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妮並不知道廚房在哪里,但是她似乎憑本能就能找到。現在本能是她唯一所剩的東西了。
她走下了中庭,然後直覺地走上一道窄梯。她腳底下有東西在蠕動,但是她沒有注意到。她也沒有注意到人們
一個一個地下了床跟著她走來,好奇地想看看他們的主人帶回來的小綿羊究竟想干什麼。
愛妮爬地爬地爬上樓梯,沿路還踢走幾只想拿她腳趾頭作晚餐的大老鼠,最後終于到達了頂樓。她靜靜地打開
了左邊第一扇門,走進了房間。床上側躺的俊美,正是她的丈夫,她的右手放在一個曾經公然違抗愛妮的一個
侍女的上。
愛妮想都沒想,一踏前便把火炬伸向床墊一角──這還是她從費家帶來的羽毛床墊──然後又去燒另一角。
洛威幾乎立刻就醒了過來。他一把抓起沉睡的侍女,跳下床來。那女孩子醒來之後開始尖叫,洛威便把她甩在
遠遠的角落里,自己則抓起被褥在地上用力拍打,這時門被沖開了,希曼跑進來幫他哥哥滅火。火終于熄滅了,兩
兄弟合力把燒毀的床墊往外一丟,又進了護城河里。
侍女的尖叫停止了,但是變成一陣一陣的抽噎。
「夠了沒有!」洛威大喊。「只是一場小火而已。」然後他的眼楮順著女孩子的目光移到愛妮站的地方,她手
里仍然持著火炬。洛威花了好一會兒才明了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他似乎仍然不太敢相信。「妳在我床上放火!妳想
害死我!」他說,然後轉向希曼。「她是霍家的走狗!把她抓走,明天早上把她燒死!」
在希曼和其他任何人來得及回答之時,愛妮爆發了。
「沒錯,我是想害你!」她說著,持著火炬向前逼近。「我真希望我已經弄死你了。你使我蒙羞、污辱了我
──」
「我?」洛威說,帶著無比的驚訝。他本來可以很輕易就奪走她手上的火把的,但是在火光下,她的長發和那
透明的睡袍看來相當美麗。還有她的臉!這就是他娶回來的那個老處女嗎?「我對妳已經夠尊重了,我甚至沒踫妳
呢!」
「沒錯!」她咬著牙對他嘶聲說。「你留我獨自一人在婚宴上!甚至在新婚之夜你也沒來找我!」
洛威臉上有被誣賴的無辜表情。「妳現在可不是處女了,女人。我可是親自處理過的。」
「你強暴我!」她半吼著說道。
現在洛威可真的生氣了。在他看來,他一生中從未強暴過任何女人,這也不是因為他在道德上有所反對,而是
因為,憑他的驗孔和身體,強暴幾乎是不必要的。「我才沒有!」他低聲說,眼楮注視著她因為氣憤上下起伏的胸
部。
「我看我們在這兒是多余的了。」希曼大聲說道。但是洛威和愛妮對彼此太專注了,根本沒有听到。希曼把其
他人推出房外,關上房門。
「但是我們一定要把她抓起來,」撒爾說。「她幾乎害死了洛威。」
「有意思,那個女人。」希曼若有所思地說。
「她佔了我的房間!」星期三身上圍了一條毛毯哭喊著。
希曼笑了。「她佔的可能還不只是妳的房間呢!去和星期天睡,還有你,」他對撒爾說。「快去睡覺!」
在房間里,愛妮和洛威面對面站著。他知道他應該懲罰她的──畢竟,她幾乎把他燒死了──但是現在他知道
這只是女人的醋勁罷了。「我該讓妳吃一頓鞭子。」
「只要你敢動我一根寒毛,我就讓你的頭發著火!」
「妳給我听著──」他狠聲說。她愈來愈得寸進尺了。他可以容忍女生使一點小性子──畢竟女人就是女人嘛
──但是,這可太過分了。
愛妮突然把火把伸向他,他幾乎完全忘記自己全身一絲不掛了。「不,你才給我听著!我一直都不吭聲地看著
你漠視我、羞辱我,你竟然任由那些……那些星期天嘲笑我!我!這個城堡的女主人!我是你的妻子,我要你合理
的對待我。願上帝與我同在,你必將以禮貌和尊敬來對待我──我不敢要求愛──否則只要我還活著,你就最好別
睡覺,因為你很可能就一覺不起了。」
洛威無言以對了。這個威脅他的人不是敵人,竟是他的妻子!「從來沒有女人敢威脅我。」他靜靜地說。
愛妮又對他伸出火把,洛威一伸手便奪了過來,同時抓住她的腰。他本來想把她拖離房間,關到樓下的囚室
去。但是她的臉靠得很近,他的憤怒轉為。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過任何女人,如果他沒有得到他,他可
能會死掉。
他的手伸向她的肩膀,開始去扯她身上的枹子。
「不!」她說著,向後退開。已經使他盲目了。他的手抓住她的頭,把她強拉向他。
「不!」她唇靠著他的唇說道。「你不可以再強暴我了。你可以和我一整夜,但是你不可以強暴我!」
洛威被她嚇了一跳。女人對他向來是投懷送抱的,從來沒有女人命令過他。突然間他想要取悅這個女人。他從
來沒有想過他是否曾讓一個女人很快樂,但是這個女人不同,她想要讓她快樂。
他緊抓住她肩膀的手松了開來,溫柔地把她拉向自己。以前他是不會麻煩自己去親吻女人的;一來那些女人總
是十分熱切,二來親吻也太浪費時間了。但是現在他卻想親吻這個女人。
愛妮把頭往後仰,接受他的親吻,感受他柔軟的唇。他的唇移向她的,舌頭踫觸到她的舌尖。愛妮低吟了一
聲,把身體貼向他。
洛威無法再等下去了。他的手臂緊緊抱著她,一只手按住她的大腿,提起她的腳來繞上他的腰,另一只手則抬
起她的左腿。
愛妮並沒有多少性經驗,她不知這是怎麼回事。但是她喜歡他的親吻和肌膚接觸的感覺。當他把她靠在石牆
上,用盡一切力量向體內沖入時,她痛苦地叫了出來。但是她的臉埋在他胸前,聲音根本听不見。
這樣的沖刺彷佛一直進行了好幾個小時。剛開始時愛妮痛恨這一切、這男人,但是一會兒之後,她感到體內有
一陣深深的喜悅散布開來,她的眼楮睜大了。
她驚喜地叫出聲音來,雙手抓往洛威的頭發,用力地把他的嘴拉進自己的嘴里。
她突然爆發的熱情粉碎洛威。他最後猛力一沖,將她用力抵在牆上,自己則靠在她身上,心髒狂烈地猛跳。
但是愛妮想要更多。她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但是她知道這樣還不夠。她的指甲掐入他的肩膀。
洛威從她的肩膀上抬起頭來,驚愕地望著她。他看得出來他並沒有滿足她。他立刻放下她的腳,走開去尋找衣
物。「妳可以走了。」他喃喃說道,感覺怒氣升了起來。
而愛妮精神正旺呢!「我的臥室在日光室里。」
「那就去睡!」他生氣地說。但是當他轉身看到她時,怒氣消失了。她的眼楮晶晶亮亮,頭發又野又長。他幾
乎想再一次要她了,但是他強迫自己把手縮了回去。
愛妮卻不想再隱藏她的怒火,看見他和別的女人躺在一起太令她痛心了。「好讓你再去找其他女人,是不
是?」她對他嚷道。
「不是,」他訝異地說。「好讓我能睡個好覺,只是這兒沒有床了。」
這句話使愛妮笑了起來。「跟我來,」她柔聲說道,一面對他伸出手。「我為我們準備了一張干淨芳香的
床。」
洛威不想牽她的手,因為他知道一旦和一個女人一起過夜,她們就會以為已經擁有了你。他曾經被一個女人
「擁有」過,而──他盡管想著,仍然拉住了她的手,她的微笑更深了。
「來。」她輕聲說,他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狗一樣跟著她。他們來到中庭,夜色很深,四周一片寧靜。愛妮抬起
頭看星星。「真美,是不?」
洛威起初不明了她指的是什麼,星星是用來指示方向的。「大概吧。」他輕聲說。
愛妮輕輕向後靠去。在她的想象中,婚姻就應該是這個樣子。但洛威沒什麼舉動,于是愛妮引導他的手環抱住
她。洛威真的是嚇了一跳。在這種時候抱著一個女人站在庭院里看星星,簡直是浪費時間!明天他還有一大堆事情
呢。但是他把鼻子湊下來,聞著她發上的清香,突然忘記了明天還有什麼非做不可的。「妳叫什麼名字?」他在她
發間問著。記女人的名字他是不怎麼在行的。
愛妮並沒有讓內心的不悅顯露出來。「我是愛妮夫人,你的妻子,」她轉過身來,抬起頭來準備讓他吻她。他
沒有動靜的時候,她便踮起腳尖來吻他。
洛威突然發現自己緊緊地抱著她。他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女人應該是用來睡覺、端東西、服侍男人的,她
們怎麼會是在半夜的庭院里用來擁抱的東西?這種行為簡直毫無理智,但是他卻動彈不了。
愛妮听見後面有腳步聲,可能有人睡不著覺想出來走走。她還不習慣當眾和一個男人這麼親近。「來吧,趁他
們發現之前快走。」
于是洛威又隨著她上了樓梯,來到了日光室。這里原是他父親和幾位妻子的房間,他已經好幾年沒有來過這里
了。這個女孩,愛呢,在牆上掛起一塊壁氈,桌上有粗大的蠟燭在燒,一面牆邊擺著一張床,上面有個十字架。
洛威退了一步,但是女孩拉住他的手。
「來!」她對他柔聲撫慰地說。
洛威不知道她是怎麼做的,但是一會兒她又全身赤棵地躺在床上,她靠者他的身體。彷佛是他的一部分。
愛妮靠在他身上,心里有無數的問題想問。樓上紡紗的女人是誰?希曼的蘭蒂又是什麼樣的女人?撒爾又為什
麼沒有被騎士收養去接受訓練?
但是今天晚上她已經經歷太多情緒的起伏,累得說不出話來,于是她一手放在洛威胸前,滿足地入睡了。
洛威听著她細淺的鼾聲,心想該離開了。剛才如果他起得晚一些,可能就被她燒死了,她應該被關起來受火
刑。但他並沒有采取行動,他將她的手提起來,好奇地看著她的臉。這真是一只細小而無用的手啊,他想,隨即便
沉入了夢鄉,懷里仍然擁著她。
當他再度醒來,天色已經很亮了,樓下中庭的喧鬧聲也傳了上來。他和那女孩像是樹根似地交纏著。他把她推
開來,走向廁所。
愛妮醒來了,她在床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她一生從來沒有這麼幸福過。
結婚就應該是這樣,午夜時和丈夫一起看星星、相擁入眠,醒來時听見在廁所里有聲音。這時洛威走出了廁
所,搔了搔胸部,伸了個腰。
「早安。」她說。
洛威已將全心都放到這天的工作上。現在他得快去雇些騎士、武士好幫他攻打霍家。當然他得先好好訓練他
們,這兒大部分人都是不使力氣的懶骨頭。說到懶骨頭,他要趕緊去把他弟來從那女人身邊挖起來,否則他就連走
路的力氣都沒有了。他于是急忙走出房間,連看他的妻子一眼也沒有。
當他漠然出去時,愛妮受驚地坐了起來。她有點想跟上去,然後──怎樣呢?她不知道。她靠在枕頭上微笑起
來。洛威爵士會不會為了一個想放火燒死他的女人拚命?
「小姐?」喬絲興奮地沖進房里,開始喋喋不休地說起來。
愛妮的腦筋全被她丈夫佔滿了,連喬絲的興奮喊聲都沒有听清楚。「什麼?火焰夫人?妳在說什麼呀?」當她
逐漸明了情形時,她笑了。看來昨夜的放火事件已經傳遍整個村子和城堡了,他們封她為火焰夫人。
「有兩個星期女郎已經回村子里去了,」喬絲說。「其他的也都好怕妳。」
喬絲的聲音里有驕傲,愛妮想,這真諷刺,她居然是當初力諫她對丈夫要順從的人。如果她繼續听喬絲的話,
那麼昨天晚上的事根本不可能發生。
「好極了!」愛妮堅定地說。她踢開被單走下床來。「趁我們有勢力的時候要好好利用一番。妳和其他人可以
放出風聲說,如果她們再不工作,我就要把蛇放進她們的床里去。」
「小姐,我不認為──」
愛妮轉身望著她。「妳不認為怎樣,喬絲?妳覺得我應該繼續采用妳的方法嗎?」
喬絲知道她已經無法控制她的女主人了。「不,小姐,」她的聲音幾乎听不見。「我是說……」她說不下去
了。
「拿那件綠絲絨來,然後給我弄頭發。」她說。「今天我要開始清理我的屋子。」
莫瑞城堡的僕人發現這只溫順的小綿羊真的變成了火辣辣的火焰夫人。以前歐家兄弟一次分派給他們五件事,
現在這個小女人派下的分量有以前的十倍。愛妮穿著閃亮的綠絲綢,金色的發辮垂在背後,把所有的騎士全抓來拖
運垃圾,火爐里的灰都鏟了出來,一桶一桶的殘骨穢物裝滿了馬車,隨即被拉走。愛妮要撒爾找來三個男該,四個
人便負責捕捉老鼠。她又到村里去雇了一些女人,專門刮拭牆壁和家具。她還雇了幾個男人用網子撈起護城河裹的
垃圾,但是網子卻只是浮在水面上,于是她便要他們下去挖出來。但是他們不敢動手,洛威爵士的劍比火焰夫人的
火炬可要嚇人得多。
「我丈夫會答應的。」她對她面前兩個手腳發抖的騎士說。
「但是,夫人,」其中一個說。「護城河是要防御用的──」
「防御!」愛妮說。「現在這個樣子敵人根本可以走過來了。」但是無論她說什麼,他們就是不肯挖。
她咬著牙問︰「我丈夫在哪里?我去找他把這件事弄清楚。」
「他正在鞭打農人,夫人。」
愛妮愣了一下才意會過來。「什麼?」她說。
愛妮提起裙子跑進堡內,馬匹備妥之後。如便騎往洛威和他弟弟所在的村子,後面跟著六個武裝騎士。
她所見到的是一幅人間地獄的景象。一棵樹上綁著一個人,他的背因鞭笞而血跡斑斑。旁邊有三個男人滿臉驚
駭地站在一起,四肢發抖,四個女人和六個小孩在一旁跪著哭號,哀求洛威手下留情。洛威身邊有六個騎士,希曼
則專注的和人談著話,彷佛什麼也沒有見到似的。
「住手!」愛妮叫道,從奔跑的馬上跳了下來。她轉身來到顫抖的農人面前。「不要殺他們!」她說,雙眼注
視著洛威黑色的眼楮。
洛威和他的人都嚇了一跳,拿鞭子的騎士垂下了手。「希曼,把她帶走。」洛威命令道。
「我會替你找到小偷,」她喊著,在希曼來得及抓住她之前便閃躲開來。「我會把小偷交給你,讓你懲罰他
們。但是你不可以隨便抓人來打。」
她的話使在場的每個人都呆住了。
「妳?」洛威提高了聲音問,他似乎從未如此驚訝過。
「給我兩個星期的時間,」愛妮喘息道。「我會替你找到小偷的。恐嚇農人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
「恐嚇……」洛威說,但他的迷惑隨即消失。「把她帶走!」他命令他弟弟。
希曼抓住了愛妮的腰,正要把她拖走,但是她腦筋動得很快。「我和你打賭我可以在兩個星期內找到小偷。」
她喊道。「我有一整箱的珠寶,你從來沒有看過的。金子、鑽石、珠寶,如果兩個星期內我抓不到小偷,這箱珠寶
就是你的。」
希曼的手松了下來,愛妮跑向她的丈夫,手放在他胸前。「我對付過小偷,這次讓我試試看吧。如果我沒有辦
法,兩個星期後你就可以殺死他們,拿走珠寶。」
洛威只能望著她。昨天晚上她幾乎把他燒死,現在她又像男人一樣來干涉他的事。然而他卻不怎麼想把她關起
來。
「我隨時可以拿到那些珠寶。」他听到自己的聲音說,一面卻專注地望著她,想起她昨夜的樣子。一陣突
然升起,他連忙轉身,避免在他手下面前踫她。
「我藏得非常隱密。」她柔聲說著,一手攀住他的手臂。同樣的正在溫熱她的脈搏。
洛威甩開她的手。「把那些混蛋小偷抓出來。」他粗聲粗氣地說,一心只想擺月兌她。「兩個星期以後妳就得把
珠寶給我了,順便給妳一點教訓。」他說,盡量想保持主人的尊嚴。但是他瞥了他弟弟和騎士們一眼,發現他們幾
乎都要笑出來了。他們全都很有趣地注視著愛呢。
洛威詛咒了一聲。「我們走!」他吼道,走向馬匹。
「等一等!」愛妮在他後面喊道。她的心怦怦跳,因為她知道接下來要說的話簡直是向天借膽。「如果我贏了
有什麼報酬?」
「什麼?」洛威說,低頭狠狠地看著她。「妳贏了就得到小偷。妳還要什麼?」
「你,」她插著腰說。「如果我贏了,我要你作我一整天的奴隸。」
洛威瞪著她。看來他得把這個女人剝點皮下來,她才會知道妻子該怎麼作。他一言不發便把腳踏上馬蹬。
「等等,大哥。」希曼笑著說。他這輩子沒有見過多少人敢向他的哥哥挑戰,更別提女人了。「我認為你應該
接受夫人的賭注,反正你又不可能會輸。我們已經找了好幾個月了,她不可能找得到的。你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洛威鐵青著瞼龐,冰冷著眼神,他看看騎士又看看農夫。他會贏的,到時候他要把她送走,看她還能耍什麼花
樣。「一言為定!」他說著,並沒有多看愛妮一眼便飛快的騎走了。該死的臭女人!她居然讓他在手下面前出丑!
當他回到城堡時,憤怒未曾稍減。他才一走進大門,便看見所有的人都在挖垃圾、鏟泥灰,每個人都在清掃。
「我一定在作夢。」希曼在一旁喃喃說道。一名老騎士正把一鏟子的糞便堆到垃圾馬車上。
洛威覺得他們好像背叛了他似的,他發出一聲長而銳利的叫聲,全部的男男女女都停了下來。「去工作!」他
吼著。「你們又不是女人,去工作!」
他並沒有留下來看大家是否服從。他沖上主廳去,來到旁邊的一個私人房間,這正是他住的地方。他猛地關上
門,先在歐家三代相傳的橡木座椅上坐了下來。
但他突然又站起來,望著椅子。座位上有一灘水,看來是有人刷洗過了。他四處張,看見整個房間都是干淨
的。地皮上厚達數吋的穢物不見了,牆上所掛的那些武器之間的蜘蛛絲都消失了,甚至連桌子、椅子上的油垢都不
見了。
「我要殺了她!」他咬者牙說道。「我要把她碎尸萬段,我要讓她知道歐家的主人是誰!」
他狠狠在一張桌上捶了一拳。這時他突然注意到這張桌子上面整整齊齊地放了一迭精致漂亮的紙張、一瓶銀墨
水罐,還有六枝鵝毛筆。他不知道這很桌子是哪兒來的,或者是他以前沒注意到罷了。看到了紙筆,洛威像是飛蛾
見到燈火一般。好幾個月來他一直想要建造一種可以投擲石塊的木制武器,好幾次他都試著在泥地上畫出草圖,但
總是無法精密地畫出來。
「讓那臭娘們多活一會兒沒有關系。」他喃喃說著,拿起筆來開始緩慢而笨拙地畫出他的構想,雖然他拿筆並
不像拿劍那麼揮灑自如。太陽下山了,他點起蠟燭,繼續用心地畫他的圖。