說它是神物,那它被五虎盜去已久,沾了俗世的塵垢散不出光輝也很正常啊。"

"那為何在摘星樓靈珠會有清輝散出?"

听了百里的話,我翻了個白眼。

因為那本來就是我的東西,我自然可以讓它將靈氣散出啦,笨蛋!

波叔沈吟道︰"你說得倒也有幾分道理,我們陋野村民愚鈍,不解其中奧妙,現在又情勢緊迫,事急從權,所以才將兩位擄回,魯莽之處,還請見諒。"

蘇大哥立刻接口道︰"我相信玉京決不會拿假靈珠騙人,我蘇浣花願在此起誓,如果靈珠真是贗品,我願受蠱毒穿心之苦!"

"蘇大哥……"

雖然知道玉丹決無問題,但听到蘇大哥下如此毒誓,我還是嚇得失聲叫出。

"還請波叔將靈珠洗去塵垢,再祭一次,我和玉京願與波叔同時行祭祀之禮。"

听了蘇大哥的毒誓,波叔為之聳容,他立刻道︰"蘇公子醫德仁心,盡人皆知,你的話我們自然是信,那今晚月明之際,我們就重新再祭靈珠,到時請蘇公子一起參加。"

波叔一錘定音,又吩咐下面人給我們送來飯菜,之後房門也沒有再鎖,看來他們是信了蘇大哥的話。

"糟了,你表妹她們呢?"

吃飽喝足後,我才後知後覺的想到這個問題。

蘇大哥聞言輕笑了起來。

"等你想起來,什麼事都晚了,其實波叔在將我們擒住後,就派阿意等人送那些女子回家了,有會蠱術的苗民護送,她們會很快安全抵京的。"

蘇大哥似乎根本沒把關系到他生死的祭珠之事放在心上,他和我靠在一起聊些閑話趣聞,我隨意應和著,心里卻在盤算其它的事。

夜半子時,波叔讓百里來請我們過去,我們來到村頭一處高台前,那里祭台高擺,台下圍滿了苗人,所有人都目不轉楮地看著擺在正中的香案祭壇。

久在苗疆,苗族的各種祭祀對我來說並不稀奇,我們被帶到祭壇最前方,數名苗人將我們圍在當中,似乎有提防之意。

見他們嚴陣以待的樣子,我心中暗暗好笑,其實在來之前,我已想好了對策,現在就看玉丹是否能為我所驅使了。

正想間,忽然手上一暖,卻是被蘇大哥的手緊握住了,我抬起頭,見他正沖我微笑。

"不用擔心,我們不會有事的。"

好溫暖的手掌,如果可以,我好希望跟蘇大哥一直這樣牽著手走下去。

想到很快就不能再感受這樣的溫暖,我眼里有些濕潤,貪戀的將那只牽住自己的手握得更緊。

波叔雙手高舉一個紫檀木盒,恭恭敬敬地擺在了香案上,然後雙手托天而舉,開始喃喃自語,緊接著四周的苗人紛紛跪下,跟著一起吟唱起來,於是,我和蘇大哥兩個便鶴立雞群般的立在當中,蘇大哥拽了我一下,示意我跪下,我沖他搖搖頭。

這是他們苗族的祭禮,與我們何干?何況一直以來都是別人給我下跪,我可從來沒跪過任何人。

拉不住我,蘇大哥只索罷了,於是我們兩個人便這樣手牽著手正身直立在祭台的正前方,目視靈珠的祭禮。

波叔口中念念有詞,雙手連擊三下,這才將木盒打開,我立刻催動意念,於是,晶瑩剔透的玉丹在被拿到神案上後,便在月華下沁發著淡淡的光輝,一層澄淨無垢的藍色冷光時閃時現,然後那光芒越聚越多,終於,光成一束,直射蒼穹。

似乎這樣的祭祀在以往從未出現,所有苗人都已忘了誦念,目驚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波叔卻神情肅穆,大聲唱和著,聲音時緩時急,靜夜中帶了分詭異的淒厲。

感到體內有股熱氣開始流動,然後竄向周身百骸,我知道這是玉丹帶來的靈力,那些本來模模糊糊的口訣突然全部涌上心頭,我不由自主地念動起來。

祭台上波叔已被玉丹散出的光輝逼得不住後退,他眯起了眼楮,臉色蒼白,對著面前強大清冷的光芒大聲念誦不止,似乎像壓住這股奇怪的力量。

然而,玉丹的光芒卻愈加鋒芒,它的冷光照亮了整個寂靜黝暗的天空,光圈愈來愈大,回旋著將冰冷的光芒射向四周人群。

叮……

清清亮亮的聲響自光內傳出,回音不絕,我忙緊拉住蘇大哥的手腕,用法力鎮住他的心神,而其他的人已在清響同時跌倒下去,波叔不可置信地盯住眼前的怪異情景,也一跟頭栽倒。

"玉京!"

不理會蘇大哥的驚叫,我停下咒語,手一揚,玉丹的光芒頓消,它凌空飛進我的掌心,四周又重歸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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